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就是老天对自己的报应么？！……哈哈，报应啊！……报应！”
……
透风的窗纸抵挡不了姜抒渝那近于绝望的歇斯底里，慕容希林担忧地侧首望向轩辕灏，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了那深邃的眼眸里难以琢磨的复杂神情，有怜惜，有憎恨，还有犹如深潭冰冻般的冰冷……
“要不，咱们把太后放出来吧。”虽然只是淡淡的怜惜，但那也至少出现了不是吗？多大的憎恨也好，都是不忍心亲手断了自己亲生母亲的命啊，那姜抒渝可以，但他知道，轩辕灏还没有恨到底！
“哈哈哈——”好像慕容希林说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般，轩辕灏突然放肆的大笑了起来，直笑得眼角都挤出了泪水。
“皇上，林林说的是真的。”慕容希林很认真很认真的正视轩辕灏说道，不就是不忍心让你难过嘛，还笑，笑到肚子痛算了！
“就知道朕的皇后心疼朕，乖，我们回去吧。”
“林林不是小孩啦，别动不动就喊乖的，别人会笑话的……”
一把绘有青莲图案的油纸伞下，两个斗气打闹的的身影渐行渐远，不坐龙辇，只是漫步，一样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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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太后娘娘被关到谧烟殿了！”
“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她依靠在贵妃椅上，悠闲的吐着葡萄皮，“皇上这做儿子的可真是心狠啊~~”
突然想到什么，依躺在贵妃椅上的年轻女子忽地坐直了起来“皇上不会怀疑什么吧。”
“娘娘放心，这事我们做得滴水不漏，就算是皇上也不会起疑的！”那婢女朝着那年轻女子竖起了大拇指，津津乐道。
“那就好……”
“娘娘这般聪明，假以时日，这后宫之位必会是娘娘您的囊中之物！”
“承蒙吉言，这玉簪子，就赏给你了。”那好心情的年轻女子从自己的云髻上随便拔了一跟成色翠绿做工精巧的玉簪扔给了一旁嘴甜的婢女，只见那婢女手忙脚乱的接住，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那眼睛直放光，一时竟忘了道谢，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谢谢娘娘，谢谢娘娘！……”
第149章 收拾
天色渐渐暗了，家家户户不自都升起了灯火，明灭不定的烛火似零落无蒂的枯叶飘摇，意见朴素却宽敞的书房内，一个中年人在晕曳的烛光下看着手中的蓝皮书本哀声叹气，不知是书中的内容扰了他的心神，还是心另有所系。
窗外，雨声渐小，放下手中的书本，它支身而起，听见门外的院子里传来了规律的‘滴答滴答’声，打开门，空气里萦绕着雨水的湿气，吸入鼻间，清凉的有些冷意。
“老爷，天凉，披件衣服吧。”柔柔的话语里都是浓浓的关心，一位端庄的中年妇人踮起脚尖给中年男子披上了件臧色的厚棉袄。
“老爷，想什么呢？”
那中年男子回头，凝望着自己短短本个多月就已经苍老了许多的女子，藏在心里的担忧与愧疚无疑更加清晰明显，自古有训‘子不教父之过’，女儿犯了错，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也有多半的责任在里面。
“哎——是老夫没有把女儿教养好啊——”如果世间真有什么后悔药那该有多好，那自己说什么也要阻止女儿进宫的啊——
“都怪妾身不好，太贪图荣华富贵了，不然也不会和女儿一起逼着老爷答应……”中年妇人掩面低泣，呜呜咽咽间全是那些悔恨的话。
“夫人，不怪你。”自己的夫人是怎么样的人，相处了二十载有余的自己能不清楚吗？小小的爱慕虚荣可能会有，但贪图荣华富贵绝对谈不上，要不，也不会老老实实的陪盼着自己这个名副其实两袖清风的官员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
丈夫的宽容更是让中年妇人依偎在丈夫的怀里哭个厉害，要是平常，传统又矜持的谢慧玲是做不出这么亲昵的举动的，可是一想到自己那还关在天牢里的宝贝女儿，再加上天色确实已晚，不会有多少人出来走动，所以才放肆了这么一回。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慧玲哭累了，摸了摸脸上的泪水，止住了哭声，只留有那红肿的跟桃花似的眼睛害羞的闪躲着王东贵的视线，“让老爷见笑了。”
……
两人刚回到厢房没有对酒的时候，外边就来了个传话的府院小厮。王东贵出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神色看上去有些恍惚不定，弄得谢慧玲急忙坐起身子，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老爷，出什么事儿了？”
见自己的丈夫不回答自己，只有些愣然的去给圆木桌子上自己倒了杯温水，咕噜咕噜一口喝干净。
谢慧玲更是急了，才止住不久的泪水泉涌而出，“老爷，是不是研儿出事了？是不是啊？！……”
似是被谢慧玲绝望的哭声唤回了神智，王东贵沉吟了下，方才迟疑开口道“谧贵妃娘娘病疫了……”
“啊……怎么会呢，不是只说是小产了并无大碍了吗？怎么突然间！……”犹如平地一声惊雷，谢慧玲蓦地睁大了眼睛惊愕的盯着自己的丈夫看，“老……老爷……研儿她……会不会……”
“夫人！”
“老爷，你现在就进宫，进宫去求求皇上，求皇上不要杀了研儿，只要留条活命就好，我不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
披上斗篷，连家丁都不带，王东贵就一个人赶着马车往皇宫奔去，这样的匆忙，这样的心急，让他忘了夜色已深，就算他现在赶到了皇宫，这会儿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早也歇息。
不过，这次的他好像比较幸运，皇上就像指导他会来般，早就派成公公在皇宫正门外等候。
“丞相大人您来了，皇上正在紫宸殿内等您呢。”接过王东贵那滴着水珠儿的斗篷挂在手上，成公公恭敬的在前方引着他坐上皇上特别为这位丞相准备的鸾轿。
“这是……”面对着贵气的紫色鸾轿，王东贵疑惑。
“这是皇上的一片好意，丞相只要懂得感恩就行。”
成公公这样说，让王东贵更加的迷惑，也更加的惶恐，皇上这是打得什么如意算盘？是要打算审办研儿了么？为了安抚自己才下了一番功夫？！……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可能有不测，他的心就剧烈的痛了起来。
“王丞相不必多想，皇上说了，王丞相为大周皇朝鞠躬尽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会为难丞相大人的。”皇上交代的话已经带到，成公公也就专心引路了。
坐在软乎乎的鸾轿上，跟着提着灯笼引路的成公公穿梭于雨夜的宫墙院落间，不多时，便已到达了紫宸殿。
“皇上正在里边候着，咱家就送到这儿了，丞相大人您就自个儿进去吧。”
“多谢成公公。”
借着纸笼里发出的微弱光芒，王东贵一人独自踏进了紫宸殿，不意外的，除了皇上，皇后娘娘也在。
“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合上刚在批阅的奏折，揉揉眉间的褶皱，舒缓下神情，“这么晚了，爱卿找朕所为何事？”
明知故问！故意派人传了话，又派人皇宫门口去候着，皇上您会不知道王丞相找你有何事？慕容希林撇撇嘴，端起案桌上的茶杯，品茶，不语。
“臣进宫……”王东贵终究是一个谨守本分战战兢兢的人啊，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王爱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是啊，王丞相，皇上也是个和蔼之人，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皇上不会降罪就是。”
和蔼之人和蔼之人……慕容希林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在轩辕灏的心中荡起了多大的涟漪，他有那么老吗？和蔼之词是对至少年过半百的人的形容吧，自己还那么年轻！……
其实王东贵心里的震撼一点儿也不亚于轩辕灏，和蔼？！他们那个永远都是皮笑肉不笑一肚子算计的皇帝和蔼？！也就皇后娘娘你能切身体会到皇上的和蔼，也只有皇后娘娘你能说得出皇上的和蔼！！！
“既然皇后都说朕和蔼了，王丞相就别顾忌了吧，相信皇后娘娘准没错。”
！！！……
“谢皇上与皇后娘娘厚爱，实不相瞒，臣这次深夜进宫确实有个不情之请，小女研儿在宫中犯了错，臣不敢妄想皇上能够赦免她的罪，只求皇上能饶她一死，放她一条生路。”王东贵说得情真意切，语气十分的委婉屈就，听得一旁的慕容希林动容不已，自己从小没有父亲，不知道父爱是怎么样的，如果自己没有离开过皇宫，父皇是不是也很这样疼爱自己呢。
“王爱卿为大周的江山做了那么多的贡献，这点小事朕又岂会不答应呢？”轩辕灏突然明朗地笑道，眼睛里却是意味深长。
“谢皇上，臣谢主隆恩！”王东贵激动地道着谢，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事会如此的轻而易举，真是让他太起出望外了！
“不过……”等王东贵激动完，轩辕灏才拉长语调一脸苦恼，本来就是，凡事都是不能高兴的太早的。
“不过……？”
“就是朕现在也有些难处，王爱卿你也是知道的，朕的表妹谧贵妃才刚香消玉殒不久，有一些后市需要妥善处理，朕不能让朝中大臣们都觉得谧贵妃受了委屈，所以需要王丞相替朕烦忧解劳，王爱卿放心，只要朕的事情办好，你女儿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只是这段时间恐怕委屈了她还要继续呆在天牢，不过王爱卿和令夫人要去看望她是可以的，朕绝对不会阻拦。”轩辕灏故作大方的说道。
王东贵愣了一下，略显迟缓的接道“那臣就替小女谢皇上开恩了。”
“呵呵，好说好说……”
……
不知轩辕灏究竟凑到王东贵的耳边嘀咕了些什么事，只见王东贵神情特别为难，一副不愿答应的模样，只是或许丞相大人担心还被关在天牢里的女儿受累，虽然很违背心愿，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但是慎重地提出了自己的担忧，才披上来时的斗篷按原路回府。
“皇上，这样可行吗？”见着偌大的书房又只剩下他们两人，太安静。
“不知道，总要试试看嘛，不行也没有关系。”轩辕灏轻松的说着，走过去把人给报坐在了自己腿上，不安分的双手又再乱动了。
“哈——林林想起来了，今晚说要要去跟着二师傅学蛊毒的，林林这得赶紧去，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不理会轩辕灏瞬间黑下来的脸，慕容希林大摇大摆的往门外走去。不过……
“这么晚了，林林要去哪儿，嗯？……”危险，很危险。
“去……去找二师傅……”吞吞吐吐的回答，突然灵光一闪，慕容希林作势就要跑……
当然，不可避免的，当某人还没来得及拔开腿时就已经被轩辕灏给扛了回来……
第150章 团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轩辕氏谧儿鱼目混珠混淆皇室血脉，今赐诛灭九族，皆不足为恨，且朕曾念顾血亲，饶其一命，其不知感恩，亦一犯再犯，如今轩辕氏谧儿怀愧自缢，有道是一死泯恩仇，朕也就不再追究，故在此告于天下，今撇其贵妃头衔，将其火化，还葬于梧雁山，钦此。”
成公公尖锐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宣读着，满朝文武躬身倾听，轩辕哈木得势之时曾得罪了不少人，且他造反本就该诛灭九族，是皇上仁慈才只是治了他的罪，现如今他女儿所犯之罪更是有辱了皇家的威严，得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所以即便有一两个轩辕哈木的旧友觉得于心不忍，却也知道明哲保身了。
“爱卿们可觉得朕这么安排轩辕谧儿的后事有何不妥？”大臣们的神色迥异，低头不语，轩辕灏只好自己来打破这沉默了。
“皇恩浩荡，洪福齐天！”流光溢彩的金銮殿内，洪亮的声音阵阵回响，和着轩辕灏爽朗的笑声结束了闷重的早朝。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但轩辕灏并不这么认为，在轩辕灏对家的概念里，轩辕谧儿并不在其中，所以在早朝结束的同时，昭告天下的皇榜已贴满全国各地，一时之间成为大周汉子们无聊时的谈资，而女人们则对此闭口不谈，其实是不耻谈之，但每当面对着自家相公时不时显现出来的怀疑的眼神时，心里不由得都会对轩辕谧儿暗骂上几句。
外面再大的纷扰是非，全被一宫高墙阻隔在外，里边的人听不到，也无暇去听，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比如轩辕灏和慕容希林，但总是有些人例外，比如墨敛——
翌日清晨，仪态端庄的墨敛贵妃坐在自己的小梳妆台前自己梳着头，墨敛对自己的一头青丝极为讲究，从不让婢女给她挽髻，接连用的簪花之类的是不让婢女们碰到。
一头高髻挽簪花，一身雪白绫裙装，裙尾曳地数尺，宛若百合仙子，高贵而清雅。
“娘娘您真美，像仙女一样美。”一瞧见墨敛站起，贴身婢女小花马上迎上去拍马屁，本以为不能讨些赏，至少也能逃的敛贵妃娘娘的欢心，怎知得来的却是墨敛的一巴掌，那婢女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茫然，一只小手捂住被掴得红肿的脸蛋儿泪眼汪汪。
“敛……贵妃……娘娘？”
“你刚才说什么？”眉峰微蹙不悦，声音微扬，平静的脸上却有着显而易见的危险。
那贴身婢女也算机灵，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不不……刚才是奴婢口误，奴婢想说的是，娘娘您真美，比仙女还美。”
女子好心情的勾起了嘴角，摆正了坐姿，“找到人了吗？”
“回……回娘娘……”才放下心的婢女又提心吊胆了起来，连带着说话也说得吞吞吐吐，“还……还没有找到。”
“一群没用的混帐，连个人都找不到。”粉嫩丹唇微微启，平静地吐露出的全是让人心惊胆战的话语。闭上漆黑的眼睛，稍稍思量，心下没来由的担忧，莫非皇上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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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上！！……”
紫宸殿内专心致志俯首于案边的轩辕灏停下手中的活儿，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似是很不满意那尖锐的声音以及那既厚重又笨重的踩踏声的干扰，这成公公也真是的，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的不稳重，有什么事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皇上……那个……那个……蓉贵妃娘娘求见！”或许是跑得太急，那成公公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个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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