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肚子疼。”
阿玄反应敏捷,一把捂着肚子弯下了腰,装模作样地嗷嗷哭疼“都是爹爹不好,爹爹不受宠,连条像样的蒸鱼也讨不来。你们都饿了吧,爹爹这就出门讨饭去,实在不行,对街巷子里还有很多死老鼠……”
“阿玄,别闹了啊。”
陆桓康白着一张脸把他从门边拉回来,命他坐好,给蒸鱼淋上一层香油,挑去细刺,亲自一筷子一筷子地喂给他吃。
这厢陆二弟弟悉心呵护着狸子,那厢陆大当家为闺女c,ao碎了心。
笋妞妞命里矜贵,娇气起来堪称无法无天,只要一觉睡醒不在晏琛怀中,立马能嚎得整座陆宅ji犬不宁。陆桓城怕晏琛受累,指了两个nai娘、三个丫鬟过去伺候,仍是搞得喂nai也折腾、洗澡也折腾、哄睡也折腾……个个叫苦不迭,最后还需晏琛亲力亲为。
这般焦头烂额地忙到元宵晚上,临睡时,陆桓城忽然发觉了一件事——今年的笋季已经悄悄过去了半程。
晏琛却还不曾动情过。
他回想起去年弥漫一床的春色,不免心生落差,怨道“阿琛,都正月了,你怎么还不缠着我讨笋?”
晏琛好不容易才哄睡了怀里的小闺女,赶紧示意他莫要吵嚷,然后轻步走到床边,弯腰把孩子放在熟睡的陆霖身旁,盖好被褥,又摘了左右两只银钩子,让层叠的青纱帐垂下来。
他安静地守望了一会儿,见孩子们睡得香甜,便执手将陆桓城带到屋子另一侧,笑话他道“你打什么糟糕主意呢?”
“没有。”陆桓城矢口否认,“我只是……关心你。”
晏琛看出他欲盖弥彰,眼中笑意更浓了,倾身依偎过去,用双臂环住了他的腰,耐心解释给他听“桓城,你看,我虽是一根竹子,可孕笋时用的……到底还是人身。十月怀胎,灵气折损,总要留出一段时间休养生息。若是小笋连番生出来,每年一根,你养得起,我也吃不消啊。”
陆桓城抓住关键,双眼一刹亮如狼眸“所以说,今年没有笋季?”
“你,你不要这么激动。”
见他摆出一副饿虎扑食的架势,晏琛慌忙后退了两步“没有笋季,你也不能胡来的……桓城!桓……你别这样……嗯,住手……孩子,孩子在呢!住手!”
他伸手去推陆桓城,衣襟就被扒开了,刚捂住衣襟,腰带又被扯松了,想去捞腰带,大半件衣衫直接从肩膀滑了下来。
晏琛顾此失彼,挣扎中遮体的布料越来越少,最后裸着身子被陆桓城印上了一脖子吻痕,霸道地劫去耳房索欢。
二人长达半年不曾亲密,陆桓城狼血沸腾,各种羞耻的姿势轮番上阵,把晏琛翻着面儿折腾了足足四五趟。后半夜小笋妞醒了,左右都摸不到晏琛,扯开嗓门尖厉啼哭起来,陆桓城却死死抱住了他,下身抽送不断,非逼得他又s,he了一回才肯撤身。
晏琛完事后缩在褥子里,搂着笋妞妞,一大一小的眼角都悬着委屈的泪水。
阳春三月,满庭芍药红似火。
阿玄临近产期,玩心却分毫不减,晃悠着滚圆的肚子在花丛里扑蝶,倒是晏琛古怪地犯了春困,靠着临窗小榻恹恹打盹。
“竹子,你最近不对啊。”阿玄窜上卧榻,尾巴灵活地贴身一绕,在他身旁蜷作了大毛团,“我都快生了也没你这么累,总感觉你好像……喵,你老实说,是不是又……”
“岚儿她……太顽皮,我晚上一直睡不好。”
晏琛离昏睡过去只差一步,根本没听清阿玄说什么,自顾自讲着话。他撑颊而坐,五指探入柔软的猫毛中,觉得它像枕头,也像羽绒,诱得人两片眼皮直打架,竟是越摸越困了,口中呢喃道“也可能……太久没附灵,灵气不够了……唔,有一年了吧……我得找个机会……回趟竹子……”
他终于倦得睁不开眼了,梦游似地念叨着“阿玄,你快生吧……你生了,有小猫崽,岚儿就能分点心……她总缠着我,我每天都……每天……”
睡梦中,晏琛也紧紧蹙着眉头。
他的身子不舒服极了,神识仿佛沉入了湖底,厚重的淤泥覆面,喘不过一丝气。胃里阵阵翻腾,嗓子眼却似被什么堵着,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晏琛忍了几日,实在捱不住难受,便知会了陆桓城一声,幽魂一般飘去竹庭附灵了。
然而,这一晚正逢晚春谷雨。
谷雨时节,甘霖普降,润万物,而催生百谷。
青竹旁边shi土碎裂,顶出了一簇小嫩芽,然后是一段小笋尖,须臾整棵幼笋破土而出。
它饮着夜雨,不动声色地层层拔节往上,笋箨接连松脱,从笋身片片抖落,抽出青玉竿,展开翡翠伞,未至天亮,已长成了一根亭亭玉立的小翠竹。
晏琛正在竹身里酣睡,浑然不察异状。
藕花小苑中,陆桓城听着催人安眠的寂寞雨声,也舒畅而怡然地睡去了。旁边陆霖四仰八叉,陆岚口水直流,三个人躺成一片,谁也不知道天亮以后将会发生多么惊喜又惊吓的事情。
次日清晨,阿玄醒得比平时都早。
猫崽们活泼地扑腾着,圆滚滚的肚子动弹不断,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今天就该生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生崽还是头一遭,便决定做一只勤学善问的狸子,沐浴着濛濛细雨,腆着肚皮去竹庭找晏琛讨点经验。
但是,今天的竹子……好像有点多啊。
一,二,三……四?
四?!
阿玄蹲在墙根下,觉得自己似乎眼花了——西窗前四根竹,高耸入云的是晏琛,笔直挺拔的是陆霖,玲珑纤细的是陆岚,剩下那一根瘦瘦巴巴、营养不良、风一吹就朝旁边歪的小破竹子是哪里来的!
他绕着小破竹子嗅了一圈,百思不得其解,便伸出前爪拍了拍晏琛“竹子,醒一醒,你家进贼了!”
晨风中,竹叶随风轻颤,渐渐凝出了一团厚如白棉的雾气。
雾气散尽时,阿玄惊讶地看到晏琛蜷缩在泥地上,脸色苍白,呻吟连绵,衣衫凌乱散敞,露出了浑圆的、几乎足月的肚子。
阿玄一下呆住“竹子,你这胎长得有点快啊!”
“怎……怎么突然就……”
晏琛忍痛坐起来,背靠竹身,捧着高隆的肚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他什么时候怀上孩子的?
阿玄抬爪一指小破竹子“你看!”
晏琛转头,就见自己的根jg旁边冒出了一株新生的小雄竹,个头不过一丈余高,因为窜得太急,又瘦又细,根基也不稳,沾着烂泥的笋箨还没掉干净,看上去实在可怜极了。
他竟不知该说什么了,骂也舍不得骂,打也舍不得打,只得看着那莽撞的小青竹,无奈叹道“我知道春雨甘甜,可你也不能乱喝啊。在爹爹肚子里乖乖长大不好么?非要急着一晚上窜一丈做什么?”
腹内猛然一阵抽紧,宫膜骤缩,爆发出剧烈而熟悉的绞痛,竟与临产时的动静无异。
晏琛惨叫出声,惊恐地捂住了肚子。
这就……要生了?
他与陆桓城行房撑死不过两个月,这孩子人息不足,迄今尚是一团混沌的胎灵,若是冒险生了出来,便会与他一模一样,长年累月地受困于青竹习xi,ng。
就算陆霖当年……起码也攒了六个月人息啊。
雨水微急,淋透了素白的衣衫。晏琛还想尽力忍耐一会儿,股间忽然涌出了shi热的水液,他脸色发青,抖着声音叫道“阿玄,你帮帮我,帮我把桓城喊来,我……我大概要……”
他哽着嗓子,怎么也说不下去了,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白是因为疼,红是因为臊。
这真的太丢脸了。
说好了要为阿玄接生,自己却在笋季与陆桓城任xi,ng胡来,生了笋也迟钝不知,竟弄出这样尴尬羞耻的事端来。
阿玄朝他响亮地喵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箭矢一般冲到墙边,拖着笨重的身躯几步跃上墙顶,窜上瓦檐,顺着折转的东廊飞快向藕花小苑奔去。
得知消息的时候,陆桓城正在房里对镜剃面。
他二话不说拍下剪子,带着一下巴高低不齐的胡茬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阿玄跟在后头,时而小快步跑一阵,时而慢悠悠挪一阵,腹内猫崽子越闹越欢腾,疼得他龇牙咧嘴,痛不欲生。
刚才果然跑太疯了。
夭寿啊。
等他终于赶回苍玉轩时,晏琛已经被陆桓城抱到了床榻上,正分膝跪着,双臂搂着陆桓城的脖子,汗流浃背地一声声粗喘。喘息间他不知说了什么,就听陆桓城急道“你别这么想,笋是我种的,哪里能算作你的错?这孩子若出了事,全该算在我头上!阿琛,你别怕,就当这孩子已经怀了十个月,好好把他生下来。陆家富足,养他一辈子也无碍的!”
阿玄意识到现场观摩生孩子的机会来了,兴奋不已,忙不迭地踱步过去,跃上床榻,绕着晏琛兜了一圈,然后寻一处柔软的被褥小心趴下。
阵痛又密又紧,肚子一阵缩一阵放,阿玄有些难受,吐出粉舌头,短促地喘息起来。
好疼啊!
头疼,腿疼,肚子疼,屁股疼……真是要了命啊!
晏琛这一胎长得有多急,生得就有多缓,产口磨磨蹭蹭不肯张开。任他怎么跪怎么躺,腹部永远高耸在前,顽石一般卡着不动。
陆桓城只好搀他下榻,扶着后腰一圈一圈蹒跚慢行。
阿玄见他疼得汗shi颈背,一张脸煞白如纸,万分庆幸自己现在是只狸子,可以用一嘴黑毛遮掩狰狞的表情。
他探头问“竹子,你怎么样了?”
晏琛忍过一阵宫缩,撑着窗框小喘不止“刚破水……还……早着呢……”
“破水?什么叫……”
阿玄话没问完,屁股突然一热,漏尿似地涌出了小滩液体。他扭头嗅了嗅,极其尴尬地拖着肚子往前蹭开两步,远离褥子上被他弄脏的区域。
唔……根据竹子丰富的经验,这才刚破水,离出生还早着呢,不必叫陆桓康来。
再等等。
最好等猫崽子生完了,他一只一只舔干净,把它们装进竹篮里,叼去向陆桓康邀个大功。
阿玄想象着那时陆桓康欣喜若狂的表情,身体再度充满了力量,颤悠悠地卷起一条大绒尾巴,继续窝成一团在被褥上捱痛,顺便观摩晏琛生笋。
晏琛每走一段,或许只有五六步距离,陆桓城都会鞍前马后地喂水、擦汗、替他按摩腰肌。
虽然阿玄一直和陆桓城不太对盘,但这个男人对晏琛体贴入微的呵护依然令人生羡,也难怪晏琛时刻离不开他,总是一副小媳妇模样。
要是陆桓康有他哥哥一半开窍就好了。
……唉。
阿玄不禁幽怨起来,力气趁机溜走了大半。
晏琛走动间疼出一身热汗,陆桓城帮他脱去了shi透的衣衫,松垮悬于腰际,露出大片白皙的脊背和一条诱人的脊线。他捧着高隆的肚子,上身前倾,脸颊枕在陆桓城颈窝处,低声耳语道“桓城,怎么办,我有点忍不住了……好想用力……”
阿玄听力敏锐,竖起耳朵把每一个字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心中暗道真巧啊,我也好想用力。
但“忍不住”又是什么意思?
生孩子还要等吉时?
阿玄不明所以,但他一个偷听的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便怏怏地趴了回去,决定凭借狸子强大的忍耐力再拖一会儿——然后他就看见,陆桓城托起晏琛两瓣屁股,把人抱上桌案,掰开双腿,手指熟练地探入了股间那处隐秘的地方。
“……喵!”
干什么?我还在呢!
你们不要脸,我还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