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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窗竹 第28节

作者:十九瑶 字数:6434 更新:2021-12-31 12:57:56

    “说完了?”陆桓城漠然道,“说完了就走吧。”

    陆桓康极其固执,梗着脖子一动不动“我不走!只要你一日不醒,我绝不善罢甘休——我要去铲了他!”

    “你敢!”

    陆桓城倏然起身,手中一柄油纸伞凶蛮地砸了过去“你敢动祖辈留下的竹子?!”

    书房的竹子,他不允许任何人擅动。

    它们织作一道屏障,挡在晏琛身前,已是仅存的庇护之所。

    五天前,名叫玄清的小道士说,当年他铲根不净,留了一小截夹竹桃的断根在土里。晏琛必定是附着其上,苟延残喘,才得以侥幸存活。这一抹怨灵携根游荡,寻到府中一处宝地,钻入泥土深处,巧妙地藏匿了起来。休养生息一连数年,魂魄终于聚齐,便又化为人形,出来兴风作浪,卷起一阵腥风血雨。

    而这藏身之所究竟在何处,却无人知晓。

    不,有一个人知道。

    便是香绢。

    小道士消息灵通,居然寻来了香绢。那丫头自从阿秀死后便得了失心疯,常作无稽之谈。但提到晏琛时,神智忽然清楚了,指天发誓说,那一天她与阿秀两个亲眼瞧见晏琛进了竹庭,逗留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再度现身。

    又添油加醋,胡编乱造,说自从晏琛进去,便有一股甜腻到齁人的花香飘出,闻着令人乏力困倦,筋骨酥软。还说晏琛走过之处,衣袂间落下花瓣点点,拾起一看,不论色泽形状,都与阿秀枕尸时的花瓣相同。

    小道士口念咒诀,手持一只罗盘搜寻了片刻,指着离西窗最近的几株青竹,斩钉截铁地说道,夹竹桃的残根就藏在泥土里头。

    当时,陆桓城悄悄地松出了一口气。

    陆家这一片竹子,乃是先祖所赐的福荫,不可亵渎,更不可折毁。夹竹桃依傍青竹而活,便能躲过最绝情的一种死法——铲根剥jg,以真火焚烧殆尽。

    他虽恨晏琛,却坚持以护竹为由选了第二条路,勉强容得几日宽限。

    断水缺阳的一处院落,但凡植株,必定逃不脱枯死的终局。多留天,也只不过是寥寥天,留不成一辈子。

    受尽了折磨,还是要命丧黄泉。

    陆桓城通通知道。

    他只是舍不得在那一天,在他们新婚的次日,就亲手铲断晏琛的命魂。

    滂沱大雨无情浇灌,一阵阵迎头泼洒而下。陆桓城立在雨中,牙关紧咬,震怒的双眼发了红,像一头被激怒的虎。

    陆桓康却没怕,反倒笑了。

    “哥哥,你心疼的究竟是竹子还是夹竹桃,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对,竹子是宝贝,是先祖留下的,不能轻易损毁,可说到底,也只是几根竹子,比不上整个陆家!你今天心慈手软,顾念旧情,死活不肯下狠手,到时候晏琛逃脱出来,十倍百倍地报复陆家,弄得灭门绝户,留着那片竹林又有何用?!”

    陆桓城狠狠盯着他,脸色铁青。

    残破的油纸伞仰面落在远处,伞骨砸断了几根,油纸脱落大半。雨水越积越多,倾了伞面,漫出一地水色。

    他想张口反驳,可是不能。

    陆桓康所言,句句都是对的。留不住的终归留不住,他既要晏琛偿命,又不愿看见晏琛送命,这样一厢情愿地逃避着,三日五日地拖下去,总会招致自我戕害。

    一把完好的油纸伞移到头顶,遮去了疾雨。

    “哥哥,你向来比我聪明,这些简单的道理,连我都看清楚了,你又怎么会不明白?你无非是,无非是……玄清有一句话,当真猜得对极。”

    陆桓康道“他说,你不肯杀晏琛,必定是因为心障未破;而心障未破,恰恰又是因为晏琛还活着。这两桩事是一条衔尾之蛇,不可巧解,只可斩断。你若能狠一狠心,舍去那几根无关紧要的竹子,把夹竹桃挖出焚烧,只消晏琛一死,心障就会随之而破。到那时,你不再爱他,自然也能解脱。”

    他这长长的一番话,陆桓城悉数漏过了,认真听进耳中的,只有一句。

    心障未破,是因为晏琛还活着。

    还活着。

    他浑浑噩噩地躲避了五天,不敢合眼,不敢入梦,更不敢亲自去野郊看上一眼,便是害怕看到晏琛横尸废院,腐烂在凋花残叶里。

    但晏琛还活着!

    “别动他!”

    陆桓城用手指着弟弟,倒退着一步步走向苑门,眼神异常冷峻“我要去看他。在我回来之前,管好你的手,别在背地里动他!”

    他抛下所有杂事不顾,转身而去,选了一匹脚程最快的马,冒着昏天暗地的大雨往城外狂奔。雨势太大,砸在身上疼痛无比,眼睛被淌下的雨水糊住,看不清前路。他便用袖子遮挡着,单手持缰,驱马飞驰在淖泞的黄土大道上,jian飞无数泥浆。

    第四十二章  了断

    浊流汤汤,混着草芥和砂石从山峦两侧冲刷而下。骏马四蹄没入积水,陷进软泥,越至密林深处,行路越加险阻。

    陆桓城未着蓑笠,艰辛跋涉到小院门前,里外衣衫皆已shi透。

    他翻身下马,正要伸手推门,掌心触到潮shi的尖刺,动作忽而一顿,止住了前行的脚步。

    赶路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见晏琛。而临到终点,距离只隔一道门槛,他却情怯意烦,万千种猜测不可避免地涌上心头,像乱蓬蓬一丛蔓生的野草,挡在未知的沼泽前方,教他心存畏惧,不敢冒失闯入。

    陆桓城想见到的,是一个安然无恙的晏琛。

    愁眉苦脸,摆出一副委屈的小模样,不开心地窝在床头揪被子,嘴里碎语不断,怨他,骂他,咒他。见人来了也不相迎,赌气一头蒙进被褥里,死活不愿出来。被强行抱入怀中,便用拳头卯足了力气狠砸,说恨他丢下自己孤身一人,整整五天,竟不肯亲自来瞧一眼。

    缺活水,缺暖阳,可他的晏琛依然是神采奕奕的。

    什么草木成ji,ng,不过是一个荒诞的误会。

    若是这样,他会欢喜到哭泣,任由晏琛发泄报复。折腾完了,便做低身段,低声下气地恳求他回家。从今往后冰释前嫌,捧在掌心里好好疼宠,用一辈子弥补这五天的冷落。

    可这一线希望……渺茫得近似幻想。

    院门背后,多半已是一株病弱、萎靡、jg叶卷皱的花儿。五天的枯水和y霾,掠尽了少年璀璨的生命力,是责罚,更是草木成ji,ng的证据。弑杀的罪名板上钉钉,轻易不得翻案。他穿过了半座城池,穿过了漫水的野郊,不顾一切地赶来这儿探望,除了瞧一眼濒死的少年,又能做什么?

    什么也做不了。

    是非对错,心怀明镜。纵然旧情难忘,他也无法辜负母亲,宽容地饶恕晏琛不死。

    在推门的一刹那,陆桓城终于清醒地意识到,此行是诀别,也是送葬,唯独不是施以援手、让晏琛重归枕畔的契机——逝去的必会逝去,抽刀断水,欲截流而徒劳。

    他再喜欢晏琛,也留不住。

    毫无意义。

    风雨兼程地奔波至此……毫无意义。

    陆桓城迷惘地站在门前,手指微微弯曲,就要退缩离去。正在这时,院内突然传出了一声凄楚的哭喊,寒瘆不忍卒听。

    他惊得手臂发颤,五指用力,锈钝的木门应声而开。

    陆桓城从来不知道,晏琛丝缎一样柔软的嗓子竟能叫得这般尖锐,像一根磨尖的针,穿透被哗哗雨声麻痹的耳膜直刺心扉深处,又哀怆地颤低了,急喘恸哭起来,每一声都饱含绝望,令人摧心剖肝地痛。

    院门卡住,留给陆桓城一尺余宽的视野。隔着千百重迷濛的雨幕,他的视线定格在门边一道窄窄的屋檐下。

    晏琛模糊而瘠瘦的身影,像一个快要融化的泥人。

    大雨泡烂畦土,浮起一层浑浊的泥浆。

    晏琛早些时候破了胎水,勉力扶墙起来,想挪回屋内去生,谁知才迈一步,膝盖发软,整个人竟朝前扑进了泥水里,jian得一脸一身的脏污。白衣染作赭黄,变作破庙里一尊泥砌小佛,轰然倾倒,被浊水侵蚀着生命。

    那重重的一摔挫伤了膝盖,晏琛再也爬不起来,扭曲地跪趴在圃畦里。雨水从头顶无情浇下,淋遍全身。

    他垂着头,时断时续地呻吟。

    自从破了胎水,腹内的阵缩明显提了力道。晏琛还是未长成的少年体貌,骨架窄小,不宜生养。笋儿的脑袋降到某一处,突然牢牢卡住,再下不来半寸。股间胀痛惨烈,每一条骨缝都被撑开到了极致,被腹痛逼得用力推挤时,甚至能听到丝丝骨裂的声响。

    晏琛从前习惯咬牙捱痛,而痛到了这等程度,哪怕咬碎一口牙齿也不顶用了。他凄厉地哭嚎起来,恨自己的身子不争气,痛苦宣泄到极处,满面尽是热泪。

    笋儿生不出来,阵痛却不肯停歇。

    晏琛在漫长的绝境里反复苦熬,熬干了力气,两条胳膊软绵绵的,身子止不住朝前倾晃,最后额头抵地,变作一个叩首的姿势,僵跪在泥土里。

    股间悄悄淌下一滴血,顺着大腿流到了膝盖。接着一滴又一滴,不肯停止,流得越来越急,连作一道扭曲的血线,在膝盖处汇成了小小的血泊。

    和第一滴血同时掉落的,还有一枚碧绿的细竹叶。

    它离开枝梢,在空中轻柔飘荡,安静地落在血泊里。然后,旁边接二连三地飘来了竹叶子,须臾积起十几枚,在血液中聚作一团苍翠,叶脉纹路染成丝丝鲜红。

    晏琛的意识开始涣散。

    他闻到了死亡逼近的味道,渐渐笼罩全身。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响起了木门轻微的转轴声。

    咯啦,咯啦。

    滂沱大雨掩去了世间的一切声响,晏琛沉浸在腹痛之中,本该注意不到,可不知为何,他竟将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到了手臂上,撑起颤抖的身体,抬头望向院门。

    眼中泪水尚热,视野里一片水雾弥漫,什么都是模糊的。

    可他知道,那个人影是陆桓城。

    陆桓城来接他了。

    他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眼眸稍闭,陆桓城就消失不见了。

    积压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骤然迸发。晏琛太委屈,想起那些被弃之不顾的夜晚,想起在腹痛中沦丧殆尽的尊严,顷刻间哭得不能自控,灼热的泪水纷涌而出,烧痛了皮肤。

    “桓城,桓城……”

    他艰难挪着膝盖,一寸一寸地往前爬。鲜血淌得愈急,化作早春融雪的一条溪,忽然涌出一大股,滴滴答答坠入浑黄的泥水,晕开了刺目的殷红。

    “桓城,你救救我……带我回去……”

    桓城,我们的孩子要出世了。

    你带我回去吧,我什么都不求了——不求夫妻名分,不求长相厮守,也不求你像从前那样宠爱我。

    你不必与我说话,更不必用正眼看我,就当我是一根没有灵魂的竹子,将我带回家去。竹庭里还有我的一方立足之地,我会乖乖待在那儿,从此远离人间,再也不聚出人身,与之前的三百年一样,做一根不声不响的好竹子。

    你若来了,我就闭上眼睛,不瞧你,不扰你,我也会教好笋儿,让他跟着我,一辈子附在竹身里,做一个乖巧安静的好孩子。

    从生到死,除了你,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我和笋儿的存在。

    如果当真恩断义绝,形同陌路,连陆宅也不容我们长居,你就把竹子迁到外头去。竹子生来命硬,最易养活,一片不太荒芜的土地,一点阳光一点水……就够了。

    腹部剧烈挣动,笋儿发了疯,癫狂闹腾着撑开胯骨,不顾一切地往外顶。

    它是个灵气充盈的孩子,知道自己和爹爹快要没有机会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就系在它身上,只有抢在父亲面前出世,发出一声清亮有力的啼哭,才能挽留他离开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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