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觎家业,做了不少荒唐事,那时起,先生就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格。”
“……”
金池试着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心疼坏了。
那么好的人,会耐心温柔地给受伤的兔子处理伤腿,却因种种原因,被迫分裂出杀戮型人格用来保护自己,这得受了多大的委屈?
而用来承受所有痛楚的副人格,又该多么痛苦?说他护犊子也好,偏爱也好,他始终不相信虞临渊所说的副人格多么滥杀。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当时不和那个幼稚鬼较劲了,无非占点口头便宜。
金池微微坐直身子,四指轮番敲击深色系的绒面沙发,片刻,话语直刺向目前最紧急事态的核心:“这么多年,你们肯定看过权威的心理医生吧……他这种情况,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老管家却一反常态地停了下来,不再说话,隔着沙发沉默了很久,沉默得他心中不安,才露出悲悯神情,缓缓道:“如果两个人格只能二选一……”
他看向金池:“你希望谁留下?”
“……”
气氛死一般的沉寂。
到最后老管家也没有得到金池的回复。
两人默契地遗忘了这个问题,他简单给金池说了下日用物品在哪,便准备离开房间。
走之前老管家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过两天老宅里会举办每年一次的家族聚会,可能会有点吵,如果可以,建议您别四处乱走,免得撞上不长眼的人。”
家族聚会?
都是和虞临渊有血脉关系的族人吗?
从老管家口中得知的信息,让金池下意识对这些虞临渊血缘上的亲人心生抵触。
老管家走后,他环顾四周,与外面的风格一致,屋子里依旧没有现代化设备,摆设十分复古,像极了中世纪的贵族卧室,窗前的红木架子上甚至放了一台鲁特琴。
房间不如想象中的昏暗,厚重的窗帘被金色的流苏勾起,窗台外修剪过后的藤蔓缠绕在窗下,绿色萦绕,往外看,是遮天盖地的茂密树林,山风在林间穿梭,清脆的鸟叫声时隐时现。
这是在城市里看不见的美景。
出人意料的美。
金池撑在窗台前,仰着脸吹了会儿风,忽然皱了下眉头,单手捂着腮帮子。
怎么这时候犯老毛病了。
他打小爱吃甜食,小时候没条件,等自己工作后,不加节制地猛吃了好一段时间,导致甜坏了牙,牙疼一阵一阵的。
把包翻了个底朝天,走的太匆忙,除了必要的身份证件,什么药都来不及带。
金池寻思这里就算再崇尚中世纪贵族生活,连豪车都买了,就算没有消炎药,制冷的东西总该有吧?
把包放进柜子里,他想出去找个人问问有没有什么药,结果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附近一个仆人都没有。
每个走廊都铺着同样花纹的地毯,墙上雕刻着差不多鲜艳繁复的画,横看竖看没什么区别。
不出意外。
十五分钟后,金池发现自己迷路了。
刚开始还能听见隐约的风声,鸟叫声,走到后面,走廊里死寂无声,脚下的地板变得不平起来,越走越冷,他摸了一把有些褪色的墙壁,指腹上沾着蹭下的材质不明的颜料和水汽。
现在才下午五点,这里却像提前迎来了黑夜。
只是得知此间主人是虞临渊后,金池完全没了第一次来的忐忑,异常胆大,凭借自己混乱的方向感寻找出路。
又拐过一个没什么两样的墙角,阴冷刺骨的湿汽倏地扑面而来,激得他生理性地颤栗了一下,看清走廊尽头后,愣住了。
难怪这么冷。
——那是一间装满了冰块的冰窖,与其他地方不同,没被冰挡住的墙面,用纯黑的线条,画了一片盛开在深渊深渊边上的曼陀罗花。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金池微微露出喜意,裹紧了外套,抬步朝冰窖里走去。
他比较贪凉,每回牙疼,咬个冰块在发炎的牙龈处,会舒服许多。
奇怪的是,入口处的冰块都是一大块整块的,越往里,切割后的冰块越小,不知不觉,金池走了一半的冰窖,眼看着快走到尽头。
一只手擦过他的小臂,隔着衣服轻轻捉住他的手腕,寒冷触感稍纵即逝,很快松开。
“谁?”
即使胆大如金池此刻心脏也猛跳了下,蓦地往前走几步,按亮手机,回头照去,冷白的光照亮了身后那道高他半个头左右的身影。
一片昏暗中,隐约间,墙壁上浓墨绘制的巨大黑色曼陀罗花丛环绕间,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人,本该风姿卓越的男人被阴影笼罩,有种说不清的危险感。
这一幕看上去,有一瞬间很是摄人。
看清男人面孔后,金池长长吐出一口气,快速跳动的心率恢复正常:“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你。”
吓他一跳。
没想到会碰见虞临渊,他有点小小的喜悦,上唇微微冒出一点犬牙尖尖:“我有点牙疼,刚好迷路到了这里,顺便找点冰块。”
身后几步远的男人似乎笑了一下,发出很轻的气音,“迷路了,不知道打电话吗?”
金池:“……哦,我忘了。”
淦,好丢人哦。
都怪这里的年代感太强烈了,一眼过去看不见一件现代人用的东西,他差点忘了,裴一在车上还给他留过电话,说有事随时可以吩咐他……
“出来。”
男人的嗓音还是那么好听,冷冷清清的,面目似乎有点温柔,金池脑子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下意识乖乖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只听虞临渊道:“冰窖里的冰,不适合入口,我让人送过来。”
金池愣了愣,“除了这,哪里还有冰?”
黑暗中,虞临渊隐约看了他一眼,带着点笑意:“老宅有冰箱。”
“……”
金池绝望了,他是不是被冻傻了?
自己接二连三的犯傻,冲淡了面对虞临渊的紧张感,轻微的夜盲症,让他和进来一样,好几次差点磕碰到不规律摆放的冰块角。
“右边。”
这时,耳畔男人恰到好处的提醒声响起。
金池突然意识到,好像无论他是孤身一人的小道士,又或是身居高位的大佬,那种隐秘的温柔深深刻在了骨子里。
——这让他多少有点心神摇曳。
脚步声自冰窖深处渐渐远离,金池却不知道,他只需要再走上几步,便能看见幽深的冰窖深处敞开的一扇铁门。
第12章 别哭 哭起来就不像了。
走出冰窖,金池才知道虞临渊是来特地找他的,他离开不久,老管家过去敲门,请他下去吃饭,发现屋里没人。
等了半天没回去,就知道人多半走丢了。
从未有人留宿过的古堡,第一位客人,入住不到一小时,走丢了?
这是何等大事!
老管家雷厉风行,当场发动了古堡内所有人手,庭院的地皮都被翻了几层,最后连古堡主人都被惊动了,亲自出来找他。
听完全程的金池直捂脸:“……”就离谱。
丢人丢大发了。
复杂的地势似乎对虞临渊毫无影响,金池被他带到自己卧室门口,难得的感到害臊:“给你们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伺候的人不上心,不是你的问题。”虞临渊笑了笑,“住的还习惯吗?”
此时金池的脸颊还有点不明显的发烫,他道:“都很好,没什么不习惯的。”
——然后,他不小心抬头对上了虞临渊的目光,发现虞临渊也在看自己,很包容的眼神,像看不省心的小孩子。
主副两个人格,给人截然相反的感觉。
他略微抿了抿唇,身侧古铜色落地镜映出两人的身影,虞临渊不在这些年,他以为自己成长的很成熟了,但和虞临渊在一起时,六年的岁月好像没什么变化,他似乎依旧是那个情绪易被牵扯的少年。
不过就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陌生人,上百人大动干戈,是不是太夸张了?
像看出他的不自在,虞临渊眼中流露出思索之色,烛光让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既然牙疼,我让人重新做份晚餐送上来。”
向来是金池操心别人的事,现在却有种被兄长管束的错觉。
他眨了眨眼:“好。”
感觉很新奇。
反手轻轻关上门,金池背靠勾勒着鎏金花纹的门,再不觉古堡氛围可怖。
他注意到老管家在不远处等候着,手里拿了很多资料,等待虞临渊回去处理,虽然没问虞临渊目前管理的什么家族,但那么忙碌的人,愿意特地来找他。
证明如今的他,至少不让他讨厌。
冰块很快送了进来,金池咬着碎冰,无所事事,便在窗台边复古的桌子前坐下,整理一下目前的资产情况,思考之后的就业安排。
翻出手机里的备忘录,计算了下,这两年从裴昼方领到了约二千四百万工资,其中可转手售卖的礼物共计一千八百万左右,加上近几个月有起色的音乐事业,刚好填补完了背负的债务。
这两天繁星那边好几首出圈的曲子,依旧有着源源不断的渠道收入。
目前银行卡余额:370,042元。
不多,但对还债多年的金池来说,看着这些钱从负数变成整数,有种囤积癖的满足欲。
他美滋滋关掉存款界面,踏实之余,总感觉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直到手无意识滑动,切换到某个APP时,才突然惊醒——哦,他好像还是个网文作者!
几天没更新了?好像有两三天吧……
什么?鸽子精?
读书人断更的事情能叫鸽吗?这不是深知自己事多又杂,都没敢收费,全靠打赏混口饭吃。
他摸了摸鼻子,没敢细数APP后台快炸掉的寄刀片评论有多少,打算趁这个闲工夫,想想怎么给这部小说写个大结局。
——行走的裴氏素材库都没有了,他哪来的灵感。
往上翻了翻,上一章结尾,还停留在金主得知白月光回来后,告白被拒,从而酩酊大醉,被包养的替身金丝雀独自在寒夜里缩成一团,无声落泪的情节。
底下的读者都给虐哭了,纷纷评论:
【快给我们的主角一点爱吧,金主什么时候才能幡然悔悟,和可怜的主角HE?】
【该死,我的眼泪不值钱!如果世界上有主角受这样痴情不悔的人喜欢我,我绝对不会让他伤心】
【呜呜呜珍惜身边的人好吗?我恨不得摇醒金主的脑袋,让他看清主角的心!】
这些评论快把金池看忧郁了,照这种走向,不管怎么写大结局都显得很突兀……
白月光回来后,主角被甩了,全剧终?
不不,会被读者骂死。
主角看着深情醉酒的金主,幡然醒悟,不当替身,分手后隐居了,过起了平淡而满足的生活?
不对,这是种田走向了。
都没什么新意,还无聊,金池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都不是很满意,枯坐窗前许久,思维胡乱发散,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那个男人送他回来时的俊美眉眼。
“……”
金池忽然弯了下眼,有了灵感。
笔记本忘了带,留在犀园了,索性打开APP后台,指尖不断敲打出一行行文字。
《替身金丝雀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他酒意上了头,抓着我的手,口中叫着别人的名字,多么讽刺的一幕,我的心里却毫无波澜。”
“无人知晓的夜里,我静静坐在地上,目光一寸寸描绘着他熟悉的轮廓,最后停留在微润的眼角。”
“不要哭,因为……”
“哭起来就不像了。”
当夜,金池在陌生的地方睡得很熟。
与此同时,评论区读者们全炸了。
*
次日,天朗气清。
临近中午,裴昼是被耳边的电话铃声吵醒的,闭着眼接通电话,声音还带着未睡醒的哑意:“喂?”
对面沉默了下,宋轶云冷冷道:“你不用去公司了,怎么样,是不是很高兴?”
裴昼皱眉:“妈,你什么意思?”
宋轶云声音压得很低:“老宅那边发来通知,每年一度的家族聚会,周末会按时举办。”
裴昼彻底清醒了,从床上坐起,失声道:“那个人找到了?他还活着?”
“不确定,没有直接消息。”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再加上有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宋轶云深呼吸一口气,才道:“总之你周末空出时间,跟我去探探虚实,说不定只是空城计。”
裴昼一听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就烦躁,不想多说,嘴上敷衍几句挂了电话。
今天可是他和闻希约会的第一天。
他不想影响自己的好心情。
从明亮宽敞的卧室出去,裴昼来到浴室镜子前,下意识伸手向洗漱台拿牙刷,伸到一半,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犀园。
他和金池已经分手了,再也不会有人早上挤好牙膏,放在接好热水的漱口杯上,方便他洗漱。
镜子里眉眼英挺的男人愣了下,短暂的半秒不到,裴昼嗤笑一声,拧开水龙头,挤好牙膏。
——这有什么难的,有的人莫非真以为自己离开不了他,出去几天还得主动找他不成?
总之一切如常,结束洗漱后,裴昼来到衣帽间,看着满屋子各类定制品牌的衣服,随手挑出几件自己常穿的风格换上。
半小时后,一家西餐厅。
这是一家浪漫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