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人帮我在上面开几个窗吗”
苏珏让场主找人拿来了工具,跟他同来的几个人看他要解石,都围了过来看,切开了巨石一片,看到里面的肉底子匀净透彻,水头还算不错,淡淡的苹果绿色十分娇嫩可爱,而且是满色。又选了几个位置来开了几个窗都是同样的颜色和水头。
这种淡绿色又被称为芙蓉种,由于那种淡淡的绿色十分雅致,很受年轻的白领女性们的喜爱。如果这块巨石里面也都是这样的芙蓉种,这样三四百公斤的料那这次就真赌涨了
正文 崩塌
那块芙蓉种的翡翠毛料着实太大了,搬运起来有些难度,要切开了专门找车拖出去再托运到t市才行。这场口的负责人是楚霖的熟人,苏珏就拜托楚霖再找个时候将这块料运送到t市。坐飞机回到t市的时候,他突然在飞机上有些心口发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下了飞机刚一打开手机苏珏就接到了阿欣的电话。
“我的好少爷,您的电话总算是能打通了。”阿欣的声音很急切“您快赶到圣玛利亚医院来,老爷他气喘病突然发作,一下子气都喘不上来了。”
“爷爷”苏珏手上的行李箱的拉杆一下子松手掉在了地上。
苏珏在机场打了一个车赶火速地去医院,到了医院看到苏老躺在加护病房里,头上蒙着氧气罩,脸上一片灰败。
“两天前我在t市的时候爷爷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病成这样了”
“老爷今天早上突然说听到老夫人叫他,说要我们将老夫人叫过去他床边。”福伯对苏珏说“可是老夫人已经去世三十年了。”
苏珏听到这里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然后老爷一下子就发病了,喘不过来气。”福伯接着说“我们看着不对劲,赶快送到医院。进了加护病房之后老爷就一直在昏睡。我让阿欣马上打你的电话,可是一直都是关机。”
苏珏心里悔死了,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他不在爷爷的身边
他坐着床边抚摸着爷爷苍白的头发,在这个世界里,他只有爷爷这样一个亲人,虽然在这个躯壳里住着的是一个叫慕容烨的灵魂,可是来这里两年,他已经将自己当做是苏珏,而爷爷就是他最亲的人,他想起爷爷每次在他放学的时候拖着老迈的身体站在家门口等他回来,每次何妈做好了饭都不动筷子坚持要等他回来一起吃,这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照顾他疼他的亲人,他很害怕那种无依无靠的孤零零的感觉
“爷爷,您千万不能出事”苏珏强忍着泪水不流出来紧握着爷爷的手。
苏珏在爷爷的床边坐了整整一个晚上,那些在生活里的也点一滴的照料全部都在他脑中不断地回放,正因为拥有的少,他就更加害怕失去,更加不希望对他这么好的爷爷会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是命运总是这样,越怕失去的时候就越会失去。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爷爷终于睁开了眼睛,不过那已经是最后的回光返照,苏老看着自己乖孙,毕竟苏老已经七十多了,他也知道这个坎他恐怕过不去了。
“别难过,阿珏,人老了总是会有这样一天。”当苏老伸出老迈无力的手想去拉他的时候苏珏连忙上前抓住了苏老的手。
“爷爷,我不想你走,您别丢下我一个人。”
“这是说什么傻话呢,生老病死是天命。”说到这里苏老突然喘息艰难。
“爷爷”苏珏拉着他的手对着外面大声喊“医生快医生在哪里”
苏老在被推入手术室的之前对苏珏说了两句话,一句是“一定要把苏氏鸿泰经营下去。”苏珏连忙对苏老点头“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经营。”而另外一句就是“我放心不下你”说完这句话苏老就再次陷入了昏迷。
看着爷爷被推进手术室,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之后,苏珏站在外面焦急难耐,他一直站在手术室的门口来回地走着,煎熬,痛苦
当手术室灯灭,医生走出来的时候,他连忙上前拉着了医生的手焦急地问“医生,我爷爷怎么样了”
医生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听到这句话苏珏忍了许久的眼泪哗地夺眶而出,他感觉自己的世界整个崩塌了
后面的几天苏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偌大的苏家空荡荡的祭堂里就他一个人披麻戴孝跪在爷爷的灵前守灵,苏府很大,这个时候就更显得凄凉空阔,四处都挂着白绫,夜里他一个人守在棺木前,下人们也很少走到今天来。这样白天晚上几天下来苏珏明显消瘦了很多。
下葬那天来了很多宾客,苏老一生成就不凡而且交友甚广,他的那些老朋友们,商界的,政界的,苏氏企业里的,全部都来祭奠,亲戚却不多,有几个远房亲戚也是疏于往来。
苏老的几个世交看这个年轻的孩子跪在灵前哭得眼睛都充成桃子一样,也都宽慰他说“节哀顺便”可是哪个人心里不想着这个孩子孤苦可怜,苏老走后,就是孤零零一个人了,年纪又还小,才十九岁,却要支撑这么大一个苏家的家业,着实不容易。
苏珏一个个向那些来祭奠爷爷的宾客们答谢,连跪着哭了几几天,他差不多目光都空洞了。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麻木了,可是当他看到那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还是不由颤了一下。
萧泫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衣,给苏老的遗体行过礼之后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苏珏。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的气场太过强大,如果不是那个人的目光太过热烈,苏珏也不会去抬眼看他,如果不是这样也许他已经忘了这个男人。忘了这个在宴会的露台上曾经那样放肆地强吻过他的男人,这个人就如同盘旋在天上的猎鹰一样,时刻跟踪着他窥探着他,仿佛随时都可能俯冲下来抓住他这个猎物。那双眼睛在看向他的时候总是那样火热,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笃定。
苏珏曾记得那次在宴会上强吻过他之后对他说的那句话“你爷爷能够护你一时,还能护你一世不成”
只是刚刚那一眼,那种曾经经历过的恐慌再一次涌起在苏珏的心中。他低垂着眼睫,不愿和那个男人侵略的目光接触,殊不知这样的表情在萧泫的眼中如同是羞涩一样动人更加激发出他占有的渴望
正文 遗嘱
遗嘱
爷爷去世之后一下子所有家庭的担子都落在他一个人身上,从此他必须独自撑起这偌大的家业,从此再也没有人为他在天黑的时候等门,没有人等他回家吃饭,没有人天天问他学业,没有人那样贴心贴肝地关爱他,都说豪门的亲情淡薄,他却碰到了这样疼爱他的爷爷,偏偏又没有福分能伴爷爷左右再多几年。
一下子他面临着休学去经营家业的抉择。徐瑞麟也总是安慰他要振作起来,可即使是最亲密的恋人毕竟过世的不是他的亲人,他也没有办法理解那种失去至亲的苦痛。
那个周末的苏珏下学回到家的时候却看到他们家的客厅里坐着一个男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穿着体面,长相有几分看着眼熟,可是心里却能肯定他从来灭见过这个男人。这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他家里,按照习俗家里办丧事的人家,外人是不便上门拜访的。
“我是你父亲。”那男人看他愣在那里开口说道。
苏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你听到了没有,我说我是你父亲。”男人有些不耐烦了。
这句话也恁有喜剧特色了,有谁会对自己的孩子说自己是他的父亲在正常的人家这句话根本就不用开口,怎么会有谁不认识自己的父亲,这两年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男人回过一次家,连爷爷的葬礼他都没有回来,让他一个当孙子的人独自守了几天几夜的灵堂。让他一个人料理爷爷的葬礼。现在都下了葬,他还回来做什么
“你还知道回来”苏珏冷笑了一声。
“我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赶回来就已经下葬了。”男人靠着沙发抽了一口烟吐出烟圈说“阿珏,你也知道我跟你爷爷关系一直都不怎么好。”
关系再不好也不是他一直在外面浪荡不管不顾他们爷孙俩的理由。
“我累了,先回去睡了。”苏珏没有什么多话跟他这个所谓的父亲说,他背着径直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躺在床上休息。
他的确累了,认谁这么多天不休不眠耗尽了心神都会觉得很累,他累的不仅是身体,还有心。苏珏躺在床上,面对这样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所谓的父亲他一点都没有兴致,他的心里已经够乱了,爷爷去世了,如何管理苏氏鸿泰,如果休学以后他跟学长还有机会见面吗还有那个爷爷葬礼上突然冒出来气势迫人的萧总都让他心乱如麻。
周六的时候苏家的律师杜彦将苏家的人召集起来来宣读苏老在死前立的最后一份遗嘱,这份遗嘱是苏老在清醒的时候就立好的,还找公证行做了公证。所有苏老的遗产都会按照遗嘱分配。
苏老的遗嘱并不长,其实很简单,他将自己名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动产不动产,包括这个偌大的苏家老宅和苏氏鸿泰企业全都留给他的孙子苏珏,他的儿子苏伯商只分到了不到百分之三的遗产和一套郊外的两层楼的房子让他在不至于回到t市的时候不至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其他的都是些远房亲戚更是没有什么。
苏老一向最疼爱他,苏珏听到遗嘱的分配并不意外,可是他父亲苏伯商这时候却歇斯底里地发作起来。
“不可能,这部可能我是爸爸的儿子,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给我。这遗嘱一定有问题”苏伯商不服气地要找杜律师理论。
“苏老在立遗嘱的时候还专门找了公证处公证,这遗嘱一式两份,还有一份在公证行。苏少可以去公证行查询,这遗嘱是苏老在完全清醒的时候立下的,具有法律效力,苏老留下的遗产按照遗嘱分配。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杜律师公事公办的样子让苏伯商恨得牙痒痒,可是这番话说得滴水不露他就是想要反驳也没有一点立足之地。
苏伯商看着苏珏,他父亲将所有的遗产都给了这小子,却将他这个儿子扫地出门,这算什么事就是以前他父亲不待见他,可是他作为苏家的大少爷,每年还能分着不少钱,足够在国外风流浪荡逍遥自在,可是以后呢,他这个儿子能容得下他吗他这个儿子也一向看着他跟看着仇人一样,毕竟他的母亲那个姓乔的女人就是被他的风流性子气得抑郁而终,如果苏珏什么都不给他,他如何才能向以前那样风流潇洒地过日子
苏珏没有怎么多跟他多说就径直回房休息了,经理过那样的煎熬,这些日子他的精神很差,脸色一直都很憔悴。
苏伯商看着离开的苏珏,他不急,这孩子的性子他这个做父亲的人还不了解,那孩子看起来孤傲的样子,其实心里最柔软,而且害怕孤单冷寂,如果这个时候打亲情牌的话,他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总有一天苏氏鸿泰照样还是会被他抓在手里
苏珏连着一个月回到家的时候都看到苏伯商在等他,饭厅里有做好的饭,等他一回家就可以吃了。这个男人的态度最近一段时间也是好得没话说,他不禁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转性了。竟然在家里都呆得住了。
这段时间他又是要上学,又说要参加苏氏鸿泰大大小小的会议,忙得都快转过过身。
有一个周末的时候,他回到家吃晚饭正要上楼,苏伯商突然拉着他说有话跟他说。再怎么说这个人也是他现在的父亲,对于他的话苏珏还是不能完全置之不理。
两个人到了苏老之前的书房里,苏伯商将自己的想法跟苏珏说了起来。
“你看,阿珏,你现在才十九岁,还正在读书,又要顾及苏氏鸿泰企业的经营,这样实在太辛苦了,爸爸看不下去。”苏伯商的态度很温和“这样吧,要不你先好好读书,等上完大学再专心照顾家业。这段时间公司的事就让爸爸先去照顾着好了。”
“你能管理了苏氏鸿泰”苏珏不以为然,这个男人呆在家里这么久他早料到他有所企图。
“阿珏。”苏伯商拉着他的手情真意切地说“爸爸以前是犯过糊涂,做过错事,也浪荡了这么多年,可是爸爸现在已经后悔了,自从你爷爷过世之后,爸爸一直在反省”苏伯商说着说着眼眶通红“爸爸真的后悔了,知道之前太混账了,现在苏家就我们父子俩了,以后我会好好经营苏氏企业,你也不想苏家就留下你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阿珏,再给爸爸一个机会”
苏珏从来都是一个心软的人,或者可以说是心太软,看起来清高孤傲,却是水做的一个人,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的心思都没有太多地放在争权夺利上面,或者是说他被周围的人捧在手上保护得太好了,即使是前一世的拓拔聿都是将他捧在手心上,事事都顺着他。这让他少了一分心机和城府。他看到苏伯商拉着他的手又是忏悔又是哭泣的样子刚刚一开始打算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心还是动摇了,这个男人毕竟是苏珏的父亲,不是吗,如果没有自己重生在苏珏的身体里,现在这一切本来就该是属于这个男人的。
“我就信你一次,别再辜负爷爷的期望,好好管理苏氏鸿泰。”苏珏最后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苏伯商见他这说立刻拿出之前他已经拟好的协议,内容大致是在苏珏大学毕业之前的这段时间里苏氏鸿泰由他代为掌管,担任代理总裁的职位,不过这个老狐狸却里面亮堂着,两年时间足够他把苏氏鸿泰牢牢抓住手里,当苏珏大学毕业他怎么可能再还给他
苏珏很快就尝到了自己错误决定的苦果子,苏伯商那个男人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等到他签了那份协议之后,那男人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在苏氏鸿泰企业里一次又一次地提取大额的现金倒数烧钱过他潇洒奢侈的日子,苏氏鸿泰的财务经理不止一次地去苏家老宅找他诉苦,老板要提现,也不能不给,可是这财务的漏洞却越来越大,到后来连供应商的货款都交不了,好几家老的供货商干脆就说要和苏氏鸿泰停止合作。
而另一方面同样令苏珏头痛的是苏伯商那个浪荡子将苏家搞得乌烟瘴气的,几乎每周末都在苏家开派对,来的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正经商圈的人没有一个,要不就是那些t市本来就名声已经很坏的跟他一样的风流浪荡子和一些交际花吧台女。之前苏老还在的时候他根本不敢这样在家里乱来,现在苏老过世了,没人制得住他了,他更加肆无忌惮。
每次苏珏周末回家的时候都烦得想要再立刻离开这样的地方,以前典雅肃穆古香古色的苏家的前厅里被这个男人弄得跟夜总会一样不伦不类,他经过前厅的时候还经常被那些色迷迷的放荡男女盯上想要拉着到旁边的沙发里动手动脚,有次还差点被一个中年男人强行灌酒,要不是阿欣和福伯赶来的快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后来他干脆都不再回苏家,连周末的时候都呆在宿舍里,可是他心里却着实不好受,他辜负了爷爷的期望,错信了这个无耻的可恶男人,可是后悔能有什么用在那次苏氏鸿泰的财务经理都跑到学校里找他告诉他苏氏鸿泰公司的财务漏洞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出大乱子的时候苏珏再也不能忍下去。
那天他没有跟徐瑞麟说,独自一人回到了苏家,虽然已经是早上,男人跟他那些狐朋狗友混了一整晚,还在客厅里,在他的周围满是酒瓶子堆积如山。
看到这个可恶男人苏珏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到底回来做什么爷爷留下的家业这么短的时间都快被你败完了,要你还是这样不知悔改,就滚回国外去。以后别再出现在苏家。”
“你个臭小子竟然敢管起老子的事”苏伯商气焰嚣张,他昨晚恐怕也喝了不少酒,说话更是肆无忌惮“要没有你这个死小子,苏家的一切还不都是老子的你干嘛不死了算了你要死了就没有这么个人整天在我面前碍眼”
“你”苏珏被他气得手都抖了“该去死的人是你这个败光苏家的人而不是我”
那天苏珏说的也是气话,不过没有想到刚刚过了几天,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是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
“您是苏先生吗”电话是警局打来的“我们是通知您这消息您的父亲苏伯商先生和他的情人乘坐的飞往法国巴黎的飞机xxx次航班由于技术事故在途经x国时坠毁,机上无人生还 苏伯商先生不幸遇难,请您节哀”
苏珏手上的电话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正文 地下钱庄
这是一年之中苏珏第二次守灵,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他操办了两次葬礼,一次是对他最宠爱的爷爷,第二次是这个他名义上的父亲。
他觉得这样的感觉在他前世曾经经历过,就如同那一年在北蛮的铁骑还没有攻破他们都城的时候他曾经经历过的,同样也是在那一年他先埋了他的父亲为父亲守孝期间他的母亲又骤然病逝。从那之后他变成了孤零零一个人,虽然是世家公子却也不足为人羡慕,邻人们都只是可怜他的孤苦无依,他却是一个不要人怜悯的硬骨头,而紧接着他面临着的就是国破家亡的惨象沦为北蛮皇帝的阶下囚在深宫之中度过他后面的时光。
而这一次重生在这异世之中才刚刚过了几年的平静日子,那种衰败的景象又一次地降临在他的身上,唯一的亲人也没了,苏氏鸿泰在他那个所谓的父亲的挥霍下变成了一个空壳的烂摊子,孤独,重负,在他面前的是一条铺满荆棘的路,而除却这些在他心里的深处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慌,他觉得在他的面前仿佛有一个深渊,他一往前迈步就会深陷其中,仿佛有一条黑色的看不到的线在牵引着他,不论他多想往后退,不论他如何挣扎不安,就会将他拉进着漆黑无底的深渊之中一样。
才过了半年苏氏鸿泰就陷入了财务危机,而且一次比一次难熬,财务经理的报表上连连赤字,订单量减少,货款难以收回,供应商的钱付不了,没有人肯给他们再供应原材料,生产线面临着停产。摆在苏珏面前的是一个又一个的难题,不要说他这样没有经验又年纪尚轻的少年,就是经验老道的商人面临着这样接踵而至的困境都一筹莫展。
那段时间苏珏常常缺课,他坐在苏氏企业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批阅着那些文件,而每一份文件都给他带来伤透脑筋的难题。
“为什么这个单子会被腾达抢去,龙家的盛辉不是我们的老客户吗爷爷在世的时候跟龙老爷子是铁交情。”
“苏总。”业务部门的总监卢勇对苏珏道出其中的实情,他也知道这个年轻的老板刚刚接手这个烂摊子着实不容易,可是其中的诸多苦处和玄机不是他一下子就能够了解的“您要知道人一走茶就凉,老爷子过世了,再铁的交情,到了现在也都淡了,再说就是龙家念和苏家的世交,人家悦达这颗料比我们鸿泰低了一块多钱,总共才十块钱,质量又没有多大的差别,是谁都会想着换从腾达来买这批货。”
“不行,盛辉是我们的老主顾,我们不能丢了这个客户,如果让腾达突破了这个口子做了这一笔单,那后面的单盛辉还会跟腾达买,我们哪怕利润低一点,也要保住这个单。将我们的利润再降三个点。”
“苏总,我们总共就只有三个点的利润,降三个点难道要做亏本生意吗况且就是我们不赚钱卖给盛辉我们的出厂价也比人家腾达的成交价要高。”
“怎么可能”苏珏又是惊讶又是觉得不可思议“你刚刚也说我们跟腾达的质量差不多,怎么可能成本比他们高多少你说腾达的售价比我们的成本价还要低这怎么可能呢”
“苏总。”卢勇苦笑着说“您是真不知道,这每一种生产物料贵上几毛前,加起来可就是几块钱。我们的每种成本价都是业内最高的,很多苏氏鸿泰的员工都在说我们辛辛苦苦是为了供应商赚钱。”
“这”苏珏恍然明白了“卢总监你是说我们苏氏鸿泰的采购买的每种料都比别的公司贵,难道是采购在吃回扣。”
“采购吃回扣这种事都是人尽皆知的明规则,之前您没有怎么接触过我们苏氏鸿泰的经营恐怕不是太清楚。我们的采购总监是您的姑父胡总,所有的供应商的指定和核心物料购买都是胡总一个人说了算,下面的人就是意见再大都没有用。别的公司的采购吃回扣也就吃一两个点,胡总可不只是一两个点,两三个点地吃,这事在我们苏氏鸿泰哪个人不知道。”
采购部胡总是他爷爷的妹妹的女婿,那时候他姑奶奶非要把这个女婿弄进鸿泰,在苏氏鸿泰里这简直是一个大蛀虫,而苏氏鸿泰的蛀虫还不只是这一个胡总,财务部的赵总是他的姑妈的儿子,生产部的何总是他爷爷远房侄子,在这样传统的家族里亲戚的关系盘根错节,环环相扣,复杂得很,每个想要在这样的企业里生存的人都必须搞清楚所有这些人的亲缘关系和派系的分别,才能够顺风顺水。
苏珏曾经听颜睿说起过这些大的家族企业里庞根交错的关系处理起来如何地复杂,现在他接手了苏氏鸿泰才发现其中关系网的牵扯和复杂程度让人惊叹,而这些并不是推动企业发展的力量,而是这样大家族企业发展的绊脚石,而苏氏鸿泰里亲缘关系腐化的情况这些年来更加严峻,毕竟对付这样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和一个尚在读书的孩子对那些所谓吃着苏氏鸿泰这碗饭的所谓的亲戚们不是什么难事,他们每个人只关心自己捞到多少油水,苏氏鸿泰到底能不能发展下去那不是他们所关注的,这些人就像是蛀虫一样一步步掏空了苏氏企业让它变成一个空壳子,而苏伯商的无度的挥霍更是加速了这个家族企业崩溃,苏氏企业的崩盘和破产随时就在他的面前。
“这样的情况有持续了多久了”苏珏问卢总监。
“有七八年了吧。这些年苏老的身体不太好,精神也越来越差,就没有可能每一个细节以都查得面面俱到。胡总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这样下来我们苏氏鸿泰的生意越来越难做,我也不知道能在苏氏呆多久,索性也就将这些全部告诉苏总。”
真是可恨,他们这些所谓的亲戚竟然欺他爷爷年老眼花趁着他又年幼将苏氏鸿泰一点点挖空
苏珏知道了这些苏氏企业里的辛秘之后也曾经找过胡总,赵总,何总,张总这些苏氏鸿泰的核心人物,对于他这个刚刚上任年纪尚不到二十岁的新总裁,这些人的态度很强横,这些人大都是苏珏的父辈,有的甚至是爷爷辈,对于苏珏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们吃定了苏珏不会将他们怎么样,而财务部的只拿钱不做事的赵总更是在苏氏企业面临困境的时候卷款潜逃抽走了苏氏鸿泰的一大笔钱然后带着全家移民逃去了国外,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苏珏陷入了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困境之中,这也是苏氏鸿泰空前的低谷,资金链的崩溃让苏氏鸿泰面临着几乎要破产的境地,欠供应商的钱像是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原材料来料的不稳定让订单很难生产出来,接单就更是难上加难,没有加班费,产线工人和技术骨干都大量流失,苏氏鸿泰已经成了一个空壳,摇摇欲坠。
追债的供应商一个一个接连不断地打电话给苏珏讨债,到后面苏珏听到电话铃声响起就开始头痛,那些电话里十有都是找他讨债的。有的人甚至追到苏家老宅,在他回家的路上堵他的也有,在半夜三更带人到苏家闹事的也有,每一天都没有安生的日子,他仿佛活在一种恐惧和莫大的压力里,每一晚他都无法安睡,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就在凌晨就有人会闯进他家里质问他责难他,逼他赶快还清债款。
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那天晚上睡觉之前苏珏还在书房里处理文件,最后他打了一个电话给财务经理陆先生问他苏氏鸿泰目前总共的财务赤字有多少,陆先生查了一下告诉苏珏“五亿三千万。”
天哪五亿多,竟然有这么庞大的财务亏空这要他怎么还
苏珏的脑袋木了片刻,这不是五百万,也不是五千万,而是五亿多,就是把他卖了也都还不清。
他细数过周围所有认识的人,颜睿就那一个小店哪里可能拿出这个数,而且他早已经跟颜家断了来往,就是他想要借给他,颜家也不可能同意他借这么巨额的款项给他。他的学长徐瑞麟就更不用说了,学长本来就出身贫寒,这是他一早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的。他认识的人里面没有一个能够帮得到他的,这时候他觉得自己真是举步维艰。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几天,每天都在躲债的痛苦日子里度过,他不想跟徐瑞麟提这事,苏氏已经是个烂摊子了,如果学长去了美国,前途是那样光明,他不愿意让他跟他一起熬这样的苦日子。背负巨额的债务让他每一天都度日如年,那些债主们越来越狠,不但半夜来闹,更是有人声称要卖了苏家老宅来抵债。苏珏断不能让他们这样做,如果苏氏鸿泰垮了,苏家老宅也被他们拍卖了,爷爷的在天之灵都不会安息的。
有一日他坐在书房里烦躁的时候翻看了一会报纸,他的眼睛突然被报纸上一个豆腐块的小广告吸引住了“兴盛银行迅速解决您的财务危机,现款立提。”
这个时候苏珏简直是病急乱投医,明明心里很清楚这些地下钱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只要能够获取一时半会喘息的机会,只要能解他的燃眉之急,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会抵押进去。而他第二天就打了电话联系到了那个地下钱庄的人。
那个兴盛银行的负责人姓严,听完苏珏借款的要求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跟他说两天之后就可以打款给他,利息x厘,而他只需要签张借条就可以了。
这可能是苏珏这辈子做过的最让他悔恨的一件事,如果当初他知道这个所谓的兴盛银行是萧泫名下的海皇集团的地下产业之一,他就是死也不会踏进那扇门
正文 赌石6正午孔雀
赌石6翡翠公盘
缅甸政府举办的一年两次的翡翠公盘一直是赌石人必去的盛会,毛料市场上的毛料有成都是在翡翠公盘中交易的。
缅甸的翡翠原料拍卖会展原本一直是在仰光举行,后来迁到了仰光北边内比都举行,每年举行拍卖会公盘的时候,都有数万人参加,之前有很多大陆人,香港人过来,这几年欧美人对翡翠热的追捧,越来越多的欧美人加入了翡翠公盘竞拍,让翡翠热进一步升温,毛料的价格也一路攀高,正是由于这样甚至在翡翠公盘拍到毛料之后很多珠宝公司不敢立刻去解石。
苏珏跟着颜睿他们一起坐飞机去了缅甸。翡翠公盘他一直有听他们在讲起,颜睿提起的时候他就说想同他们一起去缅甸看看。先是坐飞机到仰光,再从仰光去内比都。在翡翠毛料市场拍卖会上,苏珏看到了很多各样的毛料,各个场口的都有,老坑料越来越稀缺,价格也炒得很高,他们先是在展览会场去看那些毛料,然后将自己所中意的毛料的编号抄下来。
前几次赌石苏珏都是纯粹从欣赏和爱好的角度,这次他却有不同的想法,那时候他还是无忧无虑的贵公子,现在他却是债务缠身。他希望这次的翡翠公盘中投标能够给他的经济状况带来一些缓解。
赌这种东西瘾头很大,豪门之中不乏豪赌之人,自古至今都是如此。
赌石就更是让人上瘾,赌涨的人相信自己下一次还能涨,而赌垮的人也相信下一次就会赌涨。很多人也就这样陷进其中。
之前苏珏在赌石这件事上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经过两年对翡翠和赌石的接触,他相信自己的确拥有某种难以用科学观点解释的特殊能力,他从来没有赌垮过,这让他对自己的能力拥有了特别的信心,这次在翡翠公盘上出手也就比以往都要大。
苏珏先是选中了一块三公斤左右西瓜大小的赌石,这块毛料是深褐色的腊壳,全赌的料子,触手的感觉外壳光滑细腻,一边手感偏冷,另一边手感偏暖,他觉得这块毛料挺有趣,就记下了这块赌石的编号,打算过一会而去竞拍。
看过那块褐色腊壳的料之后,苏珏走过展览场角落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块巨大的赌石,半年多以前他也赌过一块这样巨大的毛料,两百多万,切出了芙蓉种,后来那块料全部卖出之后赚了一千万,那是他赌石以来最大的收获。而这块放在拍卖场馆角落的巨大毛料给他一种很特殊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跟这块毛料很有缘,赌石的圈子里有一句话叫做玉是有眼缘的。而这块玉对他来说就很有眼缘,他看到这块玉的时候有一种各外欣喜的感觉,仿佛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的亲密感和吸引,当他抚摸着这块巨大的赌石的时候,在他的眼前一刹那展现出这样一幅画面,那是开屏的孔雀一样绚丽夺目,好美妙
那是苏珏第一次对一块赌石有这样浓烈的兴趣,虽然那绚丽的画面仅仅只是一瞬间,但是带给他的震撼却是巨大的,他心里暗暗想一定要拍到这块赌石。
后面再看了一会儿苏珏也都兴致不是很大,只是选中了一块半赌的紫罗兰种的毛料,个头不是很大。
竞拍的时候最先是那块蜡黄的赌货,拍得人也有几个但还不算是太多,苏珏最后用十多万买下了那块赌石,那块紫罗兰半赌的料他也买下来,八万多买的。到了最后拍卖场才放出他最看好的那块巨大的赌石的编号和图片让大家竞拍,由于那块料块头巨大,而且上面有蟒带缠绕,有雾,有松花,竞拍的人很多。从两百万起拍,立刻有人喊到了五百万,有人叫价八百万,甚至有人叫到了一千五百万,到最后基本上锁定在一千八百万。
苏珏心里始终憋着一种冲动,那是他对那一瞬间的绚丽画面的留恋,他很想看到这块赌石切开的样子,那一定比他那一刹那脑中的幻影还要震撼,他对自己有信心,而且他很喜欢那块玉,那是一瞬间锁定的眼缘,如果不拿到那块玉他一定会遗憾的吧,就在要宣布竞标者的前一秒钟苏珏举牌叫价两千万,最后拍下了那块巨大的赌石。
从拍卖场出来的时候苏珏感觉自己的脚步还是有些飘,对于苏珏这次出手如此之大,颜睿也有些惊讶,在他印象中苏珏一向都是极为谨慎的赌石,从未没有喊过这样的天价,不过一方面他又觉得苏珏的异能是十拿九稳的,十有他是心里有底才会这样叫价竞拍那块赌石,里面肯定不是玻璃种就是冰种。
翡翠公盘结束的时候,苏珏将那些时候跟颜睿拍的那些料一起找人拉回了t市,一到t市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解石,比较那是压在他心头最大的谜题,解石那天颜睿也在,还有一个帮他们切割加工的玉工。
先是在表面上擦了一层,这块赌石的皮并不厚,擦了没多久就能看到里面的绿色,肉是浓翠的颜色,绿得发蓝,这块赌石比较大,苏珏干脆叫那玉工从中间切开,可是切开后,苏珏看着那块赌石里面的肉惊呆了,虽然颜色是绿得发蓝,可是竟然是豆种,而且是石花打开得很大的那种最粗糙的豆种,那些蓝绿色的石花如同羽毛一样散布开来布满了整块石头,干得一点水头都没有
赌垮了苏珏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赌垮了
这是苏珏第一次这么想要赌一块石头,也是觉得第一次输得这么惨,他以为自己有异能,可以仅仅凭着直觉就能够挑到好翡翠,他的直觉从来没有欺骗过他,可是这次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竟然赌垮了,他觉得连他整个人都跟着垮了。
他是曾经赌涨过,可是这次将前面所有赢来的都一次全输了回来,就是为他一时的冲动,为他对那份如同孔雀一样的绚丽的贪恋,为他执着认定的那种眼缘。可是输了就是输了,这样没种没水的就跟石头一样粗糙的豆种就是做成镯子也卖不出价,这根本算不是什么翡翠,就是一块蓝绿色的大石头。
苏珏让人帮他将这块巨大的蓝绿色石头搬回了苏家老宅,摆在他的工作室里,苏家如今冷冷清清就剩下一个人了,也没有人会理会他,他将自己锁在那间工作室里整整七天,在那七天里他都没有走出自己的房间。只有家里的下人每天在固定的时间将饭送进去,而他也吃得很少。
他用了整整七天不眠不休将那块巨大的蓝绿色石头雕刻成了一个近一人高的孔雀,因为他始终记得那一刻当他第一次看到这块石头的那一刹那孔雀开屏一样的绚烂
正文 强取豪夺
强取豪夺
苏珏连着几天都没有去学校上课,徐瑞麟打了几次电话来,还来他家看了他一次,可是苏珏对于苏家发生的这一切什么都没有说,即使学长能力超群,可是那样的家境,如何能筹到那样的巨款来填补他们苏家的漏洞既然多说无益,他又为什么要多拉上一个人来烦恼。
那天天刚黑的时候他正在家里呆着,那个为首的人他是认得的,是兴盛钱庄的严哥,他刚刚起身问了一声严哥,就被那人两边的手下抓了起来。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苏珏惊了“我欠的那些钱还没有到期限,再给我些时间,我一定赶快筹钱还上欠款。”
“当时我们说好的每个月要将利息还上,可是苏少连着两个月的利息钱都没有还了。”
“再给我些时间,我一定还上。”
苏珏这时候心里一点谱都没有,苏氏鸿泰的经营仍然不见好转,他从哪里来那么多钱,再说前些天的翡翠公盘他刚刚又赔进去两千万,这会儿真是从哪里来的钱还给他们。
“俗话说的好,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如果你要是还不上这六亿我们就要拿你的人来抵。”
“六亿,不是五亿三千万吗才过了几个月就变成了六亿”
苏珏心里一惊,不会让他用命偿吧这些人就是杀了他又能得什么好处
“你没有听过利滚利几个月的利息加起来本金早就有六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