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引诱季疏点着了他,为他苍白寡淡的生命带来的烈火,摧枯拉朽的将他烧成一团灰烬。可是那种过于滚烫的温度,哪怕试图去碰一碰也被点燃最后什么也不剩下。
后来他离开江城,生下时玥的那许许多多日子里爱恨纠葛之间,意识里却从来没有想过关于说“后悔”这两个字。
可就在刚才他后悔了。
季疏闻言偏过头半眯眼眸,指腹下意识拢起握紧,他抬了抬唇角,微笑道:“接着说。”
“如今,我才知道这种东西根本不值一提。”时燕看着他语意越发平淡,纤长细密的睫毛盖神色,薄唇绷直看起来过分薄情冷漠。
事到如今,意识到这种后悔的来源,却不是因为感情本身,而是将此当作玩笑来嘲笑自己的这个人。
刚才一瞬的忿怒被平息,比起这些,他更痛恨将放任落在这种境地的自己。如今想来,那个理智全无的自己,真是难看极了。
“说到底从前我犯了个错,你不必放在心上。”时燕平视他情绪越发淡薄,接着轻声道:“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擅作主张,所以这件事忘了就好,或者如果你想,就当作听了一个笑话来听也好。”
季疏脸色忽然难看。
错误?
难道他是指自己?
见他一点也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季疏眼中幽幽遂邃的光掐灭,走近几步终于出声:“你说什么?”这话听起来悬在危险的边缘,一触即发。
但凡有三分了解季疏的人都知道,这个人向来是喜怒不定的。他笑不一定是好事,不笑一定没好事,笑多了或许有人会进医院或者中彩票,有段时间除了秘书连着下属都一个个的给他搞到排队去看心理医师。大概这世上能从这张漂亮的脸上能读出细微表情寥寥无几,能揣摩他心思的人更是不多,时燕大概算其中之一。
“我说,”眼下时燕却没心思去安抚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有些不耐,让他听得清楚:“抱歉。季先生我还有事情,你可否让开?”
季疏闻言更加感到不痛快,浅色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他,向只捕捉猎物之前抻开身体的猎豹靠近,气势瞬间凌然压下,偏偏面上甚至十分轻松的笑了:“让开?你跟我睡过这么多次,用完了就想着一笔勾销。”他眉眼含笑俯下身,呼吸灼热:“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
时燕对他这种行为大抵是见怪不怪了,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偏过首避开他,话里轻描淡写地回答:“在你做什么之前,一分钟之内保安会将你带出去,季总如果不想再上一次明天的头版头条可以考虑清楚。”
他在威胁自己。
季疏挑了挑眉“咔擦”推上门,压着他呼吸喷到他耳垂,“我差点忘了你如今已经找到新的靠山。”
他明明很想掐死这个人,却亲吻时燕的耳轮廓低声问,“那个姓叶的老头儿也是这样对你的?他让你做什么?”
这个小动作季疏以前做过很多次,他把喜欢人摁着狠狠做过几次,再从那通红滴血的耳垂,脖颈一点点吻上…时燕耳朵这块很怕痒,白玉般的耳垂很薄,生着细小敏感的血管,一碰就红透了。当初他却由着季疏胡闹,好像一点也不会生气。
“你说完了?”此时此刻时燕却没多大反应,推开他整顿衣衫,“既然说完了,那么晚安。”
他摔上门走得很快,几步就消失在了眼前。
季疏睁大眼睛跟着出去,却听见电梯一声作响合上。
他直接被丢下挡在了外头。
时燕沉着脸走下大厅,留神意识保持着警惕,提防的走到停车场,新来的司机已经等在楼下。
“陈平之?”他偏过视线落在那司机身上,想了想从记忆里找到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您还记得我?是我。”那人叠着手见他过来忙拉开车门,“先生。我送您回去?”
“不必。”时燕止步在车前,低头了看震动的短信,抬颔声音倏然冷上三度出声:“你先送我去机场。”
他上了车,被丢在软座的手机荧光逐渐暗淡下去:人跑了,在机场。
*
机场。
天距离亮还有两三个钟头。
顾与修安安静静的坐在中间那排,机场人来人往的匆匆从眼前身后穿过,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出神全无察觉,倒是他身边那小男孩拘束坐在一旁很是心虚的模样。
时燕从百步开外远远看见了他们,明眼可见的拧结了眉,眉头紧绷疾步走到那边。
他之前叫人守着这个人,没想到对方直接半从韩家夜跑出来,也真是好本事。
“你…”他刚要说什么,倏然腿上一紧,低下头看去是时玥兴奋的小兔子样兔子蹦搂住他的腿清脆唤他,“爸爸!”
已经很很多天没有见到她了,似乎有些胖了。
时燕神色一松,蹲下身捏了捏她肉乎乎的手察觉手上温度正常,再看她精神气十足,整张脸红,显然是没吃什么苦头。
小朋友大眼睛星星闪烁,“爸爸你来接我们回家吗?”
“嗯。”他应了声点点头,直起身问顾与修,猝不及防开口:“在想什么?”
“时燕?”顾与修听见动静抬眼茫然看着他,站起身,“你怎么…”
“难不成你想住在机场?”时燕面色寡淡:“回家。”
【作者有话说:这样磨死我了…惆怅。
丢个彩蛋:
“阿尹,你今晚..回家吗?”
叶尹闻言眉梢半挑,“想我了?”
鞠躬,电脑不在身边,明天补上花花。
今天跟神秘老大沟通,这本文铺盖不太受众叭,关于这个其实开文前我就有心理准备,不过现实好扎心啊\(〇_o)/有丢丢蓝过。
会好好写完的。】
第47章 结婚
一个星期后。
江城人人都知道,华盛三十二楼那个餐厅东西不算好吃,平日里座位却极难预定。这里凭着高昂的姿态平时一个座位能卖出惊人的数额,这样的地方今日却奇诡的闭门谢客。
他眼前的餐厅以的素色点缀基础,大片设计良好的旋转玻璃让阳光能璃更好落下,钢琴声如同水流划过山脉破开终年白雾,纯色燕尾服的服务生笑容亲切挡在他眼前试探道:“先生,您是叶先生的客人?”
时燕略点点头,视线凝固在临窗那个位置。
服务生微微一笑挺起身:“那我带您过去吧?”
他轻吐字:“不必。”
“叶先生,”时燕径自上前穿过水榭走到那个位置,他遥遥坐在叶行致对面的椅子上,淡道:“是你把陈平之送来的?”
“你来了?坐。”叶行致见他放下红茶杯也并不否认,笑了笑:“陈平之这个人从前跟过你,用起来也放心。”陈平之这个人胆大心细,虽然貌似笨拙了些可是还算身手不赖,加上过去他在时燕手下那数年的经历足够优秀,让他当个司机也算屈才了。
时燕盯着他背脊笔直,说话间情绪难以捉摸淡笑了笑:“听起来我应该感谢你。”
“这倒不用。”叶行致仿佛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嗅了嗅茶香才又问道:“对了,叶尹如何?”
“他很聪明,虽然…”时燕想着斟酌用词,“有些不成熟。”
少年天才难免有些矜傲,不过凭着那份敏锐与洞察力有叶家作为底气他这样也无妨。叶行致该是对这个儿子期望颇深才会费劲心思替他谋划,才会把自己放到他身边。
“哦?”叶行致闻言放下茶杯,挽上一截袖替他斟茶,“听起来你对他很满意。“
“他是你儿子。”时燕推开那杯茶声音明显淡下去,话里明显存了几分凌厉的味道,“我对他看法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叶先生对自己的孩子是如何看待,其他的与我无关。”
“是吗?”叶致行琢磨着这几个字抬起颔,不置可否的看着他。
时燕的五官线条工整却不过于深邃,双目狭长眼尾飞扬上翘,落在阳光下像是一块冷玉。叶行致不自觉摩挲指腹,似乎比起放在身边养的那个,反而眼前这个孩子才看起来更像他,无论是从心思还算到长相。
“你说得对,作为父母当然应该为子女深谋远略,所以有件事还来不及告诉你,“叶行致想着取过桌上的菜单,笑意深深不经意道:“下个月徐副的千金回国,对方希望与你见上一面。”接着他淡淡填上一句:“我已经答应了对方。”
时燕未料到措不及防来突然这么一出戏。他一怔,苍白的手紧紧掐着茶杯青色筋脉,咬紧牙:“叶先生什么时候改行做起这个买卖?”
叶致行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淡道:“无妨。你愿意的话,可以就当作是买卖。只是这件事于你而言利远大于弊,我希望你认真考虑。”
他早就知道这个人撕开面具本质从来都是如此自我的人!
时燕豁然站起身要走,倏然停了停偏过头瞥他一眼低声问:“既然叶先生将一切算计成买卖,我忽然很好奇难道婚姻对你来说也是如此?”
“婚姻?”叶行致终于收敛神色,凤眸暗下露出真正冷漠而薄情的模样:“你错了。婚姻的本质上是我们可以从这件事上可以得到什么。”
他问:“记不记得我教过你念经书清心?”
时燕沉默看着他不出声。
“那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叶行致翻开黄梨花木菜单第二页接着道,“如今我想教你的是,人本质上欲壑难填,或是贪欢,或是图利,就如同野兽一般无二。为了一样东西哪怕自己,也是可以牺牲。”
“是吗?”时燕望着这张脸觉得很恶心,冷下眉眼:“你跟江辞,是贪欢,还是图利?”
好像太久太久没听到这个名字叶行致指腹顿了顿,语气轻描淡写,“我忘了。”
当人一心一意为了一样得到东西时,也就斩断人性跟野兽没什么区别,兄姐父亲,爱人朋友,哪怕是亲生骨肉也同样可以抛弃。
叶行致是个心思何等深沉的人,不稍顺便神色如常反拿捏着他的软肋将他一军:“小九,你还是太心软糊涂。说到底,”他残忍而漫不经心道:“那个季家的小公子他对你亦是如此,从前你于他有利可图,后来是为了皮肉之欢。”
最后一语点破,“你跟他朝夕相伴那么多年,他也并不爱你不是吗?要不然..你也不至于沦落到来求我的地步。你于他,也只不过是随手可弃的一样玩具。”
毫无疑问,叶行致在玩弄人心的方面已经境界高深。
可是他说得那一个字不是假话?这一言一词像是一柄匕首隔开了时燕心里隐秘结痂的疤痕,陈年的伤口渗出血,带来尖锐的疼痛。
叶行致接着语气寻常道:“跟徐副的女儿见面那件事你可以好好考虑,不过现在你可以考虑甜品吃什么。”
时燕听他说完面上带着忽然轻笑,取过擦了擦手把热毛巾丢在他眼前,语气一如既往的漠然:“甜品还算叶先生自己享用,我怕吐出来,失陪了。”
他走得太急,一步也不敢回头。
*
“良昀,”叶行致着那个方向笑意淡下去,良久轻轻道:“小九他走了。”
赵秘书上前,心有不忍想了想出声,“先生其实也不必如此…”
可是他说这话时却忽然想起当年那一幕,记忆力那个六岁的孩子不知如何穿过大半个城市找到叶家,可怜又谨慎道,“我来找我父亲。”
那日过去的后来赵良昀再也没见过那个孩子,听说在那个人死后当夜后就消失在了江城,警察在那俱破碎的遗体旁边只找到一样东西。
他去了哪儿?又经历了什么?无人知道一个小小的孩子是如何活下去的。当初…
是所有人都错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这份恨意天长地久,永远不会消失。
叶行致摇摇头轻叹息,“我老了。”
也罢。
*
夜色像稠墨,空气里潮湿的味道散发着雨季来临之前的征兆,大雨将至。
时燕坐在院子外窗口吃着第一批采下来的青葡萄。
他垂眉敛目,指尖停滞。
他想起一个人,那个人从来打架比做饭厉害,做饭一会儿烫到手一会儿拆掉锅子,
也会在夏夜拖着他去逛集市,冷不丁给他一颗葡萄,“甜吗?”
夏天的青葡萄怎么会甜?
愚蠢。
更愚蠢的最后死之前还告诉他,“快跑!”
跑去哪儿?
如果那夜你将我留下,至少今日会不会不一样?
时燕已经想不明白,他听见声回过头,“爸爸!“时玥喜滋滋捧着一副拼图冲到他眼前,“爸爸你看,顾叔叔给我的。”
时燕看着她缓和神色点点头,“嗯。”
时玥坐在他身旁费力吭哧吭哧拆开包装,忽然别过头:“爸爸,我特别喜欢顾叔叔。”
灯下小姑娘睛干净得像是一弯月牙。
“是吗?”他伸手揉了揉小姑娘柔软的卷发,轻声道:“也好。”
外头栽下的葡萄树已经抽芽,细小的枝叶长出细小果实,长势喜人。
过了会时燕回到屋里见两个小朋友趴在地毯上玩,顾与修正默默把洗干净的葡萄放在桌上,抬头看见他笑了笑。
这个人永远是一副温顺而沉默的样子。
时燕站在原地,他在顾与修即将错过自己身旁时唇抿成一线,偏过侧面出声:“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作者有话说:今天这样写得眼瞎想吐
感谢:吃过本人
类似爱情
笑:这个表情我实在发不出来
YY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