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帐暖,梅寒不禁芳华。
你若要,我便依。
就如你所期之平安喜乐,我便给你百世国泰民安。
那一夜,栈衣睡去了。
执骨坐在床头看了他一夜,直到大雪将停,朝阳初起时。
“叩叩叩。”
有人叩响了门。
执骨静静凝望韩栈衣,从未对他如此温柔,从未这样好好看过他。
低头,浅浅的吻在栈衣的唇上。
“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天就亮了。”
执骨摩挲着他的唇,轻柔辗转“还有,我喜欢你。”
再不舍的留恋,都将是过去。
迎着朝阳的光,留下光影的离别。执骨缓缓穿上一层中衣,掩去身上的痕迹。
乌黑柔顺的发,轻柔的披在身后。自从昨夜散了,他就再也没扎过,手腕上的流苏被他卸下,放在了栈衣的枕边。
那样红的颜色,如此夺目。
“不过千刀万剐,挫骨扬灰而已。”
“栈衣,我不疼,不怕。”
执骨披上那火红的披风,ji,ng致的像从晨光中走出的少年。
尤其映着那微微扬起的嘴角,美到极致。
麟国的大将军,一生传奇。
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一马当先,斩无数仇敌。
自古有言但凡镇国文武将一日在,麟国,当一日繁荣。
执骨跟着韩风早就派来多时的人,一步步,走向刑场。
栈衣,还在沉睡。
他的梦,香甜,美好。
抬头望着天上的太阳,执骨笑了,他自言自语道“今天没下雪了呢。”可是脚上,还是沾染着大片白雪。踩在雪上,咯吱咯吱,依然好玩。
“呵呵。”
身在乱世,肩有重担,不可不顶天立地。
只要爷爷没事,好友没事,栈衣没事,麟国没事。便无所畏惧,一马当先。
执骨无怨无悔。
这是他该做的事,没什么好怕的。当他的手被缚起,看着明晃晃的刀指向自己时,显得如此从容。
闭着眼睛,感受着雪后澄澈的味道,深吸一口气,一直顺着脖子凉到了心坎里。他与韩风的约定,自始至终韩栈衣都不知道。执骨大可以有万千种选择,但却选择了最直接的方法,因为,麟国已经不是当初他所认识的麟国,皇上也不再听他所言。好友与爷爷在那儿水深火热,外头敌军虎视眈眈,乱世之乱,也莫过于此。
一日为将,终身为将。
不论再有多么破败,他还是会一往无前。
这个时候,身上一点也不觉得冷。因为栈衣做的披风很暖和,韩风来了敬他一杯酒,道“你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是条汉子。”
“呵。”执骨笑了笑,“是吗。”裹在狐裘中,他懒懒的闭着眼睛晒着太阳,如同在自家庭院休憩一般。
韩风举了举手中杯“但你的命,我终究要取。”
一口饮尽,韩风起身离开。而这时,身后执骨睁开了眼睛,悠悠而道“你,是为了无厌吧。”
恍若一道惊雷劈下,韩风瞬间僵直了脊背,转过身来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再听到这个名字,已是几十年往后。曾今尘封在心底的人和事,霎时间犹如破了封一般汹涌的在记忆中碰撞。这是他的秘密,他一个人的秘密。
无厌……
韩风的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执骨笑着继续道“那年,你和他在麟国相爱,你纯真无邪,心思透彻。他行为乖张,时常不按常理出牌。你墨守成规,不敢越距,而他带着你,尝遍酸甜。你们相爱了,可是最终,却未能在一起。他死了,死于我爷爷之手。”
一字一句,诉说着过往。那一段自己都不敢轻易碰的过去就这样被执骨说了出来。韩风的身体在颤抖,他低下头“你闭嘴。”
“所以,让我猜猜,这就是你为什么要让我死的原因。”执骨笑道,“原来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忘记他。那么为什么,要复活他之后,又让他为女子,弃之不闻不问。”
韩风伸出手,将袖口捋上去,他道“难道让他在身边,看着我逐渐老去,孤独终老吗,不如忘了我,什么也不记得,找个爱他的人,相安无事一辈子。”
“所以你从此对她不管不问?”执骨不是个多会为其他人考虑的xi,ng子,但他认为,韩风有必要知道这些“你要她忘了你,但很可惜,你对她施的术失败了。她只是不记得那段过往,但却记得她爱的人。她像疯了一样的找寻,等待,可是你再也没出现。”
“不过现在。”执骨又闭上了眼睛浅眠“你要她忘的,她也全都想起来了。”
韩风几乎站立不住。
这么多年,我迫使自己忘了你,可是一听到你的名字,我的心为什么还是这么痛。
“去找她吧,她在等你。”执骨难得做了一回好人,“别误会,我只是替爷爷做最后一点事罢了。你和他的姻缘,是爷爷所破,该还的,我替他还清了。”
话毕,执骨再不多说。而韩风,却沉默了。
当他转身而去的时候,一道奇异的光芒打进了执骨脑海中。执骨只觉得灵台一暖,然后,就如同梦境一样,有什么包裹了他。
不久前想起的事情,开始在脑海中逐渐成型,变得清楚。
那些被他遗忘的,落掉的记忆,一点一点想起……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前面铺垫了很多也,你们有看出来过吗……qaq
另外,这一章其实是有车的,豪车的话,应该在微博,什么时候发后面章节的作话里我应该会说哒。
第50章 木桃
麟国的一年冬天, 冷的可怕。
那一天,听说来了位无邪的小皇子。大街小巷人头攒动,都来好奇的看这位质子的模样。只是马车四周都被黑布包了起来,什么也瞧不见。
到了晚上, 夜深人静时, 有一位小屁孩, 呼哧呼哧的爬了整整一座高阁,然后命令黑夜里的人一刀将门上的锁给劈了。
他得意洋洋的进来,呵了呵冻的冰凉的手,就看见了一位似乎受到惊吓, 转头来看他的小美人儿。小执骨大吃一惊“女的啊?”
爷爷不是说,是位小皇子吗。
本来还想威风八面, 气势汹汹一下,现在执骨整个蔫吧了。
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气焰瞬间消失,开始结巴“那, 那个,我,我叫执骨,住在将军府,你好。”
小美人儿点了点头, “哦”了一声,就没理睬他,继续站在窗户口吹冷风去了。
小执骨一时有些无措, 爷爷说了,我们要保护女孩子,那我是不是要对她温柔点?
但是小美人儿好像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执骨跟个老大爷似的坐在人家桌子上,一双腿晃晃悠悠,开始自报家门“我和我爷爷住一起,我爷爷是大将军,我知道你是无邪来的人,要在这住很久,你如果觉得无聊,就放根红绳子在窗户上,等我看见了,我就来找你玩儿。”
小美人儿是个冰山美人儿,小执骨发现了,因为他都不说话,不论自己说什么都不理睬,顶多就“哦”,“恩”两声,或者点点头。
有些难办,小执骨摸摸脑袋“你别着急,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后来,小执骨就真的如他所说一样,起初是一个星期来一趟,后来,是一个星期来两三趟,再后来,闲着无聊,没事儿就来窜窜门。
一时弄的小美人儿看见他就躲,话也不多说。
“哎哎哎!”小执骨今儿又无聊了,突然从窗户口爬进来,对小美人儿喊了句。
小美人儿正在用餐,这番被执骨一吓,手一抖,筷子上的小ji腿儿咕噜噜的一直滚到了执骨跟前。
美人儿的眼神霎时变的凶恶。
执骨跳下窗户的时候,没注意,一脚踩在了ji腿上,嘴里还“哎哟”了一声“什么东西?”
抬起脚时,感觉到对面嗖嗖嗖的冷光,执骨看着小美人儿,怵的抖了抖“你这是什么眼神……不就一个ji腿吗,我,我赔给你。”
可惜,执骨有意,美人儿无情。上前噼里啪啦一顿打,执骨又不能回手,只得嗷嗷嚎叫。
“下次再敢在我用餐时出现,我就将你从这窗户上推下去。”
小执骨被小美人儿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睁大眼睛,眨巴眨巴,惊呼出声“你不是女的啊?”
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说这么长的话!
说完执骨才发现,他这声音,分明是少年音,哪里是女孩子!
他这才敢用力的一把将栈衣推开,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会是男孩子呢,你,你……”
“哼。”小栈衣冷冷道“我从未说过自己是女子。”
“罢了罢了。”小执骨摆摆手“看着你那张脸我也下不了手。喂,既然是男人,就大方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对面冰冷俏丽的小人儿昂起小胸脯“韩栈衣。”
哦,韩栈衣。
后来 ,执骨当真不在栈衣用餐时出现了。
午休时……晨练时……沐浴时……甚至,夜半三惊时……
无时无刻不有他的影子。
小栈衣被折磨的苦不堪言,“你让我安静些 ,再敢出现,我将你丢出窗户!”
但是这次,小执骨却抱着双膝赖在高阁的窗户下不走。他将脸垂在双膝间,有些落寞,声音都嘶哑了“你别赶我嘛,让我待一会儿,就一会儿,我不想回家 。”
“有家不回,我想回家偏偏不得。“小栈衣索xi,ng不理他,独自去了床上歇息,背对着小执骨。
这个时候,距离他二人初次见面,已过了两月有余。执骨动不动就来找他玩儿,只是却从未见过他如此落寞的样子。
“栈衣。”小执骨的声音闷闷的“今天是我娘的祭日。我难受。”
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的小栈衣闻言顿了顿,然后侧过身体看他。
小执骨蜷缩在窗户下面那么小的一团,无助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