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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是个假皇帝 第7节

作者:丘山月 字数:21599 更新:2021-12-31 13:14:21

    夏治足足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却只等到了福秀一个人,他当即面色难看,失手打碎了一个杯子。

    “皇上”福秀要来劝,夏治眉毛拧起“给朕出去。”

    他埋首在枕头上,胡乱抓过被子将自己盖了个严实,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心中对林放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怨气。

    此时天色已晚,林放却不肯进宫,难不成还与那个青禾亲亲我我想起他们在别院中相互依偎的场面,夏治便觉得胸口杵了一根刺,扎的他胸闷气短,脑子短路。

    林放不过二十岁,正是随便找个洞都能捅一捅的年纪,夏治对此再了解不过,他自己便是如此,光是想到两个人搂搂抱抱,身体便控制不住地起了反应。

    正是春风入户的时节,殿内烛火摇曳,床帐纷飞。昏黄的烛光中,帐内传来阵阵压抑的喘息声,伴着起伏不定的锦被,叫人生出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

    良久,锦被蓦地蹋下去,喘息声渐次低微,被子掀起一角,一张布满细汗的脸露了出来。

    夏治侧着脑袋躺在枕头上,双目失神,飘渺的目光透过洞开的窗户,不知望向何方。

    突然,他抬手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怨愤又嫌恶地咬了咬牙“夏治,你究竟在干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也异常迷茫。

    转眼春去也,林放竟一次也未入宫,夏治唯有在朝堂上能见到他,他偷偷观察过林放的脸色,一切如常,却又与往常不同,似乎皇宫对他已经没什么吸引力,无精打采地挨到退朝,便匆忙离开。

    夏治心中恼火,又不知为何恼火,只能拿自己撒气,胸口疼的毛病比以往更胜。

    他这边胸口疼,定国侯府中那个托魂而生的青禾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放甫一回府,便听下人禀报,说青禾公子心口绞痛,疼得在榻上翻滚,着实厉害,连白大先生都没法子。

    林放骇的面色发白,匆忙跑进别院,瞧见青禾难受的模样,不忍地环住他的后背,将他的脑袋压在肩膀上,一只手贴在他胸口处轻轻抚着,柔声道“可好些了”

    青禾软绵绵地缩在他怀里,不言不语,只轻轻点了点头,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

    林放仿佛在哄小孩子,极有耐心,与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

    白大先生冷眼瞧着这一幕,揪着山羊胡子的手指蓦地收紧,竟拔了一根胡须下来,疼得他龇了龇牙,举起戒尺在桌子上敲了敲“世子,老夫有话要说,烦请借一步说话。”

    林放轻声安抚了青禾几句,随白大先生出了门。

    青禾不在,白大先生便开始吹胡子瞪眼,提点道“他终究不过是个下人,你对他一应照料实在太过,若失了分寸,只怕有人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林放看了眼屋内,青禾正躺在床上,精神不振,眉头皱起,想来心口处仍旧疼得厉害。

    白大先生见他神思不属,干咳一声“这些时日未见你入宫,你究竟作何打算”

    林放反问道“先生不是反对我与皇上过分亲密么”

    “这兔崽子,敢反驳我的话。”白大先生抽出戒尺,在他后背上敲了一下,低声哼道,“你可别忘了,他不过托生了一魂,尚且疼成这样,宫里头那位,如今还不知是何光景,你当真狠得下心”

    他不提还好,甫一提到宫内,林放的脸色陡然大变“皇上会与他症状相同”

    白大先生沉吟“这个”

    “青禾劳烦先生照看,我去去就来。”等不及他解释,林放急忙冲了出去,牵起快马,直奔皇宫而去。

    白大先生“啧”了一声,戒尺在下巴上戳了戳“我可什么都没说。”

    门扉旁,青禾不知何时下了地,半边身子倚在门框上,乌黑的眼睛望着白大先生,面无表情,察觉到白大先生的眼神时,他才突然收敛神色,露出一个僵硬的笑来,慢吞吞回了屋内。

    白大先生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眯起眼睛叹了口气。

    近来天气越发炎热,勾的人体内的火也旺了起来。

    夏治闭着眼躺在床上,周身燥热,他一闭上眼,脑海中便浮现出林放在朝堂上心神不宁的样子,分明是惦记着他那个小情人。

    夏治有些恼火,又有些不甘不愿的冲动,舔了舔干巴巴的唇。

    他将服侍的宫人轰走,做贼似的缩进被子里,指尖缓缓朝下方探去,手指刚刚伸进腰带里,大殿的门冷不丁被人从外面推开。

    沉重的“吱呀”声响起,夏治顿时慌了神,六神无主,竟缩头乌龟一般藏进被子里,只留床上一个鼓起的大包。

    “皇上”林放惊慌的声音传来,夏治面红耳赤,紧接着被他连人带被抱进怀里。

    、第24章 没事吃点醋

    “皇上”林放抬手就要掀被子,夏治吓得不轻,两手紧紧抓住被子边角,缩在里头死活不肯出来。方才身体反应强烈,林放突然闯进来,他还没得到发泄,此时下面还杵着一个烧火棍,要是让林放看到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嘲笑他。

    杀了他也不能这时候出来

    林放身为武将,体力惊人,抓着被子一扯,夏治整个人便挂在被子上,被他直接提了起来。

    “皇上,你这是”林放高高举起胳膊,低头看了眼吊在被子里头的人,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夏治臂力不行,挂在被子里十几秒的时间,便手酸胳膊疼,手劲一松,直接摔在床上,发出“哎呦”一声。这一声可吓坏了林放,他将被子一扔,连忙揽着夏治的腰将他扶了起来。

    夏治急的满头大汗,两只手捂住小腹的位置,身体弓成一团,怎么也不肯让林放接近。

    林放以为他身体不适,再想起白大先生先前所言,更加慌乱,抬手就要将他的手掌拿开。夏治急躁地呵斥道“你干什么,放开”

    “你松手,我看看什么情况。”林放比他还急,力气也大,夏治完全不是对手,三两下就被人掰开了胳膊,现出原形,臊的面红耳赤,抓过枕头直接盖在脑门上,装死,耳边听到一阵不自在的咳嗽声,更叫他无地自容。

    “笑吧,随便你笑”他负气地嘟囔一声,摆出一副无赖嘴脸,两腿大张地躺在床上,从枕头里传出一阵模糊的控诉声,“都是男人,谁没见过谁的”

    饶是林放自认脸皮堪比城墙,今日也成了夏治的手下败将。他拖过被子将夏治盖住,把枕头拿下来,一只手抚上他的胸口,轻声问道“臣怎敢笑话皇上,今日进宫,不过是想看看皇上圣体如何。”

    “少跟朕摆出这幅忠君护主的样子,”夏治不忿地睨了他一眼,却没有拍开他那只手,懒洋洋道,“朕好着呢,比不得你府中那位娇弱的小公子,水做的人似的,浑身没长骨头,都快要黏到你身上,你心里是不是美得很”

    林放指尖动作不停,替夏治揉着胸口,闻言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

    一听到这略显轻佻的笑声,夏治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抬手拍下林放的手掌,训斥道“梅家的事朕还没有治你的罪,你倒是心安理得,在府中豢养娈童,与他眉来眼去,毫无悔过之心,当真是叫朕失望至极”

    林放两眼微微眯起,嘴角勾起戏谑的笑意“皇上当真是为梅家的事气闷”

    夏治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心虚地挪开事先“不然还能所为何事”

    “依臣之见,只怕是为了青禾的事。”林放说着翻身上榻,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在夏治眼前晃了晃,“此乃青禾画像,皇上可要瞧瞧他的模样”

    夏治嫌恶地瞪了他一眼,想起当日从窗户缝隙中看到的一幕,胸口一阵憋闷,胡乱地挥了挥手,愤懑道“带上你的心头好,从朕的雍庆宫中滚出去”

    “皇上当真不看”林放往他身前凑了凑,指尖一抖,纸张散开,露出密密麻麻的字迹,“这可是下令斩首梅氏一族的罪证,皇上若无意,臣便”

    “慢着”夏治陡然醒悟过来,抬手将那张纸抢了过来,快速浏览了一遍,直至看到末尾签字画押的手印,后背已经冒出阵阵冷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好个林丞相,当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借朕的名头假传圣旨,简直目无王法”

    夏治气的将罪状揉成一团,捏在掌心中,当即下床,就要找林丞相理论。

    “皇上”林放连忙拦住他的去路,皱眉道,“你此番兴师问罪,又有何益整个朝堂皆是林丞相的人,凭着这一直罪状想要扳倒林丞相,谈何容易林丞相经营多年,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此时撕破脸面,非但动不了他,反而打草惊蛇,于我等不利。”

    “那你说怎么办梅家一百多口人命,就白白死了”

    “臣并无此意。”林放撩起衣袍下摆,恭敬地跪在地上,拱手道,“铲除佞臣并非一日之功,臣愿为皇上徐徐图谋,望皇上切勿冲动。”

    夏治咬了咬牙,两眼望着大殿外的婢女太监,一时间只觉得茫然,深重的无力感令他感到窒息,朝堂内复杂的形势更让他无所适从。

    他原本只是个大一学生,跟同学打游戏捡装备都担心挨揍,此时跟他谈什么朝堂争斗,简直天方夜谭。

    以前读书的时候,还感叹历史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亡国之君,等这大雍朝的江山交到了他的手上,才发觉力不从心之处太多,处处受人掣肘,更是无能为力。

    “你且起吧。”夏治抬了抬手,将掌心那团纸细细抚平,工工整整地叠成四方形,收进一旁的盒子里。

    林放掸了掸衣摆,见夏治不再冲动,暗自松了口气。

    殿外,福秀探了探脑袋,夏治眉头一皱“何事”

    福秀道“回皇上的话,定国侯府的青兰姑娘来了,说是青禾公子身体不适,请世子回去看看。”

    林放正要告辞,夏治却皱了皱眉,不悦道“他身体不适找大夫便是,世子回去他的病就能好了”

    福秀被这么没头没脑地呵斥了一句,当即讪讪退下。

    林放眼见夏治对青禾的事如此不耐烦,心内不由得琢磨起来。

    夏治瞥见他的神情,心内发虚,虚张声势道“你看着朕作甚你又不是神丹妙药,吃一口就能治病,叫你回去有什么用他要是病的厉害,不还有白大先生再者这宫里太医医术高明,便是派一两个给他治病,又有何不可”

    林放仔细打量他的神情,越看越觉得这其中有古怪,不由得笑了出来“皇上,青禾这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寻常太医只怕治不好。”

    夏治拳头一紧,暗自咬了咬牙,不甘不愿道“既如此,那你走吧。”

    “臣不走了。”林放勾了勾唇,只觉通体舒畅,浑身都透着懒洋洋的劲儿,咂舌道,“难得皇上这里有一坛好醋,今夜臣便留宿此地,皇上意下如何”

    夏治骤然被揶揄了两句,赶人不是,留人也不是,一时间竟陷入两难的境地,脸色涨得通红,好不尴尬。

    林放这个没脸没皮的东西,竟真的赖在雍庆宫里。

    晚间用膳时,看到小厨房里呈上来的饺子时,夏治脸都黑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放,呵斥道“谁让上的饺子”

    福秀苦哈哈着一张脸,嘀咕道“不是您说要吃醋么”

    夏治眼睛一瞪,他立马灰溜溜地退到殿外,靠在老歪脖子树上叹了口气,这皇上真是年纪越大越难伺候。

    饭桌上,夏治就开始紧张起来,一口饺子下肚,除了酸还是酸,什么滋味儿也没尝出来,两只眼睛做贼似的,控制不住地往桌子对面的人身上瞟去。

    林放朝他挤了挤眼“皇上在想臣么”

    “咳咳”一大口饺子还没来得及嚼,直接从嗓子眼儿里滑落下去,呛得夏治连连咳嗽,脸色涨红,眼泪差点冒出来,愤愤道,“闭嘴,吃你的”

    林放笑而不语,举起筷子含在嘴里,慢吞吞地嘬了一口,带着轻微的水渍声。一瞬间,夏治头皮发麻,握着筷子的手指紧紧攥成一团,藏在桌子下的两条腿用力并拢,突然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皇上,”林放手里把玩着两只筷子,眼含笑意,目光深沉地望着夏治,“臣眼下毫无胃口,想吃点别的。”

    “嗯”夏治额头上的青筋猛地跳动起来,嘴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两腿死死并紧。

    一只脚从桌子底下伸了过来,脚趾抵住他的膝盖,强行想将他的双腿打开。夏治抿着唇,面色扭曲,瞥了眼恭敬侍立在旁边的小太监,实在没脸不敢伸张,只能将两腿绞在一起,恶狠狠地瞪了林放一眼。

    林放丝毫不惧,笑眯眯地望着他,嘴巴笑的快要咧到耳朵边上。

    夏治咬了咬牙,忽的张开腿,他的脚尖趁势钻了过来,不料夏治忽然伸直两腿,脚尖探到林放的靴子,两脚协同用力,将靴子勾到自己脚下。

    “来人呐,都撤下去吧,领世子去沐浴更衣。”

    夏治擦了擦嘴,不怀好意地冲林放挤眉弄眼,一声令下,小太监立刻来请林放,林放面色僵硬,筷子放回桌上时,发出“啪嗒”一声轻响,他咬了咬牙“皇上。”

    夏治异常愉悦地笑出了声,等着他出洋相“世子不是要留宿此地天色已晚,快些洗漱吧。”

    林放的身体仿佛黏在椅子上,警告似的看了夏治一眼,示意他将靴子还回来。夏治却跟他杠上了,眼神颇为挑衅,兴致勃勃地等他起身。

    半晌,林放忽然起身,快步走到夏治身边,弯腰将靴子捡起来,戏谑道“臣说过会留宿,自然不会逃跑,皇上何必抢微臣的靴子”

    殿内顿时响起压制不住的笑声。

    夏治满脸黑线“”

    、第25章 蠢动的心思

    饭桌上被林放戏耍了一顿,夏治好没面子,偏偏还要保持微笑。

    洗漱完毕,殿内的宫人全部退下,夏治更加紧张,手掌心不停往外冒汗,湿漉漉的,怎么也擦不干。他艰难地吞咽了两口唾沫,连看林放的勇气都没有。

    把人留在皇宫是他的意思,可接下来跟怎么办

    让林放去别的殿里休息根本不可能,跟他睡在一张床上,又亲密的过了头,好像他心思不正,特地把人留下来做那种事一样,一时间夏治进退两难,竟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里。

    林放却不知道他心里已经弯弯绕绕那么多,将靴子胡乱踹到一旁,搂着夏治的腰便滚到榻上,喉咙间发出得意的笑声。

    夏治如同惊弓之鸟,身体绷得死紧,两条手臂僵硬地放在身体两侧,一半的念头提醒自己该推开这个人,另一半却又舍不得。他隐约觉得自己有些问题,对林放的依赖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却又无力阻止这种转变。

    “林放,你往旁边去一点,压着朕了。”

    “被子给朕,有些冷。”

    “别乱动,睡觉。”

    “皇上,”林放小臂支在榻上,抬起脖子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夏治,“你究竟想说什么”

    夏治看到他眼底蕴含的笑意,瞬间晃了神,脑子懵了片刻,完全忘了方才在想什么。

    “皇上若是嫌弃微臣,明说便是,何必如此委曲求全。”

    夏治被他堵住话头,心中咽不下那口气,顺势道“你留宿此处,朕确实多有不便。”脸色已然冷了下来。

    “臣也想到了,”林放点头,一本正经地望着夏治,夏治心头哽了下,心说他果真想走正气得准备踹人,冷不丁被他勾住腰,胡乱缠着身体就往被子里钻,耳边响起他略带笑意的话,“不过皇上深明大义,想来能体恤微臣的难处。”

    夏治失笑,连忙将遮住脑袋的被子拨下来“朕若是不体恤,那便不深明大义了”

    “自是如此。”林放轻笑出声。

    夏治忍不住想瞪他一眼,突然“哎”地叫了出来,手掌慌忙伸进被子里,按住那只作乱的手“你做什么”

    林放两眼放光,唇边含着戏谑的笑意“一刻值千金,臣自然不舍得虚度光阴。”

    夏治咬着牙,鼻尖挤出一声闷哼,强行按住搁在后腰上的手,两人在被子里较上劲来,你推我搡,谁也不肯让步。

    林放的呼吸声渐渐急促,双眼如同染了朱砂,颜色亮的吓人,夏治深感自己快要抵挡不住,稀里糊涂问道“你与那青禾,平日里也这般胡来”

    放在腰线上的手旋即顿住,似笑非笑的神情从林放脸上浮现出来,夏治牢牢盯住他的眼睛,看到他若有所思的笑意,恍然明白过来,他不知不觉间表现出来的,分明就是醋意。

    “朕不过随口一问,怎么,你倒是不敢说话了”语气甚是轻松,心中却恍如被细针扎过,轻微的刺痛。

    回想起当初立于窗下,看到这二人旁若无人的亲昵相处,夏治身上方才燃起的火焰瞬间熄灭,他蹙着眉拍开林放的手,不悦直接挂在鼻梁上。

    林放张口,作势要调戏两句,便听到殿外轻微的脚步声,福秀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低声道“皇上,世子,青兰姑娘来了,说是青禾公子身子不大利落,大夫无能为力,请世子速速回府。”

    甫一听到“青禾”二字,夏治险些气晕过去,不待林放告退,直接抬腿在他腰间踹了一脚,咕哝道“滚吧。”

    林放龇牙咧嘴,揉了揉泛麻的腰间,摆出一副可怜相“皇上”

    夏治“朕听不见。”

    林放“那臣先行告退。”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片刻之间便消失在殿外,夏治将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幽幽的目光定格在福秀脸上,暗地里磨了磨牙“你倒是会当差,连定国侯府的人也能指使你,往后是不是要领世子的俸禄”

    “奴才不敢。”福秀头皮发紧,望着他家主子阴晴不定的脸,诚惶诚恐地跪下。他敢往宫内递话,还不是因为皇上宠着林世子,搁旁人身上,他哪有这个胆子

    福秀年纪小,面皮嫩,能坐上后宫首席太监的交椅,纯粹是因为当年他的师父走的早,只剩他跟在小皇帝身边贴身伺候,那么苦的日子里硬生生熬了出来,才能得小皇帝青眼。

    夏治见他委屈成那个样子,心中有些不忍,朝他招招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你坐着吧,陪朕说说话。”

    福秀立刻喜笑颜开,屁颠颠地走到椅子旁坐下,方才那副委屈样半点也看不出来。

    夏治啧了一声,这个鬼灵精,倒是知道怎么让人心软。

    福秀问“不知皇上想说什么”

    夏治趴在床上琢磨片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然而这宫里多少腌臜事是个太监不知道的只怕他了解的比自己都多。

    犹豫半晌,遂问道“你说林世子那样的断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福秀没忍住,抿唇笑了笑,偷偷抬眼看向他家主子,这不心知肚明的事么,天底下再好的人,也比不过皇上呀。可他摸不清皇上的意思,平日里皇上对林世子忽冷忽热,一不小心说错话,说不得要被牵累,索性支吾道“这林世子的心思,奴才哪里猜得到,想来他喜欢的,必定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

    屁

    夏治默默吐了个槽,对福秀这么模棱两口的回答极为不满,直言不讳道“你平日里见的人多,也算有些见识,朕问你,林世子是喜欢你这样细皮嫩肉的,还是喜欢朕”

    一句话直接将福秀吓掉半条命,他膝盖发软,顺着椅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色发白道“皇上,奴才冤枉。奴才是去了势的,林世子怎么会看上奴才皇上英明神武,血气方刚,又有龙气护身,祖宗庇佑,这才是林世子喜欢的。奴才万万不敢僭越。”

    夏治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他那些所谓的祖宗要是知道小皇帝龙气护身用来搞基,只怕气的棺材板都压不住。

    再说了,林放一个武将,又不想找个人捅他屁股,自然喜欢那些脾气好性子软的娘娘腔,那青禾不就是个例子,浑身没有二两骨头似的,看到个男的就往人身上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属八爪鱼。

    夏治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发笑,神情颇不正常,隐约有些犯痴的迹象,福秀被这发现惊得不轻,心说皇上莫不是对林世子求而不得,犯起癔症了他跪行到榻前,小心翼翼地献策道“皇上若是对林世子有意,奴才倒是有一计策。”

    夏治心头微颤,否认道“胡说什么”耳朵却忍不住竖了起来“你先说来听听。”

    福秀道“奴才听闻有一种秘药,用了之后能让人食髓知味、毫无痛楚,皇上若是对林世子有意,不如找太医”

    福秀的眉毛抖动起来,嘴角露出不言而喻的笑来。

    夏治登时绷紧臀部线条,险些被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激的咳起来。他装模作样地沉思片刻,小声吩咐道“你去太医院,偷偷弄点过来,记住,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

    福秀连忙点头应是。

    “还有,”夏治抬了抬手,“上回那本中庸不是烧了么,你再去给朕找一本。”

    “皇上”福秀懵了,为难地望着夏治,“奴才”

    “办不到”夏治沉下脸,两眼瞪着他,“那书可是你烧的,自己想办法去。”

    “是。”

    这厢夏治拿了太医院特制的药膏,偷偷藏在柜子里,只等哪天林放对他动手动脚的时候,把药反用到他身上,给他个教训,那边太后却着人请他去宫里。夏治顿时紧张起来,生怕大皇子身体有恙。

    大约是梅妃在死牢里遭了罪,大皇子自生下来,身体便有些羸弱,看起来不像长寿的命格,哪怕悉心教养,依然瘦弱的很,哭起来也跟小猫叫似的,总感觉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来。

    对这个孩子,夏治没什么父爱,但也很可怜他幼年丧母,抽空总要去看一看,但又不能走得太近,免得林家的人多想。

    到了太后宫中,夏治恭恭敬敬地请了安,却没见奶娘抱着大皇子出来请安。

    太后说“皇上自打伤愈后,许久不来后宫了,可是这宫里的人伺候的不够尽心”

    夏治微微一怔,怎么也料不到会是这种事,不由得面色泛红,窘迫起来。

    当年先皇在江南出了事,消息传到宫中,太子受惊坠马一命呜呼,他才坐上皇帝的位置,只是太后失了亲子,大病一场,对他这个便宜皇帝也没什么好脸色,不过硬忍着而已。

    没想到不过一年多的光景,太后竟然开始关心他的房事了,当真稀奇。

    “母后何出此言,她们都尽心的很,只是朕诸事繁忙,不得空罢了。”

    他何尝不想逍遥快活,然而见了好几次徐贵人,完全没有蠢蠢欲动的想法,再见其他女人,又怕自己突然硬不起来。倒是跟林放在一起的时候挺自在的,听他说荤话,由着他带着薄茧的手在身上

    “哀家倒是听闻,皇上闲暇时多与林世子厮混在一处,可有此事”

    夏治正满脑子胡思乱想,陡然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打了个咯噔,耳朵尖不受控制地窜红,一时间臊的恨不得撞墙,尴尬道“世子与朕商议国事”

    “何等国事,竟要在龙床上商议,当真荒谬”太后重重将茶杯搁下,凤目凌厉地望着夏治。

    夏治口干舌燥,瞬间慌了神,怎么也没想到雍庆宫里的事竟然传到了太后耳朵里。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当以绵延子嗣为重任,保我大雍江山千秋万代,怎能与掌管一方兵马的世子胡闹,若是传扬出去,岂非坏我皇室声名”

    夏治震惊地望着太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印象中太后一直不断扩大林家的势力,直至今日林家已经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但她这一番话,分明是在替夏治的声望着想。

    他呐呐地张着嘴,正不知如何请罪,便见太后拍了拍手,随即一溜面目清秀的男孩子从侧殿走了出来。

    太后收敛神色,淡淡道“皇上既有此癖好,这些人,便带回宫去吧。”

    夏治“”

    所以太后这是鼓励他玩男人

    、第26章 失踪的记忆

    来太后宫中时,夏治不过带着福秀一个人,回去的时候身后却跟着乌泱泱福秀20版本

    一溜唇红齿白的小男生,连胡茬都没有,夏治眼中怀疑这些人下面是不是连毛都没长齐。

    太后把这么些人送给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夏治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身上的鸡皮疙瘩窜起来的异常迅速,腻味的很。

    就算他喜欢上男人,也是喜欢林放那种棱角分明,手握兵权,脸上写着“我不正经”几个大字的,怎么可能看上这些小萝卜头更别提他如今还笔直如玄铁宝剑。

    御花园内百花盛开,春风吹过,馥郁的香气令夏治鼻子发痒,难受地打了个喷嚏。他蹭了蹭鼻尖,无奈道“这什么花,味道这么冲”

    跟在他身后的男孩子顿时慌了手脚,面色苍白地跪在地上,口中说着皇上饶命。夏治莫名其妙,朝福秀递了个眼色。福秀凑到他耳边,小声道“皇上,这不是花的味道,是这些人身上的脂粉香。”

    夏治浑身的肌肉抖了抖,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笑意,摆手道“罢了罢了,你先带他们回去,洗干净便是。”

    福秀领命,连忙将人带走,只剩夏治一人晃晃悠悠地在御花园里游荡。

    夏治平日里很少往御花园来,那些有心争宠的妃子便也就对这个地方失去兴趣,宁肯呆在宫里喝茶绣花,乐得自在。

    御花园中有些冷清,连看守的侍卫都没几个,夏治沿着假山晃悠了片刻,正准备离开,耳边突然听到一阵怪异的声音,他脚步一顿,耳朵尖竖起,凝神细听,耳朵不由得红了如此熟悉的节奏,不就是爱情动作片里的常见戏码么

    夏治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刻意将脚步放轻。以前就听说过,深宫寂寞,宫女和太监有可能对食,难道他今天走了大运,撞见活春宫了

    夏治做贼一般,踮起脚尖朝发出声音的假山靠过去,紧张地手心往外冒汗,有种捉奸在床的复杂情绪。

    好不容易挪到假山旁,他踮起脚尖,从假山的缝隙间望过去,就看见一个女人背对着他,两条细白的腿缠在男人身上,男人手臂肌肉虬结,整张脸却被女人挡住,看不清楚。

    夏治看的口干舌燥,不自觉地舔了舔唇,目光忽然从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上飘过,心头猛地咯噔一声那女装确实是宫女的衣服,可是男人的衣服却不是太监的,也不是侍卫的。衣服颜色鲜亮,刺着复杂的花纹,而且是皇室专用的图腾。

    电光石火间,夏治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夏起小皇帝那个少年封王的堂兄。

    光天化日之下,堂堂一个镇平王竟然与宫女藏在假山内苟且,夏治的内心受到极大震撼,不由得朝后退了半步,脚掌踩在一块石头上,那石头咕噜噜滚出去,发出“当”的一声轻响。

    “什么人”假山内的人顿时警觉。

    宫女慌忙从夏起身上滑下来,抓起衣服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夏起动作更加迅速,眨眼间便将衣服穿好,束好腰带,大步走了出来。

    夏治几乎是下意识将自己藏了起来,躲进假山深处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皇帝,不应该怕这个镇平王,可是此时出去反而更加怪异,索性老老实实地蹲在那里装死,任凭夏起怎么吓唬,他也不吱一声。

    夏起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异常,他皱着眉朝宫女递了个眼色,宫女匆忙退下,夏起又盯着假山等了片刻,依旧没人出来,他哼了一声,扭头便走。

    直到外面的脚步声远去,夏治才扶着假山站起来,就见夏起朝西南方向匆匆离去,那里正是皇后的雍和宫。

    夏治拧了拧眉,摸不透这里边有什么关节,匆忙回了雍庆宫。

    “皇上,这是怎么了”福秀看到夏治凌乱的头发和龙袍上的污渍,慌忙问道。

    夏治朝他摆摆手“刚才那些人呢”

    福秀道“正在梳洗,皇上可要召见”

    “不必。”夏治进了雍庆宫,换上一身干净的常服,半躺在龙椅上沉思起来。

    这个夏起给他的感觉很不舒服,可是脑海中仔细搜索了一遍,除了以前在宫里的家宴上见过几面,应该没有其他机会相见,那么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他对夏起隐约有点印象,只是这印象很糟糕,以至于现在看到这个人,胸口都憋闷的慌。

    他抬起胳膊,手掌贴在胸口处,轻轻揉了起来。这处伤疤早已好了,只留下一道些微泛白的痕迹,太医早就说没什么大碍,可他却时常觉得喘不过来气。今日这种情况更甚。

    夏治眉头拧紧,额头上沁出一颗颗硕大的汗珠,他的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突然,双眼快速睁开,眼中闪过极大的惊慌。

    “福福秀”夏治猝然起身,身体摇晃的厉害,撑在桌面上的手掌不停颤抖。

    福秀屁滚尿流地冲进来,连帽子都跑丢了“皇上”

    “传林世子入宫,快”

    夏治声音急促,情绪不稳,福秀丝毫不敢耽搁,连忙通知了在宫中职守的杨振廷大人。

    林放赶到雍庆宫时,就见夏治缩着脖子坐在龙床上,两只手攥紧了身边的被子,指尖以微不可见的幅度抖动着。

    林放心中疑窦丛生,小声唤道“皇上”

    陡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夏治倏的抬起头来,在林放距他还有一臂之遥时,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人往前一拽,用力抱在怀里。

    “皇上”陡然吃了这么个甜枣,林放却没有欣喜若狂的感觉,反而升起无数担忧。夏治的胳膊牢牢抱住他的肩膀,本是美事一桩,假如这双胳膊不像现在这样抖个不停的话。

    “朕看到他了,”夏治嗓音干涩,带着些微的颤抖,“就是他,肯定不会错。”

    林放脸上的神情沉了下去,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问道“皇上说的是谁”

    “夏起,是夏起。”

    “镇平王”

    “就是他”夏治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发响,笃定道,“当日刺伤我的人,既不是梅妃,也不是皇后,而是夏起,是他他用那把锋利的匕首,直接刺入朕的胸口”

    夏治手臂收紧,似乎想从林放身上汲取力量,他两眼茫然地望着远方,脑海中闪过匕首刺入胸口的画面,又是一阵胸闷气短。

    “这怎么可能”林放颇为意外,“皇上当日不是说”

    “朕当时记忆混乱,说错了。”夏治紧张地吞咽着唾沫,忽然想起一件久远的事。

    当日梅妃尚在死牢,夏治见过她以后,小皇帝的意识突然掌控身体,与皇后发生激烈的冲突,皇后说她曾经给皇帝下过迷药,没想到皇上还能想到真凶是谁。当时夏治笃定是皇后想置自己于死地,可是等他伤口痊愈后去与皇后谈条件时,皇后表现的很大度,似乎对他的命根本不感兴趣。

    以前夏治以为皇后是想开了,今日再一细想,才发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自始至终,想杀他的人都是夏起,而皇后只是正好背了这个黑锅,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林放拧眉思索片刻,疑惑道“假使是镇平王动的手,为何皇后娘娘要替他担下罪责除非”

    夏治道“除非他们早有勾结,比如说,当日与皇后私通之人便是镇平王夏起”

    话一出口,两个人俱是震惊,一时间雍庆宫内陷入可怕的沉寂中,只能听到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一个是看似远离皇位争斗的镇平王,一个是宫内手眼通天的林氏皇后,这两个人若勾结在一处,哪怕皇后心有不忍,也架不住镇平王时不时给她吹一点枕头风。

    夏治心中惶惶,当日夏起那一刀,已经断送了小皇帝的性命,而他侥幸进入这具身体活了下来,严格来说,他们已经杀死皇帝一次。若是再有下一次,连他也要死

    事情到了如今这一步,夏治万分后悔当时留在御花园里偷窥,要是想不起那一段记忆,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生活,也用不着提心吊胆的。

    林放提醒道“皇上,私通之事罪名极大,若无确凿证据,切不可乱说。”

    “就算有证据,只怕也被他们悄悄处理掉了。”夏治从林放怀里退出来,怔怔道,“可是先前在御花园里,朕亲眼见他往雍和宫的方向去了。你说,他一个王爷,往皇后宫里去做什么”

    林放道“即便如此,也不能就此定夏起的罪。再者,皇后娘娘肯为夏起扛起刺杀皇帝的罪名,便知她对夏起情深意重,我们若逼得太急,说不定皇后娘娘会为他拼上全力,反而难办。”

    夏治沉默不语,脸上满是愁绪,远远超出他这个年龄所该承受的。

    陡然发现一个人要置自己于死地,放在谁身上都会惶惶不可终日,林放见他已经吓得半呆半傻,不由得叹了口气,把人捞回来抱在怀里,大约是真的吓坏了,夏治竟也没有反抗,老老实实依偎在他怀里。

    林放偷偷龇了龇牙,眼神却越发狠厉夏起若真的意图篡位,那会比外戚更加可怕

    “林放,”夏治靠在林放肩膀上,闷声道,“朕不明白,皇后十六岁便嫁入皇家,她怎会对夏起如此情根深种”

    林放叹了口气,低声道“皇上当真不知”

    夏治抬头望着他,眼中尽是茫然。

    林放抬手摸了摸他的眼角,解释道“皇后娘娘乃烈性女子,与一般女儿家不同,她尚在闺阁中时,曾向林丞相请愿,想嫁入镇平王府为妃。”

    、第27章 天生的抖

    夏起乃是老镇平王的嫡子,当年边关不稳,老镇平王自请平定外患,不料战死沙场,只留下当时尚未及弱冠的儿子。

    先皇深感愧疚,即刻命他承袭了镇平王的爵位,对他恩宠有加,时常接入宫中照看,比对夏治这个亲儿子还要宠爱,一时间风光无限,令人羡慕。

    夏起承袭王位后,与各大世家走动频繁,加之他相貌出众,身姿不凡,着实捏碎不少姑娘的芳心,就连丞相府中眼高于顶的嫡出小姐林晴眉也动了心。

    十四五岁的光景,正是少女怀春时节,一个通读兵书的女儿家,向往的是鲜衣怒马少年郎,恰好夏起当时深受皇恩,最是意气风发、英姿飒爽,不知不觉间便掳获了林晴眉的心。

    林晴眉自小主意便大,与夏起私下盟约,更胆大妄为到亲自向丞相道出实情,请求嫁入镇平王府。

    林丞相震怒之下棒打鸳鸯,此时恰逢先皇驾崩,不受宠的小皇子即位,林丞相与身在宫中的妹妹一合计,便将这野心勃勃的女儿送入皇宫,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八卦,夏治的震撼不小,心里一连叹了三声可惜“若不是丞相私心太重,只怕她会嫁入镇平王府,那又是另一副光景了。”

    林放见他只顾着感叹,不由问道“皇上不觉得奇怪么,皇后娘娘既如此烈性,为何会心甘情愿入宫为妃”

    夏治愣了愣“难不成这里面还有文章”

    “不错,”林放点头,“当日皇后娘娘以死相逼,决计不肯入宫,只是没料到,夏起竟然亲自去劝她”

    “这个畜生”夏治气愤地握紧双拳,狠狠在床沿上砸了下去,脱口鄙夷道,“林晴眉一心一意爱着他,他怎么忍心”

    林放被这一声咒骂惊得闭上嘴巴,诧异地低下头,望着夏治冒着火光的眼睛。

    皇后与镇平王有染,他原以为夏治会气的失去理智,没想到他能冷静至此,甚至为皇后打抱不平。这实在匪夷所思。

    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结发妻子与别人私相授受即使不爱她,至少也会被占有欲驱使,让她绝对地属于自己,可是夏治对此竟然毫不在意。

    他疑惑地问道“皇上不觉得生气”

    “怎么不气朕快要气死了”夏治咬了咬牙,冲林放嚷道,“你说这夏起,他要是觊觎朕的皇位,对朕下黑手,那朕还要夸他一句有胆量,不择手段往上爬,也称得上是个枭雄,可他躲在皇后身后,利用人家的感情,搞出来私通这一套,还跟别的宫女勾搭成奸,那不就是头狗熊吗”

    夏治简直要气炸了,萌萌的女孩子是拿来疼爱的啊,怎么能利用人家呢

    他听了林放的一番话,都忍不住想替皇后打抱不平。要不是担心打草惊蛇,他现在就想冲进雍和宫,把夏起揪出来狠狠揍上一顿。

    林放目瞪口呆,仿佛不认识面前这个人,他摸了摸夏治的额头,被他毫不客气地拍掉手掌,拧着眉头问道“你做什么”

    林放轻咳一声,试探着将手掌放到他胸口处,柔声问道“皇上可有哪里不适”

    夏治连忙喘了口粗气,指着胸口道“就这儿疼。”

    林放立即贴心地替他揉将起来,又问道“可要传太医”

    “不必,”夏治烦躁地哼哼着,“朕就是被气狠了。这个夏起真不是个东西,弑君之仇,辱妻之恨,朕势必要讨回来”

    夏起的无耻行径叫夏治大跌眼镜,他琢磨着找个什么理由给他定罪,林放却拦住他,劝道“皇上,镇平王手里可是有兵权的,冒然行事,臣担心他会举兵逼宫。”

    夏治不由得咂了咂舌,这大庸朝什么破规矩,住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的王爷,竟然也可以掌兵。他眼珠子转了两圈,后知后觉地问道“如此说来,如今只有朕这个皇帝手无寸铁,一个兵都没有”

    “皇上怎么会手无寸铁”林放好笑地望着他,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皮,抓着他的手便朝自己身下放去,嘴边溢出一抹轻笑,“臣不就是你的兵,你还想要几个”

    夏治的耳朵尖蓦地红了,尴尬地咳了一声。

    回忆起当初丢失的那段记忆,又明白了皇后与夏起之间那段往事,夏治一连唏嘘了几日,最终还是抵不过心中燃烧的八卦之火,屁颠颠地去了雍和宫,打算探听点消息出来,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举拿下夏起的破绽。

    皇后已有将近五个月的身孕,夏治偷偷扳了扳手指,推测这个孩子就是他被行刺那段日子怀上的。想来正是那日他撞破了皇后与夏起的好事,夏起才会起杀心。

    “皇上,皇上”夏治正盯着皇后的肚子沉思,冷不丁听到她唤他,连忙正襟危坐。林晴眉笑道,“不知皇上今日有何要事”

    夏治犹豫片刻,屏退伺候的宫人,关切地问道“你怀有身孕的事告诉孩子的父亲了吗”

    林晴眉呆愣了一瞬,端起茶盏正要吃茶,却被夏治劫走,不由得疑惑起来“皇上这是作甚”

    夏治道“你如今怀有身孕,吃茶对胎儿不好,若是口干舌燥,便叫人上些生津的瓜果,总之这茶是不能再吃了。”

    林晴眉的瞳孔骤然紧缩,抓着绣帕的指尖微微颤抖着蜷缩成一团,又缓缓松开,平静道“多谢皇上关怀。孩子的生父已然知道我有孕在身,只是他以为这胎儿是皇上的。”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可是稍显凝滞的嗓音是骗不了人的。夏治可以断定,方才那一瞬间,她的心理波动非常大。

    夏治奇道“你为何不告诉他真相”

    林晴眉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怔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告诉他又如何这个孩子本不该来,皇上能留他一命,已经算得上天恩浩荡,我也不想平添枝节,徒惹麻烦。”

    其实她原本是想告诉夏起的,然而夏起一听说她怀有身孕,便匆忙进宫,嘱咐她务必诞下龙嗣,待孩子被册封为太子之时,即刻斩杀夏治,夺取皇位。

    原本满溢心头的喜悦便叫他三言两语打了个七零八落,她大失所望,自嘲道“若这一胎是女儿又当如何”夏起说,若是女儿,便从宫外抱一男胎取而代之。

    这真是叫她满腔热情化为乌有,什么也不想解释,匆匆将人打发出宫。

    倒是这个向来叫她看不上眼的皇帝,对她和颜悦色,平心静气。

    她感叹道“皇上竟连孕妇不能吃茶都知道,想来梅妃真是好福气,只可惜,她福薄。”

    夏治讪讪地摸了摸鼻尖,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忌口,只是喝了茶容易精神亢奋,所以才多嘴拦了一下,只是看皇后的神情,她仿佛受了什么刺激,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夏治不由得疑惑,难不成跟前几日夏起进宫有关这两个人究竟谈了些什么,竟然对她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皇上,臣妾有一事相请。”夏治正冥思苦想,陡然听见她如此客气的话,反而有些不自在。他还是比较喜欢那个对他横眉怒目、趾高气昂的皇后娘娘,大概他天生就是个抖。

    夏治道“有话不妨直说。”

    林晴眉道“臣妾请皇上册立大皇子为太子。”

    夏治顿时脸色煞白,指尖颤抖间碰倒了桌上的茶盏,热茶洒落满地,杯盖在地上滚落不停,留下一片叮叮当当的轻响。他猛地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心中却一阵波涛汹涌

    皇后此时突然奏请册立太子,是准备对他下手了吗

    他眼中的惊恐立刻传到林晴眉眼中,林晴眉天资聪慧,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随即道“大皇子册立为太子后,可依旧由太后抚养,臣妾不会干涉。臣妾如此奏请,只是想绝了某些人的心思。”

    夏治握了握拳,惊疑不定地望着她,不知该不该信她。

    林晴眉道“臣妾不在乎腹中骨肉是男是女,只求他平平安安,顺遂一生。”

    夏治不由得诧异“若是男丁,你难道不希望他有朝一日君临天下”

    林晴眉失笑,缓缓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最是无情帝王家。”

    夏治明白她的意思,也跟着叹了口气。这皇宫,可不就是个吃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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