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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意浓 第2节

作者:融化的风 字数:22264 更新:2021-12-31 12:45:05

    月上中天,皎洁的银辉照着白森那简陋的小院。院中有一张石桌,桌上摆着几盘小菜,一把酒壶。壶中琼浆正是王隐家的“风吟”。

    云墨与白森相对而坐,手中酒杯清脆碰撞,一饮而尽。

    云墨将这两日调查所得娓娓道来“赵明启其人精于世故,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完全是凭着八面玲珑的交际手段和对官场人心的了如指掌。这样的人必然十分谨慎,难寻破绽。在朝政上他从不参与派系之争,凡是有争议的事都隔岸观火。他家里有七房妻妾,可见是个重美色的人。我手下查到他在外面与倚翠楼的柳叶姑娘相好。”

    听到这里,白森说道“倚翠楼的姑娘我很熟悉,柳叶跟我也有些交情。”云墨听了这话,只以为白森说的交情是那种交情,又看白森暗自出神,以为他在想着柳叶姑娘的容貌身段甚或旖旎风情,不由得心里恼怒起来。白森却没注意云墨的表情,心里真实在想的是云墨刚才说的派系之争,这派系之争和云墨有没有关系

    白森走神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气氛有点异样,忙道“抱歉,我们刚才说到哪了”云墨冷冷答到“说到你和柳叶姑娘的交情了。”

    “对,我曾经帮过柳叶一点事情,她说如果能有用到她的地方尽管开口。或许这次我们真能用得上。”

    云墨这才知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暗自惭愧。转念一想,就算白森跟青楼的姑娘有染,自己又为什么介怀呢简直莫名其妙。

    白森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接着说“除了美色之外,还有一样东西,是官场中人共有的软肋,他也不可能例外。”

    云墨脱口而出“权力。”

    “正是。只要有升官的可能,再谨慎的人也不会不动心。”

    云墨颔首,两人慢慢商讨出一个计划。

    一壶酒已经见底,白森脸上染了不易觉察的一抹绯红,眼神也已经迷离起来。衣襟不知什么时候松开来,露出胸口大片肌肤。云墨依旧是谈笑自若,玉树临风的翩翩姿态不损分毫。

    白森醉酒后的声音带着三分轻佻“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为什么帮我们”

    云墨愣了一下,嗤笑一声,“我当然有我的目的。只要让我拿住了赵明启的把柄,这个人就可以为我所用。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帮你们只是顺便。”

    听了这番话,白森愉快的笑了起来。云墨非常不解地看着他,“笑什么”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种人,做了好事还要假装自己不是故意的。你这人真是怎么形容啊有点可爱”

    云墨腾地一下红了脸,气愤地说“你说什么”白森看他的手下意识的抓住了剑,知道他真的生气了,连忙道歉“对不起。我酒后失言,用词不当,都是我的错,别生气。”

    云墨烦躁之情更甚,强压下火气,一言不发就起身走了。白森并未去追,只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摇摇头,又不由得微笑起来。

    云墨所骑的白马名唤“流云”,跑起来迅如流星。他纵马在大街上驰骋了一阵,夜风凉凉地扑在脸上,脸上的热度退了下去,马的步速也慢了下来。云墨恢复冷静,一时倒觉得自己好像表现的太过小气了,毕竟那个人本来就是口无遮拦,又喝了那么多酒,大概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云墨心下为白森找了很多借口,决定大人大量,原谅他的冒犯。抬头见夜空中一轮明月皎皎,风中似有花香飘过,云墨心情甚好的慢慢踱了回家。

    第7章 默契的合作

    虽说已经到了中午,倚翠楼里却是一片安静。姑娘们夜夜笙歌,白天便都在补觉。柳叶也是刚刚醒来,洗漱完毕,仍带着几分睡意,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发呆。不期然,一个轻佻的声音从窗口传来“怎么看自己看的入迷了吗”

    柳叶听到这个声音,不禁又惊又喜地站起身来,果然,从窗口轻轻跳进来的,不是白森还能是谁

    “白大哥,有门你不走,每次都要从窗户进来,也不怕别人把你当成小毛贼抓了。”

    “如果从门走进来,不就没有私会的感觉了吗”

    柳叶哈哈笑了起来,在白森面前丝毫不顾淑女形象,也只有白森来的时候,柳叶是真正的愉快。两人说笑了一会儿,柳叶便问“白大哥,你最近可有听过我家里的消息”

    “前几天我刚去看过,你娘的病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去的时候她正在厨房里忙活,麻利的很。你嫂嫂刚刚有了身孕,你娘高兴的不得了呢。”

    “是吗太好了,这就好,只要他们过得好,也不枉我”柳叶没有说下去,眼圈红了红,又高兴的笑起来,“等嫂嫂生了孩子,家里就热闹了。白大哥,谢谢你带给我这么好的消息。”

    “不用谢我。而且我今天来其实是有求于你。”

    柳叶很诧异,“你有能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能帮上你的忙,我高兴的很。”

    白森便把事情的原委细细道来,柳叶说“那赵大人确实是我的常客,你说的这个计划应该能行的通。他不出日总要到我这里来一趟,我估摸着这两天就差不多该来了。”

    “这两天我会跟踪他,如果他过来了我们就按计划进行。”

    这边两人商议着,那边在晋王府,云墨也在同一人密聊。这个人名叫安路,是赵明启属下的一个六品官员,平日与赵明启的交情不错。

    这一日,赵明启处理完了府衙的公务,袖着手往外走,安路从后面赶了上来,邀请他去酒楼小酌,赵明启欣然应允。

    两人找了一个僻静处边喝边聊,安路敬了一杯酒,笑嘻嘻地说“下官要给大人道喜了。”

    “哦何喜之有啊”

    “大人就别瞒着我了。下官听闻,大人要纳妾,这难道不是喜事”

    赵明启笑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这倒是真的。”

    “而且我还知道,大人的喜事不止这一件。五月份官员考核过后,大人就要高升了,到时候千万要提携提携下官啊。”

    赵明启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你听谁说的”

    “这个同僚们都这么说啊。吏部有个空缺,目前有两个候补人选,一个是赵大人您,一个是顾长青大人。只等着看官员考核的分数来定夺呢。”

    “吏部那个空缺我知道,但是我可没听说你说的这些。再说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就知道会是我而不是顾大人呢”

    “呵呵,顾大人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您还不清楚吗论能力,论资历,他怎么可能在考核中胜过您呢。”

    赵明启表情深沉,声音也很严肃,“这些捕风捉影的事不要乱传。”

    安路十分配合的低下了头,“是是是,下官鲁莽了。”

    从酒楼出来,和安路道别后,赵明启心神不定,想了想,转身朝倚翠楼走去。

    赵明启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倚翠楼,妈妈迎了上来,“哟,贵客来了。赵大人,今天气色怎么这么好啊”

    “呵呵呵,你别奉承我了。柳叶姑娘呢”

    “您先到房里稍坐,我马上叫人去请她。”

    “怎么她正在陪别的客人”

    “是呀,有个什么奉大人,来头不小,叫了柳叶去陪。您也别恼,我叫樱兰去陪他们,换柳叶出来。”

    赵明启坐在房里等着,脑子里思索着,奉大人是何许人想来想去,朝中只有一位姓奉的大人,是御史台的官员,此次官员考核正是由他负责。想到此处,更加坐立不安,恨不得生出千里眼顺风耳好一探究竟。

    等了好一会儿,柳叶终于来了,弱柳扶风,盈盈浅笑,一来就不停道歉,说是客人不好应付,说了许多好话才得以抽身。

    赵明启拉着柳叶坐下,问她“刚才你陪的是什么客人啊”

    “是一位奉大人和一位顾大人。奴家也不清楚他们是什么官。”

    “那他们都说什么了”

    柳叶眼波流转,“赵大人哪,客人说的话我们可是不能乱学的哦,这要是传出去,诸位大人还怎么放心来我们倚翠楼喝酒谈心呢”

    “哎哟,我的小美人,咱们俩是什么情分你告诉我,我肯定不会传给第三个人听,我发誓。”

    赵明启软磨硬泡,柳叶只是不依,最后实在被缠的受不了才松口道“奴家只能告诉您,他们好像在说什么考核,那个姓顾的显然是在求着那个奉大人。其它的奴家也不敢乱说了。”

    赵明启听了之后,对之前安路说的话已经信了分。暗自咬牙切齿,都说御史台的官员洁身自好,谁都巴结不上,哼,也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这个姓顾的最是擅长钻营,要是被他走了后门,这次升迁必然要被他占去先机。

    翌日,赵明启寻了个由头把安路叫到房中,两人关起门来说话。不一会儿安路就出来了,悄悄出了府衙,却不急不忙的在城中闲逛了半日。

    下午的时候才回到府衙,去回赵明启的话“大人,下官去找了一个在御史台做文书的老乡,打听清楚了,那个奉大人据说是极爱收集字画,品鉴能力也是一流。”

    赵明启得了这话,喜不自胜。只要有爱好就好办。接连几天,他都在城中转悠,大大小小的字画铺子古玩铺子逛了个遍,并没有什么名家名作,都是拿不出手的东西。这下子可把赵明启愁坏了,茶饭不思,胡子都白了几根。

    这一日,赵明启仍旧不死心的来到京城最大的字画铺子“得宝阁”,问掌柜“有新货没有”掌柜神秘一笑,向赵明启坐了一个“请”的手势,“赵大人,咱们里面聊。”

    赵明启精神一振,“看来是有好东西了”

    掌柜声音压的很低“赵大人,您能不能保证,不管我拿的是什么货,您都别追究这货是从哪里来的”

    赵明启这几天已经急的上火了,哪还有耐心跟他讨价还价,当下答应了他的请求。拿出东西一看,确实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前朝山水画大师的杰作。赵明启并不太懂这个,只再三跟掌柜确认“确定是真迹”

    “绝对不会有假,您放心,在京城里没有人比我更懂这个。”

    “好,你开个价吧。”

    “大人,您是我们的父母官,我怎么敢赚您的钱。但是我要是不收您的钱也不成,有贿赂的嫌疑。这样吧,我是二百两银子收的,您还拿二百两给我,您看怎么样如果一时拿不出也没关系,有的时候再差人送来就好。”

    赵明启还真没带着这么多钱,当下同意了掌柜的话,美滋滋的揣着画就走了。

    赵明启走出了得宝阁不过几百米,迎面来了一队人马,竟然直奔他而来,不由分说把他围在了中间。赵明启悚然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晋王骑着马,慢慢走了上来,朝着他拱了拱手“得罪了,没想到是赵大人。本王奉皇上口谕,正在追查一批宫中丢失的字画。我看见赵大人手里拿了一个卷轴,可否让本王过目一下”

    赵明启把这话在脑子里一转,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直觉自己手里这画很可能有问题。当即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说“晋王爷,下官这画是刚刚在得宝阁买的,我并不知道这画是从哪里收来的,请王爷明鉴。”

    “哦我还没有看这幅画,你就忙着推脱,看来你是知道你这画有问题了”

    “不不不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怕王爷误会才事先说明。”

    赵明启乖乖的将画奉上,云墨打开看了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看得赵明启忐忑不安。

    “赵大人,你说你这画是刚买的,可有凭证”赵明启都没给钱,掌柜的自然也没给他什么票据。急得他团团转,说要马上回去跟掌柜当面对质。

    云墨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命人将他带了回府。

    被暂时关押在晋王府中的赵明启,如丧家之犬一般茫然失措。云墨故意晾着他,等到晚上才命人将他带来问话。自然,不管云墨怎么问,赵明启都一口咬定自己并不知情,只是无意中买了那幅画自己做收藏。

    云墨用力拍了一下几案,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只能把你和那个掌柜一起交给皇上了。毕竟这画是在你身上找到的,你有什么话去跟皇上说吧。”说罢,就起身要走。

    赵明启吓的浑身发抖,这件事可大可小,他说自己不知情,可是皇上相信不相信他没法预料。更何况,就算查明了真相,如果在皇上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他的为官之路也前景堪忧了。他连滚带爬地抱住云墨的腿恳求道“王爷,求您高抬贵手,放下官一马,以后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您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对了对了,下官手里其实有一些对太子不利的情报,如果王爷有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拿给您。”

    云墨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慢慢踱了回去,仍旧坐下,审视的看着他。赵明启心里七上八下,又带着一丝侥幸的等着。

    过了好半晌,云墨终于开口了“好,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赵明启长出一口气,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云墨走出房间之前,对赵明启说“我对你有一个要求以后你不得再纳妾。年纪也不小了,赵大人,保养好身体才能更好的为本王办事。”

    赵明启惶恐应下,不敢有半点忤逆。

    第二日,之前说媒的人就到王隐家退了这门亲事。王隐的妹妹关起门来哭了一场,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后怕冲击着她的心灵。

    她悄悄告诉娘,其实自己有一个意中人。王隐的爹娘并没有苛责她,只是问清了是谁,便托媒人想办法。很快,两家的亲事就定了下来,王隐的妹妹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快乐的像一只小鸟,整日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第8章 再见倾心

    事情顺利解决了,王隐一家感激涕零,于是就由王隐做东,邀云墨兄妹在酒楼吃饭作为答谢。接到请帖,云殊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哥,我什么都没做,也跟着去赴宴是不是不太好啊”

    云墨瞥她一眼,“是啊,我也觉得不好,那你别去了。”

    云殊被他噎了一下,马上改口“不不不,人家既然诚心诚意地给我送了贴子,我要是不去,人家还以为我在摆公主的架子。这对我的形象不利。好了,哥,我挑衣服去了。”说完就一溜烟儿地跑了。

    云墨腹诽,什么人家,明明就是为了白森才去的,云殊好一阵子没见过白森了,能放过这个机会才怪。

    翌日中午,兄妹俩准时赴宴,四人愉快地吃了饭,宾主尽欢之后,云殊提了个建议,说春日晴好,不如去南山游玩。南山是京郊踏青的好去处,风景优美,山上也清净。这么一说,大家都颇有兴致。云殊又叫人牵了马来,云墨一看,那马分明是自己府上养的良驹,顿时明白她是早有准备,转头瞪了她一眼,云殊笑嘻嘻地只当没看见。

    三人各选了一匹马,云墨仍骑着流云,夹紧马腹,一甩马鞭,一阵风似的跑出去很远。剩下三人也翻身上马,追赶而去。不多时,白森纵马追上了云墨,并且全速超过了他,在马上转过头来朝云墨得意地挑眉。云墨看到他那挑衅的表情,好胜心顿起,加足马力向前奔去。两人你追我赶,竟是不分上下。只是把云殊和王隐远远甩在了后面。云殊倒也不以为意,跟王隐闲聊,十句倒有八句是在打听白森的各种事情。王隐明白云殊的心意,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人聊得也是热火朝天。

    云墨与白森一路疾驰,直到了南山脚下才停了下来,下马步行,等着云殊和王隐赶上来。

    云墨感叹“没想到你对骑马也颇为精通。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以前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白森笑笑,却避重就轻“你骑的也很好啊。”

    云墨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骑着马痛快地跑一会儿,跑完了心情就好多了。”

    白森看着近在咫尺的侧颜,头发被风吹乱了,一向都一丝不苟的他现在看起来很放松,眉目舒展,嘴角上扬出美丽的弧线。

    感受到他的视线,云墨转头与他对视,“怎么了”

    白森有些不自在地转开脸,“以后要是心情不好,可以来找我喝酒。”

    云墨心中一暖,嘴上却说着“就你那酒量,我还没开始喝呢,你就已经醉了。”

    白森只是笑,并不反驳,那笑容就像此刻的和煦春风,吹在身上又暖又轻柔。

    两人牵马默默走了一会儿,就听到云殊和王隐赶了上来,云殊气喘吁吁的说“你们俩怎么跑的这么快也不等等我们”白森说“这不是等着呢吗”云殊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白森身边,挽起他的胳膊,仰头看着他说“走吧”白森就被她拉着往山上走去。

    云墨看着妹妹和白森挽在一起的手臂,一时之间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以往那种亲密姿态只存在他兄妹二人之间,他从小看惯了妹妹对他撒娇,如今忽然换了别人,心里又别扭又失落,还有一丝嫉妒。

    王隐看云墨脸上露出黯然神色,大约猜到他的感受,就走过来说“我妹妹定亲的时候,我心里也挺舍不得,难受了好久。可是转念一想,她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应该会过的更幸福吧,这是好事。”

    云墨没想到这么容易被看穿了心事,有点尴尬又有点感动,想着王隐话里的意思,犹豫的问他“你觉得云殊确实是喜欢白森”

    这回轮到王隐尴尬了,人家女孩子的心思,他又怎么能肯定只好回答说“我也是猜的,刚才来的路上她一直在问我白森的事,所以我觉得多半是这样。不过她自己也不一定清楚吧,有时候喜欢一个人是后知后觉的事情。”

    云墨不由皱起了眉头,只是朋友还好,如果喜欢上的话最后一定会伤的很重。他们的身份,并没有随意去喜欢别人的自由啊。

    四人将马留在山下,步行上山。一路徐徐走来,只觉山中幽静凉爽,鸟语花香,溪流潺潺蜿蜒而下,阳光投射出斑驳树影。云墨也暂时放下了纠结的心事,享受着这无边的春日胜景。

    行至半山腰,听闻前方传来阵阵谈笑声。原来这山腰上有一个宽阔平台,建有观景凉亭。亭中坐着数名青年男女,皆锦衣华服,聚在一起喝酒谈天。

    云墨几人远远看了一眼,脚步不停,准备继续往山上走。却忽然闻得有人叫了一声“大哥”,紧接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从亭子里跑了出来,直奔云墨而去,高兴地嚷道“大哥,好巧啊你也来这里踏青”一转头看到云殊,又叫“殊儿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云殊也开心地迎了上去,“萧识哥哥我好想你啊你都不去找我玩”

    趁着云殊和萧识说话的工夫,云墨向白森和王隐介绍说“这是萧识,我舅舅家的长子。”云墨的外公乃是兵部侍郎萧山,萧贵妃是萧山的长女,萧贵妃的弟弟就是萧山的长子,叫做萧凌。而萧识就是萧山的长孙,比云墨小两岁,比云殊又大一岁,自小也常在一起玩的。

    萧识跟云殊聊了几句就走过来好奇的看着白森和王隐说“大哥,这两位是你的朋友我怎么没见过”云墨略作介绍,萧识看二人的穿着打扮,眼睛一亮,“二位是江湖中人吧”

    白森连连摇头,“不,普通百姓,无名无号,不敢称江湖中人。”萧识看他二人虽是平民,但能与皇子公主交朋友,态度又不卑不亢,便觉得肯定不是普通人,当下哈哈一笑,“太谦虚了,我懂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不方便透露身份可以理解,没关系的。我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白森无语,这萧识和云殊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象力十分丰富。

    萧识又转向云墨“大哥,跟我一起的都是你认识的人,不过去打个招呼吗还有这两位哥哥,我们今天带了上好的青梅酒,还有各色点心,一起坐会儿再走吧”

    云墨看云殊颇有兴致,再看白森,听到有好酒已经两眼放光就差没流口水了,也就欣然同意。

    第9章 出行奇遇

    几人来到亭中,在座的果然都是世家子弟,没有不认识云墨和云殊的,但也都是在宴会上常见,私下里很少有机会相聚。众位公子小姐见到两个陌生人,虽然非常好奇,仍是表现出了彬彬有礼的世家风度。

    待得斟上酒来,王隐品了一口,便笑着说“这酒必是从广仙坊买来的。”萧识不由大为好奇,说道“正是如此。只是卖青梅酒的酒坊很多,王兄是怎么分辨出的呢”

    王隐说“青梅酒有两种制法,大部分酒坊都是采用浸泡法,取制好的米酒或黄酒,将青梅果浸泡其中,再加杏仁提升香气,加冰糖中和酸味,放置一月以上,就成了酸甜可口的青梅酒。就算是用一样的原料配比,但因为各家的米酒原味本就不同,泡成青梅酒仍然尝得出区别。广仙坊的米酒酿造是祖传绝技,我尝过很多次,所以对这个味道很熟悉。”

    云殊听完,便笑着问他“那你家也做青梅酒吗好喝不好喝”

    王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家因为米酒的味道比不上广仙坊,就只能在别的地方动脑筋。多加了一味桂花,使花香和果香融为一体,倒也颇受欢迎。”

    众人听了,都说下次定要去尝尝。有一位陶小姐虽然不饮酒,但听的很认真,此时好奇问道“你刚刚说青梅酒有两种制法,那另一种是什么”

    “另一种就是酿造法,直接用水浸泡新鲜青梅,加入酒曲,密封保存使其发酵。这就跟用粮食酿酒是一样的,但以水果为原料,很难控制酒的味道,做出来往往是失败的居多,因此采用这种方法的很少。如果真的成功了,那口味也是相当独特的。”

    萧识忙问“那这么说,你也喝过这种酒了”

    “是,虽然不易成功,但我每年都会少做一些,碰碰运气罢了。偶尔也有成功的时候,十年也不过能得一两坛。”

    白森揽过王隐的肩膀,“下次再有这种好事,一定要给我留一杯啊”

    王隐看他馋酒的样子,噗嗤一笑,“那是自然,别说一杯,都给你也可以。”

    萧识连忙跳了过来,“不要都给他,给我也留一杯”

    众人都大笑起来,没了刚认识时的那种生疏,都是好奇心旺盛的少年少女,很快就围着王隐和白森聊了起来,王隐说话总是让人如沐春风,而白森幽默风趣,落拓洒脱,轻易就博得了大家的好感。

    云殊看到有两个娇滴滴的小姐专注地在听白森说话,还不时掩唇轻笑,忽然觉得心里酸溜溜的。好像本来属于自己的宝藏被别人发现了,非常没有安全感。但是碍于公主的矜持,又不能说什么,只暗下决心,以后不把白森领出来让别人瞧见了。

    在喝酒谈天中时间过得飞快,眼看快要日暮了,也该返程了。大家纷纷起身往山下走。白森几人与众人道别后,正准备上马,旁边的马车上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几人赶紧过去查看,只见陶小姐站在马车门口,捂着嘴,一脸惊恐地看向马车里面。

    萧识他们也围了上来,忙问她怎么了。陶小姐颤抖着说“有有人女人有血”大家互相看看,都非常诧异,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既然说是女人,还有血,好像不太方便进去查看。正踌躇间,马车的门却被推开了,一个女子低着头,头发凌乱不堪。身上穿着一身黑衣,却几乎被血染透了。她费力地支撑着想爬下马车,萧识离她最近,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扶了她一下。

    她下了马车,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抬起头向萧识说了声谢谢,声音嘶哑,嘴唇苍白,脸上虽憔悴不堪,却仍然能看出原本的清秀模样。

    看清她的长相的一瞬间,白森大惊失色,脱口而出“沈飞”那女子浑身一震,看到白森,眼泪滚滚而下,刚才的强撑一下子全部倒塌了,哽咽着叫了一声“师兄”

    白森半跪在地上扶着她,焦急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伤的重不重发生了什么事”沈飞只哭着摇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白森扶着她站起身,朝云墨说“借一下你的马,我先带她回去。”云墨说“她伤势颇重,骑马会不会太颠簸”陶小姐倒是很大方,马上提出把马车借给他用。白森也没有推辞,谢过陶小姐后就小心将沈飞抱上了马车,亲自驾车飞驰而去。

    紧接着,王隐打马过来,朝云墨拱拱手,“那位姑娘要处理伤口,还要换衣服,恐怕需要人帮忙。我先赶回家去,带小妹过去搭把手,再去请个大夫。先走一步了。”云墨看王隐都想得很周到,也没再多说什么。

    来时是四个人开开心心的,回去时只剩两个人默默无言。

    云殊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云墨想安慰她,又不知该怎么说。

    过了一会儿,云殊开口道“哥,我们也去看一下吧。”云墨犹豫了一下,说“不妥吧,他们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有外人在可能不方便。那个姑娘身份不明,做的事情看似也不想被别人知道。”云殊很失望,低下了头。

    云墨本来想问问云殊是不是对白森有了特殊的感情,又转念一想,妹妹天真懵懂,对感情一无所知,可能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如果这样直接挑明了反而不好。还是先装作不知,再想办法吧。

    云殊带着一肚子心事回宫后,被萧贵妃叫去说话。萧贵妃问她“你最近常去见你哥哥吧他心情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云殊说“我去的时候他自然高兴。今天我们骑马出去游玩了呢,还遇见萧识哥哥了,真是巧。”

    “那你不去的时候他都做些什么”

    “好像除了公务之外,也不怎么出去。自己闷在府里看书啊练剑啊之类的。”

    萧贵妃心下了然,云墨为了避嫌,很少与那些官宦子弟混在一起,一直是一副独善其身的做派。只是这样也难免太孤独了一些,毕竟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啊。萧贵妃忽然间灵光一闪,云墨是不是该娶亲了这样就有人陪了,宅子里的生活会热闹起来。

    云殊犹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浑然不知母妃已经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第10章 意外的重逢

    白森把沈飞带回家,抱到床上放下,便要查看她的伤口。沈飞却红了脸,按着衣服不给白森看。白森无奈地说“我从小带着你长大的,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沈飞仍是不愿,正僵持着,有人敲门,原来是王隐的妹妹赶来帮忙了。

    白森就避了出去,过了一会儿王隐又带着一位医者上门。医者看过沈飞的伤口,把了脉,出来告诉白森“伤口不深,未伤及内脏,只是失血过多导致身体虚弱。好好将养一阵子就没事了。”白森拿了方子,赶去药铺抓了药回来。

    白森回来的时候,王隐的妹妹正在厨房生火。白森一个单身汉,家里也是简陋的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翻找了半天,勉强煮了碗米粥,做了点菜,端到沈飞床前。沈飞也是饿坏了,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看得白森一阵心酸。王隐的妹妹收拾了东西出去,又把药煎好。

    忙碌了这许久,天都黑透了。白森接过药碗,便让王隐兄妹早些回家。沈飞费力地支起身子,向他们不停道谢。王隐兄妹说好明日再来帮忙,就告辞了。

    白森送了他们出去,回来之后搬了一把椅子在床前坐下,认真的看着沈飞。沈飞也泪眼朦胧的看着白森,低声地说“师兄,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怎么受伤的”

    “说来话长我一直在找师父的踪迹,但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前几天,我无意中听到几个人在说什么,提到了师父的名字,就开始跟踪他们。他们是一伙杀手,隶属于一个叫冷月阁的组织,我探听到他们也在暗中寻访师父的下落,但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今天我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他们武功高强,我拼尽全力才逃了出去。我跑到山上,看见有马车,就躲到了马车里,想偷偷回到城里去。结果我疲惫不堪,在马车座位下面睡着了,就被那个姑娘看见了。可是没想到会遇见你,这真是太好了”

    白森沉默半晌,又问她“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

    “牧阳县崤山脚下有个茶肆,老两口经营的,人很好,收留我在那里帮忙。我为了打听消息就一直留在那里干活。这次没说一声就跑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担心。”

    “看来你过得还不错。有人关心你,你也算有个归处。既然这样,就安心过日子不好吗为何要飞蛾扑火”

    沈飞听了这话,倔强地抬起了头“师兄师父教我养我,我怎能忘了他的恩情他生死未卜,我每每想起这事都不能安心。”

    白森沉声说“是,我也不能安心。可是,你若是真的感念师傅的恩情,就更应该好好生活。因为这是师父的交待。”

    沈飞激动起来“那师父怎么办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哪里受苦”

    白森转过头看着无边的黑夜,轻轻叹气。

    “沈飞,你先休息吧。养好伤再说其他的事情。”

    沈飞在白森这里住了三天,走的时候身体仍然虚弱。白森劝说她多留几日养好伤再走,她却不愿再留,固执地与白森告别,眉眼中难掩失望神色。

    白森独自在门口伫立许久,直到连影子都看不到了,还在那里站着。

    云墨这会儿刚从宫里出来,刚刚被萧贵妃叫去聊了些家常,总觉得母妃有点欲言又止,又摸不着头脑。临走时萧贵妃给了他一坛御赐的佳酿,意味深长的说这酒是“桃花酿”,要他好好享用。

    他提着这酒不知不觉就走到白森这里来了。远远的,看到一个孤单的身影,好像与暮色融为一体,说不出的寥落。

    直到云墨走的很近了,白森才回过神来,晃晃头,朝云墨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云墨的心好像被牵动了一下,忽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听到白森慵懒的声线,说着“你怎么知道我想喝酒”

    云墨看看手中的坛子,瞪了白森一眼“谁说是给你的是我自己要喝”

    “哦自己喝啊,那你到我家来做什么”

    云墨也不理他,径直进了院子,把酒往桌上一放,“拿碗来。”白森笑眯眯的摆出两个碗,看云墨倒酒,贪婪地闻着酒香,问道“这是什么酒我好像闻到了桃花的香味。”

    “鼻子还挺灵的,就是桃花酒。”

    “听起来就很好喝。在哪买的”

    云墨嗤笑,“这酒你可买不着。”

    “哦这么说我今天有口福了。多谢多谢。”

    这酒带着桃花香甜的味道,芳香醉人。白森抿了一口酒,享受地眯起眼睛。

    云墨四下看看,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便问白森“你师妹走了”白森点点头。

    “伤好了吗”

    白森摇摇头。

    “那怎么不再住几天”

    白森慢吞吞地开口“大概我让她很失望吧”

    云墨惊讶的看着他“什么事情让她很失望”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要是你有做不到的事,我或许能帮忙。”

    白森低着头,看着酒盏中一圈圈的涟漪,“谢了,兄弟。只是这件事不是做得到还是做不到的问题,而是不能做。这种心情,你明白吗”

    云墨从未见过他如此低落的情绪,心中一阵酸楚,回答道“这种心情,我太明白了。”

    白森带着一丝惊讶抬头看着他,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因为对我来说,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太多了。我不能随意的说话,不能随性的交朋友,也不能有任何的追求。可以说,我在这二十年的人生中从没有随心所欲的活过一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知道哪一天不小心,就一脚踩空,跌个粉身碎骨。”

    白森被深深地触动了,第一次意识到他所背负的身份带给他的重压,他是怎样长大的在白森看不到的地方,这个男人过着怎样的生活

    借着酒意说完这番话,羞耻心忽然泛了上来。云墨羞涩的笑了一下,“抱歉啊,对你诉苦了。”

    “不,你愿意说,我很高兴。”

    白森的眼中流露出真诚的关心,如同冬日暖阳映照在云墨心里,一点点融化着积年的冰雪。

    “所以,你的苦恼可以说吗我也愿意听。”

    “也不是什么值得一听的事情。师妹她现在也不应该再叫师妹了,因为师门已经不存在了。师父走之前交待过,要我们各自谋生,不要再去打听他的消息,就当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没想到沈飞她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师父的念头。”

    “那她这次遇险也是因为寻找师父吗”

    “是的,说是跟踪什么冷月阁的杀手被发现了。”

    云墨眼眸一暗,又是冷月阁,没想到竟然跟白森的师父也会扯上关系。

    “如果你想找你师父,我倒是可以帮忙。只是我听你的意思,好像不愿意违背师父的交待”

    “我也不知道因为是师父郑重其事说的话,肯定有他的理由,比如说他必须要隐藏身份之类的,如果我们大张旗鼓的找他,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可是这些也只是我的臆测罢了,如果师父是因为有什么危险才走的呢现在究竟有没有度过难关呢”

    白森一边喝着酒一边断断续续说着,酒意上来,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说到最后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云墨摇不醒他,只好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架着他往屋里走。喝醉酒的人完全不知道配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放到床上。云墨帮他脱了鞋子和外衣,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才走。

    第11章 萧识来袭

    第二天早上,白森宿醉未醒,却有人在门外用力拍门。拖着沉重的脚步晃悠到门口,打开门,一张无比灿烂的笑脸迎上来,亮晶晶的眼睛,白白的牙齿晃的白森一阵头晕。白森扶着头转身往回走,嘴里嘟囔着“你谁啊走错了吧”

    “没错没错,白大哥,我是萧识啊,你不记得了”

    白森只好又回头,定睛看了一会儿,“哦,是你小子。”

    “是啊是啊,白大哥,走,骑马去”

    “不行,我头晕,骑不了马。”

    “那坐船去”

    “头晕,怕落水。”

    “那听曲儿”

    “好啊哎等等,这一大清早听什么曲儿呀还没开门呢。”

    “没事没事,我们玩到晚上再去听曲儿不就好了吗”

    “那你晚上再来。”说完这句,白森毅然转身回房睡觉,萧识偏偏牛皮糖一样粘着他到床边继续念叨。白森忍无可忍,哀嚎一声“放过我吧”就拿被子蒙住头装死,迷迷糊糊的想着一个云殊还不够,又来了一个萧识,为什么我非得带孩子啊又不给工钱

    外面没有了烦人的动静,但是被这么一搅合,白森到底睡不着了。郁闷的掀开被子,萧识笑嘻嘻的脸凑了上来“白大哥,你醒了”

    白森费力的撑起头,“说吧,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咦你怎么知道”

    “让我猜猜吧,你想让我教你武功”

    “哇你真是神了白大哥,你是不是会读心术”

    “呵呵,对你不需要用读心术,什么都在脸上写着呢。教你武功,我有什么好处”

    萧识思考了一会儿说“要不我包你一整年的酒”

    白森瞬间清醒了,“成交”

    趁着白森洗漱的时候,萧识屋里屋外的参观了一遍,然后兴奋的向白森汇报“白大哥,你真是家徒四壁啊”

    白森无言以对,只能翻个白眼。

    萧识的祖父是兵部尚书,父亲也在军中任职,可想而知,自小习武是少不了的。只是祖父跟他隔辈亲,一向偏爱他,父亲又在外地任职,家里只有母亲管教。他活泼贪玩,家里人也没怎么拘束他,因此在武功上面也是造诣平平。

    白森跟他随意过了几招就大概明白了他的水平。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学武功”

    “因为帅呀”

    “哦,如果就为了耍帅,你那几招花拳绣腿就够用了。”

    “不行不行,你也说了那是花拳绣腿吧万一遇到厉害的对手不就完了吗”

    “你又不混江湖,哪里有那么多厉害的对手要跟你打呀”

    “白大哥,别看我这样,我以后肯定也是要上战场杀敌的呀不说以一敌百吧,以一抵十总得做得到吧,要不然我萧家要被人耻笑了。”

    白森有点感动又有点好笑,“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之前不好好学呢”

    萧识扭捏地说“以前不是年纪小不懂事吗”

    “好吧,你既然有这个觉悟,我一定尽力教你。”

    “谢谢白大哥”

    看着萧识喜笑颜开的脸,白森忽然后悔自己冲动之下答应了他,感觉招惹了一个大麻烦,很难摆脱的那种。

    自此以后,萧识三天两头的跑来白森这里,时不时上贡一些好酒好菜好玩的东西,白森也不跟他客气。因为他有习武的基础在,白森就捡一些在战场上最实用的招式教给他,很巧妙的制服敌人。

    萧识一学就会,回去之后就偷袭府里的侍卫,勤加练习。侍卫们每天都被他摔的七荤八素的,又不敢反抗。萧识的母亲还在旁边喝彩,兴高采烈的给萧识的父亲写信报告。

    于是,某一天,云墨又忍不住拎了酒来找白森的时候,站在院子门口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萧识和白森肩并肩站在一起,白森手里拿着萧识的扇子把玩,这时萧识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白森便笑了一下,拿扇子敲他的额头。萧识捂着头跳起来要还手,白森灵活的躲避,两个人就在那里嬉笑打闹。

    明明两个人都笑的那么开心,云墨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有一种转身逃走的冲动。

    可是已经晚了,萧识看见了他,惊讶的叫着“大哥”跑了过来。白森循声望去,脸上分明写着惊喜。云墨情绪稍稍平复,若无其事的走了进来。走到小桌旁边,云墨把手里拎着的酒随意放在桌上,却发现桌上已经放了一壶酒,还未开封,显见是萧识带来的。

    “大哥,好巧啊,你也来找白大哥”

    “哦,我正好路过。你怎么在这里”

    “哈哈,我最近都在跟着白大哥学武功,我学的特别好,你要不要跟我比划比划,看看我进步了多少”

    “嗯,好啊。”云墨对上他的眼神里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挑衅。

    萧识还以为他一定会拒绝,没想到竟然这么痛快的答应了。立刻打起精神,摆好架势,信心满满的大喊一声“接招吧”就冲了上来。云墨脸上波澜不惊,出手却毫不留情,不过两三回合,就把萧识钳在胳膊底下动弹不得。

    萧识苦着一张脸跑到白森身边说“白大哥,我学艺不精,给你丢脸了。”

    白森安慰一般搂住他的肩膀“没事,你只要出去别说是跟我学的就行。”

    云墨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失落。白森太有吸引力了,不光云殊、萧识,好像跟他认识的人都很容易就成了他的朋友,完全没有隔阂。就连一向不怎么与人交往的自己,喝过几次酒之后,已经在心里把他认定为知己。还以为白森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才惊觉,白森对于自己来说无可代替,自己对于白森来说却是可有可无。

    这样胡思乱想着,萧识的手在眼前晃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哥你在发什么呆”

    “嗯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啊,我们一起去倚翠楼听曲儿吧今天要唱新谱的曲子呢,我期待好久了。”

    “呃,我还有事,你们去吧。”

    说完云墨就想走,但是萧识是谁啊,软磨硬泡的功夫使出来无人能敌。连白森也在一边说着“不会是从来没去过吧人生也太不完整了。”就被两个人又推又拉的去了倚翠楼。

    第12章 喝喝花酒

    借着萧识的面子,三人在大厅里坐了头等座席,等着节目开场。萧识好歹也是世家贵族,虽然经常混迹于这种地方,但只是单纯来听曲子。至于白森,平时来这里都会做些什么呢云墨正在一边观察一边揣摩这个问题。

    大厅里布置的花团锦簇,舞台上放了几排凳子和一些乐器,看起来排场不小。不一会儿,姑娘们陆陆续续的上场,拿起自己的乐器慢慢调试着,她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梳着一样的发型,样貌都很清秀,看起来甚是赏心悦目。这时候,一个怀抱琵琶的绝色佳人款款走了出来,大厅里顿时骚动起来,许多人喊着“杜若”的名字,萧识也激动的站起来说“出来了出来了,杜若姑娘今天也好美啊”

    美人儿在场地中间站定,一双清冷妙目缓缓扫过全场,骚动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她落座、调弦,端庄优雅。白森不禁在心里想着这姑娘很有气场啊。待到乐声响起,大厅里更是鸦雀无声,婉转悠扬的旋律占据了听众的身心。一曲奏罢,杜若起身,台下响起热烈的欢呼声,杜若微微勾了勾嘴角,从容离去。

    接下来又有别的姑娘登场,演奏一些旧有的曲子。萧识和白森都乐在其中,流连忘返,云墨也被动听的音乐所吸引,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曲终人散,萧识看看时辰,跳着脚嚷嚷道“哎呀,太晚了,再不回去又要被母亲骂了,快走快走”云墨说“我刚才叫人驾马车来了,我送你。”萧识顿时眉开眼笑“还是大哥有先见之明”

    三人坐在马车上前往萧府,萧识仍然兴奋不已,缠着云墨要他说说今天的感想。云墨说“曲子好听,酒好喝,但是环境太吵杂,我不喜欢。”萧识接着问“那姑娘呢杜若姑娘怎么样”云墨皱起眉头,好像不知该怎么回答,在萧识的追问下才说“琵琶弹的不错。”“外貌呢”“不难看。”

    萧识以一种无药可救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转向白森“白大哥,你说呢杜若姑娘美不美”

    白森的声音带着醉意“美啊,美的清丽脱俗,像天上的仙子。”萧识猛的拍了一下大腿“说的太好了”白森酒醒了几分“喂你拍的是我的腿”萧识连忙收回手“不好意思,拍错了。杜若姑娘真是兰心蕙质,飘逸出尘”

    马车里响起了萧识滔滔不绝的演讲,主题就是“杜若”二字。可惜听众并不感兴趣,听的昏昏欲睡。终于马车到了萧府,萧识下车前拉着白森说“下次还要再陪我去。”白森随意答应着,他才赶快走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只剩云墨和白森两个人呼吸相闻,云墨忽然有点紧张,假装不经意的说“那个杜若姑娘,你很喜欢”

    白森愣了愣,说“不喜欢啊。”

    “那你刚才不是把她说成天上的仙子吗”

    白森潇洒一笑“我只是说她很美,不等于我喜欢她啊。”

    云墨很不解“美还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白森随口说道“柳叶那样的吧。”

    “为什么呢”

    “也没有为什么,就是比较亲切。为什么要问这个”

    云墨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我只是好奇,因为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这种事情啊遇上了就懂了。”

    云墨想了想“不,那还是不要懂的好。我的人生,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

    白森轻笑着拍他肩膀,“话不能这么说啊,喜欢一个人也是很重要的经历,不见得非得娶她回去是不是再说了,人生不是一成不变的,再不由自主的人生,也有自己可以改变的东西。”

    云墨有些动容,看着白森的侧脸出了神。白森放在他肩上的手没有拿下来,整个人忽然靠了过来,在他耳边调笑“真的没有对女人动心过吗”

    白森说话的气息热热的打在耳朵上,云墨一下子僵直了身子,连转头都不敢,红晕从耳朵一直蔓延到脖子。幸好马车里光线昏暗,白森虽看不见但也感觉到他的僵硬了,轻笑了一声说“果然还是有过的吧紧张什么你不想说,难道我还能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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