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回江城。”
季疏半眯眼珠子盯着他，“你会回来求我。”
“你大可以试一试。”他微微一笑，轻道。
季疏摔门走了。
时燕看着那个方向吐出虚浮的呼吸，撑着洗手台转身打开水仔仔细细擦干净手，时间过了几分钟，一遍又一遍冷水洗得指节发白，他好似浑然未觉。
直到时玥偷偷探进来半个脑袋小声问：“爸爸...那个哥哥走了吗？”他总算回过神低低“嗯”了声，想了想，又偏过头问：“他走了，你有没有跟他告别？”
时玥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没有来得及，那他还回来吗？”
“不会，永远不会。”时燕关上水笃定道。
季疏的性格骄傲又自大，他不会为了一件不在意的东西忍受第二遍羞辱，永远不会。
下去一切似乎都恢复平静，只是每天有人过来店里检查店里的消防安全，产证，时燕不胜其烦。好在顾与修病好之后还能分担一点。下午时燕去郊区买些材料，他把时玥放在店里不过几个钟头后回去推开门，骤然瞳孔针缩。
太阳光好，屋里肉眼可见暖烘烘的线粒灰尘，却没有人——她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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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长夜
院子外头只有外头的风声……
时燕疾步穿过这条树荫下的小路，这个时间点巷子里人不多，不过三三两两。书店，小卖铺，公园，那些时玥常去的地方，他找了大半个小时都没见她人影。
公园里黄色小秋千空荡荡的随风吱嘎吱嘎作响，时燕停留在原处指节轻轻颤抖。
事出反常，他本能的意识到什么。
这地方不过丁点大，什么风吹草动也瞒不过旁人的耳朵，很快这条街上都听到消息说时老板在找女儿。小姑娘又乖又省心，这还是头一回跑的不见踪影，左邻右舍都跟着凑出来看热闹。
“时老板这么一个人冷冰冰的人，平时还看不出来的怪紧张小娃娃的。”
“屁话，养到这么大，合着谁不是心头肉？”
“就是。”
时燕听得眉心直跳，他刚要走，路口邻居阿婆正抱着竹框木兰花干出来晒太阳，听见动静抬头向着他道：“我说，你找她喊她也听不见的，小丫头片子人都野的不知道哪儿去了。”
他步子一顿转身：“什么？”
阿婆忙着手翻开干花，抬头撇撇嘴，“两个钟头前小丫头还有小顾一起跟着刚才那男的走了。啧啧啧，那男的有钱的很！就那辆车啊…我儿子说要好多钱的！哎呦停在那儿眼睛都晃瞎了！是你家亲戚啊？长得倒是挺俊，就是人邪里邪气的。”
男人？
不过一番话，时燕已经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猜到七八分。
季疏……
是他把她带走了。
“多谢。”时燕淡道了句转身，声音在烈日模糊热浪下化作虚无的雾气，他稳住急促的呼吸，理智几乎被敲地粉碎，目色沉沉仿佛沉入深渊。
如果没有猜错，季疏人现在应该离开了海东。
他想做什么？
他怎么敢？！
时燕睁大眼睛，他指节死死掐进掌心渗出血迹，从前季疏任性妄为他也忍过再三，只有时玥，唯独她，季疏踩着这一点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不会放过他！
太阳仍旧毒辣。
时燕转身回到店里，瞥了眼一手拨通电话。从前那个号码一直都没变，响了几声那头很快接通传来低沉的男声：“喂？”
他垂敛睫站在台阶上，头顶屋檐下阴云野兽似张开爪牙，唇翕合声音在风声中响起：“是我。”
那头停了停，轻声道：“是你。我知道的…小九，你终于肯联系我。这几年还好吗？”
“我很好，”时燕穿过院子抬眼顿了顿，略思忖过后客气而谨慎道：“我遇到一点麻烦，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话落他紧接着添上半句话，“解决之后条件你开。”
对方沉默半刻，“好。”
“有劳。”他说。
对方笑了笑，“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时燕正插上车钥匙，他把手机丢在后座踩下油门，对后面的话只当没听见。
江城。
天光穿过书房，灰色窗帘切割开明暗交界线，叶行致挂了电话取下眼镜轻轻揉捏鼻梁，他想起什么放下手里头的文件，低眸打开第三层抽屉，取出一个匣子打开。
那黑色天鹅绒里不过是一支钢笔，它已经旧得笔尖钝，看着也不值钱。他修长指节轻扣书案侧眸望见盒子底下那张偷拍的照片。
十几年前留下的照片也已经有些泛黄，上头少年穿着三中的白色衬衫校服站在玉兰树下，他微偏过头似乎察觉到什么，背笔挺，清玉似的眉眼之间颇有凌厉气势，很是矜傲。
“你会后悔吗？在每一天，每一夜的梦里？不怕噩梦缠身？”奇怪的是到了如今，叶行致还能想起那声年轻气盛的质问。
他举高平视着这张照片，靠着椅子背看了良久一笑摇摇头，“还是那样的脾气。”手边那只玻璃杯折射出光线，人面模糊。
管家在外头忽道：“先生，少夫人来了。”
“进来。”他收回神合上抽屉。
声音随着推门声轻轻响起，“父亲。”
“你来了，坐。”叶行致泡了两杯茶，递过其中一杯，十指叠加放在膝上淡淡一笑：“叫你来是因为我听小赵说，叶尹这几天成天就做些荒唐的事情？你别跟着他胡闹。”
“是。”
叶行致出生望族，年轻时性子清傲且目下无尘，虽则在商场几十年变得情绪淡的捉摸不透，且他常年忙于事务连着跟自己发妻亲生儿子也不怎么亲密，此时此刻不过简单寥寥交代几句便示意旁人退下。
门掩上，他送到唇边的茶杯倏然停滞，略抬眸想起什么，唤来秘书淡淡吩咐道：“小赵，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季疏从海东到江城的直升机停靠已经天黑。
时玥叫“好朋友”骗得又气又恼，眼睛哭得兔子般红通通，她扒着玻璃看见往那儿一排黑漆漆的“乌鸦”，死活也不肯出来，揽住顾与修的脖闹着要回去。
季疏试图揉她头发却被用力拍开手，“下来。”他听见她的哭声扯开领带烦躁的要命，扭头吓唬顾与修，“不要再让我听到她哭哭啼啼的声音。”
绕是顾与修涵养良好也愠怒道：“她还是只个孩子！”
季疏索性不要脸到底:“我也是。”话落只见手机贴着面砸向他！他反应极快偏过身险险避开，地上那部手机摔得粉身碎骨。
“下来。”良久，季疏转身听见时玥大眼睛瞪他悄悄小声道，“我讨厌你。”
不知怎么的，他听着忽然有些不爽。
真是见鬼了。
凌晨，一点三十二分。Mu9733飞机到达江城，时燕下了飞机穿过大厅，叶行致的秘书已经在那儿等候许久。
时燕看着熙来攘往的人流一时还不大能适应，他转身看着赵良昀，轻蹙眉：“是你？叶行致让你来的？”
“是我，时先生。”赵秘书微微一笑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恭恭敬敬道：“我来接您。”
时燕“嗯”了声，神色淡漠上了车一言未发，似乎有些疲倦。
赵良昀手持方向盘，他看着后视镜，轻声道：“叶先生让我先带您去休息。接下去要做的事情您吩咐我就好。”
时燕坐在后面看着窗外，略应了声也不作声。
这个时间段江城华灯未歇，不同海东平淡宁静的夜色，这里是如此热闹的长夜璀璨不息。
真是久违了。
他眼底沉寂着深墨似的暗色，面孔藏在暗处被挡住光神色未明，转过目淡漠道：“你先送我去个地方。”
【作者有话说：书上有个词语：龙有逆鳞，触必摧之。
还有个成语：作死会被打—
感谢：库拉嘿嘿同学，APril，战粉86，书友15978保密2221同学，类似爱情，flota1027等小伙伴撒花花
(?′ω`?)】
第35章 长夜未明
天都快亮了，今天闹了这一出戏，季疏把自己请来的“客人”可活活折腾的够呛。他跟黎晴才刚踏出门半步，姓韩的那小情人跟只小老鼠似的紧张兮兮把门“砰”锁上。
季疏听见动静嗤笑一声，信步走到花廊下。
“小疏，”黎晴倏然步子停顿，转身温和望着他，那身碧水青天旗袍衬的她曲线曼妙她肤如凝脂，语气却很是不赞同低喃：“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把...带回来？还有那个孩子，也跟韩家有牵扯？”
季疏眼珠盯着紫藤缝隙间半轮月亮，半垂敛目笑意浅淡，转过头道：“我不过是吓唬吓唬姓韩的罢了。”
“小疏，这件事情不妥，我们跟韩家最好不易起冲突...”黎晴有些急切。
他出声打断安抚道：“别紧张，出不了什么大事情。”
黎晴便低低“嗯”了声，慢慢吐出呼吸，轻笑：“我相信你。”
“今晚你好好休息。”他道了句抬步就走。
他还有一件事没有解释。
黎晴深深看着那个方向半晌转身，走到西边那第三间客房推开进去。
这个时间点时玥也没休息，她正蹲在地上拆家伙。季疏把手下人丢出来哄孩子，家里哪来给孩子玩的玩意？阿三挠破头想了想，把什么钢珠模型枪之类的机械一股脑堆在桌上，时玥倒也玩得新致勃勃。
时玥听见动静抬起头，正正好与她视线撞在一处。
这个陌生的小姑娘穿着牛仔连衣裙，满头卷发蓬松翘起，紧绷着脸蛋儿十分警惕的模样。
这张脸…
她柳眉轻蹙，曲下腰淡声问：“小朋友，你是谁？”
“阿姨你又是谁？”时玥气鼓鼓昂起头，大眼睛盯着她倒也不怕。
“我是谁？”黎晴不经有些诧异，生出几分好奇：“这儿是我家，你现在住在这里，知道这儿是哪儿吗？”
时玥盯着她用力摇摇头。
这么看着，又好似没有那种相似之处，算了。也许是自己多心。
黎晴伸手摁了摁她松软的头发顶，吩咐佣人道，“小心照顾好她。”
“是。”
黎晴起身刚想走，忽然想起什么蹲下腰顺口问了句：“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酒吧。
“一杯果汁。”
时燕端着果汁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驻唱正在唱着什么声嘶力竭，“恍若一颗尘埃....”
他听得出神。
慢慢时间到了七点，他在酒杯底下垫了钱，出来天大亮，已经褪去灰雾。
赵秘书的车子等在外头，还是送他到那个门前种着木兰的老房子，这些年叶行致在江城住的时日不多，也只有这一个住处。
这房子很空，几乎没有活人气息，他视线落在正厅那张三脚架瞳孔微微睁开。赵秘书察言观色填上一句道，“先生空暇之余也喜欢那它练练手。”
时燕闻言勾了勾唇笑意漠然，叶行致正巧洗完澡从台阶上下来，听着这话涵养极好笑道：“人年纪大了，这几年都生怕闹笑话。坐。”
时燕轻抬颔遥遥坐在沙发那头。
“小九你想喝什么茶？刚好他们送来些好茶叶，你尝一尝。”叶行致自顾自说着又摇摇头笑叹：“不，我记得你不喜欢喝茶，以前偷偷喝了我的茶还嫌弃味道苦，不如我让人给你做鲜榨果汁？还是温牛奶？”
叶行致年轻时生得不凡，到了这个岁数举手投足之间一派儒雅。
时燕却最不喜欢他这副模样，忍了忍看着这副和平的假象紧蹙了眉尖，声线透着冷：“不必，叶先生。”
“那还是果汁。”叶行致恍若未闻。
很快，佣人安安静静端上来一杯果汁，时燕瞥了眼没伸手。
“对了，小赵。”叶行致笑了笑略微示意，赵良昀便依言递上照片。他取过照片看了看，指腹摩挲下颔，扭过头掌心置于桌面，笑道：“是个女孩？这孩子长得秀气，倒是很像你，她叫什么名字？”
这个人倒是查的一清二楚，时燕呼吸深深，还是压住情绪回答道：“时玥。”
“时玥？”叶行致听着不过莞尔一笑，“也是，我从前看季家那孩子心智未全做事又糊涂，果然此刻看来这样的人到底还是欠妥当，你从前兴起陪着胡闹一场也就罢了，全江城…”
时燕听他说着面色不善，像是理智崩断，又像被踩着尾巴，终于从冰山底下冒出些火星子，咬着牙根挤出字眼：“这是我的私事，叶先生还是不必多评头论足。”
“你生气了？抱歉。”叶行致犹是笑眯眯的模样，靠着沙发淡淡道：“话说回来，这些年你还是头一回向我开口要东西。想要什么？”
他眼眸半眯，侧过面声音恢复冷静：“我只要一样，就是不知道叶先生可愿意答应？”
叶行致双腿叠加唇角的弧度抬起，“当然可以。”
时燕松开手，又问：“你想要什么条件？”
叶行致亲自取过茶杯续上热茶，抬首微微一笑：“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小九，到时候我希望你回到我身边。”
屋子里静悄悄的。
过了很久，赵秘书试探着开口，“先生，时先生他...会不会反悔？”
叶行致合上照片，眼镜下的眸狭长透着寒意，合拢掌心语气漠然道：“他的性子你也看见了，这么些年不肯见我，哪怕在外面吃那么多苦头明里暗里对我出手都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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