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祐额上青筋跳了跳,上前挑衅似的走了一步,窦理也怒不可遏,与他互视,不肯退让。
围观人数渐增,堵得马路水泄不通,一辆大奔滴了几声,人群散开一些,道光的喊声遥遥传来。
周遭见两人实实在在杠上了,都上来劝解,道光这跟搅屎棍遥遥挤进人群,几秒判断了情况,把蒋祐向侧边一拽,护在他身前,仰着脖子看窦理。
“你哪位啊你”
大奔上呼啦啦又下来两个身形高大的男生,挤进人群问道光情况。
道光哪里清楚,见方忍冬被背着,蒋祐脸上挂彩,不由分说站定立场,“我兄弟被人打了。你们上车等我,我先讲道理,道理讲不通,你们再来帮我。”
两人点头,默默上车。女人有点慌了,拉住窦理让他“好男不和恶狗斗”,道光拧着眉看她,“你说谁恶狗呢”
窦理用手指着道光,“你他妈别拽”
道光抓住窦理的手指,向上一掰,疼得窦理登时缩回了手。女人瞪着道光,怯意渐渐占据上风。她原先只想让方忍冬经历一场颜面扫地的阵雨,却不料把自己卷进了一场风暴。
“你把我兄弟打了”
窦理没想到道光说的“先讲道理”,竟如此不讲道理,愤怒又无措地,“他也把我打了”
蒋祐在一边冷声搭腔,“方哥的腿被他老婆踢断了。”
道光讶异地爆了句脏话,女人强撑着,“那是我们三个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哥们的事是我的事,我哥们的哥们就是我哥们。”
哎,算了算了,大过年的平安和气最重要啊。
是啊,小伙子算了,大过年的没必要。他们一对夫妻出来买东西,也不是存心惹事。
里面什么情况你也不知道,这女的没做错事。他的腿断了,快点去医院才对啊。
路人尚在议论,方忍冬开口,“算了,我们走吧。”
道光回头看他,蒋祐咬牙,“不能这么算了,让他们道歉”
女人愤怒,“不可能”
道光眯着眼睛看她,窦理站在她面前,“凭什么道歉”
道光转身,“蒋祐,怎么解决”
“方哥,让他们道歉。”
“算了。”
蒋祐执拗,“让他们道歉。”
方忍冬停顿了几秒,声音很轻,“牛不喝水强按头,你能让他们道歉,不能让别人也道歉。”
方忍冬执意放过,蒋祐不肯也无济于事,临行对窦理警告了多遍,只招来路人的指指点点和女人的嗤笑。警没报,歉也没道,草草了结恩怨,四人分道扬镳。
道光的车满员,满怀歉意地先行离开。蒋祐想打电话叫个的,半天也没一个接单的。方忍冬回忆起两公里内有个小医院,自己下地走过去也能看上病。蒋祐自然不同意,让方忍冬指路,自己背着他过去。
穿街走巷,人头稀疏。
冬风呼号,蒋祐却走得满身热汗,方忍冬多次要下来,被他制止。
“你别乱动就行。”
方忍冬趴在蒋祐肩头,没了动静。
“蒋祐,我看起来狼狈不狼狈”
蒋祐摇头。
“我才发现原来同性恋标签会让我抬不起头来。”
眼眶一下子蓄满热泪,蒋祐不敢开口搭腔。
“我希望你永远没有这么一天。”
“唔,”蒋祐艰难把眼泪咽下,声音有点含糊,“这不是你的错。”
“他们觉得是,我不得已,也只能觉得是。”
蒋祐目光茫茫然,曲折的雪地像永远望不到尽处。
“方哥。”
“嗯”
“你要坚持住。”
良久。
“嗯。”
两公里对于背着方忍冬的蒋祐而言实在不算短途,走走停停一刻钟,连小医院的边也未曾见到,两人在老人公园的长凳歇息一阵,再次出发。
“年后我要去参加选秀比赛。”
蒋祐扭头看他。
“大型比赛,和平时小打小闹不一样,我有点紧张。”
“方哥,你可以的。”
方忍冬笑笑不语。
蒋祐在他身前蹲下,方忍冬拍拍他的背,“再休息会儿吧,我怕你累。”
“你骨折了。”
两人对峙片刻,方忍冬服软,默默趴在蒋祐背上,后者艰难在雪地里站起来,迈开步子向前走。
“方哥,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你说。”
蒋祐沉了沉气,“很多人是不能好聚好散的。该狠心拒绝的时候别手软,也别拖着。”
沉默。
蒋祐没了底气,回头去问,“你在听吗”
“比如说什么人”
比如
蒋祐脑袋里闪过窦理这个名字,但忍住没说。纷扬大雪落在他的肩膀与头发上,方忍冬摘下自己的白围巾,替蒋祐戴上。
“我举不出,就是随口一说,但你一定要听。”
方忍冬一声轻笑,“你随口说的也让我好好记着,什么歪理。”
蒋祐吃力地弓着身,用力托了托方忍冬,“时间不多了。现在不说,今后怕是来不及。方哥,你是个自由的人,别为别人改变你的轨迹。”
“我自由”
“你从不退让,想要就去争取,不管别人的目光,这就是自由啊。”
方忍冬抓紧了蒋祐的衣服没说话,蒋祐扭头看他,被他的手挡住视线。
他无从知道,方忍冬虽然笑着,眼里满是失落。
听到方忍冬的笑声,蒋祐纳罕,“你笑什么”
“我笑你年纪没我大,趁我现在走不动路,就教我做人。”
蒋祐被他一噎,脸上忽然臊得慌,但转念一想,自己怎么说也是个心理年纪逆天的壮年,心头便升起不知者不怪罪之感。
“话只要有道理就该听,别拿年龄说事儿。”
“道理是有的,但你一副要和我诀别的口气,让我有点慌。”
蒋祐一怔,不知该说点什么。
“如果真的是诀别,我倒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蒋祐下意识地,“什么话”
“你忘了我,但我一直都记得你。”
“能不能具体点”
方忍冬含笑摇头。
“比起你流着鼻涕跟在我屁股后面的旧情,我更不想让你知道我的过去。”
“流鼻涕”蒋祐儿时的记忆实在太过模糊遥远,以至于无法提取。
他流着鼻涕时跟着的小哥哥们多了去了,他无法脑补出方忍冬是哪一位穿开裆裤的仁兄。
“方棠,你真的没印象了”
“加咖啡里的方糖”
方忍冬重重捶了蒋祐的背,疼得蒋祐呲牙咧嘴。
“他是我爸。”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印象了。”
方忍冬的似叹非叹幽幽飘进蒋祐耳朵里。
“方哥,之前的事不重要。过去我敬仰你,现在我敬仰你,以后我也会敬仰你。”
“可我不想被你敬仰。”
蒋祐抿了抿唇,“你不想也没办法。”
“是啊,我也没办法。”
一套检查完毕,已到下午三四点。蒋祐一整天没吃东西,饿得饥肠辘辘,到医院附近买了两份盒饭和方忍冬在一楼花坛吃起来。
雪已停了,地面积雪也渐渐融化。两人吃饭速度都不快,磨磨蹭蹭二十多分钟才吃完,拿筷子和饭盒的手背冻得冰凉。蒋祐收了饭盒,扶着方忍冬进医院坐着。
电话震动了好多次,都是蒋斑荳打来的。蒋祐只回了条“有事”后,就放置不管。
开药方,缴费,取药,出门诊。
蒋祐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扶着方忍冬落座。
“方哥,我送你回家。”
方忍冬严词拒绝。
“那你下地走路要小心。”
“知道。”
车门嘭地关上,出租车发动了。
蒋祐蓦地意识到,或许这是蒋祐与方忍冬的最后一次见面,拍了拍窗户,方忍冬摇下窗,一瞬不瞬地看着蒋祐。
“方哥,照顾好自己。”
“你说过了。”
“再见。”
方忍冬冲蒋祐招招手,后者俯身面对车窗。
方忍冬伸手,轻轻摸了摸蒋祐的脸,笑了。神色有点俏皮,又有点感伤。
“你的话我记住了。再见,蒋祐。”
第69章
到家时,天色已是一片靛蓝。
门虚掩着,蒋祐轻轻推开,蒋妈听见动静,哒哒哒一路小跑过来,手里还捏着筷子,满脸责怪。
“让你买个年货,怎么出去玩一整天”
“遇上同学了。”
“自己拿筷子坐下吃饭。斑荳打电话给你,你也不回,真是把我们吓死。”
蒋祐平静的目光和蒋斑荳隔空相遇,她率先避开,低头吃饭。
“你和爸妈说了吗”
蒋斑荳面不改色,“我说了你有事,坐下吃饭吧。”
蒋祐默然无言,一席无话,直至起身,蒋妈才发觉他系在脖子上的围巾变了。
“这是我给你买的吗好像花纹不对啊。”
“你那条我弄丢了。”
“围巾你也能弄丢”
蒋斑荳悻悻起身,“我吃饱了。”
蒋祐刚回房间坐下,敲门骤起。他开了门,蒋斑荳默默走进来。
“有事”
“我们谈谈。”
蒋祐指了指书桌凳,她顺从落座。
“我不希望你告诉爸妈。”
“他们迟早会知道的。”
“我今天试探过了,他们和我的态度一样。”
“他们什么态度”
“排斥,讨厌。”
蒋祐定定看着她,一天的疲惫并不能消除蒋斑荳话语带来的伤害,麻木的伤口被钝物一撞,疼得发酸。蒋祐的眼眶条件反射性地盈满泪水,他偏过头去,看着墙上的奖状不说话。
“蒋祐,你还年轻,快点回头,别让爸妈担心。”
“同性恋有错吗”
“在我们家,就有。爸妈接受不了,他们就你一个儿子啊。”
“可我已经是了。”
“所以我求求你别说。”
“你出去吧。”
“蒋祐,我求求你,他们受不了的。”
“他们总要知道的。”
“那至少出正月你再说,行不行”
“”
“你总要让他们过个好年吧”
“我知道了。”
蒋斑荳起身缓缓离开,关门时她放轻了动作,背对着门的蒋祐只听得咔哒一声。
他的心也忽然被锁上了。
一夜无眠,雨落无声。蒋祐翻来覆去,思绪乱飘总睡不安稳,将近凌晨四点,怨念之家忽然上线。
用户蒋祐,你在吗
在。
返程任务可能导致的副作用,我们已成功预测。是否为您详细解释
来。
我们的预测结果有如下两点。一,您有一定几率出现失忆现象,事件被保存,但您的记忆将停留在我们与您初次沟通的2017年。二,您身心无恙,但您所亲历的这段过去,将全部重置,恢复到最初版本。
什么最初版本
就是您第一次穿越前,看到任务目标沈深手指上有戒痕的那一版。
蒋祐沉默了。
用户蒋祐,您听见了吗
用户蒋祐
你他妈耍我
由于系统被幸福之家入侵而导致内部数据混乱,我们已竭力修缮,返程风险依然存在,向您致歉
我能不能不回去,顺着我现在的时间线活着
恐怕不行。幸福之家的任务年限在一年之后,此次我们进行调整,使返程提前一年,即便我们使用幸福之家所使用的数据,让您在这里多待一年,因无法续航,您将在2014年的2月10日零点,失去生命。
要么回去,要么死
通俗来说,是这样的。
你刚才说的两种风险,是同时发生,还是非此即彼
只会发生其中一种,就是您说的非此即彼。
发生的概率呢
副作用发生概率100,您失忆,占20。
剩下的那个占百分之八十
是的。
我艹你妈
您,请您冷静。
我艹你全家
用户蒋祐,请您保持冷静,请勿语带脏字,出口伤人。
蒋祐紧紧抓住枕头蒙住脑袋,手背上暴着青筋,蜷缩在一起。
用户蒋祐。
用户蒋祐,情绪激动无法解决事情,我们曾考虑过降低风险,但如此一来,您的返程将会延迟两周。
你能降低风险,延迟到最后一天也他妈没关系
我们至多只能延迟两周,没有足够的能源供您返程,会导致更大的副作用。您是否同意返程延迟
快去降低,少说废话
好的,请您保持冷静。我们会及时与您汇报进度。晚安。
寂静的雨夜,连打更声也消失了。蒋祐睁着眼睛,在漆黑的房间空空地等待早晨。
枕边的手机亮起来,他徐徐转身,把手机握在手里。
沈深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失眠。喝完水更加清醒了:
沈深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你说要带我回家过年,别忘了。
沈深之前你和我要和叔叔阿姨坦白,对你来说一定很难,不用赶在过年前,时间上可以协调。需要精神的支持和鼓励,只管和我说,实在不行,我和你一起坦白,再糟糕的结果,我们一起兜着。
沈深我家大门常打开,要是不行,等我回来就同居。定期去看看叔叔阿姨,让他们消气。
沈深这个世界对我们不太宽容,只要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再难也能走下去。
蒋祐视线模糊了又清晰,他吸了吸鼻子,僵硬着手指打了一串字,犹豫很久,还是删去。
如果现在这个对我那么好的沈深,也是假的呢
所有的一切如果都是幻梦,我要以什么名义坐回2017年你的车里
蒋祐沈深,我很害怕。
沈深我一直在。
沈深就算被迫分开,我也能重新找到你。
第70章
两天后,蒋祐如约请沈深登门。蒋爸蒋妈对沈深印象不错,一边忙着做年夜饭,一边让蒋祐兄妹俩陪着沈深看看电视。
夺兄之仇,不共戴天花板,只一天两天有贼心还说得过去,这么多年一直被蒙在鼓里,沈深在蒋斑荳眼中登时成了处心积虑到蒋家偷鸡的黄鼠狼。
蒋斑荳虽恼,但碍于蒋爸蒋妈在场,发作不得,只得忍气吞声,坐在沙发上通过不停换台来互相伤害。
沈深对此一无所知,见她全程沉着脸换台,只道她心情不好,故与蒋祐低语几句,要到他的房间去。
蒋斑荳自是不会让两人有太多相处机会,见他们要走,开口就拦。
“一会儿就开饭,别进房间了。”
两人无言落座,沈深挨着蒋斑荳坐下,衣服刚一碰触,她便稍稍向另一侧坐了一些。
蒋祐给了她一记不怒而威的眼刀,蒋斑荳臭着脸把遥控放在茶几上。
蒋祐俯身给沈深拿了个沙糖桔,沈深慢条斯理剥开,往他嘴里塞了一瓣。蒋斑荳在一边僵着身体坐立难安,索性起身到厨房帮忙。
“斑荳怎么了”
蒋祐耷拉着眼皮不与沈深对视,“谁知道,大概发神经了。”
蒋爸在另一头热火朝天地颠勺翻锅,蒋妈择菜,蒋斑荳开着水龙头发着呆,水哗啦啦淌着,蒋妈伸过手一关。
“你去玩吧,不需要你帮忙。”
蒋斑荳心不在焉地扭头向走,被蒋爸拦住了,“要帮忙,我这里要帮忙你切几段葱拿过来,鱼差不多好了。”
一家子过年欢聚,原本是极高兴的,向来知道沈深家中情况的蒋爸蒋妈也尽力照顾他,家中打扮的红红火火,进门就能感受到融融暖意。
偏偏蒋斑荳像块硬邦邦的灰色石头,沉着脸突兀地嵌在蒋祐和蒋妈之间。饶是蒋爸故意逗乐,也不肯卖笑。
沈深起初不在意,但也渐渐觉得她情绪不对,吃了饭想与她说句话,被她避开了。
蒋祐拽了拽沈深,“别管她。”
“她是不是知道了”
“嗯。”
沈深不容分说,“我和她谈谈。”
春晚开始时,蒋祐找蒋斑荳说了几句,蒋斑荳臭着张脸坐到厨房,沈深与她对面而坐。要聊什么双方都心知肚明,寒暄自是不用。话题直奔彼此最关心的议题而去。
“我和你哥的事,你怎么看”
“我不同意。”
“那你反对吗”
“我强烈谴责,而且反对”
蒋斑荳的强硬态度让沈深始料未及,他定定看着她,“你和蒋祐也是这么说的”
“是。”
沈深叹了口气,“那他一定很伤心。”
“我们家不允许这种情况。”
沈深柔声,“斑荳,同性恋是不能改变的。”
“我知道,但我们不接受。”
“叔叔阿姨还不知道吧”
蒋斑荳警惕地看着他,就像农场主盯着公然偷鸡的黄鼠狼。
“你别告诉他们。”
“我知道,这件事由他来说。”
“你们的事最好别告诉他们,他们年纪大了,受不了。”
“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蒋斑荳深吸一口气,“你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我爸妈会把我哥赶出去,你难道忍心看到他这个下场吗你如果真的喜欢他,你就该体谅他。蒋祐和你性格不一样,家庭背景也不一样。我们普通家庭,真的受不起这个。”
沈深沉默了。
蒋斑荳静坐着,期待着他再开口时,自己能听到他温柔的退让,然而事情却与预期的相反。
“我真的很喜欢你哥,喜欢到你无法想象。”
“这对我来说不重要。”
“是,但这对我很重要。”沈深稍稍调整了坐姿,“如果天底下没人愿意再爱他,我愿意和他在同个屋檐下过一辈子。”
“你这么喜欢他,怎么会舍得让他抛弃家人和你一起”
“斑荳,他从没想过放弃家人,他可以两者都要,但你不给他机会。”
她站起身,“我和你谈不拢的。”
两人回去时,春晚正是歌舞演出,蒋祐心思不在春晚上,只想知道两人谈了什么,沈深一回来就拉着他进了房间,蒋斑荳被沈深一番好言劝得怒气冲天,连绊子都懒得使,由着他们去了。
蒋祐锁了门,扭头时沈深已坐在床边笑了。
“你着什么急”
“她和你说什么了,你又和她说什么了”
沈深俯身抓了个枕头抱在怀里,“没说什么。”
“别闹,快说。”
“她反对,我坚持。就这样。”
“就这样”
沈深点头,“差不多就这样。”
“她看起来不太开心啊你怎么说的”
“我说,如果你真的无处可去,我就勉为其难地收养你。”
“哦。”
聊完,两人到客厅与蒋爸蒋妈说了会儿话,将近十一点时,守夜人的意志力被困意裁成破布,组成一面象征睡意胜利的旗帜,各回各房,进入梦乡了。
蒋祐和沈深并排躺着,悄声说了几句话,蒋祐未静音的手机叮地一声,沈深抢过来,看了一眼,扑哧笑出声。
蒋祐纳罕夺回,蒋斑荳发送的微信大剌剌在屏保上出现。
豆瓣酱你们别在家做过分的事,看到回复。
“你坦白的时候和她说什么了”
蒋祐快速回了个“知道”后就开启静音,裹紧被子。
“我妹让你别碰我。”
“天高皇帝远,趁她没来,我就把你给办了。”
“她走过来就十几秒,你来得及”
这句话看似是个问句,实则隐隐带着点挑衅,沈深不假思索,“当然来不及。”
“所以还是放弃吧。”
“好,睡觉。”
沈深在被窝里与蒋祐十指相扣,掌心相贴,温暖又潮湿。
“蒋祐。”
蒋祐迷迷糊糊,“嗯”
“我和你说件事。”
“明天再说。”
“不行,我现在就要说。”
蒋祐强撑起眼皮,侧身面对他,面前的人影在瞌睡虫滤镜下模成一片,“你说,我听着。”
“我说”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忽然加大的分贝,烟花一朵朵绽开,光影像海浪般在窗帘上泛开。蒋祐把脸挨近沈深胸口,“我听着。”
“我要去国外了。”
“什么”
沈深抬起手掌,不轻不重地抚过蒋祐的额头,蒋祐神志清明了一些。
“我要去国外当交换生。”
蒋祐怔忪着,沈深舒了口气,下巴抵在蒋祐茸茸脑袋上,“所以你等不等我”
“我等。”
“如果叔叔阿姨不同意呢”
“那我就一个人等你。”
第71章
沈深有离开的打算,早在蒋祐的预想范围内。
第一次他问自己是否支持自己的梦想,蒋祐就自觉在心里埋下了分离的种子,曾有过朝夕相对,天涯海角也能各自安好。
沈妈的到来,沈深的多次试探,让这颗芽茁壮成长起来。旁观者尚且明白,当局者眼耳口鼻心多感官一起参与,怎会不知。
“去哪儿”
“c国。”
“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