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凌一把关上了门,然后反锁了。
他转过身,笑眯眯地朝祁景锐走过去,“你看现在都这么迟了,不如今晚就在我这睡吧。”
祁景锐从剧本中抬起头,把屋子环视了一圈,最后在段凌灼灼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嗯,沙发再收拾一下还可以睡人。”
等等,沙发?这和段凌预想的不太一样了,于是他劝道“干嘛要在沙发上睡,那样多不舒服啊,去我床上睡吧,那床够大!”
祁景锐道“你的床乱成那样,能睡吗?”
段凌“……”
段凌又不甘心地问“难道你已经去过卧室了?”
祁景锐点点头。
“好吧……但再乱都可以整理啊,我保证把它收拾得一尘不染的。”
祁景锐反问了一句,“你真的会?”
段凌一咬牙,胁迫道“会!你别小瞧我,等我收拾好了,你就去床上给我陪睡!”
他噼里啪啦地翻出一双清洁手套戴好,然后气势汹汹地转身去了卧室,去之前段凌还要凑到祁景锐耳边,暧昧地威胁了一句,“哼,陪睡的时候最好小心你自己的腰!”
祁景锐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
三分钟后,段凌又乖乖地折回祁景锐身边。
祁景锐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所以并没有讶异。
段凌犹豫了一下,便绕到祁景锐的面前去,近距离地看着对方一双漂亮的眼睛,淡淡的,不染纤尘。
段凌轻声道“原来你都给我弄好了啊,早说嘛,那你刚刚还那样逗我?又想逼急我不成?”
祁景锐嘴角的笑意很细微,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察觉。
段凌犹疑了片刻,他的眼睛慢慢变得温柔而氤氲,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双手更是悄然地环住了对方的腰。
“既然你都这么自觉了,那我就只管享用成果了。”
段凌这话没头没尾的,祁景锐先是有些许疑惑,段凌整个身体贴上来的时候他就了然了。
祁景锐轻轻挡下了段凌到处乱摸的手,“既然是享用成果,那应该让我来吧?”
段凌停下了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祁景锐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开了,“你这是在跟我耍嘴皮子吗?”
“没有。”
段凌松开手,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很好,那我们……”
但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突然响起的来电打断了。
是祁景锐的手机在响,而且这个电话是他家里的。
那一刻,他心头就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立即把电话接起来一听。
是管家的声音。
“少爷,您快回家一趟吧!沈先生突然回来了!”
祁景锐一言不发地挂了电话,脸上是一种冷漠到极点的神情。
段凌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丝不好的气息,他没有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而是在祁景锐转身离开的时候大步跟上去了,“我跟你一起去。”
☆、第二十三章 祁宅(上)
他们走得太急,段凌没来得及拿车钥匙而且更没时间去车库把车开出来。段凌冲到大街上,他似乎比祁景锐还要心急,一个劲地往前冲。祁景锐在他身后一把牵住了他的手,避过了一辆闯红灯的轿车。他把段凌的手紧紧扣在指间,让他稍稍慢下脚步。
他们在大街上拦下了一辆的士,祁景锐简短地报了一个地点,司机一踩油门,车子疾驶而去。
在往回赶的路上,祁景锐的手机响了好几回。可他却只是拿出来看了一眼便任它振动,丝毫没有要接听的意思。段凌坐在他旁边,便说“你还是接一下吧,就算来者不善。那人现在大概也在你家吧?”
段凌看祁景锐还是没什么动作,他想了想便补充了一句,“是不是不想让我听到?那……那我就当没听到好了……”说完他还捂起了自己的耳朵,“好了,你现在接吧。”
祁景锐把段凌的手拽下来,“没有,并不是因为怕你听到,我只是不想接而已。无关紧要的人打来的。”
“可是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说不定有什么急事呢。”
“不用理会。”
段凌还是不太放心,“那要不我来代你接吧。”
他伸出手把对方的手机拿过来,祁景锐却按住他的手,缓缓摇头,“你更不能接。”
段凌只得点点头,“那好吧。”他也并不多问一句为什么,只是全然的信任。
段凌又想到祁夫人,他很担心地问了一句,“伯母该不会有事吧?这么晚还跑来你家的人到底是谁啊?”
祁景锐握了握他的手,“我母亲没事,放心。”沉吟了下,他又道,“来的只是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是不是刚刚打你电话的那个人?”
祁景锐点点头。
段凌又问“那人该不会是过来闹事的吧?”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段凌就催促道,“快快快,给管家和保镖打电话,问问情况。”
祁景锐安抚段凌,“我已经问过了,家里好好的没事,你放心。”
而就在他们交谈间,电话依旧不屈不挠地打进来了。
这下子祁景锐直接给掐断了。
可对方又继续打过来。
然后祁景锐直接关机了。
段凌并不像祁景锐那样是当事人,但是在这种激烈又磨人的电话攻势下他这个旁观者都免不了开始焦虑烦躁。而祁景锐却还是理性镇静而又极度冷漠的。
显而易见,电话那头的人对他来说无足轻重,他丝毫都不在乎。
而段凌却是双眉紧蹙,还焦灼地一再地握紧了祁景锐的手,他简直比他慌张焦虑多了。
到达祁宅后,段凌跟在祁景锐后面走。在进正厅之前,祁景锐转过身来对他说“段凌,你要是不想不愿,那就别进去了,我让管家带你去阁楼上休息。”
段凌却摇头,执意要跟他进去,“我会安静站在一旁。”
大概是因为太晚,一楼正厅只开了暗灯。祁夫人端坐在沙发上,她的神情疏离却又有些僵硬和不自在,看起来比平常多了冷漠。而除了她之外,沙发的另一边还坐了两个男子。一个是中年,穿着一身灰色西装。而另一个很年轻,约莫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西装革履的沈靖彦靠在沙发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完全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了。他见祁景锐进来了,便站了起来,缓缓地笑开了,“景锐,你终于到家了,爸爸专程回来看看你们。”
这句话让段凌震惊不已,他以前没有特别深入地了解祁景锐的家庭,只知道祁家的基业有一部分在德国,而且他父亲也常年留在那边,但段凌没想到他父亲竟然看起来这么年轻,而且和祁景锐一点都不像。
倒是和旁边那个坐着的年轻男子更为相似。
意识到这一点,段凌心里一凛,不禁朝那边多看了几眼。
祁景锐虽然待人疏离,但还是非常有礼貌的。而对于沈靖彦这个人,他却丝毫不理会,甚至都没多看一眼,只是径直地朝自己母亲那里走去。
“妈,这么晚了快去休息。”
夫人看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像是累极了。
“您别管不相干的人了。”
听到祁景锐这句暗含讽刺的话,旁边那两个男子的脸色都有点变了。
祁景锐扶着夫人站起来,不由分说地扶着她的胳膊往楼梯那里走去。
沈靖彦说“等等,我跟你妈才见面,你让我跟她好好说话吧。”
祁景锐的脚步却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有丝毫的停顿,他依旧是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在经过段凌身边的时候,还顺手揽过了段凌的肩膀,把人一起带去了楼上。
完全把客厅里的另外两个人没当回事地晾在一边。
祁景锐把他们送到房间的门口,然后柔和地低声道“晚安。”
段凌只好点点头,握着夫人冰冷的手扶她进去了。服侍夫人睡下后,段凌掖掖被角,却无意中发现了床头的柜子上的好几瓶止痛药。
段凌顿时停下了动作,他轻轻地拿起其中一个小瓶一看。上面熟悉的字眼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依稀地记得,自己母亲在去世之前,似乎也服过这种止痛药。
段凌忽然觉得冷,很冷。
他呆滞地在床边站立了半晌。
好一会儿后,他缓缓伸出手把床头灯拧掉了,指尖却一直在微微颤抖着。
他就这么全身僵硬地在黑暗中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又静悄悄地出去了并且小心地关好了门,来到了楼梯那里。
☆、第二十四章 祁宅(中)
段凌脚步轻缓地从楼梯上走下来,侧过身子站定,凝神听着正厅里的对话。
先是沈靖彦说了一句,“这是沈旷,算是你的……”
祁景锐却打断了,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过来?”
他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丝毫感情。
沈靖彦笑道“我还是想过来看看你和祁嫣,虽然我知道你可能根本不欢迎我。”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上。可段凌却并不觉得沈靖彦的神情或语气里流露出了那么一丝一毫的歉意和愧疚。他更像是无所谓和炫耀。
祁景锐当然也看出来了,他阴沉皱起眉,冷冷道“那就赶紧滚。”
“作为祁家的长孙,你的礼节和风度学到哪里去了?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吗?”如果是指责的口吻也就罢了,但沈靖彦偏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和无所谓的姿态说出这些话,像是故意惹人生气似的,那样子看起来特别让人嫌恶和气恼。
段凌冷笑,他就最见不得有人摆出这样一副嘴脸了。明明是自己做了恶心的事在先,到头来却还要反过来指责别人。
段凌从楼梯那边大步地走过来,边走边说,“礼节是对人用的,对畜生可用不上吧。”
闻言,沈靖彦的脸色僵了僵,但他忍下了。倒是旁边的沈旷腾地起身了,指着段凌很不客气地质问,“你说谁畜生呢?!”
段凌也故意整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漫不经心地徐徐道“畜生应人话,所以,谁应就是谁呗。”他又走到沈靖彦面前,笑着反问“我说的没错吧?沈先生,你应该最了解了。”
沈靖彦还未发作,沈旷却一下子就被段凌逼急了,口不择言地吼道“你什么人啊竟敢跑来插话!我们祁家内部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狗吠!”
虚张声势。
段凌早就猜到沈旷的身份了,他不屑地勾了勾嘴角正欲出言反击。
祁景锐却先开口了,而且是直接地反问,“谁说他是外人?”他在讲这句话的时候语速很急很快,而那语气更是相当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