这边于澜清看华淇主动给白冰夹菜,猛地把碗摔在桌上,闷响一声把同桌的人都震了一下。
威胁天大的威胁他要把白冰升为头号危险人物
左良行正和旁人侃侃而谈,听这一声便停了下来,整桌人都自然的不说话,全望着于澜清,气氛顿时诡异起来。
左良行问道“于堂主这是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
华淇这边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几个人都纷纷放下碗筷将目光投向那边。
于澜清看华淇望过来,顿时怂了,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不咸不淡道“不,手滑了。”
左良行笑了两声,众人也掩嘴偷笑,笑道这于堂主今日状态不佳。
华淇也勾着邪笑冲于澜清眨眼,手张开往下压了压,表示安慰。
他心想肯定是昨晚的事情闹得于澜清状态不对,就说嘛,哪来那种快速愈合的神功,只有强行装逼的技能。
于澜清看他那手势,刚开始没看懂,后来自己理解为华淇让他冷静,自己和白冰不是那么回事。
可想而知这是加了多少于澜清自己的幻想。
华淇发现薛诗郎一直未言语,方才也没回头看,虽说没有关心的心思,但总归是坐在自己旁边的,于是他礼貌的问了问“薛兄怎的不说话”
薛诗郎浑身一震,筷子都抖落到了地上,慌张的弯腰去捡,又敲到了额头,那一声响是真响亮,可他却浑然不知般捡起筷子,拿好筷子便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
华淇略惊,抓住他的胳膊笑道“换双筷子吧。”
薛诗郎睁大眼睛看着华淇,先是闪过一丝恨意,后又积满了恐惧。
华淇皱了皱眉,感觉到他的胳膊抖得厉害,看着华淇的眼神仿佛是从地狱来的阎罗。
旁人轻问道“薛兄今日不舒服么”
华淇放开了他的胳膊,坐远了些。
薛诗郎果真比方才好了些,眼睛先是瞥了一眼华淇才道“没事。”
诡异,实在是诡异。
第29章 第章
华淇这边还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那边一左良水榭的弟子便急匆匆的跑到左良水榭掌门左良驱身边,满头大汗的也不顾会不会沾上左良驱,凑近了耳语。
只见左良驱脸色煞白,腾地站起来后又无力的向后倒去,亏得那弟子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旁人全都站起来,纷纷乱做一团拥着左良驱。
左良驱当场昏了片刻,半站半靠的依在弟子身上,孱弱得似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趴下。
他腿无力,手却强劲,抓着弟子的手指都发白起来,一字一顿声却不稳的道“此事当真”
弟子当下便两难,点头不是摇头不是,生怕自家掌门再昏一次。
良久,那弟子才微微点头,红了些眼眶“掌门莫要着急,会有办法的。”
左良行凑上来,面露担忧道“怎么回事”
左良驱闻声,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狠狠扯着左良行宽大的衣袖,抖着腿就要跪下来,老泪纵横道“盟主一定要救救逸儿啊”
“这是做甚快起来”左良行托住左良驱,将他拉了起来,看着左良驱这张眼泪鼻涕糊面的脸,有些诧异,忙道,“到底怎么回事逸儿怎么了”
左良驱的儿子,左良逸。
左良驱是左良行的好兄弟,两人虽不同出生,但打小便在一起,是对儿竹马竹马,左良驱娶妻生子后,便让左良逸认左良行为干爹。
实际上,左良驱这人本事不大,武功不算高,当上掌门多是沾了左良行这个武林盟主的光。
周围的人也安抚着左良驱,劝他先仔细道来。
左良驱自己泣不成声,泪如雨下,还是一旁的弟子冷静些,将事情说了一遍“今日早时众弟子按惯例都要先操练早功,点名时便不见逸师兄,逸师兄平常都是自己睡一屋,我们只道他睡过了,便叫人去唤。哪知那位弟子连滚带爬的回来,告诉我们,逸师兄冻成块了。我们纷纷赶到逸师兄的房里,果真如那人所说,逸师兄浑身结霜面色惨白,周身散发着冷气,似千年里都冻在冰窟一般。”
“顾及掌门夫人近日心患痛疾,便不敢将此事告知与她,先派弟子火速赶来通知掌门。”
“浑身结冰”左良行轻声嘀咕,低眸想了会儿,讶异道,“莫非是中了三月寒毒”
一旁林磊听后顿时脚软,满脸惊恐的一屁股坐在了登上,双目放空,似晴天霹雳落身上,喃喃道“这是轮到左良了”
花灵儿站旁边,耳尖听到,便问“林掌门何处此言”
众人又将视线转移到林磊身上,林磊脸色也不好看,放在桌子上的手握紧起来,头低着,似说给自己听一般声音极小极轻,仿佛累到无力说话“实不相瞒,十日前,我那二儿子林景也身中此毒。”
左良驱向后踉跄了一步,木讷片刻后便怒形于色,原本毫无血色的脸颊多了几分红晕,冲冠眦目,咬牙切齿的道“先是天山,再是青城,现在轮到我左良了赤骆堂死性不改竟偷偷摸摸的算计报复”
华淇这边也骚动起来,纷纷离开了位置凑上去,分明不能理解其人之痛之愤之恨,偏还做出一副悲痛欲绝,义愤填膺之态。
唯有于澜清和华淇算得上最冷静,白冰除外,这人脑子缺筋。
华淇瞥了一眼薛诗郎,那人和左良钧站的一起,谈到三月寒毒时并不像众人那般气愤,而是战战兢兢的往华淇这边看了一眼。
华淇一怔,心想,莫非薛诗郎知道些什么。
左良驱这会儿估计是气活了,脚不软身不晃的站得笔直,怒气滔天的骂“赤骆堂恶毒心肠,死不悔改,当初便不该放过他们,斩草除根才妥当”
末了看向左良行时,眼神又悲切起来,慢慢又陇上雾气,声音也软了许多“逸儿可是你的干儿子,你可一定要救救他呀”
左良行拍拍他的肩,虽点头,面上的无奈和为难却不减“此事难办,其解药之难寻你是知晓的,若赤骆堂真是计划报复,解药是万万不会给我们的。”
林磊这时忽然站起来,手握拳头的狠狠砸在桌子上,碗碟皆震得叮当响。林磊用力过猛,捂着胸口咳了两声,怒目切齿道“那就打得他们交出解药,一个残败的赤骆堂,我就不信他们能能耐成什么样”
华淇这桌只剩自己和白冰两人还坐着,于澜清虽坐那,但不似那些面色各异之人,只单单坐着,脸色淡淡,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左良驱现在正怒悲交加,看到于澜清一副事不关己的清闲样,气不过又将矛头指向于澜清“风火堂贵为四大派之首,于堂主难道不应该说句话么”
于澜清没理会他,反而站起来向华淇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华淇一愣,随即不情愿的挪过去,心想,这人怎么就不能让他安静的做个吃瓜观众么
“于堂主”左良驱完全不顾及礼数,直接吼道,“这事牵扯三大门派,实属江湖重事,你这般不屑一顾,又霸着四大派首位做甚”
一旁的左良行赶忙拉住左良驱,心道,这人一急就没脑,惹怒了于澜清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他低声稍稍斥责一声,又转脸对于澜清抱歉道“于堂主别放在心上,驱兄不过是怒火攻心,失了理智乱说话罢了。”
左良驱不满他如此客气,嚷了一声又要开骂,被左良行拦住了。
“无妨。”于澜清毫无顾忌的,抬手抹掉华淇嘴边那颗显得傻里傻气的小米粒,放进自己嘴里吃掉,弄得华淇的脸红了红。
一旁有些嘴碎的嘟囔华淇和于澜清,左良驱看不惯可不似那些人只敢蒙着嘴八卦,当下便冷哼“弟子虽俊美好看,但还望于堂主掂量些,可别干些违背伦理师道之事。”
话毕便陷入一阵尴尬,华淇那刚起的红即刻便退了回去。
于澜清本来看见华淇害羞心里还挺高兴,这下看到华淇眼神躲避的难堪起来,立马又冷了脸,回头看着左良驱道,“当年是你们创下伐毒之战,如今人家再报复不也情理之中又不是心怀慈悲的圣人,狗被打了还会咬回来,何况是人呢”
“首位排名为他们所评,与风火堂何干此事非我所起,又与我何干你受了打击便看不惯别人风平浪静的活,说罢了是心胸狭隘而已,看不惯却又自相矛盾的贪着我能为你出气,你这种人,我是最不屑的。”
末了又扫了一眼其他众人,哼笑一声道“惺惺作态。”
在场的都没料到于澜清会说得这么直白,面上便垮了些。
华淇还挺吃惊,毕竟于澜清在外人面前总共不会说超三句,更不用说现在语气里满满的嫌恶,实在不符合他出尘高冷的形象。
林磊这时便站出来说话“于堂主言重了。林某自知因果循环,可最初这因是赤骆堂所起,我们也不过是为民除害,如今果应到我们身上,岂不冤”
“我也没说你们活该,只是这事与我无关,要我说句话什么的,办不到。”
林磊看着于澜清那双眸子,只感觉此人空有一双黑亮至极的眼,却黑得冷厉,似乎那双眼不是人眼,只是两颗装在眼眶里的琉璃珠子,好看却不带任何情感。
铁石心肠不是传闻,他的确是个对别人怜悯都做不到的人。楚河汉界分明如此,事不关己便真能将自己高高挂起,连做样都不愿。
左良行一看事情发展不太对,赶忙出来打圆场“这个,于堂主别气,驱兄也别气,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中毒之人,得想想如何能得解药。”
华淇瞥了左良行一眼,只道这盟主做得也算窝囊,地位站得一点也不必别人高多少,空享头衔罢了。
一说到解药,众人便犯起愁来,其他药材可得,火麒麟这世间珍宝哪能轻易得到赤骆堂若打定主意要报复,那解药是不可能留下的,怕是再来一次伐毒之战,也只能落得个两手空空,两败俱伤的下场。
薛诗郎搓了搓手心的汗,又偷瞄了华淇一眼,如果不是这人眼神和表情不对,华淇都要怀疑薛诗郎暗恋自己了。
华淇微蹙起眉,想这薛诗郎着实古怪非常,之前在厅里喝茶时他还以为这人是叫于澜清给打怕了,现在看来,那时薛诗郎躲的人应该是跟在于澜清身后的自己。
他为何这么怕自己
且不说华淇是在牙山才初见薛诗郎,况且华淇对人都温温和和,哪能叫他成这样。
若仔细想想,其中古怪之处也不少,一是除了今日来这的薛诗郎,其他天山派弟子一概未遇。二是先前他筷子掉落时,看向华淇的那一眼,虽然稍纵即逝,华淇还是看得清楚,那双眼有那么一瞬是透着刻骨的恨意。三便是适才提及三月寒毒时他看华淇的那一眼。
种种迹象表明,华淇对他肯定是做过什么的,可华淇自己清楚,除非是自己梦游把他给虐怕了,否则没其他可能。
薛诗郎似纠结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轻轻道“魔教魔教好像有火麒麟。”
第30章 第章
薛诗郎说的声音太小,只有站他旁边的左良钧能隐约听到。左良钧顿了顿,问薛诗郎“你说了什么”
薛诗郎深吸一口气,眼睛不自觉的看了华淇一眼,道“魔教好像有火麒麟。”
“当真”
薛诗郎点点头。
左良钧确认后便对左良驱道“掌门,魔教,魔教好像有火麒麟。”
左良驱一怔,复又沉下脸来“什么好像别瞎打听后就拿出来说。”
“也不一定。”林磊道,“这魔教中奇珍异宝多如牛毛,这火麒麟也不是天下只一颗,说不定真有。”
左良驱一喜,后又想到了什么,喜便退了个干净,愁道“就算有,魔教可不好对付,且正魔素来敌对,有也不会给我们。”
“欸,这你就说错了。”左良行缓缓说道,“魔教向来不守死规则,利益为上。只要我们肯给,这买卖他们必然是要做的。
左良行“我听说自去年魔教便换了一任新教主,火麒麟这等宝物想必是由教主保管的,只是这新教主
左良驱“怎么”
“只是这新教主”林磊替左良行回答,“到现在也没露过面。”
华淇面色凝重,样子看上去似同他们一般忧心忡忡,实则想的却不是同一件事。
于澜清低头一看,见他紧锁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顿时觉得好笑,挑眉轻声道“听懂了么什么都不认识,瞎操什么心”
华淇一愣,道“啊,毕竟关乎人命嘛。”
于澜清低低笑着,抬手戳了戳华淇的眉头“这毒又不是你下的,解药你也没有,别瞎操心。”
华淇抬眸深深看着于澜清,双目相对,于澜清那双眼或许对他才能有这般灵动,分分秒秒都透着对自己的关怀和喜爱。
此时天色已暗,连余晖也退到了天际,天穹上布着疏疏密密的深红云霭,柔和的余晖打在于澜清的侧脸上,那人嘴角弯起两分,眉眼含笑。
华淇第一次有了小鹿乱撞的感觉。
于澜清歪头“看什么”
华淇缄默的看了会儿,复垂下眸来“没事。”
正是众人犯难之时,薛诗郎又开口了“赤骆堂和魔教一向交好,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先动赤骆堂,免得还要惹上魔教这个麻烦。”
末了似终于完成任务般长舒一口气,给了华淇一个眼神。
华淇一震,望着薛诗郎,起了杀心。
左良行点点头表示赞同,道“魔教的确是不好惹的,还是慎重考虑一下,不出人命的买卖才最好不是”
他叹了口气,又道“此事切勿操之过急,我看诸位也累了,先休息吧。”
一餐饭下来,里苑的人估计是白冰吃得最饱最足,众人离开时皆心事重重,愁眉莫展。左良行邀大家停留一晚,明日再离去。各掌门也身心疲惫,应邀留下。
易水居的客房真是惊人的多,居然能分得每人一间。于澜清本想和华淇睡一屋,奈何华淇为了避嫌没答应,只好哼哼唧唧的自己回房去。
华淇擦了身,坐屋里等到了天色黛黑才吹灭蜡烛,换好夜行衣便从后窗跃出去,一路摸到薛诗郎的房间。
薛诗郎已经睡下,屋内漆黑一片,只在窗那露着条条蒙蒙的蓝色月光。
华淇眼睛环视四周,确认没人后便小心翼翼的进了屋,没弄出一丝声响。
薛诗郎正睡得熟,约莫是累狠了,还打起呼噜来。
华淇蒙住他的嘴鼻,薛诗郎顿时惊醒过来,奈何捂住了嘴,只能哼声。华淇松开他的嘴,薛诗郎以为得到了空隙,刚想大喊便被华淇捏住了喉咙抵在床上,呼声成了可怜的“嘎嘎”声。
他硬扒着华淇的手,涕泪俱下道“别别杀我”
华淇冷哼,平时趾高气昂,目中无人,死前竟如此胆小如鼠。
薛诗郎感其力道不减,真有掐死自己的意思,要不是自己双手扒着,估计这会儿已经跟黑白无常走了。
他又道“我都按你们的吩咐做了,你说过饶我饶我一命”
华淇稍稍放松了力道,他蒙着脸,薛诗郎估计把他当成另外一伙人的了,他压低了声音问“什么意思”
薛诗郎喘了气,终于正常说话“不是你叫我想办法让他们别动赤骆堂么我那些师弟师妹可还在你手上,说好了我完成任务就放人,现在却来杀人灭口,魔教都是这么办事的吗”
华淇看他越说越本事,难道忘了自己小命不保么
华淇沉默片刻,问“我说过什么”
薛诗郎前面呈一时之快,说完便后悔了,此时正心惊胆跳呢,听华淇那语气甚像警告,立马吓得魂不附体,急忙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这样跟你说话”
“别给老子装傻”华淇低吼着,手指掐紧了几分,“把那天我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薛诗郎这会儿吓得脑转不过弯,也没发现哪里奇怪,愣愣的就重复了一遍“你说你说三月寒毒是你下的,和赤骆堂无关,让我想办法护着赤骆堂”
“今日我那一说,他们肯定不会轻易动赤骆堂所以所以求你饶过我吧,那些人你可以不放,只要饶我一命,我这条狗命唯魔尊所用魔尊的事我也会藏于心底,绝不透露半字,我”
“你可真够贱的。”
薛诗郎一愣,立马笑得猥琐,大幅度的点头“对对,我贱”
华淇看着恶心,直觉眼前这人呼出的气体都是恶心的。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明日说服他们攻上赤骆山。”华淇掐紧了薛诗郎的脖子,黑暗里那双桃花眸冷得薛诗郎一颤,“不然,送你见阎王。”
话毕便一掌打晕薛诗郎,快速回了自己的屋子。
新年来了,那些人果然想要热闹一番。
第二日吃过早饭,众门派掌门又聚一起讨论。左良驱睡了一觉后冷静许多,虽精神不佳,面容憔悴。
几人讨论一番,大多主张不战,薛诗郎一看形势不对,赶忙道“魔教教主我们都不知其人怎样,虽说魔教教徒不守规矩,但对教主却是百分百服从的,我们若想打魔教的注意,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左良驱有些微怒道“赤骆堂不行,也魔教不行,那要怎样”
薛诗郎有些讪然,道“不魔教虽与赤骆堂交好,但那是上届魔教教主的事,我们对新任教主不熟悉,或许他性格古怪,见面便开打呢这可不像打赤骆堂,魔教高手云云,风火堂”
他看了一眼正在和华淇逗趣的于澜清,继续道“于堂主又不肯帮忙,保守的还是先上赤骆堂试试,赤骆堂本就下毒在先,理亏,即便打了也是正义之举。”
这一说又给大家说动摇了,虽然这薛诗郎自打自脸,但也不无道理,新任魔教教主不似以往,低调至极,若不是左良行说出来,恐怕一大部分人是不知魔教已易主的。
薛诗郎看有戏,接着道“赤骆堂当年几近灭门,现已颓败不堪,若众人合力攻之,当不像伐毒之战那般惨烈,何不考虑”
左良驱立场最不稳,加之心里有恨,自然是主张攻打赤骆堂的,当下便拍桌道“正合我意赤骆堂现连个小派都算不上,就不信还能能耐成什么样”
“这这不可意气用事,总之,还需考虑的。”左良行道。
左良驱看左良行畏畏缩缩,犹豫不决,当下便火冒三丈,吼道“逸儿是我唯一的儿子,林掌门的孩子也惨遭毒手更别说天山派的黄盈,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早早便香消玉殒,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薛诗郎一旁煽风点火“正是我那师姐死得如此冤枉,赤骆堂,必除之而后快”
两人越说情绪越高涨,弄得本来还算淡定的林磊都忍不住跟着骂了两句,只再一个刺激,这火必炸不可。
左良行性子软,禁不住他们这样闹腾,叹了声道“果真执意如此”
薛诗郎也不知怎的,一改昨日胆战心惊的样,突然硬气起来,吼道“那是,且不说先遭殃的是我们三大门派,当年参与伐毒之战的门派之多,说不定下一个便轮到你们了”
其他众派一听,这回是真急了,之前还假装敷衍两句,现连忙点头表示要除掉赤骆堂。
左良行压不住,只好点头。
薛诗郎看大局已定,顿时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往华淇那看了一眼。
于澜清和华淇默默在旁边看戏。
于澜清拉了拉华淇道“姓薛的怎么老看你啊昨日我就注意到了,这厮总贼贼的瞄你,呸癞想吃天鹅肉。”
华淇又好气又好笑“你不也总看我么”
“那能一样么我是光明正大的看,他是偷偷摸摸的瞄,怂货怎么能和我比”
“行行行,你光明正大你厉害,你不仅看,还能摸上手了。”
华淇边说边打掉那只偷偷摸上腰的手。
于澜清刚想再调戏他一把,却被华淇牵住了手,受宠若惊之余,耳边响起华淇低低的声音“于澜清,再叫一遍我的名字吧。”
于澜清捏了捏他的手,良久都没出声,直觉告诉他,别开口。
“叫一遍呗,叫个名字还不愿意了呐,这样吧,你叫一遍,回去我亲你一次”
于澜清认真的思量后,笑道“华钰辰华钰辰华钰辰华钰辰华钰辰华钰辰”
他边叫边弹出手指来记自己叫了多少声,幼稚得可爱。
华淇赶忙叫停“也太多了吧”
“没事。”于澜清记下数次后道,“你如果。只亲一次那不叫亲,叫碰,我多叫几下是要加时长的。”
华淇没有反驳他赖皮,只是握紧了于澜清的手。
第31章 第章
一个月后。
正月初一,这年新年过得可是出奇的热闹。
各大门派集结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声势浩大的往赤骆山出发。人人手持刀剑棍棒,誓要将赤骆堂的余孽全除干净了不可。
林磊想到自己的儿子还躺在家里不省人事,天山派掌门黄川想到自己已故的女儿,左良驱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正濒临死亡,其他众派则惶惶想着自己的至亲,有人怀恨有人怀惧,哪一个都是逼着自己踏上赤骆山的背后推手。
众人冲上赤骆山,抵达了赤骆堂大门前。
黄川大喊“只许你们赤骆堂一次机会乖乖缴械投降,自觉交出解药,我们便从轻发落。如若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
门内没有一声回音,山间只空荡荡的回响着最后那声“不客气”,连只鸟都不经过,似这座赤骆山是一座死山。
白冰也在其中,她拉了拉白霜,眼睛望着周围道“白霜师姐,这好恐怖啊。”
白霜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没事。”
众人等了片刻,左良驱上前对左良驱道“莫不是收到风声,提前逃之夭夭了”
真是好笑,这么兴师动众的,人言相传,不收到风声都难。
林磊瞄了一眼紧闭的大门,道“要不进去吧”
黄川点点头,但没急着动身。赤骆堂的毒可是天下无双,解药不一定有,分分钟给你掏出几十瓶了。
黄川将一部分人留在门外守着,薛诗郎和左良钧自告留守外面,白冰功夫弱,花灵儿便把她也留下了。
黄川旁边人提醒小心后便挪了步子。
他推开大门后立马捂住口鼻,身后的人也纷纷效仿,等过了一段时间,确认无误之后再继续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
院内只有众人走路时衣服的摩擦声,步子放轻后便显得更诡异。
众人走到院中央,正疑惑此地为何空无一人,一把剑倏地飞速插在地缝中,只听一声闷响,那剑头上缠着的药包便炸开,灰蒙的烟散在空气里。
那支箭像根导火索,引燃后便射出了更多的箭,顿时那烟便浓雾起来,视野不过三尺,可谓睁眼瞎。
那烟无味,碰到皮肤也不会怎样,可众人在吸食之后便觉浑身功力散尽一般,连手中的剑都觉得沉重。
林磊心知中计,撕下一块袖子遮住口鼻,吼一声“捂住”
这雾仿佛只是一个开始,只听几声瓶罐掉地的清脆声,隔着衣布都能闻着那股腐臭味。有人约莫是中招了,凄厉的惨叫四起,鬼哭狼嚎,不绝于耳。
左良驱骂道“尽使些卑鄙手段,有本事出来打”
只听他一人空吼并无回声,混乱的脚步声和刺耳的惨叫,似这座宅子活了来对付他们。
众人困在烟雾中,有些吸入得太多,先前本是无力,现有突然力大无穷,眼前出现幻觉,无数个恐怖的人头向自己飞来,他们长着断舌的嘴,睁着血淋淋空洞洞的眼睛,头上被人凿了洞,移动时你还能看见红白沟壑的大脑在摇动。
他们尖叫着乱砍,周围的同伴皆遭了殃,前面还奔着同个目标,现在却自相残杀起来。
有人跑了出来,也只望着烟雾中的人无能为力。
黄川瞄了一眼身边那些面露惧色的人,道“若是怕了,便在此止步吧。”
随后和林磊、左良驱等人继续向前。
他们跑到内院,这会总算见着了人。
赤骆堂弟子身着黑衣,将面包得是一丝不漏,只听一声尖响,四周草丛窸窸窣窣的响着,似有行动迅速的动物在穿梭。
左良驱定睛一看,顿时鸡皮疙瘩掉一地,蝎子,蜈蚣,毒蛇,五毒来了三毒,密密麻麻的从草丛中出来,扭着身体朝他们爬来。
众人皆惊,赶紧掏出早已准备的雄黄粉和石灰,纷纷扬扬的撒出去,三毒绕了几圈没敢接近。
他们抬头一看,那些赤骆堂弟子早已消失无踪,气得差点吐血。
林磊道“大家拿出火折子,烧了他们。”
说罢众人便纷纷拿出火折子,撕掉小片袖子点燃,扔进草丛中,再将雄黄粉撒远了,逼得那些毒物进退两难,皆被火烧上了身,空气中幽幽弥漫着烤焦味。
众人跃着轻功追上去,半路遇上赤骆堂弟子,双方便打了起来。
赤骆堂弟子武功平平,却阴招颇多,众人打得也算艰难。
几人中了毒立刻倒地不起,面呈灰紫,口吐白沫,死绝了。
苦战一番,终于将最后一名赤骆堂弟子捅死。
左良驱嫌恶的啐了一口水,咬牙闭眼将自己中毒腐烂的左手砍下,那一刻疼得牙都几近咬碎。
旁人忙上前倒上止血灵药,匆匆包扎了一番便继续向里前进。
众人终于看到了赤骆堂堂主鬼龙须。
他正坐在大厅的上座。
那人独有一手,鸡皮鹤发,双眼浑浊,瘦骨嶙峋,似已经风烛残年,真实年龄却是刚刚不惑过半。
众人既惊奇鬼龙须竟成了这副摇摇欲坠之样,又讥笑他是作恶多端,因果报应。
林磊将剑尖指向鬼龙须,道“鬼龙须交出解药”
鬼龙须沉默片刻,细微的摇摇头。
左良驱冷汗倍出,白着嘴唇冷哼“以为不说话就行了么赤骆堂今日也算是灭了,等杀了你我们也可自己找,识相些自己交出来,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鬼龙须咽了咽,闭上那双浑浊得分不清眼白和眼黑的双眼,复摇头。
左良驱怒了“你受死吧”
他吼完便提剑冲向鬼龙须,欲刺他个对穿。
哪知半路杀来个程咬金,只看一人影闪现眼前,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开了左良驱的剑。
众人定睛一看,那人一身银边黑底衣裳,仪表堂堂,一双桃花眼似装了人生百态,手中那乳玉缠银的玉箫分成两节,众人才知,那其中是藏着一把细剑。
黄川站出来道“你是何人”
“他是风火堂的弟子。”林磊解释道,“不过一月前在易水居失踪了。”
左良驱将剑移向华淇“你怎么会在这”
“帮忙啊”华淇悠然笑着,缓缓走到鬼龙须身边,轻拍着他的头,下一句却是对这鬼龙须所道,“我说得对吧”
林磊“什么意思”
华淇叹了叹,伤心道“真是蠢。你以为赤骆堂就这么点人么就这么点毒么要不是我先给你们理干净些,指不定现在还困在大门那呢。”
“就你一个人”
“嗯嗯,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懂么只要要挟了这厮”华淇用食指戳着鬼龙须的头,笑道,“一切都顺利。”
末了他掐住鬼龙须的双颊,道“乖,给他们看看我正要挟你呢。”
众人转眼看过去,只见鬼龙须张开嘴的同时,血便如瀑布般流出,仔细一瞧,里面空无一物。
没有舌,连牙齿都没有。
怪不得刚才不说话。
华淇又用手硬扒开他的双眼,道“睁开睁开,欸,你们仔细看了。”
众人忍不住走上前一步,看清楚后顿时毛骨悚然,那哪是浑浊,分明就是两团塞进眼里的白纸
“这这”黄川睁大了双眼,语无伦次的指着鬼龙须。
“再给你们看个好玩的。”
话毕,华淇将手搭上鬼龙须的肩膀,“哎哟”一声使力,那只唯一的手臂便拆了下来,鬼龙须紧锁眉头,仰起脸从喉咙里发出嘶叫。
华淇脚再一动,鬼龙须那两条腿便轻松的移了位,诡异万分。
华淇晃了晃那只手臂,接口处却只留少量的血,他笑道“挡什么脸啊,怕血溅呐没事,这手早砍了,我缝上去的,不溅血。”
华淇的笑,分明是好看的,此时印在众人眼中却阴森至极。
左良驱踉跄着后退两步,抖着声音道“风火堂的弟子竟如此狠毒”
“怎么事事都扯上风火堂诸位冤枉风火堂了。”华淇徐步走上前,明明嘴角噙笑却逼得众人抬起武器后退,“我主子是魔教教主。”
“魔魔教你居然是魔教于澜清居然勾结魔教”左良驱愤愤道。
不料华淇听完一改笑容,手中的细剑一瞬便抵在了左良驱的脖子上,逼近他冷声道“不准扯上风火堂我是我,于澜清是于澜清,再多嘴我杀了你”
“你”
未等左良驱反应过来,华淇收剑退开两步,笑得灿烂“这老头就交给你们了噢,对了”
他伸手往怀里掏了掏,摸出两瓶药分别丢给左良驱和林磊,道“这是解药,给你们了,用不用自己看着办吧。我走了,后会有期”
说罢便迅速掠过众人,眨眼便没了影。
等他们再原路返回时,看到花灵儿已经在院外了,只是身上受了些伤。
花灵儿一看他们出来了,急忙上前问道“怎么样”
林磊点点头“解药拿到了。”
花灵儿松了口气,缓缓道“那个华公子”
左良驱冷哼“魔教中人。”
“是么”花灵儿略微惊讶,“方才便是他救我和霜儿出来的,人也温柔,还给我疗伤了唉,居然是魔教中人。”
“温柔”黄川想起那一幕就后背发凉,不敢苟同,“你是没看见他的狠辣薛诗郎呢”
黄川刚才便感奇怪,若是平常,薛诗郎一般是第一个上来问长问短的,此时却听不到他的声音。他环视一圈,发现根本没有薛诗郎的身影。
左良钧面色尴尬的走上前来,道“他他跟华钰辰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
“那叫叛门”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结束了
第32章 第章
半月前。
这日阳光出奇的好,云开雾散,一改往日灰蒙天气,久违的暖阳普照大地,一照骨头便似软了一般懒散。
赤骆堂扫院的小童正蹲在门槛那,抱着扫帚,撑着下巴,摇晃着脑袋昏昏欲睡。
正准备偷懒打个盹时,一双黑靴便出现在眼前,头顶响起靴主人温柔的问声“小孩儿,你家主人呢”
小童抬起头,被阳光刺得又闭上了眼,他用手挡了挡,适应后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回道“堂主这时正睡午觉呢。”
小童才到那人的大腿根,他抬头看着这人,那人勾着浅笑,阳光散在周身,直觉这人好看极了。
“你找堂主有什么事么”小童道,“我带你进去等等吧,堂主很快就醒了。”
那人微微颔首,蹲下来和小童说话“你不怕我是坏人么”
小童没戒备,只觉这人这么好看怎么会是坏人。
于是他摇摇头,转了转手上的扫帚,低声反问“别人都说赤骆堂的都是坏人,公子你到这里来不怕么”
那人用手掌撑着自己的下巴,皱着眉纠结道“我不知道我怕不怕,不过我现在比较兴奋。”
没等小童说话,那人又问“你怕死么”
小童也弯下自己的小短腿,学着那人的姿势,也皱着眉思考了一会,问“死了能见我娘亲么”
“能吧。”
“那死也挺幸福的,能和娘亲在一起。”
“是么”那人弯起一双桃花眼,摘下腰上的玉箫,转了转道,“那你比较想和娘亲在一起”
“想是想,但是堂主对我也很好,我有点舍不得。”
那人缄默着站起来,小童也跟着站起来。他抚上小童的头发,眼里满是冷漠。
小童抬起头对那人傻傻笑着,天真可爱,似流年都静止在他稚嫩的脸上。
于是,流年便真的戛然而止了。
小童的身体成了一块死肉倒在地上,半边脸沾上了因为偷懒而未扫的落叶,黑色的瞳倒映着那双,温柔踏来狠绝踏去的黑靴。
几声细碎叶响,华淇对身后那些人冷冷道“埋了。”
“是。”有人应声,一人便上前将小童抱走。
武悦悦瞄了一眼小童,道“我还以为教主你和他聊那么多,是打算放过他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卧薪尝胆,一朝雪恨。”华淇握紧那只拂过小童的手,又无力的放开,“留着他报复我么”
武悦悦呆呆的“哦”了一声,虽然前面那两句没明白,最后一句还是懂了的。
实则他心中毫无对小童的怜悯之情,甚至在场道所有人,包括华淇,没有一个人,连一丝愧疚也无。
华淇道“都处理好了”
武悦悦点头,末了给一旁的邵子一记白眼,道“这厮脑子有问题,边下手还边道歉,说什么多有得罪,真是魔教的一股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