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窜起身张口就要骂
“不好意思,手痒。”时燕镇定端起空杯,微微一笑:“我想徐老先生应该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对吗?”
徐老气急败坏摆摆手:“滚。”
“这场雨真是不及时,”时燕看了眼外头逐渐暗淡的天色,垂目掸掸衣角,回过头一笑:“六点了。我也该回家吃完饭,家里的小朋友会着急的。”
“好走不送。”徐老巴不得他走,送瘟神一样赶紧说。
“对了,”时燕走到门口,忽然似乎想起什么回首,笑着稀松寻常道:“我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您。”
徐老拧了拧眉:“什么?”
时燕轻声说:“真羡慕您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曾经听人说,徐老最疼爱两个孙子。不如下次带出来见见?”
“时燕!”徐老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鼠,脸都不要了,指着他的鼻子喝道:“你想干什么?”
时燕微微一笑:“怎么了?您在怕什么?我不过是一个正经商人,当然不会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只是旁人,”他背着光,脸上看不清楚神情:“比如您那孙子徐川,不知道以他的行为会被判十年?二十年?”
徐老暴起的眼珠死死盯着他,忽然笑:“想搞他们?你没那个本事。现在你不过是没了牙的老虎!”
现在江城谁敢跟自己作对?!也不看看他身后的势力!凭他区区一个时燕?
“是啊,我当然没那个本事,”时燕上前,曲下腰部,掌心慢慢撑开在眼前那张桌案,声音越发温和:几步“可是叶家有。相信您也听过一些传闻,现在只要我跟叶行致打一声招呼,我有的办法是让你宝贝孙子在牢里过一百遍好日子。”
徐老每听一个字,脸色就发白,他想着就肉疼啊,自己的孙子身骄肉贵,怎么受得了那个苦?
不!
“再问一次,”他呼吸一急促,踉跄着跌下身体,听见时燕仿佛恶魔低语:“我要的人,他在哪儿呢?”
第78章 回家
据徐老说,他们把季疏带走时,本想趁着雨夜抛下山,伪装成车祸事故。
这老东西因为怕事情暴露,东窗事发,这老东西也没用自己的人,约定等风头过去在付尾款,所以那天后再没联系过对方。
现在季疏是死是活,他哪里知道?
凌晨。
屋子里还算暖和,时燕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喝茶。
所有人都在为了找季疏忙碌。
连叶尹一晚上都在接电话,最后那通电话,握着手机走过来:“我已经让人都去找了。”他看起来在电话那头挨了被骂,拧着眉,不甘不愿添上:“你,应该不用担心。”
“嗯。”时燕捧着杯子,没有马上回答。
他坐得久了,骨头里僵硬,完全听完话迟钝将尽一秒才反应过来。
“你能不能帮忙,”时燕起身,他闪烁的目看着叶尹,递过一样东西:“让人把这个送到警局,联系警方。”
那支录音笔他一直揣在怀里,还带着体温。
叶尹低眼一瞥,挑了挑眉,到底没说什么。
这人果然还是心黑手辣,姓徐的老东西这下怕是跑不了。
“不过你要是找到他,死了,”他的背影缓了缓,微侧目低声说:“就不用告诉我。”
阿三忽然冲进来:“我找到了!”
他没找到季疏人,找但是到了徐老联系过的买家,沿着这条线,最后顺藤摸瓜找到了其中一个叫李江的。人被带来时大概已经挨过收拾,鼻青脸肿的缚着手,给阿三踢了脚,“啪”跪倒在了时燕眼前。
李江一仰头,看见男人端坐在沙发上,那张面容半点血色也没有。
他便嘿嘿地笑,口齿不清道:“时老板?”
时燕轻声问:“你知道我?”
“可不是,”李江摇头晃脑说:“你时老板生意做得大,久仰大名,不过你现在想做什么?削了我的手?还是别的?我不怕!”
时燕闻言微微倾下身体,仔细地端详着他,展开眼尾生笑:“真的不怕?”
李江大声嚷嚷:“不怕,出来混就没怕的!我要是哼哼一个字就不姓李!”
时燕听着好笑,原来这年头,还有这样老套的台词。
“那把刀来。”他转身吩咐阿三。
阿三不多说立马挑了把刚开刃的刀拿过来,别说人,几百斤的牛骨头也给他削了。
时燕握着刀柄拿纸巾仔仔细细擦了擦,走过来,寒光一闪照在李江脸上,他面色死灰,快速地闭死了眼睛。
“先等一等,”就在这时,他听见时燕说,“忘了毛巾纱布,你去准备着,省得他到时候出血一命呜呼。”
阿三不情不愿:“有必要吗?”
“当然,毕竟今天一整晚.......可以慢慢等。”时燕悠悠说,狭长的凤眸轻挑。
阿三只能去卫生间找来了毛巾,时燕十分温和,走到李江跟前,铺开了垫在他手下,拍拍脑袋:“不疼的。”
“你.......”李江哆哆嗦嗦地没骂出声,见他把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小拇指,心一横,舌头死死被牙根咬着。
“哎呀,偏了。”
意料中的同感没有来临,这次那竖立的刀刃***了他的指缝。
就差一厘米,那一截小拇指就废了。
“你他妈太吓人了!”李江血丝密布的眼珠子看看手,膝盖一下软成了豆腐脑,跪下,嚎啕大哭道:“大哥我求你别玩了行不行?!”
时燕摇摇头,语气称得上温和:“李先生,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很有耐心。”
李江梗塞道:“我说........”
*
距离江城四十公里的城外郊区有个旧的垃圾焚烧厂,季疏在哪儿。
一辆深色usv蹿过高速公路,闯过数十个红灯,速度惊人钻进城外的小路。
路上都是些破石头树枝,这车简直是在过山车上起飞,阿三都吓得不轻,连连哀嚎:“九哥,我分要扣完了!”
时燕注视着前方不吭声。
雨水沿着窗户缝隙落入,能见度很低,远处青灰的树林云团,一点光也没有。
那地方每半个月才清理一次,再晚,就来不及了。
他要在天亮之前把季疏带回来。
半个小时后,车在小坡停下。
平常这里看不见人,门口垃圾很多,野草长到半人高,到处都是一脚一个肮脏的黄泥深坑。
“门锁了。”时燕打了手电过去,视线落在那拴着的大锁上,重重拧眉。
阿三问:“我去撬门?”
“不用。”时燕低眼看了一圈,捡起草丛里的板凳,退后几步,“砰”砸了玻璃,不忘吩咐阿三:“你留在这儿。”
他说完才几步跳上去。
铁棚里面没有灯,屋顶又在漏雨,时燕借着微弱的光看去,地上碎易拉罐酒瓶,吃过的桶装泡面,垃圾,***,所有的味道交织在一起,腥臭得他想吐。
抹黑谨慎地走了几十步,他脚步蓦地停住。
不远处,那团人形的东西躺在地上的角落里,死了一样。
时燕缓了缓呼吸曲下身体,睁大眼睛试图看过去,忽然一只手从背后捂住他的唇,沙哑道:“别动,小心我非礼你,”
背后粗重的呼吸一起一伏。
时燕扒开那只手转过头,便对上了那张惨白的脸。
相顾无言,半晌,他说:“你,还没死?”
“嗯。”季疏眼睛发光死死盯着他,勾唇:“我没死。你在,我怎么能死了?”
季疏说完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往自己怀中带着,抱住他,用尽全力深深一吻。
还好我死不了,不然,这一秒没看见你,我怕我会后悔死。
时燕由着动作,却静静地蹙起眉——这时候他犯了洁癖,季疏口腔里有浓重的血腥气,还没刷牙。
不过,还好你没死。
还好,你没事。
他悄悄地想这,松开眉心。
季疏松开手,时燕抿着唇拿手电筒照他,发觉他看起来瘦了很多,眼皮下一寸被割开,伤口蔓延至下颔,皮肉已经狰狞的发黑。
时燕眼睫颤颤,再一看发现他手腕上也被铁丝绑着,细丝掐进肉里,有些发白。
“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季疏拢着拳头闷声笑了,没话找话转话题,咳了声,小声问:“你怎么爬进来的?伤到没有?”
时燕知道他在想什么,认真回答:“我小时后,学过。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本来想.......”季疏停了停,微笑看着他:“但是一想到我死了,就不能看见你,我就放弃了想法,不过他们给我打了药,我又出不去,都快臭死了。”
时燕点点头:“你现在是很臭。”
季疏低低笑了声。
“那么,小叔叔,”他歪着头,天真笑意,眼眸一眨不眨往向他:“你来接我回家吗?”
第79章 死了
你来接我回家吗?
对吗?
那句话过后的黑暗,意识沉入深处,有亮光。
他想上前去。
那个熟悉的影子隔着轻纱,看了他一眼,转身,却越走越走远。
你又去哪儿?
——“滴。”
随着检测仪机械轻微起伏地提示,病床上沉睡的人缓了缓,终于睁开眼眸。
瞳孔映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身形不动。
他醒来时正好是下午。
日暮斜影,暖风夹杂草木香偶尔掀开窗帘一隅。
病房里静悄悄,四下无人。
墙角光影一点一点正挪开,时燕一直定定地直视着。
好像过了很长时间。
直到有人推门进来,几步上前,那个欣喜的声音诧异道:“你醒了?”
他别过头,垂眼:“嗯。”
他睡了才几天,叶恒人看起来瘦了不少,眼下黛色,那下巴上已经长出些青茬的胡子。
叶恒小心问:“你想不想吃东西?我可以.......”
话刚说完阿三从外头进来,他一愣,撞开叶恒,凑到床前抹着鼻涕眼泪哭诉:“先生,你可算醒了。你疼不疼?怎么不说话?”
时燕蹙起眉:“你压着我胳膊。”
说罢视线越过阿三,落在他身后另一个人身上,唇不自觉抿起,“叶尹?”
“你总算醒了,”叶尹抱着胳膊,下巴指示叶恒淡漠道:“不然我怕有些人操闲心。”
时燕不做声,转眸看了又看发觉这屋子少了谁。
他仰首问:“人呢?”
空气一沉,没谁先吭声。
“他人呢?”时燕语气冷下,说着就要起身。
“这,先生,你听我说,先冷静啊,”阿三挠挠头,“那天,我等了很久你也没出来。”
后面他等很久不见人,就闯了进去摸黑找了一圈,最后看见时燕昏在尸体的前,差点没吓出毛病。
“原来这样。”
原来,是这样啊,那个季疏不过是,一个梦。
“那我看到的,”时燕声音很低:“是,吗?”
他没说是谁。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谁。
警察在那个地方,找打了一具面容烧焦的尸体,生前吸收过量乙醚,死因还未知。
叶尹斟酌说:“法医已经拿去做DNA比对了。”
时燕沉默着点点头。
“我有点饿了。”他过了很久,看着窗外,轻声说。
很奇怪,当得知季疏出事的时候,他或许有过情绪。
而此刻,他的心里却无知无觉。
只是这样而已。
季疏的律师下午闻着风过来。
“时先生,”他西装革履,捧着一叠文件站在病床前,朗朗道:“根据遗嘱,季先生名下的财产都是归您。包括房子,车,跟存款。”
时燕正在喝牛奶,黑白分明的眼珠往下看,倏然一笑,人还没死,竟然这些都已经想齐全。
那位律师先生递过一样东西,换了副面孔,啧啧说:“对了,还有这个。Ds新款的婚戒,听说挺贵的,您可得收好。钻石挺大哈。”
时燕闻言握掌死死攥,指甲掐出印子也不自觉。
人死了,竟然也要给他添堵。
他撕了文件直接把律师轰了出去。
*
徐老在时燕醒来后第三天被带回警局,调查时他抖出一堆脏事,自己面对罪行,吓得直接进了医院,然而顾忌被人捏着的孙子,到底是没敢扯到季疏头上。
没过几天,焚烧厂那具尸体的检测报告也加急出来,他死了有一段时间。
可是DNA跟季疏并没有比对上。
季疏像是蒸发在江城,无影无踪。
人不在,他留下的钱足够时燕什么也不用做,肆无忌惮地挥霍几十辈子。
时燕一反常态,拿着那笔钱随意投资花销,用尽季疏的钱,仿佛成为他心中一处宣泄口。
时燕又搬回了季疏那个小院整日里修花弄草。
只是他有那个闲心,季疏底下那帮人却闹得苦不堪言。
早上他让人帮忙搬家具,一帮肌肉健硕的大老爷们扛着家具齐齐整整往那儿站着,活像打家劫舍。
时燕坐在太阳晒不到风吹不热的凉亭那儿,左思右想,让人搬到西边的客厅,下午却觉得不好看,又撵人搬到东边。
他今天想要忽然想要五颜六色的黑屏风,明天想要方正的苹果。
总而言之,没过几天手下人一个个都偷偷过来问阿三:“头,咱们这个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阿三蹲在地上抽烟,脑袋块垂进裤裆,惆怅道:“等嫂子气消了。”
那傻子还问:“那嫂子什么时候气消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