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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是个假皇帝 第11节

作者:丘山月 字数:22100 更新:2021-12-31 13:14:23

    他生来没有享福的命,看到别人前前后后的忙碌,心里总觉得愧疚,索性把人都轰了出去。而且作为一个有偶像包袱的人,夏治实在受不了身边围着那么多人,就比如说,有的时候憋不住了,他会放个屁什么的,被别人听见了真的很丢面子最为重要的是,林放这人喜欢动手动脚,他可不想当着别人的面表演活春宫,所以林放过来的时候,一般殿内基本上都没有宫人伺候。

    林放道“今日要皇上将主审之事交由林丞相,乃是为了安抚林氏一族。”

    “此话何解”

    “当年送皇后娘娘入宫时,林丞相便曾与夏起密谋过,可见二人关系非同寻常。此番夏起行动前,林丞相曾秘密入宫,之后便蛰伏不动,想来是从皇后娘娘处听到了风声。夏起逼宫失败,深陷大狱,又对皇后娘娘心生怨恨,必定咬死林家不肯松口。若让御史台的人主审此案,只怕朝堂上腥风血雨,朝局动荡,反而不妙。若由林丞相主审,他直接将案卷中对林家不利的状词全都抹去,也可稳定局势。”

    听他这么一说,夏治立刻明白过来,他刚刚吞下了夏起的兵马,只怕林丞相心中颇有忌惮,此时将夏起一案交由他主审,也可安他的心,避免他狗急跳墙。再者,也算是卖皇后一个好。

    林放今日行为举止颇为奇怪,言谈完毕,竟不做停留,直接告辞,夏治满腹疑惑。

    从殿内出来,林放一眼就看到靠在树边打盹的福秀,他直接走过去,低声问道“福秀公公这差当得可是比先前轻快不少”

    福秀蓦地惊醒,赶紧扶了扶帽子,苦着脸说“奴才哪敢图轻快,实在是不知哪里做错了,叫皇上不喜欢,如今都不怎么叫奴才进去伺候。”

    林放眼神一暗,好似想起了什么,匆忙出宫,直奔府中后院而去。

    、第44章 皇上醋意生

    夏治在殿内听到外面的动静,心里打了个咯噔, 把福秀叫进去问道“世子与你说什么了”

    福秀道“世子问奴才, 为何不入殿伺候,如今这差可是当得比先前轻快。”生怕夏治怪罪似的, 赶忙讨饶道, “皇上, 奴才可不是躲懒儿,实在是您也不使唤奴才。”

    夏治脑子里懵了片刻,抓着茶杯的手下意识握紧, 低低的“哦”了一声。

    福秀没听清他的话,又不敢细问,只能偷偷抬眼看了下皇上的表情, 就见他有些怔愣地望着远处,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你先下去吧。”夏治摆摆手, 眼神四顾间,才发现殿内少了些什么他当日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 雍庆宫内还有七八个伺候的宫女太监,如今却空空荡荡的, 所有人都被他打发出去了。

    夏治陡然绷紧后背, 忽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想,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沿着两腿爬遍全身,慌忙道“回来。”

    福秀连忙站住“皇上有何吩咐”

    夏治又是一个怔忡, 他能有什么吩咐什么事都没有, 正因为如此, 才更加不像个皇帝,索性皱眉道“天儿这么热,叫两个人进来为朕打扇,再多铺些冰块,让戏园子里头的人来给朕唱戏解闷。”原先的小皇帝胆子小,被林家的人压制的喘不过气来,便成日里躲在这雍庆宫里,听着那些靡靡之音,麻醉自己。

    身上凉快了,殿内也热闹了,心中的惶恐却越发扩大。林放定然是察觉到什么了,才会问福秀那样的话,夏治心内惴惴,有心求证,却又莫名的一阵心虚,踟躇犹豫,惶惶不可终日。

    定国侯府。

    甫一进入后院,林放便听到一阵咿咿呀呀的戏文声,小厮打起门帘,屋内的一切便尽入眼下。

    青禾歪靠在床上,身侧站着两个丫鬟,一个为他打扇,一个将剥好的葡萄喂入他的口中,不远处吹拉弹唱的人更是熙熙攘攘,一派热闹景象,像极了当日在皇宫里的景象。

    林放眉头紧皱,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兀自发愣。

    青兰只当他恼了这些唱戏的人,小声道“这都是从侯爷的戏园子里请过来的,唱完便送她们回去。”

    林放微微点头,正要离开,青禾的视线恰好移到他这边,看见他的时候,眸光闪亮如夜星,整张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冲他笑道“世子”

    林放抬起的脚步便落回地面,直接进了屋。

    青禾也不听曲儿了,挥挥手让一干人等退下,两只眼睛好似长在了林放身上,压抑住兴奋的情绪,颤声道“世子多日没来了,青禾还当世子忘了我。”说着便抱住了林放的手臂,拖着他到榻边坐下。

    林放好不尴尬,正要呵斥他注意分寸,脑海中陡然闪现出夏治那冷清的雍庆宫,神情便是一滞,心头微微梗塞。

    青禾好似已经忘了上次被教训的事,哀哀怨怨地说个没完,林放有一茬没一茬地听着,思绪却飘远了这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人更像那个与他一同长大的玩伴,然而宫内的人才是真正的皇帝,只是性子变了许多,与他也生疏了不少。

    林放疑惑,难道是因为夏治有一魂寄生在青禾身上的缘故他先前虽也对青禾悉心照料,却到底觉得他不过是个下人,与夏治有云泥之别,只是个寄生了夏治魂魄的器皿。可如今看着与出事前的夏治性子越发相似的人,他自己也疑惑了,一个性格相仿,一个容貌相同,他喜欢的,到底是什么

    “世子可听到我说的话”见林放神游天外,青禾不满地晃了晃他的胳膊。

    林放清醒过来,只是脸色有些发白,叹息道“我还有事要忙,你身体不好,早些歇息吧。”说着便撤回手臂,起身出门。身后青禾脸色一沉,抓起枕头便扔到地上,吓得进屋伺候的丫鬟当即“扑通”一声跪下。

    “青兰,”林放匆匆而去,低声嘱咐道,“去寒光寺,请通明大师入府一趟,我有要事相商”

    “是”

    “他若不肯”

    “便将他绑来。”

    夏起谋反一事交由林丞相审理,可谓进展神速,短短几日功夫,案卷便呈了上来,夏治翻开一瞧,果真如林放所言,供词没有半分牵扯到林家。此事原本便在意料之中,夏治也就欣然接受。

    “福秀,把这些卷宗带上,随朕去见皇后。”

    夏起谋逆被抓,夏治只当皇后会伤心欲绝,不料走到御花园处的凉亭,却见皇后领着后宫的妃嫔在纳凉,一旁摆着新鲜的冰镇瓜果,还有人在吟诗作对,惬意的很。

    夏治嘴角抽搐了一下,本来是要去安慰安慰她的,这会儿反而自己被噎住了。

    林晴眉看到夏治,笑意盈盈地走过来行了礼,瞥见福秀怀中抱着的案卷,立即会意,转身吩咐两句,便随夏治一同回了雍和宫。

    夏治不尴不尬地说“皇后心情倒是不错。”

    林晴眉笑了笑,少见的露出几分小女儿家的快活神色,直言不讳道“往日里活得战战兢兢,总怕东窗事发,牵连到他,如今尘埃落定,臣妾倒是无事一身轻了。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得给自己找些乐趣,皇上说是与不是”

    林晴眉的豁达简直要叫夏治汗颜,反正他是没这个本事看破红尘的。不得不说,有个厉害的娘家撑腰,腰杆子确实很硬,要不然林晴眉也不敢当着皇帝的面说这么些大逆不道的话。

    夏治干咳一声,将案上的卷宗朝她手边推了推“这是夏起的卷宗,丞相方呈上来不久,朕寻思着你大约想要看一看。”

    不料林晴眉只低头看了眼,并不翻阅“皇上着人封存起来吧,此事经由父亲之手,臣妾便知里面没有臣妾想看的东西。”

    夏治额前爬过两道黑线,简直无力吐槽。原本他是想在皇后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宽容大度,结果他这皇后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反而显得他小家子气。

    “如此也好。”夏治低语一声,起身便要离开,林晴眉忽然问道“皇上,不知此番夏起谋逆,如何定罪”

    听她这么一问,便知心底还是有些挂念。夏治道“念在老镇平王战死沙场的份上,朕决意让他去守皇陵,今生不得踏出皇陵一步。”

    林晴眉脸上闪过一丝怔忡,呐呐道“臣妾代他谢过皇上。”

    林晴眉嘴上说的轻松,心里究竟放下多少,就没人知道了。她请旨去地牢探视夏起,夏治直接就应允了,心里头却沉甸甸的。看林晴眉对待夏起的态度便知,林家的人是个痴情种啊,表面上装的不在乎,暗地里怎么抓心挠肝就难说了。

    他不由得想起林放,自那日从雍庆宫离开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上朝时也只是在大殿上远远看上一眼,每次都觉得林放心情沉重,大概藏了心事。更让夏治心惊胆颤的是,听说林放派人去寒山寺,把通明大师给绑回定国侯府了。

    夏治对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和尚没什么好印象,可也不得不信服他那套鬼话,不然青禾的事情又怎么解释

    这通明若真的是个得道高僧,察觉出来他是个孤魂野鬼,那就完蛋了

    夏治越想越觉得危险,急的直挠头皮,最后心一狠,咬牙道“福秀,随朕去一趟定国侯府。”

    福秀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上,在他看来,皇上三天两头去侯府找林世子,那都是家常便饭,要习以为常。

    进府没看到林放,夏治便知他肯定呆在青禾那里。他像往常那边,跑到窗户边朝里面看了眼,果不其然,林放正跟青禾凑在一起说话,神色轻松,很是放松。

    夏治心头梗了一下,有些负气地想,早就叫林放将青禾送走,他不肯,如今真是要出大乱子了

    “林放”夏治打帘而入,大概是因为心虚,便有些控制不住声调,这一声仿佛是喊出来的。

    林放受惊,抬头诧异地望着他“皇上怎的今日来此”

    夏治一双眼睛探照灯似的在他身上扫了一圈,见他神色有些僵硬,心底便是一颤。再看青禾脸上黏糊糊的神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道“朕先前便说过,要你离别人远点,尤其是那些心思不正的人,你可曾听进耳朵里”

    林放皱眉望着他,冷不丁衣袖被青禾拽住。

    当着自己的面,两人还敢勾勾搭搭,夏治心头怒火直烧,正要呵斥,又不想显得自己小肚鸡肠,无理取闹,遂抬手捂住胸口,装腔作势地闷哼起来“朕这胸口疼啊”

    林放果真大惊失色,连忙甩开青禾的手,长臂一伸,将他搂进怀中,另一只手赶紧替他抚平胸口,神色间异常焦急。

    夏治一手搭在林放肩头上,透过他的肩膀望去,小人得志般地冲青禾龇了龇牙。

    、第45章 过继二皇子

    林放扶着夏治进了自己的院子,看他鬼哭狼嚎的样子, 一时间也分不清他是真的胸口疼, 还是故意使诈。

    夏治唉声叹气地瘫在林放的床上,嚷嚷道“朕听闻那个通明大师被你请入府中来了, 既然他是得道高僧, 那便叫他替朕看看。”

    不料林放却道“臣已经派人送大师回寒光寺去了, 皇上若想见他,怕是要着人再去请。”

    “走了”夏治呆了片刻,也顾不上装模作样了, 直接从床上爬起来,追问道,“你倒是给朕说说, 先前请他过来做什么的”

    林放立刻警惕起来,盯着他的眼睛问道“皇上胸口不疼了”

    夏治神色僵硬, 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露馅儿了。

    他随意地摆摆手,继续纠缠在先前那个话题上“朕问你话, 你为何不答”

    “不过就是青禾胸口疼的老毛病,臣怕他的病影响皇上的龙体康健, 特地命人请来通明大师, 大师已经为他做了法,想来没有大碍。”

    林放信口胡来,假话竟也说的像真的一样。他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 实则心里头只觉得通明大师的话匪夷所思。

    林放曾问通明大师, 既然皇上有一魂寄托在青禾身上, 那么青禾便也是夏治吗通明说,是,也不是。他又问,那当今圣上还是夏治吗通明说,是。

    这就叫林放陷入两难的境地。

    也就是说,夏治仍旧是夏治,可青禾也算半个夏治,至少他的性子与登上皇位前的夏治一般无二,骄纵却胆小,惫懒而黏人,会耍些小手段,却又无伤大雅,这就叫林放难办了。

    若只是一个盛放魂魄的活物,管好衣食便罢,若连夏治的性子都承袭下来,那又当如何像从前那般置之不理,于心不忍;像当初那般亲昵有加,又绝对会惹恼夏治。

    林放曾问通明,可有法子让那一魂归位,通明说,魂魄之说玄之又玄,本就难以捉摸,常人想要参悟都困难重重,何谈归位。林放这才作罢,命人好生伺候,将他送回寒光寺。

    望着在榻上翻来滚去,什么都不知道的夏治,林放心中感叹,傻人有傻福,如今的夏治,倒是比从前快活了不少,至少不用再惶惶不可终日。

    夏治抱着柔软的被子滚了一圈,扭头看到林放双眼直勾勾地盯在自己身上,顿时绷紧脊背,失声道“你看什么呢”

    林放的目光沿着他的肩膀往下挪动,喉咙处难耐地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三两步便跨到床前,抓住夏治一条腿将他翻过身,笑道“皇上胸口既不疼了,不如与臣做些快乐事”

    夏治“”

    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啊

    地牢。

    林晴眉的双脚踏进来时,特意整理了一下发饰,面色整肃,气度沉稳。她走到一间牢门前站定,反观牢里关着的人,才短短几日光景,就折损了王爷的光彩,成了个邋遢而狼狈的阶下囚。

    “打开。”

    繁重的铜锁“咔嗒”一声,牢门推开,林晴眉走了进去,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望着那个衣衫粗陋,灰头土脸的男子,刹那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

    然而在她面前的,确实是曾经的镇平王,夏起。

    夏起甫一看到她,登时怒目圆睁,愤怒道“林晴眉你这个贱人,竟敢背叛本王”

    面对他的咒骂,林晴眉无动于衷,冷淡道“最先背叛的那个人是你,当然若不是你居心叵测,亲自劝我入宫,又何至于走到现在这步田地本宫今日来见你,是有些话没说明白,否则也不会踏入此等污秽之地。”

    夏起厌恶地盯着她,冷笑道“你们已经赢了,还要来看我的笑话不过是一死,本王何惧之有”

    “你放心,皇上心地纯善,不会置你于死地,只是让你去守皇陵,终生不得离开半步。”林晴眉道,“未免你来世无所依托,本宫已命人替你制作了长生牌位,放在镇平王府内,先前你带回府去的那两名宫女,本宫命她们削发为尼,为你诵经,也好洗刷你的罪孽。”

    “狂妄妇人,我何罪之有不过成王败寇”夏起陡然大怒,手臂用力,身后的铁锁发出“哗啦”的声响。

    林晴眉后退一步,面无表情地望着他道“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必得要告诉你,本宫才能安心本宫的皇儿,乃是你的亲骨肉,皇上已然知晓此事。”

    夏起神色剧变“林晴眉,你休得胡言乱语”

    林晴眉“待你入皇陵后,本宫会奏请皇上让他过继到镇平王府,也算是给你留了香火。自今日后,你我恩断义绝,你且好自为之。”

    林晴眉转身便走,身后传来夏起愤怒的吼叫声,伴随着铁链震动的巨响声。她缓缓闭上眼睛,在乳娘的搀扶下离开这座地牢,也同过往岁月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彻底告别。

    夏起谋反一案可大可小,全凭夏治做主。夏治有意网开一面,自然无人敢反对,只是将二皇子过继镇平王府的事,却一石激起千层浪,反对最为激烈的,便是以林丞相为首的一干文臣。

    虽然大皇子已经被立为太子,过继到皇后名下,可林丞相显然更中意这个亲外孙,若是哪一日大皇子遭遇不测,那这天下岂不是他林家的可要是将二皇子过继到镇平王府,这皇位岂非拱手让与他人

    御史台那帮人与林丞相差点又在朝堂上干起来,夏治看的津津有味,偷偷地给御史台的人打气,盼着他们能把林丞相那一口牙给打下来。可惜林丞相门生众多,将他护得好好的,夏治暗自可惜。

    甫一下朝,林丞相便匆匆赶往雍和宫。瞧他那火急火燎的背影,夏治冷笑,这可是你亲生女儿的提议,要闹找她闹去吧。

    按照皇后的意思,将二皇子过继到王府后,平日里可以接到皇宫教养,待他成年后,赏他一块封地,叫他自谋生路,远离皇权。此事对夏治而言没有任何损失,还能让他的皇位做得更稳当,他自然举双脚赞成。

    林丞相与皇后如何争吵夏治不得而知,只是听福秀回禀,丞相气得不轻,从雍和宫怒气冲冲地出来,由下人扶着出了宫门。

    当年林丞相一人苦劝,尚且不能让女儿心甘情愿地入宫,这才与夏起密谋,如今夏起已被赶往皇陵,他自然也无力让心意已决的女儿回心转意,更何况,现在的林晴眉不仅是他的女儿,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动辄可以左右他人生死。

    想起方才跪在雍和宫的屈辱场面,林丞相便心绪不平,回府后直接吩咐“叫二小姐到我书房去。”长女越发不受控制,他也只能早做图谋。

    在与亲生女儿的对峙中,林丞相落入下风,不得不同意二皇子过继一事。夏治行动迅速,给二皇子取名“从”,很快上了玉碟。自此,夏治膝下便依然只有太子一位皇子。

    林丞相此番成功将林家从叛乱之事中摘除,却被亲生女儿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气愤难当,郁结于心,直接病倒了。

    夏治甫一听到消息,亲自带着太医去丞相府探视,见他脸色蜡黄,精力不济,心中不由得冷笑。便是再凶猛的虎豹,也有疲惫的一天,当日林丞相痛下杀手,铲除梅氏一族时,大约不会想到自己也有遭报应的一天。

    太医仔细地替林丞相号脉,说是天气陡然转寒,受了些凉气,服两剂汤药便会无事。

    夏治冷眼旁观,暗自叹气,果然还是他太急了些,这老狐狸哪会那么容易就死掉。都说祸害遗千年,他还有的活呢。

    宫中诸事繁多,很快就到了秋猎时节,此乃大事,不可耽搁,再者也算是难得能出去散心的机会,夏治当即摩拳擦掌,等不及地要去放风。

    少狩山距皇宫有半日的路程,秋猎开始前,早已有御林军搜过山,生怕出一点纰漏。

    夏治一行带着嫔妃、宫女、太监无数,由林放统领御林军护送,提前一日赶往少狩山。行进途中,林放打马紧跟着夏治的马车,寸步不离,护卫他的安全。

    夏治悠哉悠哉地躺在马车内柔软的垫子上,在泥泞的土路颠簸中摇摇晃晃,昏昏欲睡,醒来时只觉得口干舌燥,颠的骨头都快散了架。

    “福秀。”他喊了一声,福秀立刻会意,打起马车上的帘子,进来伺候他喝茶。

    夏治润了润嗓子,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僵硬的骨头,掀起右侧的帘子正要问林放渴不渴,外头却没人。他伸直脖子,前后看了看,然而林放与那匹马都不见了,遂问道“世子呢”

    福秀小声回道“世子大约是去巡查去了。”

    夏治点点头,等了半天也没见林放回来,心中不由得焦躁起来,看福秀频频回头往后看,顿时起了疑心,喝道“你小子给朕说实话,世子究竟做什么去了”

    、第46章 请皇上成全

    福秀“扑通”一声跪在车厢上,支支吾吾道“世子到后头去了。”

    夏治本来也就是诈他一下, 没想到这里边竟然真的有隐情,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你给朕说清楚。”

    “回皇上的话, ”福秀连忙磕了个响头, “奴才听说那青禾公子跟着一起去少狩山, 只是身体不济,好像晕倒了,世子便前去看顾一二。怕皇上担心, 所以才不叫奴才说出来。”

    一听到青禾的名字,夏治满脑袋的头发都快竖起来。好不容易散散心打打猎,找个机会放松一下, 没想到那个阴魂不散的东西竟然跟了过来

    他当下也不觉得腰酸背痛了,浑身充满了力气, 一打帘子从行进的马车中跳了下去,唬的福秀面色剧变, 屁滚尿流地滚到地上,爬起来就去追他家主子, 惊恐道“皇上”

    夏治仿佛没听到身后的喊叫声, 脚底宛如生了一对风火轮,气急败坏地往车队后方走去,福秀赶紧打了个手势, 行进中的队伍立刻停了下来。

    车队很长, 夏治走得急, 柔软的鞋底踩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硌的脚底生疼,很快便气喘吁吁,当他看到青兰骑着林放的马跟在一驾马车旁时,浑身的火气“蹭”一下冒了出来。

    青兰十分自觉地抬手敲了敲马车的横梁,林放的声音传了出来“何事”

    青兰却没有回话,林放打开帘子一看,就见夏治站在马车旁,双眼燃烧着怒火,直勾勾地盯着他。

    “皇上。”林放吃惊地喊了一声,正要下车,一条胳膊从他身后伸了出来,抓住了他的衣袖,紧接着一只脑袋探了过来,看到夏治时丝毫没有畏惧,两眼中反而露出挑衅的光芒。

    夏治几乎咬牙切齿,这就是与他性命相关的人,如今真是越发大胆,恨不得踩到他鼻子上去。

    “来人啊,将青禾公子请到朕的马车上去。”

    林放只当夏治会发怒,不料他却下了这样的命令,一时间有些迷惑。夏治也不解释,掉头便走,林放心知他这是把火气憋在心里,连忙紧跟在他身后,低声道“出发前青禾突然发病,白大先生替他诊过脉,确实身体不适,以防万一,我只能将他带过来。”

    夏治咬牙,一路上这么颠簸,他身体要是弱,直接养在府里就是,这么眼巴巴地带出来贴身照看,说不定就会颠掉他半条命。

    脚步一顿,嘴上却说“朕可曾说什么了,世子何必如此急于解释”

    林放噎住,坏了,看来气得不轻。

    这半日的路程不短,还要走上一段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把青禾叫到自己的车里,还能找点乐子。

    林放本想好好哄哄夏治,不料这如意算盘落了空,福秀这个没眼力见儿的,真的将青禾带了过来,还把人送进了夏治的车厢内。他想要进去,却被夏治一手挡在车外,轻飘飘一句“朕与青禾说说话”便将他打发了。

    林放叹气,从青兰手中接过马缰绳,刚刚翻身上马,便听到车厢内一阵轻微的动静,他整颗心倏的提了起来,当即掀起了帘子。

    夏治靠在软垫上,望着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家伙,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也不知道林放什么眼光,竟然对他嘘寒问暖的,真是瞎了眼。

    青禾显然知道自己的命与皇上的命系在一根绳上,所以神情中没有丝毫的畏惧,端坐在一个柔软的坐垫上,姿态很是放松,轻声道“奴才知道世子爷对皇上的心意,并不敢心生妄想,只要能随侍在世子左右,便心满意足,还请皇上成全。”

    这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一点也不矫情。

    只可惜他说的那个“侍”,可不单单是服侍那么简单,而是要到床上去伺候

    夏治心里哼了一声,要不是林放去撩他,说不定他现在正跟后宫里的嫔妃打的火热,哪用受这样的气。可既然已经被林放撩到手了,那他就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卫生安全,更要捍卫自己的领地想跟他抢人,只能怪这青禾来迟一步。

    夏治一只手撑着脑袋,歪坐在垫子上,慢悠悠地劝道“你生的不错,脾气也很对朕的胃口,跟着世子做什么不如从了朕,今后成了主子,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说着便朝青禾伸出手去。

    忽然,昏暗的车厢内突然射入一团亮光,略带泥土气息的暖风从车窗吹进来,夏治抬头,就见林放错愕地盯着他的手掌,此时他的掌心正握着青禾的手腕。

    “皇上。”林放脸色一沉,神情严肃地看了眼青禾,目光中暗含警告,青禾受惊,慌忙想抽回手腕,只可惜他身体弱,根本不是夏治的对手,挣扎间身体一歪,反而倒进夏治怀里,真是好一个投怀送抱,夏治就差给他鼓鼓掌,喊一声棒棒哒。

    青禾满脸涨红,慌忙从夏治怀里爬起来,想将手臂抽回去。

    “世子不好好巡查,掀朕的帘子作甚”夏治捏了捏青禾的手腕,松开手后依旧意犹未尽地搓了搓手指,似乎在回味方才的触感,脸上带着些许愉悦的神色。

    林放仔细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中寻到点破绽。夏治原先不肯接受男子,想来对这青禾并不喜欢,不过是想刺激他罢了,然而叫他失望的是,夏治非但不排斥,神情还异常轻松,脸上看不到半点抵触的情绪。

    这个发现让林放深感不妙。

    林放不由得多看了青禾一眼,后者顿时如惊弓之鸟,柔弱地缩成一团,可惜没有得到半点怜悯。

    林放思忖,青禾身上有夏治的“一魂”,两人应当比其他人更加心意相通;再者,夏治一直不喜屈居人下,到目前为止,二人不过浅尝辄止,尚未进行到最后一步,可若换了青禾,他身子弱,个头小,又细皮嫩肉的,夏治要是想在上方尝个新鲜,简直易如反掌

    “皇上,”林放咬了咬牙,意味深长道,“明日便要秋猎,皇上应当养精蓄锐、固守精元才是。”

    夏治听他话中有话,心中大感痛快,却憋着笑道“朕省得,爱卿不必多虑,秋猎当前,自然不会乱来。”

    至于秋猎结束,那就难说了。

    少狩山西南方背靠山坡,上面寸草不生,陡峭异常,可阻拦夜间的大风,也有利于抵挡猛兽的突袭,正是扎寨的首选之地。

    林放处理好戍边事务,便回了自己的大帐,吩咐道“青禾身子不好,便将他安排到太医的营帐旁,也好有个照应。”

    青兰侍立一旁,却不说话。

    林放“怎么”

    青兰闷声道“青禾公子住进了皇上的营帐。”

    林放“”

    林放脚下生风,直接前往夏治所在的营帐,福秀侍立在营帐外,远远地看见林放过来了,赶紧朝他家主子打了个手势。夏治立即会意,原本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这会儿浑身像是被抽光了骨头,半边身体就软了下去,活像一团发过头的面疙瘩。

    福秀嘴角抽搐,赶忙跑回营帐外候着。

    林放到得帐前,脚步微顿“皇上与青禾在里面”

    “是。”

    林放吊着眉梢望着他“既如此,你怎的不在里面伺候”

    福秀缩着脖子弓着腰,苦巴巴道“世子有所不知,自打这青禾公子来了,奴才就失宠了。皇上嫌奴才皮糙肉厚,看着碍眼,就将奴才打发出来伺候了,说是青禾公子心思细,有他守着就够了。”

    林放哼了一声,帘子方一打起,便看到挨坐在一起的两人。夏治脸上带笑,姿态随意,半边身子都歪在临时搭好的床榻上,青禾坐在他身旁,无拘无束,面上看不出半分惊恐或畏惧,浑然不惧天子威仪。

    也不知这两人先前在说些什么,看到他进来,双双闭了嘴,让他不由得咬紧牙关,心中打了个突。

    林放面容沉肃,冷冰冰地看了眼青禾,沉声道“你先下去。”

    青禾欲言又止,见林放面无表情,心内惴惴,慌忙退了出去。

    林放道“皇上与青禾相处甚欢,不知在谈些什么”

    夏治打了个呵欠,疲惫道“舟车劳顿,朕乏了,你先下去吧。”

    林放直接走到榻前,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方才倒是精神的很,我一来便有气无力,这是懒得应付我”

    “世子说笑,”夏治扬起脑袋,冲他嬉皮笑脸道,“实在是这一路太过颠簸,朕这脚掌如今还酸着呢哎,你做什么”

    夏治本想提醒林放,先前下马车去找他,可受了不少罪,没想到会被他抓住脚腕拎起来,鞋子直接就被剥掉扔在一旁。林放手上动作麻利,把那雪白的袜子也给他扯了,曲起食指在他脚心位置重重按了一下。

    夏治“嗷”一声叫了出来,又酸又爽,差点哭出来。

    、第47章 你这个小人

    夏治嚎的这一嗓子,直接将林放惊住了。他原本只是想给夏治个教训, 结果看他满面潮红, 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两颗眼珠子亮得吓人, 分明是动了那方面的心思。他简直要气笑了, 越发怀疑方才这两人在营帐里说了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竟然让夏治如此敏感

    “看来皇上舒服的紧,”林放皮笑肉不笑,“既如此, 臣当尽心尽力才是。”

    林放撩起衣袍下摆坐到榻上,将夏治的脚掌放在大腿上,食指用力按向他的脚心。

    夏治激动地颤了颤, 张着嘴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身上猛然窜起的电流让他头脑发懵, 两手抓紧了身下的垫子,脚背几乎绷直。

    林放道“皇上倒是说说, 方才究竟与青禾说了些什么”

    夏治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无法形容的怪声,支吾道“没没什么”

    “看来皇上不想说”

    “没真没有林放你你松手”林放手下发狠, 毫不留情, 夏治紧张地绷紧神经,脚底麻痒的感觉逐渐变成酸疼,蔓延全身。他奋力想抽回脚掌, 却被林放压得死死的, 声音都变了调, “不过就是他做下人时的一些事,你松手松开”

    林放犹豫了片刻,这才撤回几分力道,用指尖替他按了按脚底的穴位。

    夏治浑身瘫软在床上,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眼角竟然挂了点泪痕,分不清是疼的,还是舒服的。他的两条胳膊支在床上,仰头望着林放,气急败坏道“你这个混帐东西,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朕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

    林放的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又看,终于忍不住抬手去摸他眼角的泪痕。

    夏治胸口正憋了一口气,怎么可能让他碰,当即抬手挥开他的胳膊“朕与你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皇上的话自然管用,我可是听在耳中,记在心里。”林放松开他的脚掌,身体顺势朝前倾倒,倒在夏治身上,夏治闷哼一声,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还没来得及训斥,就被人勾着腰带到了床上,严丝合缝地按在身下。

    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经顿时再次紧绷起来,夏治头皮发麻,慌忙去推他,大义凛然道“明日秋猎,朕要养精蓄锐、固守精元”

    林放毫不客气地大声笑了起来。

    夏治脸色一黑“你笑什么”

    林放定定地望着他,闷声笑道“那些糊弄人的鬼话,皇上且忘了吧。”

    夏治“你这个小人”先前还言之凿凿,拿这话教训他

    林放“是,臣是小人,可就是这小人,能叫皇上快活。”

    夏治“呜呜”

    营帐外。

    青禾惶然地站在那里,听着营帐内隐约透出的声音,神情凄惶,带着一丝不甘。

    福秀两手拢在袖管里,自然也听到了里头的动静,饶是他去了势,也不禁老脸一红,低声劝道“青禾公子,这外头风大,要不奴才替您找个营帐歇息”他知道这个青禾与皇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而并不敢怠慢。

    青禾摇了摇头,轻声问道“世子为何不喜欢我”

    福秀差点惊得咬到舌头,这是要跟皇上抢人啊,那还得了

    勉强压下心中的诧异,劝道“依奴才看,这人呐,只有一颗心,自然只能装一个人。”何况当初可是林世子死皮赖脸缠着皇上的,皇上年纪小,禁不住诱惑,这才上了林放的贼船,要是他敢始乱终弃,他福秀第一个站出来替他家主子讨回公道。

    青禾怔怔地听着他的话,也不知听进去几分。

    福秀四处看了眼,打算叫个小太监过来,领着青禾公子下去休息,冷不丁听他说道“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你,很是熟悉,像是认识多年。”

    福秀眼睛登时睁圆了,心说那是自然,你身体里有皇上的“一魂”,可不就是熟悉么。

    孰料青禾忽然摇了摇头,皱眉道“我怎会与一个阉人熟识真是荒谬。”当即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福秀险些气得倒地不起,就是他正经的主子也没这么骂过他,今日反倒受了他人的折辱,方才那点怜悯之心顿时消失无踪,望着青禾的背影,低声“呸”了一句“就你这脾性,别说林世子不喜欢,就连我这个当奴才的也看不上,还敢痴心妄想”

    福秀靠在支撑营帐的木桩上,眯着眼睛听着帐内的动静,时不时眉毛跳动一下,心中叹息,皇上呀,您可悠着点,要是明日世子骑不了马,那可就叫人笑话了。

    翌日。

    林放神清气爽,脚踩马镫一跃而上,动作干净利索而潇洒自如。夏治眼巴巴地看他耍了一回帅,嫉妒的眼睛都快红了。

    侍卫牵了另一匹马过来,福秀望着只顾发愣的皇上,小声提醒道“皇上,该上马了。”

    夏治收回目光,左脚踩住马镫,两手抓牢了马鞍,抬起右腿费力地往上爬,吭哧吭哧半天,右腿死活抬不上去,整个人摇摇晃晃,险些从马镫上摔下来。

    福秀瞪大眼睛,瞅着他家主子惨不忍睹的上马姿势,心中哀嚎,皇上啊,奴才对您的敬仰之情就快要灰飞烟灭了,连林世子都安然无恙,您怎么手脚无力呢

    夏治急的脸色通红,看到福秀两只绿豆大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就知道他脑子里没什么干净的东西,羞愤道“你们全都给朕退远点。”

    侍卫并服侍的宫人哗啦啦退出百步之外,全都凝神静气,低头望着足尖,动作整齐划一,十分壮观。

    林放从马背上跳下来,走过来抓住马儿的缰绳,笑着问道“皇上发脾气做什么”

    夏治看到他脸上可恶的笑意,深深吸了口气,咬牙道“若不是因为你,朕何至于颜面扫地”

    林放道“皇上冤枉,臣一心一意为您着想,昨夜已然多有克制。若不是皇上撒着欢地叫唤,臣早早就停手了,皇上可不能倒打一耙。”

    “闭嘴,你还有理了”昨夜的场景仿佛在眼前重现,夏治脸上骤然发烫,抬脚便要踹他,却被林放一手抓住腿弯,整条腿都被提了起来,他顿时惊慌失色,两手抓紧马鞍,着急道,“快给朕松开,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林放松开手掌,看了眼他踩在马镫上的脚,低声道“站稳了。”随即箍住他的腰,向上用力一送,顷刻间便将人送到了马背上。夏治毫无准备,眼前白光一闪,两脚已经离开地面,唬的他脑袋发晕,差点摔下来,慌忙抱住马脖子,这才坐稳。

    林放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他,另一只手直接在他后腰下方拍了拍,意味深长道“皇上小心。”

    夏治顿时头皮发麻,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两只眼睛有意无意在他后面打量,分明是觊觎他的屁股。

    “把你的眼神给朕收回去”夏治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反手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马儿受惊,立刻撒开蹄子朝前跑去。

    “都跟上,谁打的猎物最多,皇上重重有赏”林放大喝一声,后面的侍卫与大臣这才紧跟着夏治朝林木茂密处进发。

    虽说少狩山周围已经命人排查过,可夏治的安全依然不容忽视。骏马行到林深处,大臣们便四散开来,林放依然紧紧跟在夏治身后,寸步不离。

    夏治现在腰酸背疼,浑身都不得劲儿,一看到林放就觉得烦躁,马鞭在树干上胡乱摔打,阴阳怪气道“世子紧跟着朕,还如何拔得头筹”

    林放道“臣要头筹有何用处”

    夏治道“你就不想看看朕会赏赐些什么”

    林放舔了舔唇,不经意地笑出了声“难道比昨夜的赏赐还要丰厚”

    一句话就叫夏治面红耳赤,羞愤之下,马鞭毫不留情地朝他脸上甩过去“你若再敢提一句昨夜的事,回头朕便让你在牢里呆上几日。”

    “皇上舍得”林放轻笑,一把抓住甩过来的马鞭,用力朝身边一扯,夏治胯下马匹便朝林放这边走来,走到近处,林放长臂一伸,揽住夏治的腰直接将他掳到自己的马背上,单手环住他的腰。

    夏治“”

    他是人,不是抱枕啊啊啊

    夏治正挣扎着要下去,感觉到一只手在小腹上拍了拍,随即耳边接触到一阵温热的气息“别动。”他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见林放从他身后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张弓搭箭,箭尖直指远处。他凝神望去,看到一头秀美的鹿正仰头四顾,顿时神经紧绷,刹那间屏住呼吸,只听“咻”的一声啸声,那头鹿应声倒地。

    夏治缓缓吐出一口气,就听林放真情实感地说了一句“皇上威武。”

    夏治转头望着他“”

    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放道“皇上天子威仪,总得射到点什么,才能让众人心服口服。”

    夏治“”

    这就是你从我箭筒里抽箭的原因

    马屁拍的可真够响啊。

    、第48章 天子又如何

    每个人所用的箭矢都带有不同的标记,射中猎物后自有跟随在后方的侍卫将猎物捡起来, 带回扎营的地方。

    看到远处的侍卫打马过来, 夏治顿时紧张起来,在林放的小臂上拍了拍“快放朕下去, 有人来了。”

    “怕什么”林放瞥了眼远处, 低声道, “都是我的人,没人敢嚼舌根。”

    夏治满脸黑线,嚼不嚼舌根是一回事, 关键是他觉得丢脸啊好好地出来打猎,本来还想骑在马背上潇洒一回,结果弄成这个样子, 别提有多泄气。

    林放大约是看出他精神不济,索性抱着他下了马, 将树下的落叶弄走,环着他的腰席地而坐。

    夏治都快成了他手中的木偶, 已经被摆布的没了脾气,有气无力地问道“你又想干什么”

    林放将他背后的箭筒取下来扔到旁边, 一手摸到他腰侧, 指尖稍稍用力,替他揉着酸疼的肌肉,低声道“还疼吗”夏治闭着眼睛趴在他肩膀上, 懒洋洋地哼了一声, 也不知道究竟疼不疼。

    林放到底是习武之人, 力道拿捏的十分准确,夏治正好有些犯困,迷迷糊糊间,感觉腰间僵硬的肌肉又酸又麻,舒服地快要喘起来,他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发出那些可耻的声音。

    许久没有放纵,夏治身体里憋着一股火,连着几日又被那个青禾刺激的头昏脑胀,一时之间头脑发热,就浪过了头。

    刚开始的时候,他是爽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恨不得死在林放手里,后来身体的颤抖已经成了条件反射,甚至隐隐作痛,可是林放真豁得出去,直接埋首在他腿间,夏治原本还铁了心要推开他,然而心理上的极大满足让他失去理智,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色”字头上一把刀,哪怕被这把刀割得肉疼,也要一边嚎叫一边赞一声“爽”

    “林放。”夏治眯着眼睛低声喊了句。

    林放“嗯”

    夏治“朕早晚有一日会死在你手里。”

    “臣也是这么想的,”林放嗤笑一声,“不过皇上是饱死的,臣却是饿死的。想你三宫六院,又收了一个青禾,还不知如何逍遥快活,我倒是过成了苦行僧,成日里就等着你赏口肉吃。”

    夏治脑海中一个激灵,登时坐直了身体,皱眉道“朕何时亏待过你,你只说昨夜,朕难道没让你痛快”

    他的屁股蛋子到现在还疼,要不然也不至于连匹马都爬不上去,白白丢人,这人倒好,放下碗就骂娘。

    “还有那劳什子的三宫六院,朕又没碰过她们,也值得你拿出来说事”夏治哼道,“倒是你,再与那青禾眉来眼去,朕便真的收用了他。”

    “你敢”

    “朕乃是天子,有何不敢”

    林放被他气笑了,按在他腰间的手指蓦地收紧“天子又如何”

    夏治张口结舌道“是你说的,九五之尊,天子威仪”

    林放“臣那是哄你高兴,皇上还当真了”

    夏治傻眼了,被他那指尖在腰间一捏,半边身子都软了,直接栽倒在林放怀里,欲哭无泪。所以说,他为什么要穿到这个操蛋的地方当什么皇帝,除了成天受气被人盯着屁股,就没一点福利。

    果然,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他不可能是他的王子

    侍卫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四野寂静,唯有秋风扫动枝叶,透出一点沙沙的声音。

    夏治软绵绵地躺在林放的膝盖上,胳膊肘上擦出了两道红痕。他双目失神,眼眶发红,浑身乏力,用乐观主义精神想一想,这也算是与林放打了回野战,不虚此行。

    暮色渐渐笼罩整片山林,风声渐起,林放将他身上的衣服收拾妥帖,抱着他上了战马,另一只手牵着夏治那匹马的马缰绳,慢吞吞地往营帐那边走去。

    营帐边已经生起篝火,夏治远远看见了,拍了拍林放的手臂,林放便将他放到另一匹马上,两人齐头并进,晃了回去。

    福秀早已等了半日,瞧见他家主子,连忙迎了过去,可是再一细瞧,不由得纳罕,这出去打个猎,衣裳怎么皱成这副模样

    夏治进了营帐,便叫福秀准备热水,他要沐浴更衣。福秀手脚麻利,热水早就备着,片刻功夫便让小太监填满了浴桶。

    夏治刚刚脱掉衣裳,身后便传来一声惊呼“皇上”

    他吓了一跳,转头喝道“叫唤什么”

    福秀道“皇上受了伤,奴才马上去叫太医。”

    夏治望着胳膊肘上已然结痂的血痕,脸色一黑“不用。”

    福秀只当他家主子不想张扬,谄媚道“那奴才去叫世子”

    “不用”夏治气的牙痒痒,怎么也想不通,当初那小皇帝怎么就留了这么个蠢货在身边伺候,真是一点眼力价都没有,专会往他伤口上撒盐。这林放来了还得了他究竟是洗澡呢,还是被人洗

    福秀被夏治轰了出来,忧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恰好林放领着侍卫在营帐四周巡查,看到他的异样,问道“福秀公公又挨训了”

    福秀到底胆子小,担心他家主子出事,将林放拉到一个角落里,偷偷摸摸说道“世子,奴才发现皇上受了伤,可是皇上既不让奴才叫太医,又不让奴才叫您过去。”

    林放眉梢一挑“手臂上的伤”

    福秀惊讶地竖起大拇指“世子料事如神。”

    林放笑而不语,转身带着侍卫继续巡查,只留下福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今夜众人会聚在一起纵酒高歌,好好热闹一番,用夏治的话说,这就是给皇帝和各位大臣放个小假期,只不过套了“秋猎”的名头而已。

    夏治将身上清洗干净,又换了一身柔软的便服,这才松了口气。从营帐内出来,便由福秀领着往篝火处走去。

    林放坐在夏治下首,夏治甫一落座,就从他脸上看出一点隐约的笑意,顿时皱了皱眉,笑屁他低头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不知道他脑子里又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笑的如此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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