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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的刀 第7节

作者:流年忆月 字数:18355 更新:2021-12-31 12:34:23

    苏成志看着断裂的红剑,想起了很多故事,关于他,关于红剑曾经的主人。

    “它曾是你师祖的爱剑,”苏成志道,“这把剑当时被很多江湖人笑话,说它杀不了人。”

    秦世遗无声地握紧红剑,只有用过它的人,才知道它杀人时是多么锋利。

    “它没有名字,也很普通,”苏成志道,“但你师祖就是用这把普通的剑救了我的命。这不是一把杀人剑,而是救人剑。”

    秦世遗抬起头,你如果仔细看他眼睛,会发现他眼睛是惊奇而充满好知欲的。

    “你师祖曾是位大夫,后来阴差阳错,成了诗风剑派唯一传人。他习武,却不忘行医救人,他从不主动杀人,他杀人都是为了救人,所以他铸造了这把杀不了人的剑,让自己时刻铭记,他的剑不是杀人剑。”

    秦世遗握着剑,手背的青筋凸显,他违背了师祖铸剑的本意,因为他的剑不是用来救人,而是用来杀人。

    苏成志负起手,他不高,但在阳光下投下的影子却很高大,足以将秦世遗笼罩起来:“你呢你的剑是杀人剑,还是救人剑”

    秦世遗闭着眼:“杀人剑如何,救人剑如何”

    苏成志突然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秦世遗猛地睁开眼。

    “这把剑本来要传给风无痕,但风无痕用他杀了人,所以风无痕被逐出了师门。”

    风无痕曾是诗风剑派的人秦世遗惊道:“前辈说的可是鬼面君子风无痕”

    苏成志背着光,他的表情看不清,他的声音还是很稳很平静:“是。你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应该知道,他是诗风剑派的人,应该比任何人都知道。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师父从未告诉他风无痕的来历和过去,他只知道风无痕是他要杀的人。

    秦世遗陷入沉默,他第一次为自己的不知感到困惑。

    苏成志道:“风无痕所在的风家与我们苏家世代交好,你是否知道”

    秦世遗摇头,他不知道。他从来不知风无痕的身份。

    苏成志道:“风无痕于二十年前在江湖上消失匿迹,他去了何处,你是否知道”

    秦世遗更不知道。

    “好,很好。聪明人什么都不知道,但可惜你不是聪明人。”苏成志突然拔剑,他的剑很快,快到秦世遗反应过来时,剑尖已逼到他咽喉。

    幸好秦世遗反应也快,他迅速拿起红剑,往咽喉处一挡,只听“咔”地一声,裂剑又生一道裂痕,他脸色一沉,足尖发力,跃向身侧一丈之外。

    苏成志的剑一横,剑势赫然提高三分,比刚才那剑更利、更疾,离秦世遗咽喉更近。

    秦世遗厉喝一声,灌注内力于裂剑之上,剑走如龙,将苏成志的剑一提,再隔空画弧,把剑引至远离要害之处,他以招拆招,一招富含千万变化,竟与苏成志周旋了数招。

    苏成志这一剑总算没有刺下去。

    他收了剑,“噌”地一声回剑入鞘,面色没有一丝变化,连眉头也没动过分毫:“果真是诗风剑法。留下你的剑走吧,我自会帮你重铸。”

    这句话很强势和自负,他有足够的资本强势和自负,只因他看到了秦世遗额头的冷汗。

    这是寒冬,江南的冬日虽然不算冷,却也不热,可秦世遗却在不到一刻的时间内出了冷汗,说明他耗费的体力和热量很多。相比之下,苏成志他非但没有汗,连呼吸都很平稳。只是数招,便可一分高下。

    秦世遗低头走了,他此刻是什么心情,谁也不知道。

    然后他就看到了苏厉男。

    苏厉男双手环胸站在窗外,冷脸道:“不要以为你是祖父的客人,我便会原谅你。”

    秦世遗面无表情地与她擦肩而过:“不需要。”

    “你”苏厉男自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她没受过冷脸,也没受过无视,她很生气地道,“我看了你的身法,方才你明明可以躲开我的枪,你为何不躲,还”她一顿,看到秦世遗掌心的伤痕,厉声道,“你是故意的”

    秦世遗面无表情道:“我武艺不精。”

    “放屁”苏厉男从小被当做男孩子养大,说话方式自然会变得粗鲁一些,“你连祖父的剑都躲得开,怎么可能躲不开我的枪”

    “如果我躲开,”秦世遗侧头问她,“你会如何”

    苏厉男顿时语塞。会如何她当时出枪太快,半个身子倾了出去,如果一枪不中,她下盘又不稳的话,很可能会摔下马。秦世遗握住了她的枪,她至少不会立刻摔下马去。

    苏厉男板着脸道:“你以为我会感激你”

    秦世遗道:“不必。”

    苏厉男突然抓住秦世遗的手,把他甩进药房:“我偏让你感激我。”

    仆人垂首过来,躬身道:“少爷。”

    苏厉男展开秦世遗的掌心:“帮他上药。”

    秦世遗抽出手:“不必。”

    “放肆”苏厉男从未被人拒绝过,她很愤怒,她抓起秦世遗的手,让仆人给她准备药,亲自帮秦世遗包扎。

    苏厉男打扮虽似男儿,骨子里却还是女人。她的心很细,也很温柔,身上还带有淡淡的清香,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神魂颠倒。

    秦世遗是正常的男人,他理应会被苏厉男的温柔打动,再不济也会多看几眼,然而他从头到尾都低着头,包扎结束说声“谢谢”便走了。

    苏厉男愕然地看着他背影,气愤地拍桌。她第一次被人如此无视,她觉得自己非但是透明的,还不是个人至少正常男人看到女人时,绝不会这么冷漠和无情。她是个女人,她有怀春的时候,她也想获得青年才俊的青睐。

    秦世遗长相非同一般的俊逸,在江湖行走这十年,有人说他的俊逸能媲美当年的“天下第一美男子”风无痕,甚至略胜于风无痕,只是风无痕下落不明,头衔还不能另给他人,他才没拿下“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号。

    黑衣放别人身上就是一块破布,放他身上便成了丝绸,一个能把普通衣服穿出非凡气质的人,他的气质也一定不凡。

    有武功、有样貌,这样的男人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苏厉男是女人,她不至于立刻爱上秦世遗,可至少不厌恶。

    秦世遗从药房出来,就看到双手环胸靠在墙边的萧离恨。

    萧离恨还是叫萧离恨,脸却是车夫的脸。

    萧离恨看着前方,没有看他:“你能躲过那一枪,也能躲过那一剑。你本不会流冷汗,你却流了很多汗。秦世遗,你究竟想做什么”

    秦世遗攥紧手里的纱布:“我武艺不精。”

    萧离恨好像听到了不得的笑话,低声闷笑:“好,很好。是我眼睛不好,看走了眼。”

    这时候,山间响彻一声刺耳马鸣,有如鸡被宰杀前的惨叫。马不在武林盟内,在山脚。

    萧离恨脸色一变,人已跃至墙头,眨眼消失在视野之内。

    秦世遗本不必管萧离恨的事,却在第一瞬间,下意识地跟随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欲知发生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19章 第十九章

    山脚下,一匹发狂的枣红色骏马扬声鸣叫,四蹄乱蹬,搅得尘土飞扬。

    守门人骑在骏马上,勒紧缰绳,试图驯服狂躁的马。他已没有耐心,拔剑,对准马首一剑刺下,只听“嗡”地一声,他虎口突然一麻,精铁铸造的剑竟被断成两截,他人也被一股力道撞了出去。

    一切发生得很快,守门人凌空一翻,站稳的时候眼前已站了两个人。

    萧离恨摸着马鬃,安抚骏马,秦世遗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站立在那里。谁断的剑,谁撞的人,根本无从知道。

    萧离恨上了马,这是他的马,马来找的就是他,只是被守门人拦下,马才嘶叫。

    秦世遗也上了马,保证萧离恨不死在别人手里,是他的责任。

    他们在骏马带领下,冲到了一条通往武林盟的小路。

    然后就看到了血。

    马在这里,血就不是马的,就只能是人的。

    一辆大马车,一个人。

    大马车上钉着几枚箭,剑痕、刀迹几乎覆盖了整个马车。

    人呢人已死,鲜血淌在车辕上,男人像山一样坐在车前,手里紧握着一把断刀,目光龇裂地瞪着前方,神情凶煞。他的尸体已经僵硬,但他死前还化身煞神,死守着他要保护的东西。

    他是英雄,在萧离恨心中,他就是伟大而无私的英雄。

    可惜英雄已逝,发生了什么,已无从得知。

    萧离恨闯入车中,一口棺材被掀开了盖,他惊慌地检查,只见棺材里的女人被刀剑划花了脸,鲜血淌满棺材。这时,突听一声踩踏声响,“砰”棺材突然爆裂,火光四射。

    萧离恨被冲力撞出车外,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出,眼看就要撞上巨树,秦世遗飞身接住了他。

    爆炸令萧离恨的大脑有短暂空白,等空白过去时,那辆大马车已是一片火海。

    男人、棺材里的女人,都在火海中化为灰烬。

    马嘶鸣,声哀如悲曲,萧离恨睁大了双瞳,愕然站在火海前,拳头上的青筋几乎要跃出肌肤。

    他有很多话要说,什么都没说,龇裂的双目和紧绷的肌肉已代他说。萧离恨不说,秦世遗也不说。

    他们站在这里已有两个时辰,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浇灭了大火,他们才动。

    尸首已面目全非,男人挺拔的身躯蜷缩成团,棺材里的呢棺材里的人维持着睡眠的姿势,仿佛与世隔绝,不听不问,安安静静。

    “他叫车夫,我让他秘密替我将苏忆柳送来。没想到,”萧离恨看着男人的尸首,叹恨地握紧拳头,“他这车夫却做到阴曹地府去了。”

    他怎么会叫车夫,他在做车夫前是做什么人已故,他的故事却不会消失。

    “你想必听过淌血刀关三杰的名字,”萧离恨道,“他曾一人挑了黑尘寨上下三百六十七人,就为了救一位被抢去做寨主夫人的陌生女子,他也曾潜伏在红衣教半年,然后砍下了教主头颅,只为了救出被教主强行掠夺进教的女人”他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故事,英雄的故事精彩又令人神往,可惜故事最后,一代英雄却成了一位普通的车夫。

    “三年前,他因杀太多恶人而招人嫉恨,被朋友出卖,全家被灭,其中包括他不足三岁的儿子。他痛不欲生,欲杀了其朋友报仇,谁知朋友却找来许多江湖豪杰杀他。他陷入苦战,身受重伤,他刀下死了几人,却没一个人是他朋友,”萧离恨闭着眼道,“我恰好碰上,帮了他,也救了他,他终于手刃朋友,将朋友的血洒在他死去亲人的坟上。他因这一战武功大损,自此以后,世上再无关三杰,只有车夫。他替我当了三年车夫,想必也累了倦了,是该好好歇一歇了。”他温柔地对着男人尸首一笑,“你不必怕,阴曹地府里依然有恶人可杀,有你想护之人可护,你也可与你的妻儿团聚了。”

    贺雁兰看到苏忆柳尸首时,没有落泪,她是位坚强的女性,她的身份地位也不允许她在客人面前失态。

    她闭上眼,深深一叹,不知叹尽了多少无奈和痛苦:“我早该知道,她这一走,就绝不会回来,没想到,是真的回不来。走了也好,走了便没有苦痛,也没人逼你做不想做之事。”

    苏成志的脸沉如黑炭,无论哪个男人被自己妻子当众指桑骂槐,脸色都不会好看。

    他很冷静,冷静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只凭一具尸首,如何证明她是我亲女”

    烧焦的尸体面目全非,除非死人爬起来说我就是苏忆柳,否则没有任何证明。

    贺雁兰不需要证明,十月怀胎的骨血之亲足以给她证明。

    苏成志却需要证明,这不仅是为面子,更是为了维护武林盟的尊严,如果随便一个人,拉着一具尸体回来,便说是自己的亲人,规矩何在

    萧离恨也给不了证明,他笑了:“没有证明,我带她回来,只是让她见老夫人,了却她一桩心愿,如今心愿已了,她也可安息了。”

    这便像是说,我带人来,不是见你,你莫表错了情、会错了意,你的怀疑根本毫无意义。

    苏成志像吞了一口苍蝇,脸色已非“难看”两字足以形容。

    贺雁兰安心地走了,苏成志却不安心。

    “你与她非亲非故,为何要带她来”苏成志问。

    萧离恨笑弯了眼:“因为我不像你,绝情绝义。”

    萧离恨将苏忆柳的尸骨带到山下埋葬,不被父亲承认的人,不能入苏家的冢。

    她虽然入不了苏家的冢,却能在山灵水秀之地长眠。现在,她已入了土,今后纠葛再与她无关,她应安心地睡了。

    可惜老天爷却不想让她安。

    如果你刚葬下这人不久,便看到这人完好无损的尸首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有什么表情

    萧离恨现在在看一口摆在大堂的棺材,棺材里放满寒冰,冰里躺着一个美人。只要见过美人一眼的人,都忘不了美人的名字。

    武林第一大美人,苏忆柳。

    苏忆柳已在前日下葬,今日却突然出现在另一口棺材里,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欲知发生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20章 第二十章

    带苏忆柳来的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人,但能被人记着的,只有一个人。

    “盟主,在下乃是威远镖局的总镖头谢辉,此次受人委托,与我镖局的兄弟一同将她送来。”谢辉拱手抱拳,背脊挺得笔直,他不高,甚至比萧离恨矮一个头,但没人敢嘲笑他的身高,只要吃过他一枪的人,都知道他人不高,枪却很高,他的枪长一丈,通体红色,只要出枪,枪下必有红血,江湖人称“一丈红”。你看他的时候,也像在看一杆直立不倒的枪,无论狂风暴雨,都休想撼动他分毫。

    他出名不是因为他的枪,而是他保的镖,只要他保的镖,绝不会失镖。

    这是一种象征,他就象征着威远镖局的旗帜,有他在,威远镖局的招牌就绝不会倒。

    苏成志冷着脸道:“你有何话可说”他问的,是萧离恨。

    萧离恨笑道:“如果我要看她,你一定不同意,是不是”

    苏成志道:“给我一个同意的理由。”他在看萧离恨,这就像是一只看到尸体的秃鹰,目光锐利、逼人,隐藏深沉杀机。只要萧离恨敢动他女儿的尸首,他便让他成为一具尸体

    萧离恨冷笑道:“我无话可说。”

    苏成志道:“夫人,你又如何”

    贺雁兰就坐在他右手边,她眼睛微肿,血丝像蛛网一样扩散,这不是因为她看到这具尸首而落泪,而是在前日哭干了眼泪。

    既然没有落泪,那么眼睛已经说明一切。

    苏厉男没有说话,她本就没有说话的权利。

    秦世遗也没有说话,针已取出,剑正重铸,这家的恩怨与他无关。

    既然无人说话,那么便得承认这才是苏忆柳本人,萧离恨送来的焦尸不是。

    苏成志让人招待谢辉下去歇息去了。

    贺雁兰在苏厉男搀扶下走了,萧离恨与秦世遗也面无表情地离开。

    在大堂门前,贺雁兰叫住萧离恨,问道:“柳儿睡在哪儿”她的语气很温柔,只有母亲在叫自己的骨血时,才会那么温柔。

    萧离恨也很温柔,他对每个女人都温柔,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山脚下,人美,风景更美。”

    贺雁兰道:“她一定睡得很好。”

    萧离恨道:“她睡得很好。”

    贺雁兰温和一笑,眼里的血丝淡化了不少:“她好,我便好。”

    她走了。

    苏成志还在,他坐在大堂之上,双手按着扶手,端正、笔直。只有看到他的眼睛,你才会看到一丝诡异的神情。

    萧离恨看不到,他也走了。

    秦世遗不必看,与他无关。

    萧离恨去找谢辉。他没有朋友,却喜欢交朋友,只有交了朋友,才能知道朋友的秘密。

    谢辉负手站在窗前,他不高,但阳光却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高,他面无表情地道:“你便是萧离恨”

    萧离恨笑了,他坐到桌前倒了两杯茶,右手平摊指向右边的座位:“请坐。”这是主人对客人的做法,萧离恨不是武林盟的主人,却比主人还来得更像主人,只要他想,他就是主人。

    谢辉没有坐,他甚至不屑一顾。

    萧离恨摇头笑道:“我是来交朋友的,你总该要给一分面子。”

    谢辉还是看着窗外,眼里根本没有萧离恨的存在:“我却不是来跟你交朋友的。”

    萧离恨问:“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谢辉道:“多此一问。”

    萧离恨眼里带笑:“你是来送一个假人的。”

    谢辉微眯起眼:“世上只有一个苏忆柳。”

    萧离恨喝了一口茶,笑眼弯弯:“但现在却有两个苏忆柳。”

    谢辉道:“所以你的是假的。”

    萧离恨摇头道:“我送的不是假人,你送的至少却不是真人。”

    谢辉道:“事实却是你送的是假人。”

    萧离恨转着手中杯,杯已空,对面的茶也已冷:“你错了。”

    谢辉道:“哦错在何处”

    萧离恨道:“世上不止一个苏忆柳”他突然出指,隔空点向谢辉身旁的花瓶,花瓶赫然被洞穿一个两指宽的孔洞,一朵红花掉落窗头,他距离花瓶一丈,一丈恰好是谢辉的长度,“就好似世上不止一个一丈红一样。”

    世上怎么会有两个同样的人萧离恨从不说假话,他说的肯定是真话。

    所以,第三个苏忆柳出现了。

    夕阳西下,万里猩红,这岂非是鲜血的颜色

    这里没有人气,只有死气。

    这是进入武林盟的第三口棺材,送棺材来的大汉握着刀,刀鞘漆黑,刀柄苍白,这是死亡的颜色,大汉也在看着死亡。

    他踢开了棺材,棺材里躺的当然不是活人,是死人,本该葬在山脚的死人苏忆柳。

    苏成志的脸色也如死亡般灰白。

    大汉双手抱拳,他人壮如山,声音也大如山间回响,武林盟每个角落都能听到他的声音:“盟主,我赵三才受恩人所托,前来给您送礼,祝您寿比南山、长命百岁”

    好一句寿比南山、长命百岁,好一句讽刺。

    见到几具亲女的尸首,谁还能身体康健苏成志纵使泰山之前不崩于色,现在也变了脸。

    贺雁兰没有来,苏厉男来了。她愕然地看着棺材里的人,已分辨不清,究竟哪个才是她真正的姑姑。

    “谢总镖头,据说你送来的是苏忆柳本人”萧离恨笑问。

    谢辉面如死灰:“你做的”

    萧离恨道:“谢总镖头说什么,我居然听不懂。你听懂了么”他在问秦世遗。

    秦世遗瞥萧离恨一眼:“我不必懂。”

    苏成志铁青着脸,厉声问赵三才:“你受何人所托这具尸首从何而来”

    赵三才放下长刀,双手搭于刀柄,人如巨山,不动于色:“我受恩人所托,尸首从恩人处来。”

    苏成志道:“你恩人是谁”

    赵三才道:“恩人便是恩人。”

    苏成志道:“你应当知道,武林盟绝非说来便来,说走便走之处。”

    赵三才道:“当然不是。”

    苏成志握紧剑:“很好,所以你还是不说”

    赵三才挺直背,笔直端正:“恩人便是恩人。”

    苏成志道:“赵大侠远道而来想必乏了,来人,带赵大侠到厢房歇息。”他说一不二,绝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在查清之前,谁都不准离开。

    “哈哈哈,苏老鬼,这才不过第三具尸首,你就怕了”这时,突听天际传来一声朗笑,人未到,声先到,声已毕,人还是未到。

    到的是一口棺材。

    只见棺材从空飞来,猛撞向苏成志。

    苏成志一提气,剑一抬,硬生生挡住棺材。不料,这棺材居然带着刚猛之力,接住一刻,竟有厉风切割四方,苏成志眉头一皱,右手朝地挥去一掌,分去部分力量,双足深陷地下一寸,总算挡下了棺材。

    “苏老鬼,好一招力拨千斤,再看这一招如何”声音还没落,此人一掌已拍向苏成志胸口。

    苏成志振臂而起,以剑柄挡住重掌,熟料赵三才挥刀而来,眨眼已离他颈侧大动脉不到一寸。前有重掌,侧有利刀,苏成志如何能避

    苏成志必须能避,否则他对不起他的“天下第一剑”

    他一声厉喝,风云色变,天地间充满杀气。他拔出了剑,剑锋颤动,人心颤动,天地也在颤动。

    天崩地坼,裂石穿云

    天地仿佛也充满了灵气,纷飞落叶竟像被他剑气牵引,聚在剑尖,然后他出了一剑,这一剑有如蛟龙出海,有如猛虎出山,有如地震海啸天阴沉如墨,刹那间,被这一剑破开阴暗,拨开乌云,露出夺目金光。

    这便是天下第一剑,一出剑必有死人

    赵三才和来人已倒了下去。

    来人是个像猴子般的瘦子,谢辉已认出了他的身份。

    “偷丐丁胡孙。”人名胡孙,人也如猢狲。

    可惜已成不能动的猢狲,他胸口留下了一个血洞。

    赵三才的刀断成两截,颈间喷洒出滚烫血液。

    天下第一剑下从无活口,但他们还活着

    苏成志脸色大变,别人不知道,他知道,在他的剑即将杀死他们的时候,有一物弹到剑上,导致剑偏了半寸,这半寸就足以让他们留下一条命。

    弹到他剑的,是两粒水珠

    而他居然没看清水珠从何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欲知发生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剑下无死人,这就不是天下第一剑,但他总不能再补一刀,不然他不但丢脸,还丢了身份。

    静,死一般的静。每个人都很安静,安静的人都在思考,或许他们在思考这一剑差在哪里,或许在思考天下第一剑究竟是否名不副实,或许他们什么都没想,只是感慨这两人的命真大。

    这是第四具尸首,之后会不会出现第五、第六甚至第百具尸首,谁也说不准。赵三才和丁胡孙未死,却也不能放他们走,在事情真相水落石出前,谁也不准走,包括萧离恨和秦世遗。

    秦世遗本就不必留,他留不只是因为红剑未成,更因为他看到了天下第一剑。他全身血液沸腾起来,肌肉绷紧得几乎要爆发。

    天下第一剑不是可怕的剑法,不是犀利的剑招,而是剑便是人,人便是剑,只需一剑,便能杀人。他猛然意识到的剑不过是一把钝剑,根本不配杀人。

    他渴望,拥有天下第一剑

    他在思考,如果接下这一剑的是他,他要如何破这一剑。

    他想不到无论他几千变化,他都破不了这一剑。

    这才是天下第一剑的可怕之处,没有破绽,没有漏洞,无懈可击

    “喂,你在上面做什么”这时,少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他正坐在屋顶上,只一低头,便看到苏厉男扬起的脸。

    她很美,在夜空,璀璨星河的照耀下显得更美。

    她跃到了屋顶上,坐在他身边,少女的清香仿佛诱人吸食的毒药,让人不可自拔。

    “祖父说不让你走,你就得留下。既然你留下,你就是我的客人,我有义务照顾好客人,所以,”她为自己的行为找了很好的借口,“伸出你的手,给我看你的伤。”

    秦世遗一动不动,他的手搭在曲起的膝弯,另一手放在身侧,眼睛望着远方。

    “你”苏厉男一怒,抓过他的手,扭开药瓶就给他上药。

    秦世遗挣脱了一下,挣脱不开便不动了。少女馨香就在鼻端,他还是看着远方,岿然不动。一个男人到这地步,还坐怀不乱,这要么是不正常,要么是对女人没想法。

    秦世遗很正常,苏厉男感觉得到,他掌心温度变得很高,呼吸有轻微加重。苏厉男抬起头,月光笼罩着秦世遗的脸,月美、人俊,好闻的气息散入鼻中,他没有那些粗鲁大汉的汗臭,反而有清淡的皂香,他的肩背很宽,足以将她笼罩起来,手也修长沉稳,掌心的厚茧莫名让人心安。

    哪个少女能抵抗得住这种诱惑苏厉男似男却不是男,她也有怀春的时候,尤其是对方是一个接受了她的上药,没排斥她的男人。

    苏厉男脸上尴尬地晕开一抹红,她终究是要嫁人的,与其嫁一个粗汉子,不如嫁给她看得上的人。

    药上好了,苏厉男松开秦世遗的手,她松得很慢很慢,仿佛在等待秦世遗反握住她的手,可惜榆木脑袋没有开窍,手心里的温度空了。

    “如果你的剑铸好了,你会不会走”苏厉男注视着秦世遗的眼睛,郑重问他。

    秦世遗道:“走。”

    苏厉男愕然:“你要去哪”

    秦世遗道:“去我该去的地方。”

    苏厉男问:“一个人”

    秦世遗道:“一个人。”

    苏厉男握紧手心里的绷带,仿佛握在秦世遗手上:“我自小都梦想着能出外闯荡江湖,可我一次也未离开过这里。”

    秦世遗道:“脚在你身上,想走便走。”

    苏厉男脸上浮现讥诮的冷笑:“无论我如何将自己当作男儿身,我骨子里都是女儿身,只要是女人,就必须听家训。”

    “你便是你,无所谓男儿女儿。”

    苏厉男愣住,半晌,她惊奇地道:“你再说一次。”

    秦世遗道:“说多都一样。”

    苏厉男道:“那你呢,你将我视为男儿,还是女儿”

    秦世遗淡淡瞥她一眼:“是男是女有何区别你便是你。”

    苏厉男欣喜若狂。在这一刻,她迷茫的人生找到了答案,她已不再迷茫,她便是她,无关其他。

    她激动地锤了秦世遗一拳,这是男人向朋友表达兴奋的方式,她做出来,却有一分撒娇的味道。

    这一拳也仿佛打在秦世遗心口上,让他心脏跳得几乎闯出胸腔。

    “我们下山到城里去吧”苏厉男心情愉快,她愉快的时候就想做些平时没做过的事,比如夜间出外游玩。苏成志正忙着处理苏忆柳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她,这是出外的好机会。

    秦世遗看着苏厉男的眼睛,突然说了他自己都想不到的话。他点了头,说:“好。”

    山上与山下,是天与地的极端。

    山上没有人气,只有树木花草的灵气,一眼望去,不见人烟,不闻人声,这岂非便是不尽人间烟火的天山下没有灵气,只有人气,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复始,一日度一日,这才是地,人类生存之地。

    他们便在地的领域里游玩。

    街坊闹市,人来人往,喧嚣吵闹,络绎不绝。他们行进赌坊,走进酒楼,路过胭脂巷,穿过大街小巷,好玩的、有趣的,一个不落,都已玩遍。

    苏厉男在笑,秦世遗脸上也有笑意。

    他们心情很愉快,这兴许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玩得如此开心。

    夜渐深,月渐沉,子时将至,他们拎着一坛未喝尽的酒,摇摇晃晃走回武林盟。

    酒香,人更香,酒未醉人,人却醉。

    苏厉男脸色潮红,柔若无骨地靠在秦世遗肩头,她经常喝酒,却第一次醉得这么不清醒。秦世遗不喝酒,他很清醒。

    他知道按照发展,应该揽住少女的肩头,或者抱起少女,可是他在拒绝。

    他的手无论如何都伸不出去。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知道该怎么做,却做不到,但这并非身体违抗意志,而是意志本身就在排斥。

    秦曼彤的话如警钟再次敲响,提醒他必须爱上苏厉男,让苏厉男也爱上他。

    爱上后,做什么,做盟主的女婿不,只是利用苏厉男,从盟主口中,问到风无痕的下落。

    所有的一切只源于仇恨,而非情爱

    没有情爱的利用,岂非身体排斥,意志也排斥

    他没有扶苏厉男,他就站着等苏厉男酒醒。

    花前月下,即便没有亲密举动,也充满暧昧。

    但有人偏偏喜欢打断他们的好事。

    杀气突然涌来四面八方,凌厉逼人。

    秦世遗目光一沉,杀气如同一张巨网将他们笼罩,居然毫无破绽,无处可逃。

    他从不逃,只要有剑,就能杀出重围。可他手里已没有剑,剑客没有剑,就如同折断双翼的鸟,无法高飞。

    幸好,他还有手和脚。他揽住苏厉男的腰,一提气,往西北角冲去。

    这是杀气最薄弱的地方,他以为自己判断正确,却不知这里等着他的,是割向喉咙的刀。

    刀锋颤动,眨眼已削向颈侧大动脉,他瞳孔一缩,凭空一个后翻,不料背后空门却有杆来。

    他在半空,一手抱着苏厉男,他只剩一只手和一双腿。

    他面色一沉,一掌拍开刀背,然后五指一拢,衔着刀背往身后一送,刀贴着他的背脊而过,撞上他背后的,只见银光迸射,两把武器擦碰出闪耀火光。

    危险的战斗才刚揭幕。

    秦世遗足尖刚点地,便有十把长短不一、形态各异的武器冲向他全身要害。总共十人,他们衣着不一、武功不一,却有共同的目的杀了他

    秦世遗认不得他们,却认得他们的武功,他们都是江湖上的高手,招招要命,老练无匹,他们明明是不同的人,却配合默契得如同一个人。

    秦世遗没有剑,没有剑的他如何令人亡魂

    他杀不了人,纵使他的掌拍断了一人的胸骨,脚踢碎了一人的膝盖骨重伤了每一个人,他还是杀不了人。

    他们的武器有刀,有枪,有棍却没有一把剑。他们就像算准了时机,非但要折他的翼,还要断了他的翼,让他永无飞起之日。

    他们倒下,又站起来,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拼命,难道他们不怕死不,他们怕,他们眼里充满恐惧,可他们却越杀越凶,招式越来越狠辣,就像真不怕死一样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死,是不怕死的人,你永远也赢不了一个不怕死的人,更何况是十个

    苏厉男已被惊醒,可她没有带枪,秦世遗也没有剑,他们没有武器,莫非真要以血肉之躯来挡

    “秦世遗,原来没了剑,你便是一个废物”突听一人冷笑,笑声震耳欲聋,人却在十丈之外。他不是来杀秦世遗的这十人,也不是来帮秦世遗的人。

    他只是来看秦世遗丑态的人。

    “你见过天下第一剑,却不知何为天下第一剑。天下第一的不是剑,是人没有剑,也能使出天下第一剑”

    “你要剑,那我便给你剑。接着,这是你的剑”

    一把剑穿破空气,赫然扎入秦世遗脚下。

    这是红剑,秦世遗的剑。

    只要他拾起剑,他就是纵横江湖的剑亡魂,他就能杀了这十人。

    可是他不敢捡。只要他捡,他的剑就不是剑,只是一个杀人工具,他也不是当世的名剑客,而是一个废物

    没有剑同样能杀人,苏成志莫非是靠剑杀人不,他靠的是自己

    剑为人,人便是剑,人剑合一,方为天下第一剑

    秦世遗厉喝一声,双掌发力,全身力量蓄于四肢,他的身体突然变得很轻盈,目光变得异常锐利,他感觉身体已不是身体,而是一把剑,出鞘便能杀人的剑。

    他骤然化身游龙,在刀光剑影中穿行,他的掌力大如山,足捷如脱兔,一招一式都化用“诗风剑法”,他不需要剑,他的四肢便是他的剑。

    蒹葭“写”毕,剑招也毕。十个人,十具尸首,一个不少。秦世遗双手染满鲜血,他却感到无比轻松与恣意。

    苏厉男捡起了剑,递给他,他拔开剑,才发现这不是他的红剑。

    他怔住。

    “萧离恨。”那人还在十丈之外,当他最后一字落下时,那人已站在他面前。

    “随手捡来的剑,”萧离恨笑眼眯眯,“看来还入不了你的眼。”

    秦世遗把剑丢给萧离恨,看着地上的尸首皱眉不语。

    苏厉男脸色惨白,幸好她见过大世面,还算从容。她看到了秦世遗的血迹,细心地从怀里拿出一方丝娟,略踮起脚给秦世遗擦拭。

    她的手却被夺了过去。萧离恨的脸贴在丝娟旁,笑得像只狐狸:“苏公子,我脸上也有血迹,何不帮我擦拭一下”

    “帮你”苏厉男恼了,“你毁我枪,欺我祖母,我为何要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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