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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脑海滚出去 第7节

作者:即行 字数:20250 更新:2021-12-31 12:57:19

    如果没有年三十催眠的意外,他可能把这个秘密埋藏在心底一辈子,但在他毫不准备的时候,他的秘密赤裸裸地暴露在对方面前,打掉了他所有的伪装。

    就这样吧,展鹏飞想着,破罐子破摔也罢,背水一战也罢,他总要试一试。

    杨文博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我的催眠都是自己瞎琢磨的,可能没什么用。”

    “那我也要试一试,”展鹏飞黯然地看向自己藏女装的柜子,“我不想这样过一辈子。”

    “那好,”杨文博把推到一边,面对面和展鹏飞坐在一起,“你看着我的眼睛。”

    展鹏飞听话地看向杨文博的眼睛,瞳如子夜、如深潭,恍若能把人的灵魂吸走。

    杨文博盯着展鹏飞的眼睛,学着研究报告上的方法,出声暗示道“你是男人,从来没穿过女人的衣服,从来没有,你厌恶穿女装”

    展鹏飞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成功催眠,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说“你只要帮我一个忙,我的病就能好了。”

    “什么忙”杨文博傻傻地回了句,好似被催眠的是他。

    展鹏飞去掉黑色镂空蕾丝内裤,躺到床上,双腿勾住杨文博的腰肢,“阿文,你帮帮我。”

    猝不及防的杨文博随着展鹏飞的力道趴到展鹏飞身上,小熊睡衣很轻易地就被拽了下来。

    展鹏飞紧紧地搂住杨文博,他说“你跟我做了,我就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了。”

    “做什么”杨文博刚说完,脑中就跳出欧美钙片的画面,触电般坐了起来,却正好坐在小鹏飞上,激得展鹏飞闷哼一声。

    杨文博还待离开,展鹏飞搂着杨文博的脖子,再次把人带倒在身上,眼里是深沉的压抑与悲痛,他说“阿文,你帮帮我。”哪怕只有一天,也要让我确定,我到底有多么喜欢你。

    杨文博面带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做,学长是他最尊敬的人之一,他也想帮忙,可他应该用这样的方式帮忙吗

    “杨小子,那卑鄙小人是要骗你做男宠,千万别答应。”

    东皇泽的警告震醒了杨文博混沌的脑袋,学长对他再好,也不能用做这种事来报答,他攥着展鹏飞的手拽离自己的脖子,说“学长,睡吧。”

    “我不睡,”展鹏飞激烈地挣动被杨文博攥着的手腕,杨文博想到自己曾不小心拧断过别人的胳膊,顿时不敢用劲,任由展鹏飞挣了开来。

    展鹏飞的手灵活地伸进了杨文博的内裤,攥住了小文博,目光灼灼地仰头看向杨文博,“就这一次好不好”。

    最紧要的部位被掌握在别人手里,杨文博倒吸了一口凉气,却突然有奇怪的感觉升起,让他忍不住在展鹏飞的手里磨蹭,清明的神智止住了他的动作。他的心里在天人交战,一边是东皇泽喋喋不休地说这种行为有多么变态,一边是展鹏飞满是哀求的眼神。

    展鹏飞没容对方思考太久,抓着的杨文博的手覆向自己的小鹏飞,缓慢运动。

    或许是某种感觉太舒服,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或许是东皇泽吵得他头疼得没法思考,杨文博放任了展鹏飞的行为。

    房间回荡着两人沉闷的喘息声,杨文博还是第一次,很快就交代了,那一刻的余韵让他恍惚了一下。随即手上一热,原来展鹏飞也交代了。

    看着手上的白浊液体,杨文博突然觉得很恶心,他从展鹏飞的身上爬起,沉默地到浴室拿着洗手液一遍一遍地洗着手。

    他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变了。

    听着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展鹏飞眼睛开始酸涩起来,他忍着不让眼泪流出,忍着不发出半点声音,直逼得胸口绞痛难忍,整个人蒙在被子里,睁着眼睛呆呆地看没捂严实的缝隙透进来的光线。

    杨文博坐在阳台上打坐了一夜,天蒙蒙亮时,他收拾好自己的,坐到书桌前,斟酌了很久,留下三个字对不起。

    楼下的厨房,展爸展妈正围着围裙做早餐,屋里弥漫着薏仁糯米粥的清香。

    杨文博眨了眨眼,掩去眼中的不舍和愧疚,和展爸展妈道别,说要赶车去亲戚家。

    “你这孩子,赶车怎么不早点跟阿姨说,阿姨也好早点做饭啊,”展妈一听杨文博要去走亲戚,麻利地从冰箱翻出面包牛奶给他带上。

    “谢谢阿姨,”杨文博没有推辞,这或许是他能在展家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展爸解下围裙,按住杨文博,“先别走,我去楼上拿钥匙送你到车站,小飞小颜这两兄妹的懒成精了,知道你要走也不起来送送。”

    “别,”杨文博拉住了展爸,“地铁走几步就到了,我坐地铁说不定比开车还快呢,就不费那事了。”

    人孩子都这么说了,展爸也就没在坚持,只嘱咐了几句路上小心。

    杨文博关上门的时候,展鹏飞就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对不起苦笑着揉皱了白纸,该说对不起的是他才对。是他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穿女装挑逗阿文,不该把阿文卷入自己混乱的挣扎中,更不该把阿文带入一个他从来没经历过的、不正常的世界。

    展鹏飞靠在阳台上,看着杨文博拉开大铁门离开展家。

    前几天下的雪还没化净,压在干枯的小树枝条上,风吹得稍大就砸下几个小雪团,光看着就知道天有多冷。杨文博却脱下了身上的藏蓝色羽绒服,露出里面单薄的运动外套。

    展鹏飞捂着脸坐在冰凉的阳台上,阿文恨死他了吧,宁愿冻着也不愿意穿他的衣服。是啊,为什么不恨他厌他呢。原以为自己遇到的是热心的学长,没想到对方却是个变态色情狂。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双宜童鞋的地雷,再次见面真高兴。

    为了双宜童鞋,我把写完的先放出来,每二十分钟一章,十一点整全部发完。

    只剩最后两三章文章就结束了,哎,每次到了结局就纠结,大家容我再纠结两天。

    口号我们的目标是作收百万

    、母亲出现

    大学的第一个学期都是很漫长的,但过了这一个阶段,大学的车轮就像疯了似地向前转,让人不知所措,真正地体会到什么叫时光荏苒、光阴易逝。

    大一的下半学期,杨文博除了周末去市中心弹吉他赚点生活费,就是疯狂地汲取各种知识,如背各国法律条陈,学习网页设计构建网站,选修法语。

    他逃避着展鹏飞,展鹏飞也在逃避着他。整整一个学期,他们没有正面碰到过一次。

    倒是沈清泽找过他几次,想与他签订毕业工作协议出钱供他念书,杨文博一概拒绝了,他还没缺钱到想和这人扯上关系。还好沈清泽不能在s市久待,必须回q市管理公司,杨文博才摆脱了他的纠缠。

    很快暑假就来了,杨文博申请了留校,每天都泡在图书馆,或是在一边看书,或是借图书馆的电脑接翻译和编程的任务,赚点佣金。

    离大二开学还有两天,杨文博收到了辅导员的电话,辅导员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你妈妈找你。”

    杨文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办公室的,他在门口徘徊了很久,鼓起勇气正要敲门的时候,走廊里一个三十多岁的短发女子激动地看着他,说“你是阿文对不对,你是不是叫杨文博。”

    “是,”杨文博平静地回答道,他知道,这应该就是他的母亲了。

    他曾多次想象母亲的模样,也想了很多种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但真的看到对方时,没有一点激动的情绪,他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杨慧十六岁怀了杨文博,今年也不过三十出头,在21世纪,女人三十多岁仍然是年轻人,或青春活泼,或妩媚性感,芬芳如红酒。

    杨慧的五官很好,能想象得出十六七岁时是何等的美貌,单纯从外貌看,杨慧仍然年轻,但此时的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这是一个中年女子。

    杨慧的皮肤有些营养不良的蜡黄,头发虽然短,发质却不怎么好,有些干枯分叉。

    杨慧穿的衬衫裤子布鞋都是小商品批发市场的大妈款,浑身上下加起来恐怕还不到五十块钱。

    “阿文,这钱你拿去报名,”杨慧从劣质的黑挎包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上面还带着银行的白色捆扎条,一看就知道是一万元整。

    “以后妈供你上学,有妈在,你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原本想早点来看你的,但没想到大学的学费要那么贵,前两天刚攒到一万就急急忙忙地过来了。”

    “”

    “阿文,妈知道自己坐过牢不光彩,你别跟人家说你有我这个妈,”杨慧一句接一句地说着,生怕杨文博不搭理他,急着把想到的话一股脑地说出来。

    妈,我爸是谁,这句话在舌尖打了几个转,都被杨文博吞了回去,他只道“妈,吃过饭没。”

    杨慧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他想过阿文会叛逆,会冷漠,会抗拒,唯独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就认了她这个妈,拿袖子抹了眼泪,杨慧胡乱点了点头,说“我吃过了,你的事要紧。”

    “我还没吃,”杨文博挽住杨慧的胳膊,“陪我到食堂吃饭吧。”

    杨慧仍是胡乱点了点头,“好好,饿了得赶紧吃饭,小孩子经不得饿,你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杨文博把母亲领到了食堂,买了两份快餐。

    杨慧一下车就到学校来找人了,哪里有空吃饭,先前见到儿子太激动没觉得,饭菜端到面前才感到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儿子这样贴心懂事,应该高兴才对,可她却很羞愧。

    阿文太优秀,却不是自己养大的,她的出现更像是凭空来占阿文好处的。

    “妈,等会儿我们就出去订个旅馆,您先住几天,时间太晚可能就订不到了。”

    “不用了,我下午就走,”杨慧连连摆手。

    “怎么这么赶。”

    “我只跟厂里请了两天假。”

    “我送您回去。”

    “别,我又不是不认识路,你这来回又折腾又费钱。”

    杨文博没有太坚持,他们毕竟还不熟,吃完午饭在校园略逛了逛就把人送到了火车站,陪着买票候车。

    杨慧上了火车,突然收到一条短信妈,一万块钱放您包里了,我不缺钱用,您收好了,给自己买点吃的穿的,别太省。

    “让让,让让,”杨慧推开拥挤的人群,挤出了火车。她着急上火地在偌大的火车站里狂奔,想早点找到杨文博,把一万块钱给他,在火车开动前赶回来。

    s市这样的大都市,火车站的复杂性不消多说,杨慧已经完全忘了该找人指路,她只是机械性地沿着一条路狂奔,期待这就是出口,发现不对时失望地沿着另一条路狂奔。

    眼前的景物忽然模糊起来,耳边嘈杂的声音也渐渐消失,杨慧晕倒的最后的动作是,紧紧抱住怀里的包。

    收到地铁工作人员的呼救电话,救护车来得很快,医生在车上给杨慧做急救措施时竟然取不下那装着一万块的黑色小挎包,只得吩咐护士先拉开拉链,掏出证件登记,给手机上唯一的一个联系人打电话。

    杨文博赶到省人民医院的时候,医生皱眉看了看他,问“你家大人呢”

    “我家只有我和我妈,请问我妈是什么病,有没有事”

    “杨慧女士的病因还没确诊,我们初步判定是重型急性再生障碍性贫血,”医生撕了一张条给杨文博,“请到一楼预缴两千先期费用,我们好做进一步的检查。”

    杨文博的脑中嗡鸣一声,图书馆的杂书他看了不少,对于各种重疾都有些了解。

    再生障碍性贫血是因骨髓造血功能降低或发生障碍所致的贫血,长伴内脏出血、严重感染,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目前最常用的治疗手段就是免疫抑制治疗和骨髓移植。不管是哪一种,都花费巨大,不是普通家庭能承担的。

    最彻底的治疗方法自然是骨髓移植,但要找到合适的配型谈何容易。

    杨文博浑浑噩噩地到一楼交了费,在病房外等诊断结果,结果毫无悬念,确实是重型急性再生障碍性贫血,预缴的两千自然远远不够,杨文博又添了杨慧带来的一万块钱。

    由于杨文博还未成年,医生在杨慧醒后就将病情尽数告知了杨慧,让她选择免疫抑制治疗亦或骨髓移植,如果是后者,现在就要着手在中华骨髓库寻找合适的配型,也科普了下大概的费用。

    潜台词是,没有钱治疗就尽早出院。

    杨慧沉默着听完了医生的话,这个病,她知道,她厂里一个同事的女儿经常到厂里面玩,后来死了,就是因为这个病。

    她去同事家里帮过几回忙,小姑娘眼睛出血看不清东西,尿里也带血,喉咙、肛门都烂了,在医院治了一个月花了家里所有的钱还欠了不少外债,出院在家治疗两个月就发热活活烧死了。

    不行,她不能治这个病。杨慧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四处搜寻,“我的包,我的包呢”

    “包在这,”杨文博连忙把黑色挎包递给杨慧。

    杨慧拿过包就发现手感不对,她慌忙拉开拉链,急切道“那一万块钱在哪”

    “我拿去交了医疗费,”杨文博以掌覆在杨慧粗糙的手背上,安慰着,“妈放心,您的病不难治,很快就能好的。”

    “那是你的学费啊你怎么能就随便拿去用了,”杨慧抽开了自己的手,这是她第一次对儿子如此疾言厉色。

    医生知道患者遇到了最大的难题,对此他也无能为力,只有离开让这对母子商量是去是留。

    “妈,我真不缺钱用,平时在网上翻译材料、代建网站都能赚不少钱,”杨文博再度握住了杨慧的手。

    杨慧怎么会相信这样的话,什么钱不是辛辛苦苦挣出来的,她突然道“阿文,帮我买份饭吧。”

    “医生说您胃部也感染了,要吃流食,您想吃粥还是面条。”

    “都行。”

    杨文博走后,杨慧再也忍不住呜咽起来,她的命怎么就那么苦。

    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她不怨,村里人都那样。

    上不了中学,她不怨,她爹生她养她已经是恩德,她没权要求更多的东西。

    被沈明远骗得团团转,未婚生子,她不怨,是她太蠢。

    在牢里蹲了十四年,她不怨,谁让她犯法的。

    她恨的是这老天,不给她一条活路。

    她在狱里都想好了,出狱要好好工作,攒钱给儿子上学,攒钱给儿子买房,看着儿子结婚生孩子,如果儿子儿媳愿意,她就帮他们带孩子,现在,都毁了。

    她为什么要从火车上下来,那时直接死在火车上该多好。

    她为什么要拼命争取减刑,死在牢里也挺好。

    只这半天工夫就花了一万多,要再拖那么三四天,让儿子欠上外债,还不如现在直接死了利索。

    对,她该现在就做决断,儿子是那么优秀,未来会有大好的前程,怎么能被她给毁了。

    杨慧挣扎着坐起来,极目四望,只见这个多人病房的阳台很高,她现在没这个力气爬上去,再说病房里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让她爬上去。

    跳楼可行性不高,杨慧只好想别的方法,目光不自觉落到了自己的黑色挎包上,取出里面的一个指甲刀,狠狠地往手腕上划了一下,只有浅浅的血痕,于是在原来的伤口上又划了一刀。

    杨文博刚出电梯就有一股强烈的不安,他再次回到了电梯,按下八楼。

    还没来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一声尖叫,杨文博心里的不安达到了极点。

    病房最外侧的病床上,穿着蓝色条纹病号服的杨慧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悬空在床边的手腕处滴滴答答地淌着血,娴静又凄艳。

    作者有话要说  口号我们的目标是作收百万

    、025

    “医生医生”杨文博声嘶力竭地呼喊,已经乱了方寸,还是旁边床位的病人家属帮忙按了呼叫的按钮。

    一番抢救后,杨慧流血不止的手腕才止了血,但伤口还是感染了。

    医生不忍地告诉杨文博,杨慧这次输了太多的血浆,以后还要定期输血,最好在这两个月进行骨髓移植,否则会错过最佳移植时间,再做其他治疗效果就不会大了。

    若是在中华骨髓库找到全相合的骨髓捐赠者,起码得预缴三十万才能手术。术后排异反应强烈的话,还要花上百万不止,眼前的少年能负担得起吗

    杨慧已经醒了,看到红着眼的杨文博,她就知道自己没死成。

    “妈,我知道你怕花钱才想到死,”杨文博缓缓地开口,“但那点钱算什么呢,您才三十出头,把病治好还有六七十年可活。假设您再工作三十年,每年最低赚两万也有六十万。等我有了孩子也不用找保姆,每年能省个几万。治个再障,顶天不过二十万,现在苦一点就熬过去了。”

    二十万和一百万在杨慧的眼中没有区别,都是天价,她只知道现在的难关就过不去,“阿文,算了吧,赚再多钱也是以后的事,现在的难关就过不去。”

    “这有什么,我找老师同学借点就有了,妈你病好后工作慢慢还呗。”

    “你同学那么有钱。”

    “我们学校还找不出几个没钱的。”

    “他们肯借那么多,”在杨慧心中,二十万已经是了不得的巨款了。

    杨文博没有丝毫担心的样子,安慰道“多朝几人借就有了。”

    杨慧暂时被安抚下来,但谁知她会不会再次做傻事,身边必须有人守着。

    趁杨慧睡着的功夫,杨文博坐在医院前面的石墩上翻着手机通讯录里的联系人,翻了半天,一个也没打出去。他嘴里说的轻松,却不可能真的和同学借钱,都是每个月等着家里汇生活费的月光族,能有什么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给辅导员打电话请了几天假,辅导员提议他休学一年,他没答应,学费都已经交了,而且他也不想耽误一年的时间,只说尽快回去上学。

    给辅导员打完电话,杨文博又给舍友打了电话,请他们帮自己在任课教授那说说情,实在不行他只能明年重修了。

    第三天中午,崔浩、王峰、田复都来了,也没拎水果篮、鲜花之类的东西,直接送了一袋现金来。

    崔浩把小塑料袋塞到杨文博怀里,“这是我们三个凑的,少了点,你也别急,我们再想办法凑。”

    杨文博没有推辞,这点钱虽然不够,却足以解了燃眉之急,他只道,“差不多够了,你们别再为我奔忙了。”

    够了才怪,崔浩也知道再障没个几十万是治不好的,不过他们也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钱。

    这几天筹钱时,崔浩和田复都挺顺利的,王峰却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崔浩勉强也算个小富二代,父母把小作坊发展成小厂子,各方面抠门得很,却不吝啬教育上的花费。他一说自己宿舍集体失窃,买电脑刻不容缓,家里立刻汇了五千来。

    田复一向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他说丢了电脑,耽误学习,家里也立马汇了四千。

    王峰也说自己丢了电脑,被父母训了半天,什么好多人没电脑不照样上大学,他寒暑假天天打游戏,指不定在学校也这样,还不如当初就不买呢;什么都跟他说了多少遍了,贵重物品要锁起来,他却当耳旁风吧啦吧啦。他又说同学妈妈重病,家里才勉强汇了一千。

    三人又拿出这个月生活费的一半,凑了一万三,才给杨文博送来。

    崔浩三人刚走,展鹏飞就紧接着来了。

    杨文博见杨慧睡着了,把人带到走廊,找话道“你怎么来了。”

    展鹏飞不自在地避开杨文博的目光,“你这几天没回宿舍也没上课,我就问你舍友了。”

    杨文博不想了解对方怎么知道自己这几天既没回宿舍也没去上课,连忙转移话题道“好长时间没见展颜学姐了。”

    展鹏飞的眼神黯了黯,把保温桶放在窗台上,“小颜暑假就去了北京的广告公司实习,她们专业大四没课,要到四月毕业答辩的时候才回来。”

    “噢,”杨文博表示知道了,“学长今天没课吗”

    “没。”

    冷场

    恰好此时临床病人的小孙女跑了过来,“杨哥哥,阿姨醒了,问你在哪呢”

    杨文博转过身,笑容很温暖,“我知道了,谢谢小雅。”

    小雅捏了捏裙角,“哥哥不用谢。”一溜烟跑回了病房。

    “小姑娘挺漂亮的,”展鹏飞带着醋意开口,“不过她看着比你大吧。”

    对一个女人来说,人为加大她的年龄,就是最恶毒的做法。

    杨文博不明其意,只道“女孩发育得快,她其实比我还小一个月。”

    展鹏飞哑然无语地跟在杨文博后面,看到病床上的女子,那一句阿姨却怎么也喊不出口。

    杨慧穿着蓝色竖条纹的病号服,比那身沧桑大妈装不知道时尚多少,本身的年龄摆在那,看着不比二十二岁的展鹏飞大多少。但不管对方几岁了,都是同学的妈妈,展鹏飞只有硬着头皮喊了一声“阿姨好,我是阿文的同学。”

    “你是阿文的同学啊,看着就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展鹏飞的微笑都要维持不住了。

    杨文博从里掏出零钱包,对展鹏飞道“学长,麻烦你再看一下,我下去买饭。”

    “等一下我带饭来了,”展鹏飞从床底下拖出一开始来带的大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大大的保温桶,“不知道阿姨能吃什么,我米饭稀粥都带了一点。”

    “谢谢学长,”杨文博只感觉手中的保温桶有千斤重,他何德何能让一个人废那么大的心思。

    “阿文还跟我客气什么,”见杨文博接受了自己的心意,展鹏飞高兴地转过头去和杨慧聊天,安慰她这种病是很容易治愈的。

    吃了午饭,杨慧又陷入了睡眠,像这种多人病房想要完全的安静是不可能的,病人术后镇痛剂失效哀嚎连连,家属探病来来往往,常常是醒了又睡,睡了又被吵醒。

    对杨慧来说,清醒的时候太痛苦,既留恋生命,又不想连累儿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也只有睡着了,才能不想这些。

    杨慧睡着没多久,护士长激动地来了,杨文博连忙迎了出去,护士长见杨慧在睡觉,便在走廊告诉杨文博,与他妈妈初步匹配的骨髓捐赠者已经找到,下面的高分辨配型的费用要病人出,问他们有没有骨髓移植的手术费,没有的话也不用浪费这个钱了。

    毕竟做一个高分辨配型就要一万多,还不一定成功。

    杨文博一怔,开口道“钱不是问题,请您尽快安排配型。”须知有人等待合适的配型等待十几年,有人为了一个生病的孩子,生下另一个孩子做移动骨髓库。他妈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配型,可以说是侥天之幸。

    展鹏飞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可他却高兴不起来,阿文哪来的钱去做手术,手里的卡顿时拿不出手了,那几千块钱只是杯水车薪吧。

    临别时,展鹏飞还是把卡塞给了杨文博,“我知道这点钱不够用,但能多一点是一点,密码是025。”

    杨文博捏着卡,目送展鹏飞离去。

    叫小雅的女孩子又凑了过来,“杨哥哥,025不是我爱你你爱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口号我们的目标是作收百万

    、知晓身世

    把熟睡的杨慧托给小雅看顾一下,杨文博就到了君悦娱乐城前蹲点,他在考虑是偷是抢还是绑架勒索,也在考虑治好母亲的病后是偷偷还钱还是投案自首。

    娱乐城附近的街道上公园里,还有不少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子,杨文博不知道她们有一个专门的称呼站街女。

    沈明远满脸阴郁地坐在车后面,那个臭小子,仗着有老头子撑腰,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陈天还在一边煽风点火,“表哥也真是的,s市有什么是我不清楚的,那工程项目本身就不大,只分包给了王老板一部分工程,不止折了我的面子,更折了姑父的面子。”

    沈明远按下车窗,把刚点着没多久的烟头丢了下去,刚要摇上车窗却改变了主意,对司机道“前面停车。”

    车屁股后面,一个流浪汉颠颠跑了过来,拾起那根烟头,凑在鼻尖,陶醉地吸了口气,“好烟,好烟啊。”

    若是沈明远知道自己丢下的烟头被这样对待,肯定不会再乱丢垃圾了吧,平日他的烟头只会被强行塞进少男少女的嘴里,何曾轮到一个肮脏的流浪汉享用

    沈明远的车刚停下,陈天眼前一亮,先一步从车里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杨文博前面,防止他再度脱逃。

    好吧,绑架勒索的人选有了,杨文博站在原地,不动声色。

    陈天两手插兜,痞里痞气地看着对方,“卖么”

    “你给多少钱”

    陈天一愣,这小子居然这么容易就屈服了,摸不清对方的想法,陈天也只中规中矩道“你这样的姿色行价是八百,不过你要是处的话,我给你八千。”

    杨文博摇了摇头,“八千不够,起码得五十万。”

    陈天嗤笑一声,“你当自己是金子做的啊。”

    东皇泽眼见杨文博竟有出卖自己的想法,连忙出声道“小子,你还没到这一步,哪怕去偷去抢去绑票也比这好多了。”好吧,两人不愧相处了七八年。

    陈天继续道“当真要卖”五十万,做梦呢,先弄到手再说。

    杨文博看了他一眼,“假的。”

    “小子,敢耍我不卖你问价钱干什么”

    杨文博面无表情,“我好奇。”

    陈天噎了个半死,暴怒地揪住杨文博的衣领,“不管你在玩什么花招,今天我非得来个免费的。”

    杨文博攥住揪他衣领的那只手,冷声道“你想再骨折一次”

    陈天龇了龇牙,不敢再轻举妄动。

    “小兄弟,”沈明远走了过来,“你缺钱的话可以到我的酒吧唱歌,每晚唱两首,我给你两百。”

    杨文博放开了陈天,仰头看向沈明远,“那你能预支我五十万吗三十万也行。”

    沈明远被气笑了,却故作大方道,“我现在最多只能给你预支一万,你先在酒吧唱几天,客人反响好的话,我再多预支点给你。而且唱得好的话,客人的小费也不少。”

    “好,我明晚过来,”杨文博说罢便离开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犯法。

    见杨文博走远了,陈沈明远竖起了大拇指,“大姑父,还是你厉害,把人留在君悦,想干什么还找不到机会吗”

    沈明远重新点了一支烟,“这段时间,你先别招他。”

    “明白明白,”陈天狗腿道,“有好货色当然是姑父先享用,不过姑父你别再弄得人浑身是疤了,看着忒倒胃口。”

    哎,都怪他爸和他爷,不让干这个,不让干那个,害得他只能两边拉纤收孝敬,要是他也开一个娱乐城,不管是钱或是美人还会缺么

    杨文博回到医院,却见愣子哥高大的块头正缩在病床边的小凳子上削苹果,和杨慧回忆村子里的事,说些村子的变化,譬如谁家人死了、谁家生娃了。

    “三姨,苹果你能吃么”

    “我也不懂能不能吃,等阿文回来了问他,”杨慧半靠在床头,神情很温和,当年她离开村子的时候,愣子才那么一丁点高,没想到转眼间已经长那么大了。

    “愣子哥,你怎么来了。”

    “我去你们学校找你,你的同学告诉我的。对了,三姨能吃苹果么”

    “少吃一点没关系,你削一片给妈吧。”

    “好,”愣子贴着核削了一片给杨慧,又把剩下的大半个递给杨文博。

    “你吃吧,我找医生问点事,”杨文博说着便离开了。

    愣子吃完了大半个苹果,坐等阿文不来,又等阿文还不来,三姨也睡着了没人陪说话,干脆出去找杨文博,没想到刚到走廊就撞着人了。

    “愣子哥,你是在找厕所吗,我带你去。”

    “没,就出来转转,对了,”愣子拍了拍脑袋,从衣兜掏出一叠钞票,“这钱你先用着。”

    杨文博把钱给愣子塞了回去,“我知道你家刚修了砖房,手上没多少钱,现在我也不缺钱用。”

    愣子急了“我听说住院的大病一天要花好几百呢,这一千多块是少了点,好歹能用几天。”

    杨文博是肯定不能接这笔钱的,愣子哥和他那些同学不同,他是吃体力饭的,天天馒头就咸菜的很容易出事故。

    愣子始终没能把那一千多块给出去,一千块钱,在村里等于三只大肥猪,等于两亩地的麦子,在城里却只等于几天的医疗费,阿文是嫌少吧,可他实在拿不出更多了。

    送走了愣子,杨文博坐在床前小凳上发呆,他在想去唱歌的事。倒不是担心自己不会唱,学校广播、宿舍公放的歌,他听一遍基本就会唱了。他担心的是自己去君悦娱乐城的这段时间,谁来看顾杨慧。

    “阿文,床上来睡,”却是杨慧醒了。

    “妈,你先睡,我还不困。”

    “阿文,你回学校念书吧,我们出院,能活几天是几天,”看到杨文博这些天熬得双眼通红,杨慧更是心如刀绞。

    杨文博沉了脸,“以后别说这些话,你的病很快就能好。”

    “我知道我这病费钱,现在出院还不迟。”

    “迟了,我已经向同学借了大笔钱预缴给医院,你要死了,谁来还”

    杨文博的话像刀子一样割人,杨慧却知道这伤人的言语下的心是多么脆弱,看着心神俱疲的阿文,她知道,是时候做出一个选择了。

    “阿文,以后不用这样守着我,我不会再寻死了。怎么治疗,我都听你的。”

    “嗯,”杨文博应了一声,却没将这话放在心上。

    “你不信我”

    “没。”

    “当年我说要出去打工,你外公不在意,第二天我就一个人出了村子;我说要阉了沈明远那个畜生,他以为我在撒娇,第二天他就断子绝孙了,”杨慧抓住杨文博的手,“阿文,我杨慧绝对说得到做得到,我不会再寻死,我要养好身体赚钱还债,我要供你出国留学,我要帮你买房,帮你带孩子,你信我。”

    “我信,”杨文博反握住杨慧的手,他五感敏锐,能感受到杨慧的言真意切,不过,“妈,沈明远是我爸吗”

    “他不配”杨慧的情绪激动起来,“他就是只禽兽。”

    杨文博忙抚着杨慧的背,“妈,你别激动,我不问了。”

    “你也算大人了,我也不瞒着你,”杨慧平复了心情,低声讲了当年的始末,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艺术加工,只是在阐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故事。

    一个是山村里出来的美丽单纯的少女,一个是假装发廊小弟的阅人无数的花花公子。没有任何悬念,少女坠入了爱河。如果这是一部言情小说,这将是一个浪子回头迎娶灰姑娘的甜蜜结局。

    可惜这不是小说,杨慧为省钱答应男人的提议合租一个小单间,也不可避免发生了关系,两人高高兴兴地计划着婚后的生活,直到她怀了孕,男人露出了真面目。

    他姿态高傲地嫌弃她走形的身体,鄙夷她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他甚至嘲笑她肚子里的孩子。他说,他的妻子是县长千金,是海外硕士;他说,他的儿子聪明伶俐,人人夸奖;他说,她这么蠢,生出的儿子也聪明不到哪去。

    最后,他扔了一地的钱让她去打胎。

    她从来没去过医院,也舍不得打掉肚里的孩子,她不知道孩子几个月了,她只知道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动,她一兴起打胎的念头,就能感受到孩子的恐惧。

    她捡了钱,回了老家的县城,生下一个男孩,把孩子和所有的钱托给父亲,回到了噩梦般的城市。

    她在他最常去的地方等待,再次看到了他,她哭喊着打他的胸膛,说要阉了他。

    男人却一反先前的冷漠,温言软语地拖着她去开了房,在他熟睡的时候,她动了手。

    然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被判了刑,进了女子监狱。

    “阿文,你回学校念书吧,”杨慧再次劝道,“我也不是下不了床,不需要人看护,有什么事也有护士帮忙,你一直这样熬着,我也不能安心治病。”

    杨文博答应了杨慧不会天天这么熬,却没回学校念书,住院的人身边怎么可能离了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口号我们的目标是作收百万

    、卖房筹钱

    第二天晚上,他对杨慧说自己回学校,又嘱咐了一番注意事项,去了君悦娱乐城。

    他抱着吉他上了台,开始他的第一次演唱,两首都是今年的流行歌曲,酒吧里并不安静,他唱的歌也只能说不走调,却奇异地穿透人心,这是天皇诀加持的效果。

    台下半镂空隔间的沈明远晃了晃杯中的鸡尾酒,招来服务生,“跟财务部说声,预支他两万块钱,工资日结,客人打赏全部给他。”

    杨文博去办公室拿钱时,啤酒肚油光满面的小王絮絮叨叨,“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不懂事,以为攀上大老板万事不愁了,一点规矩不懂,你这样的我见多了”

    小王絮叨了半天,见对方没有半点表示,不甘不愿地数了两万零三百八十元给杨文博。

    杨文博接过钱,也没急着走,而是又数了一遍,见准确无误才塞在了里。

    小王如同被侮辱了般青了脸,“你什么意思啊,我能少你钱吗,小费全给你已经特别照顾你了,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啊”

    杨文博放好了钱,施施然走了,没理会身后叫嚣的人。

    寻了个空闲的白天,杨文博回了学校,挨个寻任课教师说情,收获了一堆作业和几千块钱。

    亲眼看着几位教授掏空钱包塞钱给他,杨文博不知道他们听到自己犯罪的消息会怎么样,可是不犯罪,几十万要怎么来呢

    回了医院,却见展鹏飞和杨慧相谈甚欢,大部分时间都是展鹏飞在吹牛。

    杨慧最感兴趣的是怎么赚钱,展鹏飞添油加醋地说些自己平时学的、网上看的、道听途说的事,什么手机贴膜、煎饼摊子都月入几万啦,什么有同学一毕业就年薪几十万美金啦,一美金等于六七块啦。

    杨文博不由想起那个025的密码,不自在地捏了捏裤兜的银行卡,取了几次款,每次到了输密码的关头,他都没有继续下去,他不想利用学长对自己的感情。

    “阿文回来啦,”展鹏飞笑得阳光灿烂,“早知道你要回学校,我就跟你一起来了。饿了没,我带了饭来。”

    杨文博看着展鹏飞殷勤捧过来的保温桶,那句我吃过了就没说出口,接过筷子吃了起来,饭菜明显是展阿姨的手艺,和外卖的口感完全不一样。

    展鹏飞边和杨慧说话边不时看着杨文博吃饭,心里眼里都是幸福。

    “恭喜杨女士,”主治医师走了进来,“捐赠人的高分辨配型有了结果,和杨女士的十分匹配,没想到第一次配型就这么顺利。”

    杨文博高兴地问道“那什么时候能做手术”

    “这还要和捐赠人进行协商,不过杨女士的最佳移植时间就在这两个月,我们会努力劝说捐赠人的,”主治医师安慰了病人一番就离开了。至于具体的手术事项,有专门的人来解释。

    展鹏飞拉着杨文博出了门,直接问道“阿文,你有钱做手术吗”

    “有。”

    “你哪来那么多钱。”

    “我有几个有钱的朋友,”杨文博把银行卡塞回展鹏飞兜里,“这些钱我也用不上,学长收回去吧。”

    “阿文你别是去借高利贷了吧,”展鹏飞担忧地拉着杨文博的手,“这东西可千万不能沾,你还小,不知道社会的可怕”

    杨文博抽回手,打断了展鹏飞可怕的猜想,“学长想多了,我确实认识几个有钱的朋友。”

    展鹏飞哪里相信,只得强硬地留下了银行卡,回去在床上辗转反侧。

    一连多日,杨文博在君悦来了就唱,唱了就走,除了受些拉拉扯扯的纠缠,过得还算平静。但他知道,平静是不会持续多久的。

    除了唱歌,他也用心留意了君悦的安保和监控,做着最坏的打算。

    这一日,杨文博唱完刚要到财务室拿钱,一个清秀的服务生跑来,“大老板要见你,跟我来吧。”好像是怕对方不肯跟他走,服务生又加了一句,“听老板说什么预支工资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你。”

    杨文博现在百分百肯定那个大老板目的不纯,但不管对方什么目的,他都得走一趟,万不得已,也只好铤而走险了。

    “明远,你不厚道啊,新来的好货色现在才给我们看,”一个脑满肥肠一脸凶相的刀疤谢顶胖子拍了拍桌子。

    沈明远在旁边美女的服侍下点上烟,“周老板严重了,沈某哪能为了一个孩子特特麻烦周老板一趟,这次也是为了生意才敢劳驾周老板啊。”

    “明远,沈某,沈明远,”杨文博的脸色一点点变白,但愿他是听错了。

    沈明远抬眼看了看杨文博,“小杨啊,怎么来得这么晚,还不斟杯酒给周老板赔罪。”

    周老板色授魂与地凑上来盯着杨文博看,“明远,这孩子给我怎么样,价钱好说。”

    沈明远吐了个烟圈,“周老板可问错人了,这孩子不是沈某买来的,沈某不好强人所难啊。”

    周老板倨傲地看着杨文博,“说吧,要多少钱。”

    杨文博没有说话,看向沈明远。

    沈明远把只吸了两口的烟头按灭,“小杨来这可不是为了钱,不然他要多少我都给得起,是吧小杨。”语气中的威胁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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