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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钩 第9节

作者:棘坷 字数:17534 更新:2021-12-31 12:11:38

    小丫鬟一听守门的说圣旨到,惊得在外跺着脚直拍门,圣旨什么的无非是陆进延说的话,林盏不惊,但他生怕小丫鬟闯进来看见自己无眼的面容,赶忙把布条绑好,药瓶在匆忙中被手挥落在地,本就只剩不到半瓶,这下全没了。

    北境遭犯,敌蛮,侵我疆土,现宣林盏入宫待命,七日后随军北上

    林盏接过圣旨,自若地跪地行礼,待宫里人离开,小丫鬟赶紧将林盏扶起来,嘴巴撅到了天上,嘟嘟囔囔道“才刚写信邀请祁州林大人入京”

    “事关国事,无法,只得再让小金写一封过去表歉意”林盏将手里的卷轴朝小丫鬟递过去,“还没见过圣旨吧”

    “嘻,没有”小丫鬟接过金缎卷轴,不敢打开,只拿手心来回抚摸,语气稍有些酸溜溜的,“我是穷人家的丫头片子,大世面一点都没见过”

    林盏淡淡笑了,抬手准准地落在小丫鬟头上,柔声道“我和小桃一样,也没见过圣旨什么样”

    小桃扬起嘴角刚要接话,守门的给她使了个眼色,她看向林盏从不摘下的蒙眼布,老爷曾经说过,他看不见东西,什么事情都有劳他们帮着瞧了。

    小桃心里一沉,她的老爷哪里都好,才武双全,谦和温润,可他看不见,于府这么大,皇帝命人把院落修得这么好,然而这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他都看不见。听说老爷的眼睛是被人害了才无法示人,但只凭他挺拔的鼻梁如玉的下颌已足以让她心觉清俊,老爷曾经,许是像画中仙人那样美吧。

    当日黄昏陆进延才得到林盏进宫的消息。他给过林盏一块腰牌,有了它便可自行出入皇宫,但搬入于府的这月内,林盏一次都没来过。

    也许,就凭着这皇城曾经的主人给他烙下的回忆,也足以让林盏此生不愿主动踏进皇宫半步。

    陆进延走出好远去迎,林盏没半点变化,回于府休养的一个月没能改变他瘦削的身形,转念一想,其实林盏从没变过,自打在祁州王府里第一次见他就是这副模样,清瘦得与习武之人沾不上边,身姿颀长,一身素色,脸上无悲无喜,仿佛置身所有尘嚣之外。

    林盏还没走近,陆进延就上前伸长胳膊揽他入怀,林盏环上陆进延的腰,把下巴搭在他肩上,一切安然得就好像两人从未别离哪怕一天,一切都被林盏表演得滴水不漏。

    以前,林盏羞于让他抱让他亲,脚伤了被他背下楼都能紧张出一脸冷汗,他受伤了林盏会慌张得恨不得把他全身都摸个遍,在宫里受尽凌辱后林盏毫无掩饰的眼泪让他撕心裂肺,雪山遇险那次,林盏毫不避讳地大吼着他的名字,歇斯底里地想让他活下去。

    曾经的林盏,甚至包括曾经的他,是多么鲜活啊。

    此时此刻,林盏任他牵着走回寝殿,陆进延想与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近一尺他不闪躲,他远一寸他不失落,林盏不似从前那样刻意压抑又或是患得患失,可陆进延却抓心挠肺地想念从前的那个他。

    “七日后亲征,我需要你,呃”陆进延清了清嗓,“保护我”

    “遵命”

    林盏淡定得好像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陆进延的另一只手握紧拳头,他不能再任由林盏这样了,多一天,多一个时辰,他都要被林盏砌起来的心墙逼得发疯。

    、第章

    上

    临行前林盏回了趟家,陆进延凯旋十拿九稳,但林盏向来行事谨慎,趁着陆进延忙于布置离开这段时日里的政务时,一个人默默出了宫。

    距离上一次帝王亲征已经几十年光影,百姓里只有那些头发花白的还记得曾经先皇亲征的叱咤辉煌,林盏听着街上年长者们的对话,暗自将他们对陆进延这位新皇的期许记在心里。

    他坐上王位,有那么多人替他出谋划策,但林盏还是想尽自己的力。

    丫鬟并不知道林盏会突然回来,听见林盏回来的消息一路小跑到林盏身边,给他端过茶后,引着林盏进入灵堂,匆匆取香来,点燃后放入林盏手心便默默退下了。

    父亲因冤屈被处死,母亲病死他乡,于府重新修缮后,灵堂里二老的灵位已被安置好,可总多了几分凄冷。林盏深深吸了几口气,摸索着将香敬上。

    “儿子接下圣旨随军北上。皇帝曾戍边多年,久经历练,您二老不必担心。”

    跪在堂前的林盏稍顿,嘴唇抿了抿,道“儿子此行归来后便着手婚事,续于家香火。”

    林盏的话向来不多,只在灵堂中静静跪了许久,站起来时两膝酸痛不已,推开灵堂门,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从耳侧传来

    “马车就在外面,知道你喜步行,但入夜渐凉,我怕你独自回宫冷。”

    这只手骨节分明,冰冰凉凉,陆进延把它牵过胸前,两手捂着帮他搓热。

    起兵时节已近入冬,陆进延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千军万马,回头看,林盏就站在角落,秋风吹起他高束的墨发,陆进延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他起兵宁州时林盏的模样,他眯着眼睛,像是想尽力看清他的模样。马背上回望林盏独自伫立的身影,若时光能倒流,陆进延一定会勒马回身,将林盏一把拉上马背千不该万不该,那个时不该把他留在营地

    他得带上林盏,从今以后,海角天边,月圆月缺,他都要带上林盏

    因目盲的原因,林盏去过的地方不多,行至北境士兵开始扎帐,他仔细踏碾脚下的土,触感陌生,这样的地界,他当真从未感受过。

    陆进延右腿落下毛病,腿脚稍有些吃不上力,平时走平路只是有跛态,可走在大漠黄沙中却是歪得一脚深一脚浅,沙土将陆进延走路的声音倾尽吸收,陆进延走到林盏面前,他闻到陆进延身上的气味才恍然,匆匆行了个礼。

    陆进延没说话,拿起林盏的手搭在自己肘上,林盏了然,低着头,跟随陆进延穿过兵马人群,渐行渐远,身后的嘈杂忙碌声一点一点地静了,到最后彻底消失,取代其的是愈加猛烈的风。

    脚底下的土越走越软,林盏抬手才刚抹了一把吹打到脸上的砂砾,面前的风就猝尔停住。他不自觉地向前探了探,原是陆进延站到了他身前。触及陆进延的胸膛,林盏才刚想把手缩回去,却被面前那人一把攥进手心。

    “我想带你来北漠,看看我曾驻守过的疆土”陆进延握紧了林盏的手指,“很早的时候就想了”

    看字出口,林盏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但陆进延却分明察觉出他喉头一紧

    “除了风沙,万籁俱寂”他的回答得体,让陆进延挑不出毛病。

    林盏变了。若他像以前那样卑微地自嘲自己是个看不见的瞎子,陆进延心里可能都会好受些。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变化被挖去双目中毒失聪

    背后是直直袭来的黄风,陆进延把手缓缓搭在林盏肩上,那里,一朵红艳的牡丹在衣襟下暗暗盛开。

    不,都不是,自从林盏被送入宫,他就变了。而他却没能及时挽回,眼看着林盏一次又一次受到伤害。

    权力、荣耀、江山、他陆进延看似拥有一切,可他却拿不出一个妙方把林盏变回曾在祁州时的模样。他曾以为的越来越好,却在他步步逼近皇位时,变得越来越糟,而最令陆进延窒息的,恰是林盏为了家事而将所有的苦难心甘情愿地承受。

    “可是,人不是神仙”想着想着,陆进延便轻声说了出来。林盏平静的面上闪过疑惑,还没来得及反应,“你承受得太多,已经被压垮了”

    整个世界只有他二人的呼吸,风沙无阻得好像天地间隔得很远很远,心头一股暖流忽而钻了出来。

    下意识地上前,但旋即又后退一步,林盏假装咳嗽了几声,“皇上说什么呢”

    下一刻,宽阔的胸膛与结实的臂膀将他包围,那么紧那么用力,陆进延的呼吸很沉,像深夜的浓雾,像饥饿的野兽,像滂沱的大雨,他的情绪浓烈得把林盏顷刻淹没,纵使他什么也看不见

    “我、我可真拿对你没办法啊”他抱着林盏,整张脸埋进他消瘦的颈窝,声音又闷又哑,“林盏,我好想你”

    呵说什么傻话呢

    他就在这里,他本该这样告诉陆进延的,但林盏没有,他也何尝不想念那个在心里大胆承认他对陆进延的爱的自己呢

    下

    林盏以他二人不宜独处过久为由,一点点地挣开陆进延的怀抱,理了理被陆进延蹭歪了的蒙眼布,转身往回走。陆进延不想挪脚,眼瞧着林盏走到十步开外,才迈开步子想要跟上。

    忽然,林盏脚底绊了一跤,陆进延三步并两步地想去扶却也晚了,林盏整个人面朝下摔在地上,一抹纤薄的白色与黄沙格格不入。林盏自己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掸身上的沙土,陆进延也与他一同清理衣服。林盏眼盲多年又身怀武艺,按理说脚下被绊不会摔得这样毫无防备

    “是不是有心事”陆进延拿过林盏的手搓了搓

    换来的,依旧是林盏一如既往的微笑摇头

    两年前的吴王总是迎着敌人的号角声冲锋在前,而今,这一仗陆进延果只在后方沉着指挥,原龙虎军的将士甚至都难以适应。

    敌人独特的号角声回响在无垠的北境大漠上,林盏想象着这声音与雄鹰一同盘旋于苍茫长空。从来到这里直到开战,林盏说过的话少得可怜。他曾经无数次想象着百姓口中英勇善战的吴王镇守山河的北境是个什么模样,可真到了这里,他脑子里却空荡荡的,没了眼珠,感受不到日光,他曾以为的北境刺目的阳光全都被眼前的一片浑浊吞噬,耳畔只有刀剑相击,嘶喊震天。当时在雪山上被医好的眼睛若是还在,会否能看见马蹄掀起层层黄沙

    陆进延就在身侧,他没有留林盏一人在营地,没有随将士们冲锋陷阵,多么难得的机会,林盏想抬手摸摸他的盔甲,想张口问问他战况如何,可一阵狂风刮过,刚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吹散了。

    他已经做了一个月没有喜怒哀乐的木偶,若他能在北境战场上锁住自己一切的情感,那么过不了多久,身为皇帝的陆进延一定会对他失了耐心,随他而去吧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蒙眼布,往里一按便凹陷下去,林盏嘴角颤了颤,永远,他想,永远他都无法接受一个这样的自己,更别提让陆进延接受

    这场战争,在后方两人间沉默里,突兀地响起了胜利的号角。

    当夜简单庆功后,皇帝的营帐里忽而传出大喊“有刺客”

    五个来者黑衣蒙面精确地抓住时机,正逮在将军们酒散回营,林盏也出去取水之际杀到陆进延面前。五人出手狠辣决绝,分明为夺命而来。

    林盏闻声丢下手中水囊,尚未记清路但情急之下根本来不及用盲杖,循着声音疯了似的往回奔,一小段路撞了兵器推车根本觉不出疼,摔跤都顾不上,伸手往前摸索着,踉踉跄跄地跑

    进帐的那一刹那,重重杀气让林盏脊背一凉。剑风入耳,林盏一面反击一面向前,他一个人无法瞬间突出重围到陆进延身边,焦急得忽而闪身,破绽被识出,嘭地一声,手中的剑被刺客打飞。林盏屏息,没捕捉到长剑落地的声音,去分明听见一个阴冷剑风划破空气却没冲他而来。糟了

    林盏不顾拾剑,赤着手掌毫无防护地猛力握住刺向陆进延的利剑,手无法控制地颤抖却将剑刃握得紧紧,鲜血霎时涌出,染红了林盏整个拳头。

    “林盏”欲叫他放手,但才发出一声,陆进延就被刺入左胸的剧痛狠狠顶住喉咙林盏终归晚了一步,他已经中伤。

    听着他的声音,林盏知道剑已伤及陆进延,怕打斗间已入胸膛的剑加重他的伤口,林盏深知不可贸然抵抗攻击刺客,从剑那头传来的力度还在不停加大,手中的剑被鲜血染得湿滑,情势被动不堪。前来救驾的人纷纷冲进营帐,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敢轻举妄动。

    林盏喘着粗气,左臂挥起,手刀狠厉地劈在敌人手腕上震得剑与手猝然分离,而林盏握着利刃的手却又紧了一分他一定要稳住剑身的波动,不再给已被刺伤胸口的陆进延造成第二次伤害。

    林盏将皇上左胸的剑拔出,听着前来救驾的人纷纷上前控制刺客,赶忙弯腰扶陆进延坐下。陆进延靠着林盏的上身,低头就能看见林盏的动作他拿手给自己紧紧堵住往外冒血的伤口,怕一只手不够,还拿皮肉外翻的伤手压上。

    “挺住、千万挺住”他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和这一月以来听过的顺从低微判若两人,“就快没事了,马上、马上”

    他的语气那那么沉稳定,仿佛正看着面前刀光剑影的不是陆进延,而是他林盏

    、第章

    上

    林盏慌张的样子与众不同

    陆进延平躺,偏头看着林盏。随军的太医正慌张给陆进延止血包扎,他感觉呼吸有点困难,但还能呼吸已是万幸剑刺偏了,离要害只差一寸。

    他的身体前倾,才刚侧过头,又把头侧到另一边,似是想把所有的动静听入耳中。才刚想站起来,听见身边有人匆匆朝陆进延走去,便又静止坐好,嘴唇局促地抿紧,分明是想凑近却又怕自己碍事。

    他的秀眉和眼睛都被遮挡着,却足以让陆进延将他浑身的不安尽收眼底。他回忆起他二人共同度过的第一个夜晚,他面无表情地吐了一口酒在他手臂的刀伤上,镇定得眼角都挂着冷峻。如此想来,陆进延竟突然笑了出来,失血过多而渐凉的身体也忽而暖了。

    林盏的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他肯定也疼。想等太医等人都离开营帐后把林盏叫到跟前问问他伤势如何,但陆进延的眼皮却越来越沉,太医和几位大将军的对话在耳旁变成了细弱的嗡嗡声,交杂进他疲乏的脑中。再后来,一切都安静了。眼前的黑暗渐渐转为漫天黄沙,风声鼓声纷杂入耳,他看见铁骑,看见角弓。这是梦吧,陆进延心想,可为何他在梦里却有如此清晰的意识

    身上的伤还在阵阵地疼,他却无法从残阳如血的梦境里醒来。塞外沙场,他把自己最朝气蓬勃的那几年给了这里。

    戎马驻边的时光里,有一些兄弟一直并肩出生入死,而更多的是马革裹尸。他身边的人死死伤伤,再回京城时总有些他认不出的变化,不变的是营寨身后远远的孤城,它伫立着,时而在风沙间隐隐约约,那个时候陆进延觉得自己就像这里弥漫的黄沙一样,漂泊在北境的天地间。曾经的陆进延心思不能再简单,只想抵御外敌,他不想输,因为输了一切都会被空寂无边的沙漠放大千百倍。

    他不能死,北境记下了他意气风发的峥嵘岁月,给了他勇气与坚强,给了他果敢与洒脱,他在北境的辉煌成了佳话传进林盏的耳朵,让林盏敬仰并愿意追随他,倘若当时没有抗下副将一职北上戍边,那他被遣至祁州便真成了个无名无功的闲散王爷,又怎么引林盏入府,后爱上这样一个他陆进延倾尽所能都难以言赞的人呢。

    忽然,眼前画面一转,他站在于府灵堂外,“儿子此行归来后便着手婚事,续于家香火”

    “不、不可以”陆进延干涸的嘴唇颤动,从喉中发出的声音将他从昏迷中拽了出来,“朕、朕不”

    “皇上、皇上您醒了您有什么吩咐给您叫太医来”

    陆进延睁眼,看到福竹

    “不必,你们都下去”陆进延抬起沉重的眼皮打量了一番四周,果然,林盏坐在角落,身子往他的方向探,听见陆进延的话也站起身,盲杖刚握到手上,陆进延叫住他,“林盏留下”

    已经对皇上和林盏的关系心知肚明,屋内侍奉的人默默下去,留林盏一人握着盲杖走到陆进延榻边,“皇上,感觉怎么样”

    “临走前在灵堂的话,是说给我听的吧”陆进延一直坚持着,从不在林盏面前自称朕

    林盏微怔,详装着轻声问“在下,说什么了”

    陆进延被林盏明知故问的反应气得胸口一疼,“着手婚事续香火,非要我说出来”

    像是并没被陆进延的怒火烧到分毫,林盏把头偏到一边,淡淡道“于家只我一个”

    他淡漠的反应把陆进延的火气莫名浇灭,“你又变回去了”陆进延叹气,目光空洞地望着头顶,“你救我时,让我想到从前。”

    “我想起你在雪山脚下的模样。你那么坚定地护我,就好像好像我手无缚鸡之力”陆进延呼出一口气,喘了几声,才刚受重伤,不该说这么多话的,“他人若非有求、依附我,便是轻视于我”

    他在试图打开林盏紧闭的心门,林盏未受伤的手摸了摸鼻尖,却不想另一只缠了纱布的手被陆进延牵了过去,陆进延的手罕见地冰冷,宽厚的手掌没什么力气,只轻轻握着

    “你救我多少次了,嗯”陆进延把林盏受伤的手放在眼前瞧着,纱布缠得非常厚,“你自己能数得过来吗,林盏”

    林盏低头不语,陆进延沉沉叹气,“我并没那么得天助,若不是你一次次在危急关头赶到,我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

    林盏终于开口,却也是不温不火道“既是皇上,定有天助”

    本欲脱口的一句我陆进延的命都是你给的,硬是被林盏给憋了回去。说了这样一番话却还冰冷得像个假人,陆进延失落至极却拿林盏没办法,只皱了皱眉道

    “时候不早了,赶紧歇息”

    在边塞的这几日,陆进延以林盏眼睛不方便和其他将士居住为由,和自然地将林盏安置与自己同住。

    熄了灯,林盏摸索着在陆进延身边躺下。他惯常使右手触摸,眼下受了伤也难改,好几次伸出手去碰得极疼才突然反应过来。他这右手伤势很重,彻底恢复需要时日,林盏在心里叹了口气,翻个身背对陆进延,耳朵却一刻不停地听着背后那人的呼吸与动静。

    北方大漠的夜晚寒冷异常,林盏畏寒,裹着陆进延特意加给他的皮裘仍觉得寒流在体内来回地窜。今夜似乎比前几日更加清冷,林盏知道陆进延依然没能入睡,犹豫再三,却还是起身,默默把皮裘展开,搭在陆进延身上。

    林盏知道陆进延醒着,却不知道他其实一直都没阖眼。他拿没受伤的一只手给他加盖的样子,全被陆进延借着射入帐内的一道月光看在眼中。

    看着林盏一连串默不作声的动作,陆进延忽然想到,林盏回于府的那段日子里他由于太过思念,曾拉开他用过的抽屉,没想到却摸出来过一个残余白色粉末的小纸包,拿给太医院去验,才知道那是克毒的药品,也才知道皇兄曾在他入宫那几日里让他吸的毒香是除不干净的,它藏匿于林盏体内,计算着时日发作。陆进延回想着有一回他下了早朝林盏都没从床上起来,回想起那日,似乎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林盏暗自承受了太多,多得陆进延还没悉数挖掘,便已觉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眼前,林盏依然没躺下,他转过身背对陆进延坐着,左手抬起来,夜色太暗,陆进延看不清,不知道他的手放在面前做什么。

    正疑惑着,胸前忽如其来的抽痛拽住了陆进延的思绪,他定了定神,却觉胸口的伤疼得愈发清晰,定是先前涂在伤口上的止痛散药效在渐渐消退。

    他在榻上微动了动身子,林盏显然察觉到了,脸半侧过来,以一边的耳朵细细听着。陆进延尽力平稳着呼吸,不让林盏察觉出端倪。

    不知过了多久,林盏移动了身子,陆进延以为他终于乏了要睡,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等林盏睡去,他就不用忍痛忍得连呼吸都谨小慎微了。

    “疼吗”林盏并非要躺下,而是调整了姿势要站起来,“我去找太医给你止痛”

    入夜寒凉,林盏出去肯定要挨冻,陆进延拉住林盏的胳膊“无妨”

    林盏在陆进延身边坐定,伸手摸向他的脖颈,薄薄一层冷汗,“太疼的话就别忍着了”

    “你自己也知道,疼不要忍着”陆进延一把握住林盏的手,紧紧的,“可你却一直在忍”

    这几天里林盏迂回着回答了陆进延无数这般刻意的问题,许是到了深夜,加之晚上与刺客抵抗,疲乏了神经,林盏竟一时语塞,没能将陆进延抛出的话巧妙迅速地躲闪过去,反而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句“我只想做我觉得正确的事”

    “正确”握着林盏的攥得更紧了,“其实,你是在怪我吧”

    林盏周身一颤,没有来由地要把手从陆进延手里抽出来

    “此前一直没说,是怕让你更不好受。可是你成了这样,真的,全都怪我。”陆进延缓缓呼出一口气,“这段时日我时常回想,在祁州时的你,和现在的你,差了实在太多。你身上的伤病都是因为我。”

    “莫要这样想,我是为了于家”话未说完,陆进延打断

    “若只是为家事,今夜又为何赤手去握刀”陆进延在黑暗里摸到了林盏受伤的右手,“于家、于家,呵,说什么都是于家,现在你家事已平,林盏,你说谎起码也换个理由”

    林盏闷着不再说话,却在一点点往后挪,身受重伤的陆进延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拽着林盏的左臂偏偏不肯松手,“若往后的日子里你永远都在拒我于千里之外,我还不如、还不如被那刺客一刀捅在心上,一了百了”

    林盏一个激灵,像是听了荒谬至极的言论,他知道陆进延不过是说的气话,他明明可以回以一句话不可这样说来草草应付,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不受控制地从口中说了出来

    “是吗与我相处,很累吧。”累到让陆进延一个大男人说出那样赌气滑稽的话来

    “还用说”

    “我何尝不知如此行事会让皇上不好受”陆进延紧握着他胳膊的手松了,林盏抬起手臂,左手缓缓罗落在蒙眼布上,“可是皇上,你让一个毁了容貌的人守在跟前,总有一天会更难受”

    现在,觉得荒谬的,从林盏一个,又加上了一个陆进延,暗夜里他粗粝的眉毛拧成一团,“我到底要说多少遍,你才会相信我喜欢你,不在面容。”

    陆进延的鼻息渐重,他忽然很后悔,早知如此,当初他绝对不会告诉林盏,他的眼睛有多好看。

    正当陆进延懊悔出神时,林盏单手解开了系在脑后的结,亲手摘下自己的蒙眼布,陆进延惊得呼吸都滞了从未见过林盏主动将自己的面容示人

    “看得见我的脸吗”林盏发问,没听见陆进延的回应,当他是默认了,手指滑过眼眶,一周一周地画圈,“这里,没了眼珠的支撑,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塌陷、萎缩,不只是失去眼睛那么简单,日后,我的整张脸都会变形。皇上说不在意面容,可到时,我连面容二字,都衬不起了。”

    下

    林盏没来由的一番话如冰刀扎在陆进延心头上,又痛又凉。全然不顾左胸的伤口撕裂地疼,陆进延右手强忍着撑着身体坐起来,动作之鲁莽让临阵根本来不及去拦。

    “皇”

    “你这家伙”陆进延一把将林盏揽进怀里,他的身体撞在陆进延的伤口上,疼得陆进延头皮发麻,“傻、怎么这么傻”

    “伤口”林盏抽出手要去扶陆进延躺下

    “别动,不然更疼”陆进延的声音打着颤,他倒吸一口凉气,一手覆上林盏的头,将他又往自己怀里紧了几分,“你心里的顾虑,为何不早与我说呢。太医提过,可以为你制义眼,每日带上几个时辰就能控制面部变化。我直接回绝了,是怕你戴着不舒服。”

    听到义眼二字,林盏在陆进延的怀里动了动,他攥了攥拳头,轻声道“但我依旧不是之前的样子”

    “林盏,你听我说”陆进延双手搭在林盏肩上,二人面对着面,清冷的月光下,林盏塌陷的眼皮赫然展现在陆进延面前,谈不上好看,真的,连陆进延自己都承认,林盏无目的眼睛无法闭紧,眼皮虚软地翕动,深夜惨白的月光投在他的脸上,甚至添了几分惊悚,“我坦白,起初的确是因你容貌动人,可后来你我经历了那么多,你甘愿付出,而且在做所有事的时候从没因自己而犹豫,哪怕分毫。那些过往,岂能与外表相提并论”

    林盏垂着头一直在听,可话终,却依旧一声不吭,默默地要把蒙眼布系上

    “林盏”陆进延一把扯过林盏手中的蒙眼布,“你怎么这么过分呢林盏”

    林盏的身体猛然一震,他咬着嘴唇,攥紧了在手中只剩一角的蒙眼布,“过分吗对不起但、我还可以再过分的”

    “够了”陆进延的喉咙里是紧巴巴的哭腔,“你伪装的样子看着一点都不可恨,而是可怜”

    陆进延当然知道林盏强装坚强正是因为他最在意旁人的怜悯,陆进延强忍着一直不说,可他再忍下去,心里的痛都要超过胸口的痛千倍万倍了

    “我知道,你本已敞开内心接纳我了。你带着坤儿来营帐找我那天夜里,我抱着你,你也回应我,虽然还是很小心,但我知道你心里有多高兴。我以为打了胜仗,以后一切都是好的了,可我当真没能想到张朔这个卑鄙小人”

    “这个,就不用说了。我还知道,坤儿的名字是张朔起的,他在牢里跟我说过,你们有约,以后你的第一个儿子要叫坤儿。”林盏难得的主动开口,“你的过去我能接受,我不怨你,当时张朔要挖我眼睛我也没有求饶,我只是、只是还是没办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一个人要经受多大的痛苦,连恨别人的力气都没有,所念所想的,只有这个不能接纳的自己。遇到困难一声不吭迎面而上的林盏,竟然在内心里,做了自己的逃兵。

    陆进延胸口一热,他知道是鲜血从裂开的伤口处流了出来,林盏也嗅到了血腥味,他压着陆进延的身体迫使他躺下,像是怕他再坐起来,林盏也轻轻躺在他身边

    “不必可怜我”林盏从陆进延手中抽回蒙眼布,无奈右手有伤,怎么也系不上,“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大概是习惯了一个人,实在不想生命里再多个人了”

    “我就是要可怜你”陆进延终还是把林盏手里的布条夺了过来,“坚强是好事,但人总要有个可以软弱下来的归宿。”

    “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我也需要。”陆进延的手伸向林盏的脸颊,温厚的大掌覆上他消瘦的下颌,“我没没有父皇母妃,丧嫡妃、弑兄,除了你,我一无所有。”

    “你还有”

    “江山、权势”陆进延不用想都知道林盏要说什么,“若没有你,疆土再辽阔,权力多无边,我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

    陆进延的话太入骨,林盏语塞难言,仿佛他一开口,一股如猛兽般的洪流就要冲垮他心里的那道堤坝。一个自幼就看不见东西、没有爹娘的瞎子,怎曾奢想有朝一日能被一个人如此需要

    他早已给自己心门拴上铁链,无论陆进延说多少次不在意他的容貌,他也绝对不允许丑陋的自己继续在陆进延身侧。可他却当真低估了陆进延,轻视了自己对他而言的意义

    他从没想过,或者说是从没敢想过,自己对陆进延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只有你呵,林盏。别再这样对我了。”

    陆进延话音未落,顷刻间,久违的酸涩涌上鼻腔,一直以来林盏都以为,只有他一人孤独得只有陆进延一个人,所以他才义无反顾地把陆进延往外推,他怕失望,怕被嫌弃,怕有朝一日陆进延抛弃了他,那他可真的无力再承受命运更多的打击了。

    可林盏不敢相信,他惧怕的那些东西,也正是陆进延害怕的。原来,他也怕孤身一人。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陆进延逼问

    “何德、何能”

    林盏的话让陆进延本以为看到了曙光的喜悦瞬间被浇灭,他叹一口气,却被林盏攥紧了手心

    “我一个瞎子,何德何能。你若当真如此需要我,我定、我定”怎么回事,蓦地有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

    像是漆黑的深夜忽然亮起满天星辰,陆进延的手也紧紧握住林盏的,那么紧,紧得他每根指节都涨涨地疼,“你定不可再拒我于千里之外了,你定要留在我身边,定要和我相守一生一世”

    北漠沙场血腥气尚未消弭,寒冷凄瑟的深夜,两个孤独的人相互依偎,待明日太阳升起,日光环抱大地,曾经的铁骑啾啾 ,不过是一场海市蜃楼,它们终将消逝在记忆的背后,一去不复返。

    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的迷魂汤终于给林盏灌下去了,这篇也终于要结局了。

    、第章

    回京的日子并无起伏,林盏自知陆进延贵为皇帝,他二人之事即便不是秘密也不得高调,他二人心意已通,他从不是喜形于色的性子,陆进延那边恰如往常,他便也抱颗平常心,陆进延得空了便宣他入宫侍奉于书房,静静研磨的日子林盏非但不觉无趣,反倒知足享受得很。

    可他终是略高低估了这年方二十的皇帝的心性,那天他被召入宫,公公不说何事,进宫后只引着林盏走了条从没走过的路,进了不知是什么殿,只知宫女们向他行礼后便沉默为他更衣,他难以适从地询问,却得不到回答。

    陆进延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

    林盏想着,总觉好似越来越热了起来。他入宫前下人告诉他已是日落,现在起码已经黑了天,临近入冬的夜晚却丝毫不觉寒冷,林盏摸了摸被换上的衣服,并不是什么保暖的厚衣,他略觉奇怪地又摸了摸,从袖口一直摸到前襟,指尖在挂于颈间的项圈上来回抚摸,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头脑中一闪而过,喝住了正欲为他梳发的宫女。

    宫女手上的动作马上停了,似是早就料到会被林盏阻止,慌而委屈道“大人,奴婢知错,可这都是陛下的旨意”

    林盏从不爱摆架子,听得宫女这么一说顿觉自己方才语气过重,谅到她们不过是领命的下人,摆了摆手道“头饰莫要过多,可有红色的蒙眼布”

    宫女马上说有

    林盏舒了口气,“头发简单装饰后便下去吧,蒙眼布我自己换”

    宫女到底是领了皇上的旨意,发饰越扮越沉重,连手腕也被套上镯子,林盏僵着身子,心想他一个大男人无端端被打扮成出嫁模样,等着下人全都退去,定要数落一番陆进延。

    可当被宫女引着在宫殿正中站定,听着下人纷纷退下,陆进延的脚步越走越近时,林盏却没来由地紧张起来,他总觉自己应该往后退,甚至连脱下这一身女气的装扮扭身就跑都不过分,可不知怎的,他的双脚就是动不了分毫。林盏一身红装定定地站在原地,局促得双颊绯红,别说像,在陆进延眼里,就真是个马上要嫁入夫家的女儿。

    “皇上玩心太重”陆进延将他的手握起时,林盏终于启了紧抿的嘴唇

    “玩”林盏不过是羞于承认这正发生的一切,陆进延心知肚明,额头抵上林盏的,以最为轻缓的语气说道“若娘子觉得这次是玩,那下次再来回真的,像民间那样,明媒正娶,唢呐锣鼓,八抬大轿,再加个红盖头如何”

    林盏急忙后退一步,面容微愠,不知已经被陆进延从上至下打量了好几遍。

    “知道你定不会答应,便只好动用皇帝的权利,命内务府着手置办,可千催万催,这从头到脚,却也足足拖了一这个月,真是让我忍得好辛苦”

    难怪陆进延回宫后如此平静,林盏以为是他养伤不适,原是瞒着他做了这等好事。

    “只这一次”林盏正了正身子,一身金银珠宝碰击作响,“可定要命下人保密,若传到前朝大臣耳中,只怕”

    “娘子真美”

    被陆进延兀地打断,还是说这等话,林盏愕然,微张着嘴,不由觉得又笑又气,竟一时语塞了。

    而陆进延呢,从方才走入大殿,目光就从没从林盏身上移开,他生而胜雪的白肤与艳红盛装相烘相衬,华美的嫁衣上金黄凤凰腾着五彩祥云,长发如墨倾泻,面庞如玉雕琢,就连那抹横在眼前的红色也美得相得益彰。

    林盏不知何时缓过神来,向前摸索,将手搭上陆进延的双肩,前胸后背摸了摸,他也是着了盛衣的,林盏的手缩了缩,却还是壮起胆子摸向他的头顶,果然,连头冠都与寻常不同。今夜这场略显荒谬的仪式,于陆进延却是不能再重要。

    “这殿里好热,又有燃烛的香气,是点满了灯吧”

    陆进延嗯了一声,终于把眼睛从林盏身上挪开,环顾四周,满意地沉声道“全是雕花的红烛,灯火通明”

    像是知道林盏定会说他又看不见光,无需点满整个大殿,陆进延上前环抱住林盏,道“我欠你太多,尤其是光。你看不到,但我知道你能感触受得到。一盏灯不够,那就十盏、百盏、千盏,你没有的,我都一定能给得了你。”

    怀中别扭局促的人身体渐渐柔软放松,陆进延轻柔解下他的蒙眼布,林盏很平静,没有阻拦。

    “从前总劳你费心。以后的日子,我都会保护好你。”

    林盏想说什么却被陆进延按住了嘴唇,他的鼻息越来越近,温热的嘴唇覆上的不是林盏的面颊,不是嘴唇、不是鼻尖、不是额头,而是他虚软塌陷的眼皮,他的动作那么轻,小心翼翼,像是在吻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后来的事

    身边一阵悉索,林盏惊醒,闻到陆进延独特的香气,警惕的心这才忽然柔软安然

    “天亮了”林盏作势要起来

    “嘘”陆进延一指覆上林盏的唇,将被子一卷,“抱好坤儿”

    嗅出外面空气里清冷的气味,林盏确定了这是夜里,他不禁皱眉,陆进延又没在贵妃寝宫里呆住

    “你可比以前沉了不少”

    “是坤儿长大了”林盏抱紧了怀里的小娃娃,“倒是你,说好了今晚不一同过夜的,这么一折腾,孩子醒了怎么办”

    “好好好,这是最后一次,行吗”陆进延直起腰,将林盏和儿子都抱了起来

    “君无戏言”林盏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却也不忘一手勾住陆进延的脖子

    “君无戏言”

    看着被卷里的人舒展着眉眼,怀里是他的嫡子,陆进延不禁嘴角勾笑,君无戏言笑话。早在林盏着红装那晚开始,他就说过假话了林盏以为只有大殿亮起红烛,其实,京城的百姓都知道,那晚的皇宫灯火通明,辉煌盛丽,却又静谧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结局了,这篇从16年1月开始,战线拖得极长,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担待和支持。

    我有个坏习惯,写过的题材就不想写第二遍,没写过的题材无论多烂也一定要撑到结局,所以,嗯,月如钩如愿完结了,必须要承认这篇文有很多硬伤,无论是故事情节还是人物塑造,叹气,挺遗憾的。但是无论如何,完结撒个花,献给一直都在的你们。

    之前构思了很多情节想放在最终章,但直到昨天忽然改了主意。因为太舍不得林盏了,所以就这么结局意犹未尽,接下来出的新文依然是耽美,主角之一是坤儿。所以无论大家愿不愿意,林盏以后还是会常和大家见面的啦。至于新文何时开坑,我预感会在十二月吧。所以亲们不用担心番外的问题,因为在新文里这对c还是会怒刷存在感的呀。

    听说最近有超级大月亮,亲们别错过哟。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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