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少了新郎官,季疏凑热闹搬了块他的人形立牌往哪儿一搁,满场宾客的角色都极为精彩。
酒店所有给来宾住的总统套房都布置了鲜花红酒,季疏夜里头进去一看“噗嗤”笑出声,他踢开那彩色气球,扭过头道:“怎么看,都倒像是我们要结婚。”
时燕闻言不做声,慢慢别过头,“胡说...”桌上放了香槟,季疏取过喝了口递给他,尾音懒洋洋地:“交杯酒?”
时燕不做声就着杯子浅浅喝了半口,见他递过一支玫瑰,向自己伸出手,“Puis-jelefaire?”
他看了看慢慢伸手,握紧。
落地窗外是幽静宁远的夜色,他们在灯下跳舞,呼吸间都是玫瑰甜腻的香气,好像这一夜都不会过去,
时燕吻过他的羽睫。
我答应你。
一切都是你的。
包括我。
到次年开了春,时燕跟的计划一样把手上的产业一半给了季疏。季疏行事诡谲让人捉摸不透,手段较之时燕他更狠辣,也从来没吃亏。等第三年,江城已经再没有人敢说他坐享其成,都一个个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时燕成日闲着无事不是喝茶便是修花养草,他还没到三十倒是活脱脱一副养老的模样,月底赶上季疏生日前一个月特意去了趟澜城。
等他捧着玉料回来到家却没看见季疏他人,有些不明白,“季疏人在哪儿?”
吴安挡住门,吞***吐地抬起头:“九哥……季哥…他在外头捡回来个人,这会儿,正陪着呢。”
【作者有话说:注:本章上章删除一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省略一部分段落,加速500倍】
第3章 你当真了?
什么叫捡了一个人?时燕闻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睁大眼睛抿直唇线,顿了顿才问,“你说季疏在外头捡了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可以确定对方身份?”
吴安说的事情他不相信,并非他不信任吴安,而是他不相信季疏会做这样的事情,正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季疏是个什么样的人。陪?季疏向来是猫玩老鼠似的折腾人,何曾有耐心陪过谁?如果季疏会如此大发善心,明天猫就能下海捉鱼。他倒是宁愿相信季疏是落了什么把柄在对方手中,或者是一种更为严重的情况,若是那样想法子及时补救还来得及。
“九哥,这我也不知道啊...季哥那脾气我们哪敢多说什么?”吴安快把自己那瓜皮脑袋都挠秃了,季疏平日里身边进进出出用的都是自己那帮人,阿三阿三阿七的,旁人连边儿都凑不近,这他哪儿能知道?
“你不知道?”时燕静静看着他,吴安察觉到到气压不对低下头,突然哆哆嗦嗦一拍掌心忙道:“九哥,我看见好像是...”
“既然这么好奇,”这一声尾音优雅卷起,似情人低语。
季疏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又听了多久,他从桌上拿了个橘子坐下,抬首似乎含了几分笑意声音淡淡道,“小叔叔你不如直接问我?”季疏的身高如今已然超过一米九,长腿支在檀木有些收不下,略显得狭挤。
时燕跟着望去抬起眼,蹙了眉尖站在那处不动,“季疏?你带回来那个人…是谁?”
“对,”季疏专心剥开橘子咽下才说了句:“算是熟人。”
“熟人?”
季疏摊开掌心,眼睫似浓密的两善鸦翅:“嗯。吃橘子吗?”
“季疏,”时燕越发不悦,“你不能...”
季疏倏然有些不耐地站起身打断,“我饿了,去吃饭。”
他跟自己擦肩而过那一刻时燕瞳孔针缩了缩。日暮的余晖轮廓模糊了的背影,越来越远。
季疏名下城北那处商城有九十二层,他们常去这家餐厅就设立在最顶层,为的就是夜里营业时保证客户享受着美食的同时,能享受最美妙夜景。
这里跟往常一样早早清场准备妥当。桌上铺开雪白真丝,水晶花瓶中换了支新黑玫瑰,还有足够清楚却不扰人的音乐。
时燕没那么好的兴致,他只单单要了杯柠檬水,也不怎么有胃口。今天反而季疏倒是很有胃口,他修长如玉的指节握住刀柄肢解牛排,刀飞如花,锋利的刀刃闪过一道寒光。时燕看他吃的心满意足转头看见自己盘子里那肥腻雪花脂肪,胃里徒然涌起一阵不适。
澜城连着十几日的奔波足够折腾人,他难受地从指尖发颤,忍了忍取过杯子喝下去才略好半分。
餐厅经理很会察言观色,悄声上前:“时先生,我们今天准备了新鲜的虾,刚从海上运过来,您要尝一尝吗?”
虾?
他点了点头勉强同意。
可是送上来那只龙虾被敲开壳露出里头柔软的嫩肉,淋上酱汁,蜷缩身体死相凄惨。他一看就倒足了胃口,更吃不下,死死拧着眉梢推开:“拿下去。”
“是。”经理顺从跟着撤下,季疏那头已经吃饱了拿毛巾擦干净手指,敷衍道:“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或者叫吴安过来,我今天晚上不回来。”
“你要走?”时燕盯着他拧紧叉子没朝他脖子丢出去,好半天挤出一个冷森森的“嗯”字。
夜深。
大厅空荡荡的。
时燕放下书,他抬头看了看时间显示已经过十二点。
他静静坐了会儿摸黑走到卧室,绕过床走到那头空荡荡的一边,站了好一会儿突然用力踢了一脚,骨头撞上硬邦邦的物什,后知后觉有些疼。
他很是生闷气,卷过被子盖住自己,睁着眼等一夜慢慢过去。
季疏一向就爱跟他作对,既然套不着话,那便换条路――季疏那狐朋狗友,方泽。
第二天早上时燕到公司那会儿方泽刚刚从秘书那儿得到讯息还没来得及收拾,人刚从混血小模特身上爬下来。时燕推门进去,小模特趴在沙发上扭过细腰倏然眼睛一亮故意敞开腿,那对蓝眼珠直勾勾往他身上钻,抛了个媚眼:“hi,宝贝一起玩?”
时燕选择索性无视他,连沙发上也嫌弃的不愿意碰,眼神似看什么脏东西远远坐在办公桌主位上,冷淡质问方泽:“季疏捡回来的人怎么回事?是你做的?”
“时先生,”方泽打了个哈欠裹紧浴巾,不自觉舔舔自己猩红的唇,耸耸肩道:“我发誓真与我无关,我不能干涉我的上司私生活,”
时燕挑了挑眉梢没接话。
气氛凝固半分钟,“好吧,我只清楚一点那个人应该是黎家跑出去一”方泽仔细看着他的神色想了想又古怪道,“时先生,或许你可以从那里着手调查,”
“黎家?”
“方经理,”秘书在外头敲了敲门,“季总来了。”
季疏?时燕偏过身一看果然是他。
“方泽,你出去。”季疏靠在门后盯着他,眼中也没看方泽,几步上前。
“好吧,你们自己聊。”方泽披上衣服让出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
屋里很安静。
时燕发现季疏今天换了身纯黑的正装,他穿黑色很好看。
季疏终于开口,“你来找我?”
时燕掐紧掌心没做声。
“你很少来公司的,我猜猜,你是为了昨天那件事?”季疏松开领结坐下,他两根指头抵住眼尾,似乎很好奇凑近:“为什么这么想知道这个事情?”
“小疏..”两个人贴的那么近,时燕给他逼得退无可退,垂下眼睫良久别过头轻道:“我不喜欢。”
“原来你不喜欢啊...我忽然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季疏修长的指反掌掩目似乎轻笑一声,托着下巴浅色的眼珠望向他,有些漫不经心道:“小叔叔,我们的关系,你当真了?”
第4章 亲爱的宝贝
“你当真了?”
这时室内冷气温度22,风刮到身上有些冷。时燕一动不动看着他,慢慢蜷缩起胳膊。
这是一个很安全的姿势。
半晌,时燕终于开口:“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季疏摸摸下巴神色间所有所思地灿灿一笑:“小叔叔,你真爱上我了?我真开心。”
“真的?”时燕眉梢一跳反问,他似乎不怎么相信。
季疏笑得很愉悦,“当然是假的。”
假的?
于是时燕也笑,笑意淡不见底,微微抬起下巴:“你低头。”
季疏依然俯身,时燕伸手拂过他的面似乎想要吻他,唇贴将将擦过,只不过下一瞬间他便察觉到了痛感。
时燕这一口咬的又凶又狠,他很快尝到了自己那血腥气,味道像极了开到糜烂的玫瑰,又甜又腥气。
“好玩吗?”季疏危险的眯起眼,他的眸色倏然一暗,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单手扼住对方脆弱的脖颈,偏偏贴着耳根情人似的低声轻道,“小叔叔,你最好不要喜欢我...或者爱上我。”
否则,我很可能会杀了你。
“砰”格外清楚一声,听声音应该是收藏柜那套意大利手工定制的水晶杯碎了。
“方…经理?”站在外头的方泽秘书小心翼翼转过来请示上司。
方泽看着里头古怪一笑,眼底暗沉沉:“没事,坏的东西待会儿记在账上。”
“是...”
办公室里头正打架。
两个人一路从沙发打到落地窗前毁了大半个房间,什么翠屏摆件稀稀拉拉碎了满地,文件踩地都是脚印子。
论身手而言,时燕远不如季疏,他从前向来是动脑不动手,脑子比手脚好使的主,而季疏那格斗枪械都是专门有人手把手教出来的,差距悬殊显而易见。
更何况也没人敢跟季疏动手――所以时燕那一巴掌打到他脸上,他一时间也有些懵。
方泽那张的办公桌足够宽敞足够大,十招下来季疏已经把人摁在桌上。
时燕抬腿踢他,薄怒道:“你松手!”
季疏不吭声视线往下挪,从被掀起暴露的腰线一直往上,目色漆沉。
“松手...你...嗯.”时燕那声音陡然颤颤变了调子,他死咬着牙别过脸,指甲用力之下生生抓落办公桌红漆,留下几道显眼的印子。
……
“季哥,”下午阿三兴冲冲推门进来,他冲到屋里脚步一收嗅了嗅,“...这他,我娘的什么味道?”
季疏叼了跟巧克力棒,从办公桌前抬起头,嗓音低沉暗哑:“怎么了?”
阿三:“哦哦,哥咱们海口那案子成了!咱跟兄弟们晚上吃火锅啊!”他跟着季疏混的几年虽说是人模人样了,却还是老脾气,什么山珍海味吃着就他娘的没味道,最爱吃路边摊打打牙祭。
“随你。”季疏叠起十指懒懒淡淡说了句,有些漫不经心。
“那我叫他们定位子啊!”阿三掏出手机一转头时,他才注意到这屋里还有人。
时燕跟沙发那头端坐着,他衣领密不透风扣到最上头,正一派神仙样喝茶。
“怎么了?”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掀起眼皮轻描淡写问,“不是要吃火锅?”
“…时先生?”阿三虚声虚气夹起尾巴,全然没了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他看看季疏没反应讪讪道:“这...要不您一道去?”
阿三赌他不会去。
时燕多高高在上一人,眼里除了季疏看都看不上,他....
只是时燕盯着季疏忽然说,“好啊。”
阿三:“....”
七点半,市中心一家名字古怪的火锅店。
因为这家店价格贵的让人怀疑掺了金,平日里门可罗雀,今日倒是到有人登门。离奇的是包厢今天唯一一桌客人左边那几个大汉小鸡崽子似的紧贴着缩在一块儿,一个个怕被吃了似的,右边那一座冰雕镇场远远的坐在哪儿也不用冷气,还有一个....
阿三捧着菜单抹了把汗,胡乱指菜单:“这什么什么来着?克克克…?”
服务员小姐笑容不变:“先生这个是我们家招牌克拉夫特小牛肉,您需要来一份吗?”
“哦哦,给我那来十份,不二十份!”
“这个这个这个呢?”
“还有这个,...上上上!他娘的都给老子上!”
等阿三把能点的都点完了,别过头小心一看季疏坐在那头,他挽起半截袖口捧着手机,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划过屏幕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再转头一看,时燕正冷森森看着他,不对,看着季疏。
上帝他老母啊…阿三暗暗打了个哆嗦。
两个人跟打仗似的,谁也不理谁,绝了!
阿三可不清楚他们暗地里那层关系,他只当是出了什么事情,唬得战战兢兢两头看。
菜装在镂空锦盒中送到桌上,时燕抬起头冷不丁夹了一筷子生萝卜给季疏,似乎和煦道:“你多吃点萝卜。”
一记冷刀子。
这是骂谁呢?
季疏挑了挑眉笑面春风:“小叔叔可真客气,我看倒是你得补补腰。不如来份刺身?”
他话有所指,时燕跟着看了看他送来那腰花脸色沉沉:“....”
这头夹枪带棍的,那头阿三火锅吃的烫嘴脑袋发胀感慨:“我看叶总那小情人真他娘漂亮!”
“可不是嘛!”这帮人糙惯了,兴起什么荤段子都能说,一时间脏的不能听。
“那有什么?”不知谁跟上一句,“再漂亮比不得我们季哥屋里头捡回来的那大小姐!你说...”
女人?
时燕闻言眉间骤然打了个结,敏感的捕捉到什么。
这时一桌子却没了声,一个个低着头拼命往嘴里塞东西,诡异的沉默直到最后。
夜秋霜,华灯如白昼。
出了门时燕走在季疏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