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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大送小 第5节

作者:千里孤陵 字数:15166 更新:2021-12-31 13:08:33

    屋子里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大对劲,但林景生还是能当作无知无觉,微笑着对燕承锦道“少君,刘老先生不认识路,我带他过来,顺便送药过来。”他口气温和舒缓,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试了试药碗的温度,这才送到燕承锦手边。

    燕承锦被这一打岔,整个人才从那种压抑阴暗的情绪里挣脱出来,想起若不是林景生和刘郎中正巧在这时来了,他还真说不准会做出点什么事来,不禁有些赫然。自已一时没有留意,也不知他们是什么时候走近的。不过自己的声音低哑,他们在外面未必听得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想到这里偷偷看了林景生一眼,见他神色平静如常,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一边示意刘郎中上前给人把脉,将药一饮而尽,这才低声道“多谢。”

    刘郎中有些心不在蔫,捏着青桐手腕半天也不吭声,听到他声音低哑之极,愣了一愣,忍不住回过头来无可奈何道“少君,你这嗓子怎么了不是说了还不能多说话么你这把声音不想它好了以后就都哑成这样”

    燕承锦无奈苦笑,正要开口解释,刘郎中已经在那忙不迭地摆手了“少君,你就少说两句吧。”顿了一顿吞吞吐吐道“就是有什么事,也先放一放,等你再好上一些再说,现在动气动怒,对你对病都没有好处”

    第章

    这刘老头儿自从得知了这个陆府的底细,从此便小心翼翼行事低调,谨言慎语生怕有行差踏错给自己若祸上身。他平时察颜观色,知道燕承锦对自己有孕一事颇为忌讳,平时对这个话题能绕多远就绕多远,于是他本本分分地开方煎药,把自己那爱念叨的毛病也强憋着给忍了下来,有什么避讳禁忌的也很委婉地由旁人转告,若不是燕承锦问起,他自己是绝不会多半句嘴的。

    但这时他怎么咋咋乎乎地声张,明着看似他担心燕承锦喉伤初愈,但他话时的意思,分明又是借着提醒燕承锦小心身体的同时暂且息事宁人。但在外人听来,却并不觉得有什么。

    燕承锦稍一琢磨便回过这个味来,略感诧异地看了刘郎中一眼。小老头儿耸眉搭眼地摆着一付我是为你好的模样。

    燕承锦也知道自己最近动辄易怒,此时心绪不平,确实不是问话的最好时机。然而他思来想去,种种质疑之处如鲠在喉,这口气委实难以一声不吭地咽得下去。对着刘郎中摆摆手,哑着声音道“我有数。”

    刘大夫还想说点什么,看看他的神色,知道是劝不住,倒也干脆收声,转头给青桐把脉。

    燕承锦就坐在那儿看着,旁边有人递了个杯子过来,他也没看是谁,顺手接过来便喝了。他这时才觉出喉咙里火烧火燎。水是温热的蜂蜜水,甘甜清冽,有淡淡的枣花香气,这一口下去,顿时舒适了不少。

    燕承锦这才留意到林景生还一直没有走,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两眼。本来这件事谁也不方便掺合,就算天麻恨不得一刀把这人杀了,最后也只能由燕承锦自行处置,但燕承锦从不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此时只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莫名的升起股孤寂无依的,无意识地希望能身边有个什么人能商量一二。

    他虽然知道林景生一介外人,家丑不可外扬,此时于情于于是都该让他避开的好,然后心里却又不大希望他离开,一时心思就有些恍惚。

    林景生也不是不懂避讳的道理,他原本是不放心才自作主张跟过来的,眼看这情形怪异,对于要不要寻个借口离开很是迟疑,猛然看到燕承锦游离的目光,心里突地一紧,到口的要告辞的话又生生咽了进去。他顿了顿改口道“外面还有柴火,我去升个火盆这屋子里冷。”说罢便熟门熟路地自行张罗去了,如此既稍作回避又不曾走远。

    燕承锦听着他在门外弄出些悉瑟的响动,心里倒是安定了一些,把目光放到其余两人身上。

    刘大夫已经诊完了脉,又轻声地问了青桐几个问题。这时不安地垂着手向燕承锦回话。刘老头儿口风紧脑子灵,走南闯北阅历也不少。他本人又是个极好相处的性子,在府里人缘也还不错,今天的事他只听得只言片语,再见了眼前这情形,心里隐约猜着了一二,犹犹豫豫道“这位小哥儿已有孕近五月,脉象还算正常”

    他边说着就低头去摆弄药箱,不大去看燕承锦的脸色五个月前,正是燕承锦与郡马成亲之时。

    燕承锦尚未作声,青桐却是有些忍不住。除了上次找大夫确定过自己有孕在身,一直都没有机会请大夫好好看过,更别说补养什么的,不禁轻声追问了一句“孩子、孩子还好么”其中担忧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刘老头儿也不好答他的话,先拿眼去瞄燕承锦的脸色,见燕承锦抿着嘴角,脸上似笼着一层寒霜,眼神却有些飘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小老头立即眼观鼻鼻观心装作听而不闻了。

    燕承锦半晌才缓缓呼出口气,用太过平静反而令人背脊发寒的语气道“有劳,请回去吧。”

    刘大夫立即收拾好药箱,撑着有些发软的腿告辞了,十分没骨气地连叮嘱燕承锦不要多说话的勇气也没有了。

    青桐有些失望,微微咬了下嘴唇,无奈地垂下眼去盯着自己的脚尖,又恢复成了那个软弱无依的模样。对面依旧一点儿声音也没有,然而他知道这位少君不作声则已,一开口定然有一番电闪雷鸣。得知自己怀孕起,他已经在心里想过无数次会遭到各种唾骂的情形,早就有心理准备,这时反倒十分地耐得住性子。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一袭黑貂的披风下摆无声无息地飘进视线里,还不等他抬起头来,头皮猛地一痛,被迫抬起头来。

    燕承锦也没别的话,劈面就一掌扇在他右脸上,也不等他反应过来,反手又在另一边脸上扇坠了他一巴掌。然后干脆利落地松开手,任由他跌靠到椅背上。

    因为事出突然,青桐也没有防备,也不知是咬了舌头还是嗑着牙床,两记耳光就抽得他口角溢出血来。他一直温和克制,这时颇有点狂性大发的意味,青桐一时有些懵了,挣扎着半天才坐起来,捂着脸喃喃道“你说过,你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燕承锦翘起嘴角微微冷笑,他还不愿学泼妇骂街,干脆就直接动了手,虽没能抽得他满地找牙,却也解恨得很。他对自己的气力心里有数,这已然很是留了手,自然不觉得自己打人有什么不对。若是使出全力,能把青桐这样纤瘦的身材扇出老远,指不定这两巴掌抽去人半条命了,那还有青桐好端端说话的余地。

    他这下心中闷气稍解,遂向青桐道“你还觉得委屈”

    燕承锦向前走了一步,青桐惊恐地往后缩了缩,两手护在肚子上。

    燕承锦因他的动作而一顿,低下头去顺着他的手盯着他的肚子猛看了一阵,再抬起头来,眼里已然带上了怒意“说吧,这肚子是怎么大起来的我不管你们是旧情难忘,还是一见钟情,既背着人做出事来,何不索性就瞒上一辈子这时候又闹到人前来,打的是个什么主意你想要多少钱才满意”就算陆世玄当真有外室,对方带着个几岁的儿子找上门来,他也不会有这般愤怒与茫然,可偏偏对方有的只是五个月的身孕。

    五个月之前,正是两人成亲之时。他那时心理上百般抗拒,两人谈不上新婚燕尔情浓似水,他也确实如外头传言在新婚之夜将郡马一脚踹下了床,让人去睡了好几日书房。那时陆世玄十分体谅他,也没见怎么着,两人平日里依旧还是相敬如宾,可陆世玄怎么就,在那时与青桐有了这孽种他心里委实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青桐的脸色却变了,大声道“我不要钱,这是陆家的骨肉。我只要他认祖归宗,入了陆家的门。”他见燕承锦目光刀似地扫了过来,不禁搂着肚子缩得更紧,情急之下却脱口而出道“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情爱你心里根本就不喜欢郡马你只把郡马当作应该具备的物品,你从没有把心真正放在他身上过你但凡有一点在意陆大人,为着陆大人着想,你就不该不该”

    青桐哽咽起来“我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不图我就想为他生下这孩子,就想让这孩子过上好日子”

    燕承锦却在他方才大声嚷嚷时就怔住,仿佛长久以来一直刻意不去琢磨的隐密被人一语道破,越是不想去想却越是忍不住往那个方向想下去,越想越是觉得心惊肉跳,一时竟没了反驳的力气。他脸上阴晴不定,一时沉默不语。

    第章

    但燕承锦也不过忡怔了片刻,一手按在他肩上,漠然道“别扯不相干的,问什么答什么。”

    青桐惊得低呼一声,随即发觉对方手上并没有用力,但面色阴郁。只好把到口的呜咽强咽了回去,因为忍得勉强,还打了个哭嗝,又怕这样会忍得燕承锦不快。他从前没少挨过打,现在却不得不替孩子担心,面上不由得带出几分惊惧。

    他这样缩着肩膀战战兢兢的样子,就显出些少年人的柔弱可怜来。其实若论年纪,他大约也就是十五六岁而已。

    燕承锦目光在他脸上收过,最终收了手,嫌恶似的将手用帕子擦了擦,道“好好说话。”

    他声音比方才要平淡沉静得多,垂着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倒不怎么看向青桐。

    青桐却是不敢再造次了,只得老老实实有问必答的把实情道来。

    这事儿荒唐,倒不是多离奇多有隐情。

    陆世玄新婚便遭新过门的少君的暴力冷遇,新婚之夜孤伶伶地抱着被子去睡了书房,而且这待遇还持续了不是一天两天。他性情温文宽容,而且成亲前就明白燕承锦不可能与自小柔弱温顺的小哥儿相同,对于燕承锦的抗拒心理也能够体谅和理解。可作为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摊上这样的事,那怕再好的涵养,也不可能一点儿郁闷也没有。

    有个表兄看出他的苦闷,来约他出去散心,陆世玄也知道这人有点好吃懒做的毛病,如今找上门来,只怕是想借钱或是想要点什么好处。但那一天陆世玄却鬼使神差的跟了这人出去

    这人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数,没敢撺掇着陆世玄去喝花酒,却是去了亲戚家中置了桌酒席。陆世玄心里有事,不出几杯竟醉去。

    那人自然不敢把醉酒的郡马给送回去,便在陆家借住了一宿。谁知夜里酒后乱性,竟将前来送茶水的青桐给欺负了去。

    燕承锦听得两人不是暗中私动,心下略有纡解,倒能想明白陆世玄那字据从何而来,必是事后陆家见木以成舟,借机勒索时所写,所幸他还不曾拿燕承锦陪嫁过来的金银去付了嫖资。可对于青桐如今的态度仍有疑惑。好端端遇上这样的祸事,只怕该恨不得要啮其肉饮其血,将对方碎尸万段。若说对方如此下套是为了图谋些银两,他却还哀哀切切地上门来拜奠,还一心想将将孩子送还陆家。这等思维就实在不是燕承锦所能理解的了。妇德女经三从四德,好像也没有这样的。

    燕承锦念头一转,道“陆家租住的房子能有多大个院子,你张口一喊,那有没人听得见的道理再者说陆世玄不过一文质书生,又是醉后无力,再乱性又能把你如何你若是心有不愿,他如何能够把你”说到这儿,却是始终有些吐不出那些话来。

    青桐怔了一怔,局促不安地瞄向燕承锦。燕承锦有些话说不出口,然而神情固执,一付要问个清楚明白的模样。

    青桐只好低声道“我别人都将我当作猪狗一样的打骂,只有陆大人一直拿我当个人看我知道不应该,但那个时候就算声张起来,我也没什么清白可言,而且,而且能和他一场恩爱那怕转头立时就死了,我也心甘情愿的”

    燕承锦能把别的事处理的井井有条,在情爱方面却有那么点儿迟钝,所以燕承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直白得近乎不要脸面的话,一时面无表情地呆滞在那儿。

    陆世玄已经入了士,就算他有再大的怨气也没法再把气出到死人身上,至于眼前的青桐,燕承锦有心想再抽他几个嘴巴,可看青桐说话的那样子,让他觉得这么做反倒没有什么意思。

    青桐把藏着掖着的话都说了出来,反而放得开了些,大着胆子起身跪了下来,抬起头看向燕承锦,露出迟疑又期盼的神情,苦苦哀求道“孩子若是跟着我在外头过活,一个哥儿的私生子生来便要低人一等,受人白眼挨打受骂的生活,我还只情愿他死了的好。草民前来奠拜,本来就不惧生死,只是舍不得这个孩子若是少君宽宏大量,能容孩子一条活路,草民自知对不住少君,只侍生下这孩子,要杀要剐只任凭少君处置”

    燕承锦就任由他跪在那里。心里的念头纷纷杂杂的,取了青桐的性命不过是他一句话的工夫,可青桐论罪并不当死,何况他如今还有身子,那便是一尸两命。可要是就此作罢,终究是意难平。他心里千头百绪,脸色就有些阴晴不定。

    他一直不说话,青桐也不敢起身,就这么跪着。

    门外的响动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停了。林景生便乘着屋里安静的时候搬了个炉子进来。

    青桐方才情急之下,声音略有些大,他在外面也不知听到了多少。但林景生脸上却看不出有丝毫异样。他这人似乎天生就有种八风不动的沉静,仿佛遇上再大的事到了他这儿都能轻描淡写一一化解,而且他这种镇定还能感染到周围的人。

    他这一进来,屋里的气氛不知不觉就和缓了许多。

    林景生就门就开见青桐跪在地上,他倒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也没有显出拘谨来,将升好的火盆在地上放好,那干柴不比炭火,仍有小小的烟子,林景生仍如当日那般,走过去开了窗子通风。

    做完这些,才询问地看了燕承锦一眼。

    燕承锦看到他目光中的劝说之意,再看了看地上跪着的青桐,刘郎中说他身孕将近五月,可这么跪在地上,肚子还是显得很明显了。青桐似乎也很不舒服,额上已经渗出了大滴冷汗,却还是咬牙苦苦支撑着。

    燕际锦仍旧沉默了好半晌,终于道“起来吧。”

    他话一出口,林景生已经走过前去,扶着青桐胳膊轻轻一搀。青桐也没觉得他怎么用力,自己却不由自主地被扶了起来,随即身不由已地仍坐回那张椅子里。

    青桐稍稍缓过来一些,仍旧仰起脸小心翼翼地追问“少君,你打算如何处置我的孩子”

    燕承锦深吸口气压住心头火气,这才道“我在老夫人面前说过,不会将你如何。自然说话算话,会给你一个妥善的安置。”顿了顿终于忍不住道“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且好自为知,你和孩子我都不想看见,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说罢也不再看房中两人,径自起身朝门外走去,将远远站着的侍卫叫了两个守在门口。

    林景生原本跟在他身后,想了想又停了下来仔细交代了几句,当日的那些柴火红薯都还有,让他自行取用。出来后又在屋前站了一会,最终也没有什么好的主张,只得心中叹惜一声,转回自己院子里去。

    他落后了这么会儿的工夫,燕承锦已经踪影不见了。他自己也不忙着回去,一路提着灯笼慢慢地袖手走着。转过假山旁的弯儿,不知从那儿飞来的小石子啪地落在他面前前,抬头一看,月光下燕承锦在前面长栏上独自坐着,正朝着他这边看来,看那意思,似乎是想让他过去。

    前头的木鱼诵经声还在不断地传来,后院却十分安静,更显得那个身影寂寥了许多。

    林景生走过去,轻声道“夜里风凉,少君还是早些回去,着凉了不好。”

    燕承锦嗯了一声,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身依在栏柱上,将下巴放在栏杆上搁着,目光也不知看着那里,半晌才涩声道“让先生见笑了。”

    这话林景生也不好答,又打量他心里气闷,大约一时半会也不会想回去。便将手中提着的灯笼放在回廊上,自己隔着灯笼在燕承锦对面坐下。他这才发现栏上还放着一个小壶,嗅那味道,应该是祭奠用的果酒,味道很淡。

    林景生皱眉,伸手将酒壶拿过来一些,入手略有些轻,显然已经喝了不少。林景生眉头皱得越发地紧,虽是淡酒,可他现在实在不宜饮酒,今日这种心境之下,饮酒更是伤身。忍不住道“少君,饮酒如今对你并无宜处。”

    燕承锦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也不答他这话,轻声道“先生还不回去么”他喝了些酒,嗓子反而没有方才那般哑得厉害,不等林景生答话,接着又自言语地道“那正好,先生陪我坐一会。”

    林景生对他这番自作主张并不是太介意。燕承锦让他坐一会,他也就陪在一旁默默坐着,只是对着那个洒壶看了许久。

    燕承锦也没看他,却像是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似的,头也不回地坦言笑道“我确实有些不大高兴。不过无事,这只是淡酒,从前应酬时比这般烈的也是常事”却想到那般从前已然一去不复返了,顿了一顿改口道“小太子就憩在我屋里,我散一散酒气再回去,免得醺了他。反正时辰也还早。”

    林景生见燕承锦语气神态都没有一分异样,这才稍稍放下了心。一时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只好就这么看着他。

    今夜是个晴天,有月无星,灯笼加上雪地上的反光,林景生目力极佳,视物无碍,甚至能把一臂开外那人眉宇间小小的郁闷与纠结看得清清楚楚。燕承锦趴在栏杆上,神色果然微微有沮丧,嘴巴轻轻抿着,目光百无聊赖地四下游走。

    林景生看着看着,就觉得他这个动作有点儿孩子气的委屈与倔强,不知怎的心里某处就莫名地一软,呆呆出了会儿神,等片刻后反应过来,林景生难得有些尴尬,掩饰地咳了一声,道“这人目光闪烁,言语中或者有不尽不实之处,少君不必尽信。”

    燕承锦没有留意到他的失态,反正今天的事林景生也知道得差不多了,于是燕承锦借着那点微薄的酒力,说话间也就没有了那许多客套与顾忌,愤然道“他所说是否详实,我自然会让人去查证。”顿了顿又叹了口气,有些气哼哼的“不过我觉得,出入只怕也不多,那孩子总不是塞个竹箩进去装出来的吧”

    这下子林景生也不知该如何答话,只好苦笑了一下,也不知燕承锦看见了没有。

    好在燕承锦一贯有所担当,此时也不是真要从林景生那里得着什么安慰。他自己出神了一会,像是很苦恼地轻声道“他说我对陆世玄没什么感情”

    林景生有点心不在焉,过了一会方道“少君重情重义,不用把旁人的闲言碎语放在心上”

    燕承锦皱起眉头来,把重情重义这四字念了一遍。又迟疑片刻,这才吞吞吐吐地说“我照顾陆家上下,那是理所当然的责任,可是我回想了一下,似乎好像确实我并不太喜欢陆世玄。”也许是今天这些事弄得他心力交瘁无暇顾及太多,又也许林景生实在是个让人愿意对他倾诉的对象。这番话燕承锦几乎就脱口而出了。

    林景生似乎微微怔了一怔。

    燕承锦也觉得自己这话过于孟浪,正想说点别的什么来掩饰一二。那边林景生已经回过神来,干巴巴地开口道“天下多少夫妻感情都是成亲后才慢慢培养起来,若是假以时日,少君与郡马未必不能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可是燕承锦心里捉摸着,就算陆世玄还在人世,慢慢下去,自己似乎也不见得就会有多喜欢他。那种喜欢一个人与否,仿佛是与生而来的感觉,而他和陆世玄之前,似乎确实没有这种缘份。

    而林景生也觉得自己自从方才起心绪就有些紊乱,说起话来词不达意言不由衷,明明郡马也死,他还非要去提什么假以时日。但好在燕承锦没有留意,他也就住了口不说。

    两人又相对无言了一会儿,还是燕承锦先恨恨道“我今天其实很想把青桐剁碎了拿来包饺子”

    林景生虽知道燕承锦不可能是如此残暴之人,却还是因这说词吃了一惊,再看燕承锦面色,见他虽说着这样的狠话,脸上除去微微的苦闷,却也没有戾厉狠毒之色。林景生哑然,只好默不作声,过得片刻终究忍不住“那少君想怎么处置他”

    燕承锦想了一想,哼道“就算我不喜欢陆世玄,就算陆世玄只剩了块木头版位,也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抢的。”又嘀嘀咕咕地叹气“虽然想剁了他,可还有孩子呢”

    第章

    林景生听他轻轻地道“不过,就算他把孩子生下来了,我也不想给他们养那个孩子,谁爱养让谁养去,反下别让我看见”

    林景生眼神闪了闪,没有答话,燕承锦不论是神情还是脸色都十分正常,可是说话和平常似乎有点不大一样了。据林景生这些日子的所见,知道他纵然是心里不快,明面上仍旧会客客气气礼数周全,绝不会直接说这种气话。

    还没等他捉摸出点什么,燕承锦在那儿又说开了“从前陈大人怕老婆,又多年无所出,偷偷摸摸地在外头养了房小妾,生下个儿子才让他夫人知道了,闹腾了许久我那时还觉得陈夫人小题大做,未免有些过了,现在想想,陈大人真不是个东西陆世玄也不是个东西”他停下来稍稍踌躇,然而最后也只是道“他就是个混帐老妇人也糊涂固执,妇人之见”

    林景生忍不住仔细看了看燕承锦,后者仍趴在趴在目光上,却转过头来大大方方地与他对视,完全没有平时的矜持与避讳,他目光清澈明亮,眨也不眨看人,似乎是非要他认同自己的话不可。

    林景生正捉摸着如何回话,燕承锦抬手掩住口,小小地打了个嗝,他原本肤色极白,此时脸上淡淡的霞色便十分显眼。

    林景生哑口无言。他不知道燕承锦从前的酒量如何,然而或许是今天受他心情的影响,似乎是这小半壶果酒便让他醉倒了。

    不过他醉也醉得十分特别。林景生见过不少人的醉态,有哭的笑的,有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但多少能看出几分醉态。从没见过像燕承锦这样,面上一点儿异常也看不出,眼神甚至之前还要明亮,神智清醒口齿清晰,除了比平时话多一些,也实在看不出一点点儿端倪来。

    燕承锦却不罢休,眼也不眨地瞧着他道“我脾气性情不算太好,可这半年来,我能做到的都尽力去做了,你说,我有什么错处”

    林景生看着他认真追问自己的模样,心里竟隐约有种近似于痛惜的感觉。这些日子他看在眼里,燕承锦或许做不来温顺柔弱的哥儿,但言行举止温良恭礼让,完全是君子行径。可这样的少君,并不合本朝的风气,或者说,不会合大多数人家的意,而不仅仅是一个陆家。

    燕承锦平时或许能从他的沉默里看出一份端倪,然而此时却是毫不在意,他见林景生半晌不说话,径自哈哈笑起来,甚是爽快。他道“看吧你也说不出话来了吧反正我问心无愧”

    林景生看着他神色磊落坦荡,眉眼间意气风发,大约昔日便是这般风采。一时竟不愿随便拿话敷衍他,良久轻轻一叹“王爷是生不逢时,明珠蒙尘。”

    他一直称呼燕承锦为少君,这还是第一次改口。燕承锦似乎也没有留意到他称呼上的变化。看了看林景生,突然道“林先生年纪也不算小了,还不曾娶妻”

    林景生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来,一愣之后,难得的有点尴尬地摇了摇头。

    燕承锦径自笑起来“想来是先生的眼界高了。想必是看不上寻常脂粉。先生日后寻得佳偶,可不要学那些三妻四妾的世俗风气”说到这儿他似乎也觉得这话是感慨得过了,这事委实与别人没什么相干,摇了摇头遂不再说下去。

    林景生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良久才轻声道“我想寻个能齐肩比翼,一道纵横天下的伴侣,可惜这么多年未能遇到。若是侥幸得之,定然不离不弃。”

    他声音低得有些飘忽,燕承锦隐隐约约的也没听个全,只是觉得林景生说的大约不是什么不好的话,便也笑盈盈地赞同,未了还感叹了一句“我也想纵横天下来着”

    林景生又沉默了一阵,再开口却顾左右而言他“少君,夜凉了,早些回去吧。”

    燕承锦似乎有些扫兴,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撑着栏杆似乎想站起来,可手一软又扑了回去。他倒是挺有点自知之明,坦诚道“我现在身上没力气,走不回去。让我再坐一会儿。”

    林景生自己也不方便上前搀扶。刚要说找冬青等人过来,话还说完就被燕承锦摆手阻止了。

    燕承锦道“我坐会儿就好。”看他一脸的不快,林景生也没坚持。

    也不知是不是酒劲上来了,这回燕承锦倒是安静下来,林景生有一阵子没有听见他开口说话,仔细一看,燕承锦下巴仍搁在栏杆上,微微地合着眼,气息宁静,居然像是睡着了。

    林景生这下子也真正是哭笑不得,却也不能任由他这么睡下去,试着轻轻叫他两声,燕承锦也半点回应。林景生本想要摇醒他,手都伸出去了,半趟鬼使神差地转了个弯,帮他拨开垂到眼前的一继而头发,小心地别到了耳后。

    他这时候心里也没有多想别的,仿佛这些举动都是顺理成章地就做出来了。可还没等他将手缩回来呢,燕承锦眉心微微蹙了蹙,毫无预兆地就张开了眼。

    燕承锦显然有些迷糊,看着眼前距离显然有些太靠近的林景生,茫然地眨眼睛。林景生一下子就尴尬起来,他莫名的有些心虚,只觉得从脖子到耳根轰的一下顿时热了起来,好在夜色里也不能够看得很清楚。

    燕承锦这次倒是慢慢站了起来,自己往外走去,起先脚步还有些摇晃,后来却慢慢地越走越稳当了。林景生回过神来,忙提了灯笼跟了过去。这一路上两人都再没有什么话。

    燕凌已经洗漱过了,换了中衣懒在他床上,捧了一本书胡乱在翻,撑着眼皮在等他。一旁的冬青面色阴沉,天麻愤愤不平,唬得小太子也不敢胡闹,好不容易见他进门,燕凌蹭一下子来了精神,叫了一声皇叔,见燕承锦面色如水,便把一肚子的疑问都咽了回去,只拿两只眼睛骨碌碌地转,似是想从他脸上看出点儿什么端倪来。

    燕承锦也不理会他,半哄半强迫地让燕凌睡了。这才得空把事情原委大致的和冬青大致一说,让他下去查证。冬青脸色不善,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看了看燕承锦一脸疲色,还是把话忍了下去,放了帐帏轻轻退了下去。

    等人都退了出去,燕承锦却是睁着眼盯着帐顶好一阵子,最后叹了口气,翻身把睡梦里本能地往暖和处拱的燕凌揽进怀里,又对着孩子可爱的睡颜发了会儿呆。

    他就这么睁了半夜眼,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不秘他心里怎么想,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在人前仍得若无其事一付笑颜,客客气气地将一干高僧道士送走。

    等将这些杂事料理得差不多,燕凌也正好洗漱完毕用过了早膳,燕承锦便依着昨天的承诺送他回宫。

    刚把燕凌抱上马车,就有名侍卫从外面匆匆赶来,悄声禀报了几句话。燕承锦脸上就有些阴晴不定,却什么也没说,摆一摆手让他退下去了。

    燕凌从车窗里探出个小脑袋看在眼里,等皇叔上了马车,就腻过去拐弯摸角地追问燕承锦那人说了什么。他本能地觉得那人说的话一定和昨天的事情有关。

    那人说的事不算大,只是也不好让燕凌知道,怕惊吓了他那位当日邀着陆世玄去散心的陆家子弟,昨天夜里喝醉了酒,失足摔在离家不远的河道里淹死了。偏偏这般巧偏偏是这个时候

    燕承锦被他一叫回过神来,摸了摸燕凌的发顶,随口敷衍他几句。自己心里却也有些忐忑,这事若是意外还好,若是因为走漏了风声虽然这事是纸里包不住火,但想到要面对兄长和太后,燕承锦也不禁头疼起来。

    第章

    入宫后先把燕凌送到太学里去。小太子大约也知道自己逃不过一顿惩罚,区别只在于罚得轻还是罚得重,此时乖觉地在先生面前做出一付老实模样,也不来缠着燕承锦了。

    燕承锦在来时的路上便想过了,还是打算先和皇兄商量,,另一方面,想到太后的眼泪,他就有种无奈和不知所措。

    这时辰朝堂上还在议事,燕承锦便自已熟门熟路地到南书房里去候着。

    御书房的布置算不得舒适,甚至可说是有些庄严肃穆,但燕承锦在这地方出入了十数载,对这里的一桌一椅直到笔墨纸张的摆放都熟得不能再熟。比起郡马府的宅院,就是这个御书房也似乎亲切了许多,更要有点家的味道。就是御书房里伺候的太监也与他相识。上的茶汤点心全都依着他的喜好。

    燕承锦在这儿全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打发小太监退下去,从书架那儿随意捡了本杂书,转到屏风后面的转榻上去看。这一切恍惚还是他未出宫前一般。他这许多日子来难得轻松自在,虽然心里有事,在这样熟悉的氛围里还是一点点放松下来,而不再那么紧张的结果,便是书没翻几页,他就歪在榻上无声无息地睡了过去,就加小内监轻手轻脚地给他披了软毬也不知道。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最后还是叫人捏着脸给弄醒的。

    这天底下敢这么做的人也着实没几个燕承锦睁开睛来,就看见他皇兄坐在榻边,一手揉着他的脸,另一手将掉在枕边的书拾起来看了一眼。

    燕承锦有些迷糊,扭头挣开他的手,坐起来张口极轻地叫了一声哥哥。

    皇上见他一幅没睡醒的样子,脸上似笑非笑地道“你还知道叫哥哥你嗓子好了,不来叫哥哥不来叫母后,倒巴巴地先去叫别人娘”

    这话一出,燕承锦的睡意顿时消了大半。也不知他身边有多少皇帝的眼线,这消息竟比风还快地传到了皇帝隔。他自小便跟在这位兄长身边,纵然皇上在旁人面前喜怒不形于色,但燕承锦此时还是从语气里便听出皇帝的不快来。他心下觉得自己能开口虽是件好事,可这毕竟又不是幼儿第一次学舌,叫谁不也是一样的叫。对皇兄此时的忿然并不以为然,可再想到昨天后来的事,也就噎住了没什么可以分辨的。他从昨天起主盘算着该说什么怎么说,睡了这一觉倒像是一下子全忘了,才道了个我字就不知该怎么往下说,只好住了口,对着天子讨饶地笑了笑。

    皇上不快也是为着他,见燕承锦笑得牵强,倒心疼起来。着实也没有拿自家弟弟迁怒的道理,把那股心火压了下来。又仔细打量了燕承锦一番,皱着眉头道“像是又瘦了,脸色看着也不好”

    燕承锦近来每次见了皇兄总听他念叨这话,已经听得都要麻木了。可他这些日子自己也觉得衣服宽松了些,只好笑了一笑,也兴不起争辩的念头来。

    皇上想到他要料理陆家留下的那个担子,委实不是件让人省心的事,因而只是怜惜他的辛苦,倒没燕承锦的消瘦和气色不好往别处上想,转头吩咐内监将膳食送到一旁的偏殿。

    皇上是个耐得住性子的,席间一直不动声色,也没别的什么话。让燕承锦陪着用了一顿安安静静的午饭。他有不少奏章要处理,饭后不久仍回了书房,去看那仿佛永远也批不完的折子。

    等看完几本折子,一抬头,果然见燕承锦悄无声息地自己跟了进来,眉宇纠结地正捧着一杯热茶坐在对面发呆,

    皇上暗暗叹了口气,朝两旁伺候的宫人看了一眼,待对方知趣地全数退下。伸手拿过一本奏折头也不抬地看着,却是漫不经心一般地道“昨天陆家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燕承锦心里翻来覆去地在盘算着这事,这时真被皇上问了出来,依旧没有盘算好。他忙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向兄长吐了实话“我也不知道”

    皇上简直要恨铁不成钢,面无表情地放了折子看他。

    燕承锦被他瞧得毛骨悚然,自个也捉摸着这个不知道的说法很不像话,想了一想,讪讪地道“皇兄,你先别杀他。”

    皇上的目光越发不善起来。燕承锦却知道若是皇帝想,要一个人不着痕迹死于非命的手段实在数不胜数,他就是为此而来的,这时却不能退让,他也不知道皇帝知道了多少,这时却也不好隐瞒,将事情原委简明择要地合盘托出,最后又小声说了一遍“看在她怀着陆家骨肉的份上,请皇兄暂且饶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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