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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蜀鬼阁 第5节

作者:风子雨 字数:20752 更新:2021-12-31 11:55:13

    刚一跨进那冰洞,就觉得四周的冷气好似将人团团包围起来,呼出的热气都变成了冰渣子碎在地上,晶莹剔透的冰洞壁中冻着些红鱼,一尾一尾,如同活着一般。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那冰洞看不见尽头,若是陷阱,那恐怕要葬身在这暗河之中了。他侧头看了一眼计泯仇,脸色略微显得苍白,不过却比先前好了些,之前也想过,将他独自留在那里,等到他探清楚虚实再来带他走,不过后来又想,他独自一人昏迷不醒,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无可奈何的摇头,索性带上吧,要死就一起死了。

    说到死,他却有些眷念起来,若是徐月真的活着他已经有些怀疑了,计泯仇总是在骗他,信不得。

    计泯仇时醒时睡,昏昏沉沉,此刻被徐风扶着,却又觉得安心几分。朦胧之间,听见远处似乎隐约有水声传来。

    徐风走了半步,又停下来,迟疑的转头往身后望去。

    整个冰洞走在晃动,巨大的水声从来时之路传来,振聋发聩

    “果然是陷阱。”就听见计泯仇轻声道。

    徐风惊惧之间,只是死死抓住计泯仇的手,抿着唇,眼神死死盯着来路。

    “真好,我们可以一起死了。”

    计泯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因而勾起唇来笑了笑,竟有几分腼腆。

    他的话语淹没在咆哮而来的水浪中,徐风没怎么听清,一股巨大的冲力迅猛地将两个人冲倒,似乎水流正在灌入耳朵嘴巴,压迫着整个身体,让人痛苦不堪。

    不能呼吸不要呼吸

    徐风神智已经不那么清明,只是死死抓住计泯仇的手,不能被水流冲散,绝对不能

    计泯仇感到徐风那手的力道,心中不知是窃喜还是忧伤,他犹豫了半响,依旧没有反握过去,若是散了,便散了吧。

    水流的冲击,令人疼痛又头晕眼花,似乎有不可抗拒的力量要将那相连的手给生拉硬扯开,不知被冲到了何方,只是不由得胆战心惊。

    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只觉得身体被重重地摔在地上,骨头都摔碎了似的,徐风最先反应过来,睁开眼睛,却见四周光亮,树木繁茂已经到了地面上,难道那暗河的水是这个作用

    险中求生,柳暗花明,祸兮福之所依。

    徐风手已经麻木了,知觉过来,才慌忙去拉计泯仇,计泯仇整个手软软的,竟然是过分的拉扯导致脱臼,他唇色惨白,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衣裳也湿透了,水浸湿,布料黏在身上,显出消瘦的身材。

    “计泯仇”徐风揽住他的肩膀喊道。

    计泯仇没有醒过来,徐风一瞬间有些心惊肉条,抬起手指,却不敢去试他的鼻息,微微发颤。

    “计泯仇”

    徐风竟觉得莫名苦涩起来,不知道此事该笑还是该哭,只是木着脸,不知道作何反应。

    “这是”低低的声音传来,徐风瞧见他双唇颤动,吐出几个字来。

    计泯仇恢复意识,却觉徐风双手将他抱得死紧,当即艰难的挑眉,笑,“你这么紧张,我怕是要误以为你喜欢我了。”

    徐风听到此处,料想此人大概已经恢复了元气,只是握住他那只脱臼的手,一使劲儿给他接了回去,便松开手,背过脸去。

    计泯仇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上面一圈手指印子,只是弯了弯唇角。

    不远处一个人影提着剑慢悠悠地走过来,等到走进了,才看出此人正是练飞琰。练飞琰提着剑,一身长衣上染着些血迹。

    “练飞琰,你不是死了”

    练飞琰并不答话,恍若变了一个人似的,剑锋一挑就横在了计泯仇的脖颈上,徐风料不到他如此,连忙挥手却要将他的剑挑开,只听计泯仇冷道,“徐言叶还活着,我见着他了。”

    练飞琰手一顿,沉默半响放下来,“徐言叶”

    计泯仇轻咳一声,将暗器滑到手中,那本是玄铁鬼纹爪,他随时都带着不敢脱手,只是平日里隐藏在袖口里,不能叫人察觉出来。

    练飞琰快步走过去,眼神一冷,怒道,“徐言叶是谁”

    计泯仇却是抢先一步向他攻去,手中铁爪划破了练飞琰的手臂,练飞琰挥剑相向,只是一瞬便过了几十招,练飞琰并不着急,只是挥剑同他切磋一般,计泯仇先前中了蛇毒,之后掉落悬崖,又被寒冷冰流冲击,到了此时已然筋疲力尽,不多时就显出弱势来。

    徐风苦于先前摔断了一条腿,不能站立,只是见着练飞琰武功路数似乎与以往不同,才发觉此人只怕早就被换掉了,随即捡起地上的石子击打在树干上,那人被分了神,徐风将内力灌注与剑,向练飞琰刺去。

    练飞琰来不及闪避,被一剑刺在左肩上,眼神往这边一望,便知道这二人具是身受重伤,只是待计泯仇力竭,轻轻巧巧地走过去,将剑插在地上,逮着计泯仇的衣领子,逼问,“徐言叶是什么人”

    计泯仇偏头咳出一口血来,笑,“你若是练飞琰,又怎能不知道练飞琰”

    “你猜得很对,我不是练飞琰。”

    计泯仇道,“那也难怪,怕是你从中做鬼,引着众人往那险地走”

    那人除了此,就不在多说一个字,只是一味道,“谁是徐言叶”

    计泯仇也不答话,只是反问,“只怕九逢缘与吴天道也是你杀的”

    那人伸手拽着他往那水潭边走,“这水潭有多深,想必你也知道,你若是不说,我只好将你丢下去。”

    计泯仇对他的威胁似乎并不在意,只是道,“当日九逢缘被白虎叼走,却没有呼救惊起众人,定然是你敲晕了他,送到虎口去的。”

    那人扯着他的头发,将他摁到了水潭里,寒冷的水霎时之间漫过耳朵,森冷冷的浸到了皮肤里,计泯仇只觉得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黑,却又被他拉起来,“你说是不说”

    计泯仇过了片刻,伸手将头发上的水用手梳下来,仰头道,“你还真是谨慎,至今也不透露半个字,不知道又是哪派的细作”

    那人神色不为所动,仿佛被人操控一般,只是逼问计泯仇徐言叶是谁,却从不说多余的废话,叫人看不出破绽。

    徐风自知这人警惕,便道偷袭无用,只有按兵不动,等待计泯仇将他激怒,惹他分神,然后一剑毙命。

    “我猜猜,莫约是天山一门的人吧难道你也喜欢你们那教主袭陌”

    计泯仇不过是随口说说,却不想此人当真神色大变,手指一颤,剑尖发抖。

    计泯仇知道自己说到了点子上,嬉笑着又补充道,“只可惜你们袭陌教主只喜欢前任教主罢了,你这种小喽啰怕是看不上的”

    那人一瞬间被戳中了痛处,手一扬,一耳光扇下去,计泯仇被打得脸一歪,他只是冷笑,手擦掉唇角血迹,恶狠狠道,“你一生一世都只能在这边远之地,永远入不了你那教主的眼”

    那人咬了咬唇,直到唇里渗出血迹,手中的剑挥出又放下。徐风不知计泯仇从何处看出来这人是天山一门门下,又如何得知他喜欢那教主,只是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机立断抽出绑在腿上的匕首,向他扑过去狠狠划破了那人的喉咙。

    那人往后一望,来不及反应,却见着他僵直倒下去,没了声息,那眼中似乎还泛着恨意难消。

    两人具是松了一口气,计泯仇艰难从地上站起来,走过去从那人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又从那人身上解下一块玉佩,刻着一个“陌”字。

    “若是他不这么明目张胆,估计也不会死了。”计泯仇嗤笑一声,无所谓道。

    徐风将匕首上的血迹蹭干,收起来重又绑在腿上,想要去捡自己的剑,计泯仇此时终于发现他行动颇有不便,右腿僵直无比,拖沓在地上。

    “你腿怎么了”计泯仇站在原处,问道。

    “断了。”

    计泯仇本想漠不关心,只是过了不肖片刻,脸上就绷不住了,三两步走过去将地上的剑捡起来递到了他手上,又拉着他坐到旁边的石头上,命令,“别动。”

    然后又自顾自的捡了几根树枝来,从衣摆上撕了几根布条过来绑到了徐风的腿上,固定起来,免得更加严重。徐风手中攥着剑,看见计泯仇不言不语,仔仔细细的包扎,头发上的水还没有干,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脸上的手印子还没有消去,苍白的脸上便红了一片,眉角上也有些擦破的痕迹。

    “好了。”计泯仇站起来,向徐风伸出手去,“走了,早点离开这鬼地方,本阁主可从来没受过这种苦。”

    徐风看他手指纤长细瘦,仿佛没什么力气,便撑着石头站起来,计泯仇悻悻然收回了手,徐风在原地愣了一瞬,轻咳了声,却不走了。

    计泯仇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快步走过来将他的手臂拉过来绕到了肩上,“走吧,我扶你。”

    计泯仇身材瘦削,身高比之徐风稍微矮了一点,徐风靠在他身上,只是微低下头,不自然的牵了牵唇角。

    两人走了不久又绕回了那个竹屋,竹屋此时风平浪静,全然看不出先前的恐怖情景,只是若再要往前走,前面就是蛇窟,两人这副形态,也怕凶多吉少。

    思索了半响,两人还是走了进去,此时天色正亮,看清了周遭的一切,却见着了陈曲的尸体,心口破了一个大窟窿,血淋淋地可怖之极。

    木屋恢复了原状,全无破绽。

    走到大堂,冯喜忧的尸体也在这里,计泯仇走过去,从冯喜忧的衣服里扒出了些草药。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冯喜忧是大夫,身上揣着几株草药不奇怪,这几株草药就是院子里栽种着的那些,冯喜忧当初用这草药来给他解过蛇毒,计泯仇正思索着出神,徐风就挥手拍掉了那东西。

    计泯仇一丢手,不解的望向他,只见过了不多时,就有一只只发着绿光的小虫子飞过来,停在那草药上,不一会就将那片叶子啃了个精光。

    计泯仇后退一步,不由得心惊胆战。

    “这虫子以这草药为食,断然是有人喂养。”徐风道。

    “这虫子我见过,苗疆生死蛊,死者可求生,生者逢必死,只是不知这苗疆的蛊虫为何到了长安扶桑崖底”

    “我们不如先离开此地。”徐风道。

    “不可,外面凶险也比这里不遑多让,我看这虫子起初是受了人控制才附身到了那堆骷髅身上,此刻那细作已死,便没有理由再作恶了。”

    想来也是如此,两人便在此歇息下来,只是未免提心吊胆,这墙里封着的可都是那些怪物,只要那些虫子再附着到了那些枯骨上,两人便必死无疑了。

    这一晚风平浪静,计泯仇时常惊醒过来,往四周望去,只见周围那些飞舞着的荧绿虫子,一只一只,却带着几分迷幻色彩,十分漂亮。

    计泯仇伸出一只手指,便有一只小虫停在了手上,扑闪扑闪这翅膀,有几分可爱,若不是为旁人所用,只怕这些小东西也是无忧无虑吧。

    徐风半梦半醒之间,却瞧见计泯仇逗着那些小虫玩,知晓眼下怕是没有危机了,便沉沉睡熟了过去。

    计泯仇思索练飞琰到底是何时被掉包的,想起那日练飞琰一个人出去了一段时间,谎称是内急,计泯仇便觉他神色有异,现在想来也许是练飞琰一出去就被人给杀了,然后那人易容混了进来。

    后来走到了白虎出没的林子里也是,一路都是练飞琰带路,若是如此,那人在几人一下到扶桑崖就想杀人灭口,只是苦于这些人人多势众,个个武艺都还不错,不是省油的灯,于是只好跟在其中,伺机取命。

    九逢缘此人平日里最爱干些偷盗之事,他又与吴天道不合,假练飞琰定然可以借此挑起事端,让人以为是九逢缘杀了吴天道,从而放松警惕。但是为何后来两个人却都死了

    当日众人都没有听见九逢缘与吴天道的呼救声,将两个人同时打晕并不发出声音的难度太大,很有可能是因为当时他们几个人都中了迷药

    只是迷药的来源有些可疑,当初几人下来之前就相互检查过,没有发现有谁带着这些东西,有也扔了。那么就只有练飞琰有了。

    不过,计泯仇转念一想,若是精通配置方法,这山林间有许多珍惜草药作材料。他猛然想起驱散雾气时所用的雄黄,雄黄烧着之后剩下的东西叫砒霜,可以作剧毒用。

    若是九逢缘原本要将众人迷晕,窃取财务之类,却不想“练飞琰”忽然醒过来,和九逢缘过招,将之敲晕,扔到了虎口里。而吴天道因为担心九逢缘的谋害,心中警惕,并没有中迷药,却不想看见这可怖的一幕。

    他原本想将众人吵醒,共同对敌,却发现众人根本毫无反应,在“练飞琰”的追杀下,吴天道开始往四周逃窜,正巧逃窜到了蛇窟里,再也不能寻路回来,最后才死得如此凄惨。

    “练飞琰”回到了原处,本想下杀手,却发现计泯仇已经转醒过来,只好放下杀心,再伺机行事。

    也就是说,蛇窟是“练飞琰”故意带着众人去的,连木屋也是。

    木屋原本是喂养生死蛊的地方,墙壁里也镶嵌着尸骨,只是这些尸骨平日里是不会显现出来,有所行动的。“练飞琰”又开动了机关,才导致几人被这些怪物追杀得慌不择路。

    之后,“练飞琰”又将这些房屋机关还原,叫人看不出端倪。

    现在“练飞琰”已经死了,自然这些机关不会自己动起来,所以到了此时依旧相安无事。

    只是这扶桑崖底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些其他的人在,若是还有人暗中操控,两人依旧不能脱离险境。

    直到第二天天亮,两人平安无事,那些怪物也没有再出现。

    原路返回,那树上依旧纠缠着一条一条的蛇,五颜六色,剧毒无比,计泯仇心有余悸,若是再被那蛇咬伤一次,可就算绝秒了。蛇腹摩擦着树干吱吱作响,计泯仇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蛇腹下的鳞片张开闭合,恶心极了。树干上挂着尸体,全都是当日同行的人,血淋淋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树上都是腐烂的腥臭气息,叫人闻之作呕。

    “我们快走,若是这些蛇再下来,我们可跑不了了。”

    说是“快走”,焉能走得快两人受伤不轻,武功也无法施展出来,只好相扶着慢慢走过去,那蛇略带凉意的“嘶嘶”声还在耳边不停的响,听的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只是直到走过这片林子,那蛇群依旧没有向上次似的从树干上下来,只是在树上观望,摇着蛇尾。

    莫约上次也是有人身上带着什么吸引蛇群的东西,才叫这些蛇兴奋如此,一窝蜂的全都扑过来。

    一路走到了傍晚,风平浪静得可怕。

    风冷飕飕得吹着,仿佛刮到了骨头里,竟然如刀片似的割得人生疼。

    “歇会。”

    “嗯。”

    这山林间的东西,到底能吃不能吃还不清楚,身上带着的干粮早就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如今饿得头晕眼花也只好就这么忍着。只是这两人的武功底子都颇好,即使受伤严重,饿个三两天也是不成问题的。

    “我们下来时,那绳子估计也早就被练飞琰收走了,他既然要让我们有来无回,自然就不能给我们留有退路,”计泯仇又想到,“即便是那绳子尚且留着,我们也一样上不去了。索性唯一的方法,就是耐着性子往高处走,总能走出去。”

    只是在这山林中乱转未免也是凶险万分,思索一番还是只有沿着水流走,未免迷失了方向,水往低处流,那天山邪教的教主就算有通天晓地的本事,也不能改变,最多用水流作阵法罢了。

    至于先前沿着水流为何不能走回原处,莫约是在“练飞琰”的带领下,故意瞎转,才困在那里。

    两人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上路,小溪水流细细娟娟沉静无比,越往上走水流越溪,山路崎岖,那土地又被水浸湿,踩在脚上十分的滑,若是不小心就要崴脚。

    “这溪水有毒。”

    只见那溪水周围,几乎寸草不生,只有一种长得奇形怪状的叶子,呈蓝绿色,叶子边上有锯齿,容易划伤人的皮肤。溪水中偶有迂回旋转的地方,也没有活鱼虫子等,看来是上游有毒源。

    越往上走,发现的尸骨越多,莫约这些尸骨也是跟他们一样的想法,只是到了后来却还是死了。

    两人一直走,走到了傍晚,山林间的湿气越发严重,这些尸骨上骨骼黢黑,像是中了毒,只是后来却在上面看到了牙齿咬合的痕迹,却是被凶兽咬着毙命的。那魔教之人既然有心要将人困在里面那自然不可能放任人沿着溪水走上去。于是便设置了一个局,四周通透,看似开门,实则却是凶险万分,开门之后便重叠着死门,一脚踏进,如入深渊。

    “停住。”计泯仇轻道。

    徐风一顿,回头看他。

    计泯仇拉着徐风就躲到了旁边树下,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指前面。

    徐风寻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却见前方隐隐绰绰有两只红色的灯笼飘在半空中。

    “深山无烟火,行人自掌灯,灯明无忌处,灯灭莫再行。”计泯仇一拍他的肩,道,“你看,现在鬼魂来了,小心他吹了你肩头上的灯。”

    徐风一本正经的看他一眼,蹙眉道,“莫要玩笑。”

    过了不多时却见那灯笼越走越近,几乎飘到了距离不到三丈的地方,两人总算是看清楚了这是什么东西,这分明是怪物的两双眼睛

    那怪物长着巨大的脑袋,呲牙露缝,十分可怖,身子却很小,看起来又滑稽又可笑,不过,那血盆大口若是张开,定然能一口吃下一个活人。

    计泯仇捏了捏手腕,嗤笑,“这东西我只在书上见着过,难道竟然是上古神兽饕餮”

    “饕餮”

    “传说龙生九子,其一便是饕餮,本性贪吃至极,直到将自己的身体也一并吃了。”

    徐风握住剑,却见那东西站在远处并不走近,只是拦在路中间,除非把它引开,否则无人能从它身旁过路。

    计泯仇此时却不紧张惶恐,只是淡然依靠在树上,平眉一挑,抿唇,冷笑,“你还不快去将他引开”

    徐风听了,只是深深忘了计泯仇一眼,然后单膝跪在了地上,双手握剑抱拳,低头,平进道,“是。”

    过了一会就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却忽然被计泯仇点了穴道,计泯仇将他拉回来,隐蔽在了树枝下,笑,“你可真是傻,我怎么会舍得让你死呢”

    徐风睁大眼睛望着他,似乎难以置信。

    计泯仇纤长细瘦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低头吻上了他的唇,发狠似的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下,直到浓重的血腥味儿传进了自己的口中。计泯仇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角,偏过头去,在他耳边悄声道,“徐月死了。不是我杀的。当日我回去救她,却见她已经被人杀死在牢里。我就是骗你的。给你吃的不是毒药,是糖。”

    计泯仇说完,转而理了理他的领口,漫不经心的道,“这穴道过不了多久就会解开,到时候你便自行逃命去吧。”

    计泯仇风轻云淡地说完,脚步轻轻松松地走了出去,手腕一扬,收缩藏在袖子里的玄铁鬼纹爪就划到了手心里,漆黑锃亮的一双利爪,在昏暗月色之下笼罩着朦胧微光,只要轻轻一抓,就让人肝肠寸断。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徐风眼睁睁看着计泯仇走出去,恐怕再也回不来了,他忽然间感到痛彻心扉似的,想抓住他,手却抬不起来,你又是做什么呢你何必为了这等事情去死呢

    徐风想要冲破穴道,却觉得内力受阻,计泯仇点穴的手法颇为精妙,一点余地都不留。徐风手心里起了一层薄汗,听见尽在咫尺的,那怪物一声嘶叫,计泯仇闷哼一声,浓重的血味儿弥漫开来,挑刺着人的神智。

    计泯仇想要将这怪物引开,只是这怪物好似被控制了一番,不回离开这山口三丈远的距离,只是这东西好似极其喜欢人的血,计泯仇被咬伤,那怪物便发了疯似的往这边冲,计泯仇只是往一旁退开,也不反击,那怪物瞪大了眼睛直溜溜的看着他,忽而后退一步,腾的跳起来,巨大的身形往地下砸。

    计泯仇往旁边侧开几步,手肘一撞,一爪子抓在那东西的后脑上,一股墨绿色腥臭水流从那伤口处汩汩流出,就听见过了不多时,那怪物嘶叫一声,血盆大口一张,牙齿一排一排好似磨尖了的铁器,泛着森冷光芒。

    徐风听着外面的打斗声,只是隐隐看见那影子投影在地上树上,只看那影子便知晓那东西如何凶猛可怕,计泯仇轻功不错,使的都是巧劲,绕着那东西打转,时不时的来上一爪子,也不过只是伤到了它的皮毛而已。如此下去,却要体力不支,命丧黄泉。

    计泯仇杀意泛起,见着这怪物只怕不好对付,便故意将弱势显现出来,手臂往前一划,那怪物紧跟过来,计泯仇踩住一旁高大的树,翻到了那怪物头顶上,照着那眼睛就抓过去。

    怪物被抓坏了眼睛,怒气蹭蹭蹭的冒起来,什么也顾不得了,追着计泯仇就横扑过去,计泯仇往后一闪,一瞬就略过了溪水,怪物紧紧跟着过去,爪子在地上踩得吱咯作响,跑步起来具是山摇地晃。

    计泯仇诡计得逞,知道这东西上当,便纵起轻功往前掠去,那怪物跑得也快,一张血盆大口,口中的血丝混合着唾液低到地上,地上的花草立即枯萎凋零。

    那毒源就是它。

    计泯仇往前飞了莫约两百丈,却觉前方无路可去,气力将尽,又见被咬伤的伤口开始泛起乌黑,莫约是中毒了,他喘了一口气,忽觉喉咙一甜,呕出一口血来。

    计泯仇心道现在这时刻,徐风身上的穴道怕是解了,这时候逃出去正好。

    徐风听见打斗声远了,知晓计泯仇已经将怪物引开,过了不多时穴道便解了。徐风想也不想,寻着那怪物的踪迹就追了过去。只是腿脚不便,使用起轻功来不灵活,只是心急如焚,若是计泯仇就这么死了,那他的余生又该在怎样的折麽中度过

    徐风远远听见那怪物的嘶喊声,只见计泯仇浑身上下染着血,头发已经披散开来,腾空一跃而起,一爪子抓瞎了那怪物的另外一只眼,只是却被那东西反应过来,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计泯仇当即晕厥了过去。

    徐风抽出绑在腿上的匕首,挥手向那怪物掷去,那匕首稳稳当当砸在了那怪物的头上,怪物本就痛得难当,此刻再也没有余力去管计泯仇了,只是胡乱嘶叫转圈圈。徐风接住计泯仇迅速退开十多丈,来不及思索便往那出口走,才走出去一步,回头一望,只见身后一块巨石滚落下来,“轰”的砸断了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

    徐风抱着计泯仇走了几步,只觉得筋疲力尽,眼前一阵阵的发晕,再也站不住,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压抑地不知是哭是笑,“计泯仇,你到底要我如何”

    他将头埋进计泯仇的项窝里,温热的血烫在脸上,他心神不宁,只是攥紧了拳头,猛地砸在地上。

    ###

    “大夫在何处”

    那村夫见着这人伤势严重,伸手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小院子,道,“我们这儿没有大夫,就是那老先生懂点字,看了些医书,能治点小毛病。”

    徐风听他的指引,往一旁院子里走,那老先生正在看书,瞧见他过来,骂道,“去去,别把死人抱进来,晦气”

    徐风听见他说死人,心下有些恼怒,不过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玉佩,道,“请老先生收留。”

    那老先生见着了,一愣,眼睛亮了亮,故作矜持的挥了挥手袖子,道,“进来。”

    徐风进到了院子里,跟随那老爷子把计泯仇抱进了屋里,放到了床上,那老爷子只是看了一眼,就道,“伤成这样,活不了,何必啰嗦。”

    徐风伸手就要把那玉佩从那老不死的手里抢回来,那老东西死拽着不放,道,“老夫有办法,有办法”

    “什么办法”

    那老先生摸了摸胡须,道,“像是被怪物给咬伤的,不过不打紧,那怪物没毒。”

    “怎么会没毒”

    “这伤口虽然泛黑,但是流出的血却是正常的,说明毒素没有进到身体里,只是在表面留着,只是外伤,养着就好了。”那老先生摸了摸胡须,道。

    “只是这外伤颇重,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他又补充了几句。

    一连几天下来,计泯仇都没有醒来,不过那老先生似乎颇有几分本事,外伤已经开始愈合,那老先生道,“只今晚,就要醒。”

    徐风却觉得此人医术高明,不像是山野村夫,于是抱拳问道,“请问老先生尊姓大名”

    那老先生一下子笑了起来,奇道,“你这人真是奇怪,老夫不过是看了几本医书,你就当我是神医了,奇怪奇怪”

    徐风转身看了看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奄奄一息的人,道,“今晚便要醒来”

    那老先生怕他不信,信誓旦旦地开口,“他要是不醒,我就将玉佩还给你”

    ###

    计泯仇醒过来,看了看四周,只见房屋破败简陋,身下的床板硬邦邦的,还摇摇晃晃的响。他活动了下身体,才觉得那被怪物咬着的伤口处疼得钻心,又不知身在何处,看不见人影子,开口道,“徐风,徐风”

    却见着一个老头子踱步走了进来,“你可算是醒了,真是可怜哟,被人丢在路边,还好老夫给捡了回来,要不然你这小命就完了,还不快跪下给恩人磕头”

    老头子神神叨叨,信不得,计泯仇脸色一冷,“你是谁”

    那老头子走进来,在凳子上坐下,“老夫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别不信当初你浑身是血的倒在山路上,老夫就把你捡回来了看看,我说什么,现在治好了,就翻脸不认人了白眼狼”

    他不是该命丧扶桑崖底吗怎么又会晕倒在路边

    徐风

    “你可看见我周围还有人”

    那老头子眼珠子一转,摆摆手,“没看见,没看见,那荒郊野外哪里有什么人啊除了你这个找死的”

    如果是徐风将他救出来,又怎么会自己走了呢可如果不是徐风,那扶桑崖底又没有旁人,莫不成是鬼

    计泯仇一想,是了,定然是徐风嫌他麻烦,将他丢在那里,自己走了

    徐风这么怨恨他,定然是恨不得他死的,就算是他舍命相救,他也未必会领情,所以干脆就将他丢在那里,让他自生自灭。

    计泯仇想到此处,才觉得心如刀绞,却只是冷冷笑了两声,对着那老先生抱拳道,“多谢相救。”

    那老道既然骗得他上当,越发觉得有几分好玩,那人走时却是是说不要告诉这人是他带来的,只说是自己捡的便好。这下正好,可以赚两次钱了,切莫错过良机。

    “谢有什么用”那老东西手一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拿来做诊金正好”

    计泯仇心说自己哪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早就丢光了,却摸到腰间玉佩,这是他爹留下的。

    计泯仇将玉佩扔给他,“权当做诊金。”

    那老东西一见,知道是宝贝,当即揣好了放在袖子里,道,“如此便好,有了钱,老夫才好给人看病。”说罢哼着歌,摇摇晃晃地出门去了。

    计泯仇咳了两声,试着运功,功力还在,只是身体不适使不出来,方才安心。

    计泯仇在这老先生家里休养了几日,只是不清楚为何自己分明被那怪物咬伤身中剧毒,此刻却好得很,什么事也没有。他抽出藏在袖口的玄铁鬼纹爪,那上面花纹诡异,仿佛藏着血脉一般,透着丝丝鬼魅之意。

    计泯仇被那怪物咬住过肩膀,当即被咬下一块皮肉,此刻休养几日,血肉新长出来,又疼又痒,叫人十分不舒服,又不敢下手去摸,只好就这么忍着。

    那老东西到还有几分治病救人的本事,十分厉害,几副药下去,这病痛就减轻了。只怕又是什么隐世的高人。

    连着过了十多天,那老东西就开始把人往外赶了,“去去,你这病也好得差不多了,给我走吧,省的占地方碍眼睛”

    计泯仇听后也并不生气,只是抱拳道别。

    计泯仇踏出那山村,到了长安城里,身无分文,好在那焚玉令还没有掉,此刻递给了那长生客栈的掌柜,掌柜立刻认出来,带着人上了楼,准备了换洗衣裳和一些饭菜。

    那小二将饭菜送过去的时候,正见着这位望着窗外出神,身材瘦削,病怏怏的,只是容貌当真俊美,细眉,凤眼,薄唇,一时间也看出了神。

    计泯仇回过头来,轻轻敲了下桌子,发出几声脆脆声响,“放在这里。”

    那小二总算回神,神魂颠倒地走过去,将饭菜放上,又神魂颠倒地出了门去,直到下了楼梯,也是飘飘然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计泯仇休息了莫约一日,下楼时才发现自己身处险地,原本他在鬼阁的势力也不稳当,这下好了,这些时日他不在鬼阁,那鬼阁还不成了封长老的天下

    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明着打着鬼阁的名头来追杀他,只敢私下里派些杀手刺客。计泯仇叫那掌柜的给金缕衣阁的阁主白氓传话,自己便快马加鞭往回赶。虽说金缕衣阁势力庞大,但也不是十手八脚的怪物,哪里都能触及。

    一路走的是官道,大道上总要比山林间安全得多。只是计泯仇委实低估了封大长老的狂妄。

    计泯仇重伤初愈,原本就使不上多少武功,此刻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天阴阴沉沉,几声轻响,刀剑反着邪光,十几名黑衣刺客从边上的树林子里跳出来,拦在了计泯仇面前。

    风卷着枯叶飞上了九天,其中带头的一名刺客一手挥剑,刺穿了飘落的一片叶子,一剑向他刺来。

    其余人算是得了号令,立即也举剑围攻过来,计泯仇也不啰嗦,一边一只手中将玄铁鬼纹爪显现出来,一边一只手牢牢抓住缰绳,想着直接横冲过去。

    那队人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其中一人甩出挂钩,直接钉在了马腿上,马吃痛,嘶叫一声,停了下来,一瞬间倒了下来,计泯仇索性腾空跃起,一脚垫在马背上,几个回旋落在了旁边一棵十丈高的大树上。

    “尔等切莫更错了主人,到时候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计泯仇并不慌乱,故作泰然的恐吓道。

    那些人一听此言,自然愣了一愣,却又很快恢复过来,继续朝着计泯仇出招。

    计泯仇双手交叉挡住飞来的剑锋,侧身一让,伴随着一阵火花和刺耳的响声,计泯仇随着他的剑划到了那人的剑柄处,趁着制住他手的空隙,单手一转就抓到了那人的喉咙,只听一声脆响,温热的血溅了计泯仇满手。

    计泯仇有些怔愣,又牵起唇来笑了笑,将人顺势提住衣领子,一手甩过去,正巧挡了从左前方刺来的一剑,那人被打得后退几步,计泯仇不想做纠缠,自知他们人多势众,运起轻功就要往前走。

    那刺客自然不能这么善罢甘休,全都追杀过来,计泯仇蹙眉,侧头躲过几次暗器,手中银针甩出,正巧刺中了几人的穴道。正当绝处逢生之时,却忽然被迎面而来的刺客拦住,劈剑刺来。

    计泯仇立即被划伤在了手臂上,血浸湿了衣襟。难道他计泯仇便要命丧于此然而他转念又想,他怎么能死在这里呢大风大浪都过了,却在阴沟里翻船

    脚步一偏,侧身隔开一剑,又回了一步,一掌击在那人后背上,那人被一掌毙命,大睁着眼睛。计泯仇打打杀杀了一路,却觉得肩上那伤又开始疼痛起来,渐渐渗出了血迹,手腕上旧疾复发,也隐隐作痛起来,一挥手一出招皆感疼痛难忍。

    额上挂着抖大的汗珠,他往前一望,却觉得模糊一片,想起少时也总是被爹派来的刺客追杀得满地乱窜,徐风总是远远望着,只在最紧要处帮个小忙,将那些伪装的刺客制伏得服服帖帖。

    是不是此时,他也在远处观望呢

    计泯仇往四周望去,怎么也没发现徐风的影子,莫约是躲藏得太好了,生怕被他发现,他想。

    不到绝处,他怎么会现身

    计泯仇想到此处,不自觉的心中又多了几分安心,心道,不管何时何地,徐风一定回来救他的。

    计泯仇眼见后面的追兵又上来,前面的又拦着,所谓围追堵截便是如此吧。计泯仇一手锁住一人的咽喉,将他拖过去挡剑,又一脚踢在了另外一人的腹部,那人痛呼一声向后倒去。

    打斗中,地上的枯叶被剑锋脚步挑起来,在整个地面上跳跃,计泯仇忽而回头,只觉得颈间一凉,只见来人一剑擦着他的脖子划过去,锃亮的剑锋染着猩红血线。计泯仇当即挥掌击在那人的手腕儿上,震落了剑柄。

    计泯仇环顾四周,眼中杀意具现,他喘了口粗气,干脆不在多管,这些刺客都是冥顽不灵之人,若不杀光,实在是难逃困境。

    见计泯仇发狠,那些刺客个个也被激怒,如此打斗在一起,实在是险之又险。只见一剑飞刺而来,计泯仇避无可避,只是平淡无奇的看着。

    至此一瞬,万念俱灰。

    他的暗卫再也不会来了,永远离开他了。

    计泯仇清醒的意识到,从鬼阁之变至今,从始至终都只是他一个人在拼杀,在苟延残喘,从没有人陪他走过,从没有人为他想过。

    他的暗卫,从来不是他的。

    剑锋已经到了眼见,计泯仇不闪不避,等待那剑锋刺进胸膛,将他那本就七零八落的心刺得更加支离破碎。

    此刻之后,计泯仇毙于剑下,天下再无计泯仇。

    所有刀光剑影都停止了,剑锋停在离他眼睛一寸的地方,不动了。

    计泯仇抑制不住的心中狂跳,甚至要急促的呼吸几口,才能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魂儿来,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起来,连嘴唇也恢复了血色。

    难道,徐风没走吗

    当一切戛然而止。

    计泯仇往远处望去,只见一人身着一身米色长衫缓缓走来,衣摆处装点的水墨竹兰随着他的走动飘逸起来,那人似笑非笑,温文尔雅,“计阁主辛苦了,白某来迟,罪过。”

    此人正是金缕衣阁阁主,白氓。

    计泯仇只是轻轻捏了一下拳头,又松开,漫不经心地道,“别来无恙,白老板。”

    ###

    在金缕衣阁的护送下,计泯仇自然平安无事。

    等待计泯仇稍作休整,白氓便探听消息来了。

    他手中拿着一个白瓷杯,轻轻漾了漾,热气蒸腾,茶香四溢,“计阁主,不知那崖下到底有什么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计泯仇想了想,道,“崖下有奇门遁甲阵法,里面的凶禽猛兽是似乎为天山一门圈养。”

    白氓听后并不吃惊,只是问道,“其余人呢”

    “死了。”计泯仇道。

    “不知与您同去的那位侍卫又如何怎么不见了影子”白氓奇道。

    “死了。”计泯仇语气平淡至极,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也似乎真的当徐风已经死了。

    白氓一听,颇有些诧异,叹道,“那可真是可惜了。”

    计泯仇伸手握住茶杯,指甲也泛了青,他若无其事的饮了一口茶,“不过一个侍卫而已,有何可惜”

    “也对。”白氓笑道。

    计泯仇又挑挑拣拣的讲了些事情出来,总算是将白氓打发了,又在金缕衣阁中休养了几日,决定回鬼阁去。

    ###

    计泯仇再次踏进了鬼阁。

    门外侍卫无不鞠躬,恭敬道,“恭迎阁主。”

    计泯仇只是点了一下头,就走了进去。

    计泯仇顺手招来侍卫,问道,“徐舵主可曾回来过”

    那人毕恭毕敬,“不曾。”

    计泯仇心中恍然泛起冷意,空落落的,不知该放到何处。

    ###

    “封长老身体可好”计泯仇似笑非笑的问道。

    封尘见着他回来,也并不意外,“承蒙阁主惦记,还好。”

    “既然还好,我可不太高兴,本阁主可不怎么好呢。”计泯仇理了理袖口,抬眼道。

    “阁主此言何意”

    “何意”计泯仇眼神冷幽幽地盯着他,“长老派人刺杀我,难道忘记了”

    封尘露出诧异的神色,“阁主说的又是那里话”

    “明人不说暗话,想必封长老此刻依旧端坐在这个位置,莫约是料定我死了”

    封尘听完,神态自若,“阁主何必来找我说理,你我皆奈何不了谁,争执不休又有何意”

    计泯仇并不动怒,只是道,“那就请封长老好好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是怎么一个一个死去的。”

    计泯仇说完,眼神往四周一望,恶鬼上身似的惨笑几声,踱步走了出去。

    ###

    又几个月之后,计泯仇清理了些封尘的势力,稍微将这阁主的位置坐稳了些,只是这些天来却再也没有听说过徐风的消息。

    计泯仇好似变了个人,连心也变得如铁石一般,冷漠无情。

    鬼阁中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留神惹恼了他。

    ###

    “阁主,江南神门门主郑效谦死了”

    郑效谦死了

    “如何死的”计泯仇愣了一瞬,接着问道。

    “有人说是被魔教余孽给害死的,其余便不知了。如今江湖传言雪狐令牌现世,分别藏在长安揽月山庄,江南神门,漠北狼城,还有,还有我巴蜀鬼阁。”

    计泯仇听见雪狐二字,迅速将这一连串的事情想到了一起,若是如此,那天山邪教又在搞什么鬼

    若是任其发展,那指不定又连带着鬼阁也要遭殃,不如一探究竟,也好过让人牵着鼻子走。

    “我要离开几日,鬼阁便交由你暂为掌管。”

    那人点头。

    计泯仇交代完了事情,却没带上随行的人,孤身一人往天山而去,不知是太自负还是太随性,亦或是生无可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天边飞雪,将四处都染成一片银白,旅人身着冬裘带着斗笠骑在马上,走了十几里路总算是遇见个落脚的地方,便从马上下来,推门走进了客栈里。

    客栈外的红灯笼已经褪色,白惨惨的吊在房檐下,风一吹就摇摇晃晃,发出几声声嘶力竭的声响。

    众人只觉得一阵冷风灌进来,吹得人浑身发冷,就看见一人推门走进,那人身材颀长消瘦,衣着单薄,只在外面披了件大红的袍子,病怏怏的,弱不胜衣。那件袍子也不是普通的样式,用金色丝线细细腻腻的绣上了些云纹,一见便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只是他孤身一人行走江湖,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再过几日就要大雪封山了,要进去只怕不易。”

    “陈兄是要进山采药”

    “是啊,谁不知天山上藏着奇珍异宝,不如趁此多拾掇些。”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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