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口!”白大先生勃然大怒,扯着他的衣领就将人往外拖,一边掏出戒尺,在他后背上重重打了一下,“凭你也配提起她,简直是给她蒙羞!”
“姓白的你给我放手!”定国侯被他硬生生拖到院外,又被戒尺打了那一下,只觉得颜面扫地,顿时与他撕扯起来。
定国侯习过武,身手不差,白大先生比他年纪轻,又时常围着药草打转,体力自然不错,一时之间竟然谁也占不了上风。
喧闹的动静立刻将府内护院引了过来,看清打作一团的两人,竟然不知如何下手——一个是侯爷,一个是连世子爷都敢教训的白大先生,谁敢得罪?
护院面面相觑,竟然默默围观起来。
白大先生揪住定国侯头发,费力地想将他往地上甩,定国侯一把薅住他的山羊胡,却被他用戒尺狠狠打在手背上,登时惨叫一声,狼狈地跌在地上。
定国侯指着他鼻子大叫道“姓白的你使诈!”
“哼!”白大先生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直接进了院子,“砰”一声摔上门。
定国侯从地上爬起来,气愤地踹了两脚门板,气势冲冲道“来人,备轿。”
管家道“侯爷是要去哪儿?”
“去丞相府!”
夜半三更时,一顶轿子快速地进了丞相府,顿时鸡飞狗跳,将睡下不久的林丞相轰了起来。
外面闹得人仰马翻,夏治对此却毫不知情,一手握紧了林放的手指,仿佛一旦松开,就会彻底失去这个人一样。福秀低声回禀道“皇上,人已经送走了。”
夏治将目光从林放身上移开,同样压低了声音“人可安全?”
“安全,是世子身边的青竹亲自押送的,看守的御林军都是信得过的人,皇上不必担心。”
夏治点头,轻轻摆了摆手,福秀立刻闭上嘴,悄悄地退到一旁的角落里。
照例,夜半时分白大先生要为林放把一次脉,夏治眼尖,一眼就瞥见他脸上一道清晰的血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挠出来的,不过他聪明地没有发问,免得自找麻烦。
夏治道“如何?”
白大先生沉郁的脸色稍稍平缓,轻轻地吐了口气出来,摸着山羊胡子沉思起来。夏治心里着急,又不敢催促,生怕打扰他的思索,急的掌心里布满汗意。
良久,白大先生总算是想完了,高深莫测道“此乃天意。”
夏治一头雾水“何为天意?”
白大先生道“时机到了,皇上自然明白。”
夏治“……”
关键是现在他什么都不明白啊!怎么就不能给句准话?
白大先生才不理会小皇帝焦急的眼神,摇头晃脑地出了门,这才嘀咕一句“兔崽子,又敢耍花招。”
卧房内。
夏治神情怔忡地望着床上毫无声息的人,一瞬间仿佛被人判了死刑,万念俱灰。他搓了搓林放的手掌,感觉比方才热乎了不少,然而白大先生欲言又止的样子,却摆明了情况没有好转。
“林放,”夏治指尖颤抖地摸上他的眼睛,指腹从睫毛上轻轻划过,低声道,“你要是真的撑不过这一关,那就是始乱终弃,朕绝对不会让你好看。”
忽然,指腹下传来一阵轻微的抖动,夏治浑身如同过电,整个人僵硬地靠在床沿上,掌心僵硬地贴在他的脸颊上,好几秒钟的时间,连动都不敢动弹一下。
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愣了片刻才抽回手,盯着林放仔细看了几眼,然而床上的人依旧毫无知觉。
夏治提到胸口的一口气忽而没了着落,轻飘飘地散开,徒留一声叹息,唯有掌心处能感觉到皮肤的热度,与他的体温相差不大。夏治心头起疑,手掌在他脸颊上、额头上摸了摸,人分明已经暖和过来了,可为什么一直醒不过来?
夏治正要叫人喊白大先生过来,突然回想起方才白大先生模棱两可的话,顿时心底有了猜测——难道这回林放又跟他玩什么把戏?
他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盯着林放那张毫无动静的脸,沉声道“朕知道你醒了,再不睁眼,朕可不客气了。”
没有动静。
夏治喊道“林放?”
依旧没有动静。
福秀胆战心惊地望着他家主子怪异的话,面上满是惶恐,小声劝道“皇上……”
“你先出去!”夏治低声命令道。
福秀不敢不从,忧心忡忡地退了出去,到底是不放心,整个人趴在门框上,瞪大了眼睛听着里头的动静,突然,一声闷哼传了出来,伴随着压抑的痛呼。
屋内。
夏治握紧了掌心的东西,望着突然睁开双眼的人,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怎么不继续睡了?”
☆、第54章 置他于死地
丞相府。
定国侯不安地在厅中来回走动,忽然脚步顿住, 食指指尖朝上指了指, 低声问道“二弟,你何时将他拉下来?”
“大哥休得胡言!”林丞相正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猛然听到他的暗示, 立刻沉声打断他。定国侯讪讪地缩回手, 嘀咕道“你那点心思,当我看不出来?”
林丞相瞧见他脸上的伤痕,没好气道“嘴上没个把门的, 活该被人揍一顿。”
“你……”
“我哪句话说错了?”
定国侯被他堵住话头,心气不平地坐在椅子上,握着拳头在椅子扶手上捶了捶, 眉头拧成一团,依旧愤愤不平“姓白的老东西, 仗着有人撑腰,竟敢在侯府内对堂堂侯爷动手, 简直岂有此理。你若是不尽早解决他身后的人,只怕你大哥还要被人欺压!”
林丞相冷眼看着他, 慢吞吞道“此事急不得。”
小皇帝不久前才发落镇平王去守皇陵, 正是士气最盛的时候,此时与他交锋,只怕得不偿失。再者, 他那个宝贝女儿如今越发叫他看不懂, 与镇平王多年私情, 竟突然倒戈,若非如此,夏起怎会如此轻易便中了小皇帝的圈套?难不成这二人背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眼看着一只雏鹰羽翼渐丰,渐渐不受掌控,林丞相的心思不由得复杂起来,他最得意的女儿与最出色的侄儿皆向小皇帝靠拢,究竟有何企图?有了这两个人,林氏这条大船若想平稳行进,只怕困难重重。
“大哥,”林丞相眯起双眼,轻声道,“放儿若是一意孤行,与你我作对,你便大义灭亲吧。”
定国侯正小声抱怨,冷不丁听见这话,嚯的起身,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林丞相道“林氏一族的将来不能断送在他手里,他若背叛宗族,没人容得下他。”
定国侯脸上的肌肉剧烈地跳动了两下,不敢置信道“他是我亲生骨肉,是你的亲侄子。前些日子你还说他能力出众,比我另外两个儿子都要出息,劝我不可与他闹僵。”
“那又如何?”林丞相道,“当初你不是要置他于死地?”
“我那是一时气话!”
林丞相讥讽地笑出了声“大哥当真糊涂,当年你给他母亲下了那么歹毒的药,才让放儿自出生起便恶疾缠身,你现在想认回这个儿子,只怕他也未必肯认你这个父亲,与其被他反咬一口,不如快刀斩乱麻,也可保我林氏一族……”
“你个混帐东西!”定国侯怒不可遏,抓起一旁的茶杯,朝林丞相脑门上扔过去,指着他的鼻尖叫骂道,“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弟弟,简直岂有此理!”
“大哥!”
“滚——”定国侯气的头壳发晕,一个“滚”字吼出来之后,才想起这是丞相府,连忙转身就走,身后传来林丞相焦急的声音,他只当没听见,埋头冲出丞相府,上了马车便回府。
今夜连着被两个人质问当年下毒的事,定国侯急怒攻心,靠在车厢内,一手握拳重重捣着胸口,令人窒息的痛楚却丝毫没有减轻。他紧紧闭着双眼,脸上满是懊悔。当年若不是听信谗言,又怎会对她痛下杀手?更在她亡故后,传出那样不堪的流言,可那白大先生,却一直是他梗在胸口的一根刺……
定国侯匆忙离府,又火速归来,听说在外头受了气,回来时脸色都是黑的,白大先生只觉得万分快意。不过当他听说定国侯下令寻找二十年前出入侯府的那个江湖郎中时,不由得皱起眉来。
当年的事他略有耳闻,定国侯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世子别院。
“皇上……”林放倒抽一口冷气,手臂伸进被子里,想将夏治的手掌拿出来。
“爱卿唤朕作甚?”夏治皮笑肉不笑,盯着林放那双含笑的眼睛,心底里陡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气。早知这人死性不改,可万万没想到,如此紧要关头,急的人快要食不下咽,他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果然是因为平时对他太好了,再不抖抖威风,过两天林放连皇宫的大门朝哪儿开都不一定记得。
“皇上……皇上有话好说……”林放大病初醒,本就没多少力气,关键部位被夏治掌控在手里,更是连挣扎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低声向他求饶,“臣有罪,必不敢再犯……求皇上网开一面……”
夏治还是头一次见到病猫似的林放,看起来特别好欺负,与平日里日天日地的架势完全不同。听着他求饶的话,夏治心头忽然升起一股恶趣味,指尖忽的用力,便见林放陡然闭上眼睛,脸颊上的肌肉鼓动着,像是难受,又像是在享受,眼皮不断跳动,掌心处温热一片。
“爱卿既有精力与朕开玩笑,想来身体受得了,那朕便不客气了。”话音未落,夏治的手指便动作起来,耳边听着林放渐渐紊乱的呼吸声,指腹猛地一蹭,掌心里便感受到一阵剧烈的跳动,绷紧的身体随着软倒在床上。
夏治抽回手指,抓过一旁的帕子仔细擦拭指尖,眼睛斜斜地盯着林放瘦削的脸颊。
林放轻轻吐出一口气,两条手臂抬起来伸了个懒腰,嘴里发出满足的叹息声,缓缓睁开眼睛,眼尾上挑,目光灼灼地望着夏治,哑声道“平日里左哄右哄,都不肯让我快活,今夜如此热情,可是想我想得厉害?”
夏治动作一滞,瞥见他满含深意的笑容,顿时明白过来,气愤道“你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了?”林放侧了侧身,一只手臂支在脑袋下方,舒服地长叹一声,“是你亲手抓着我的宝贝不肯松手,逼着身体不适的我泄了出来,难不成现在又要倒打一耙?皇上,你可不能没良心啊,调戏了小的又翻脸不认人,真是薄情。可怜我一片痴心……”
“林放!”夏治臊的满脸通红,想都没想,手里的帕子便朝他脸上扔了过去,气急败坏道,“再敢多说一句,朕便治你的罪!”
“皇上打算如何治我的罪?”林放将帕子从脸上揭下来,凑到鼻尖嗅了嗅,动作中透出一股暧昧,看得夏治头皮发麻,掌心里冒了一层汗,“像方才那样,紧抓着我的……”
“你给朕闭嘴!”见他又要胡言乱语,夏治只觉得没脸见人,修炼了十几年的厚脸皮在面对林放时都觉得不够用。他干脆动手,直接扑过去捂住了林放那张令人厌恶的嘴巴,不料这人属狗的,张口就朝他掌心舔了一口,一阵令人心悸的颤栗感瞬间沿着神经传到四肢百骸,夏治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突兀地打了个哆嗦,下腹突然一紧,一股难以形容的热流以摧枯拉朽之势朝那里涌去。
任何一点细微的神情变化都逃不过林放的眼睛,他低笑一声,长臂伸展,揽住夏治的腰身便将人箍到了床上,翻身压了上去。
夏治脑子里晕晕乎乎,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别扭地扭了扭屁股,道“放开!”
“不放。”
“你给朕让开!”夏治恼羞成怒,手掌直接朝他胸口推过去。不成想林放就是个豆腐做的,掌心才挨到他胸口,他的脸色立刻变了,嘴角边泛起苍白的颜色。
“皇上……”林放声音沙哑,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夏治顿时吓了一跳,僵尸一样躺在床上,半点不敢动弹,小声问道“你……你怎么了?”
“无事,”林放摇头,“胸口有些疼,大约是太着急了。”
夏治奇道“你急什么?”
林放缓缓吐出一口气,失落道“当日的洞房花烛夜草草了事,臣心中有愧,哪怕昏过去了,也一直惦记着补偿皇上。如今好不容易睁开眼,自然急着向皇上表明心迹。”
“你……你不用如此着急……”陡然想起那天晚上的荒唐事,夏治顿时面红耳赤,不自觉地夹紧了屁股。虽说那天他也爽到了,可开始的时候真他妈的疼,到现在都感觉后头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戳在里面一样。他心虚地笑了笑,“你大病初愈,应当以养伤为主,朕觉得那夜甚好,你不必愧疚。”
林放不放心地追问道“你当真觉得那夜甚好?”
“是!”夏治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在“爽”与“疼”之间挣扎良久,最终发现自己是个怂货,只能安慰自己,这是在替林放的身体着想。
不料,林放道“既如此,那臣便陪皇上重温旧梦,如何?”
什么鬼?
夏治还没将整个对话捋清楚,就感觉裤子被脱掉了,林放带着凉意的手在他屁股瓣上揉搓着,他心底一颤,慌忙抓住他两只手臂,结巴道“我……我困了……”
林放呲着牙笑出了声“既如此,完事了便让你好好睡一觉。”
夏治“……”
这种时候,他不是应该老老实实地养伤吗?
☆、第55章 朕可没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