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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来的先生 第29节

作者:白云诗诗诗 字数:19284 更新:2021-12-31 14:22:08

    李念真是聪明,世安无奈道“是我不好,不该一直瞒着他。”

    “是他自己蠢好吧”李念啧舌,“我一分钟就搞清的事情,他跟着你这么久,这他妈看也该看出来了。”

    世安不语,李念原本薄情,怎会明白情到深处想不破的道理。世安摩挲着紫砂小盏“原本我是想和他慢慢讲明,谁想到张导先一步说出来了,说得又偏偏这样让人误会,真教我无从解释。”

    李念联想了一下张惠通那天的发言,确实尴尬,不知情的人觉得没什么,一旦了解了内情,听上去就像金世安在把白杨当个替身。

    也难怪白杨妒火中烧把金世安打成了这样。

    是不是替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真当替身,也没有金世安这样舍得下本钱的,海龙都不要了为他一个跑出来自立门户。对于李念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比钱更能证明感情,舍得花钱的不一定是真爱,不舍得花钱的肯定不是真爱,舍得花所有钱的必定是真爱。

    金世安对白杨是真爱,这个他信,关键现在白杨吃着醋又闹着脾气,这个结得解开。

    李念忽然露出一丝奸笑“我说你看没看出来,那天张惠通说这个话是什么目的。”

    世安那天是真没有心思听张惠通说话,“并没细听。”

    “他是敲打姜睿昀,”李念点烟,“张老头好心办了个坏事,我猜他也看出姜睿昀喜欢白杨了,他想让姜睿昀死了这个心。”

    世安略略一想便明白其中关节“他原本是好意。”

    “金董事长,亏你还能不紧不慢,姜睿昀和白杨现在出双入对两个人都住在锦江饭店,你就不怕白杨心一横跟他跑了。”

    世安被他说得心中难过,“杨杨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哪样人”李念不爽起来,“过去我不讲你,民国爷爷,你以为还是旧中国呢跟你谈个恋爱就得三贞九烈守身如玉啊你们俩现在算是分手,白杨算是单身,我要是姜睿昀,我果断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该出手时就出手,在一个酒店还不睡一炮那多对不起自己。”

    世安看他一眼“我是觉得钟越怎么瞎了眼非钉死在你身上,就没见过你这样不肯要脸的人。”

    李念笑起来“别生气,我是给你提个醒。姜睿昀对白杨有意思不是一天两天,我拿白杨钓过他,问他愿不愿意来安龙,他没答应他要是答应了,我还不觉得他动真情,他不肯,我就知道他是卯着一股劲想跟你比。他不愿意在你手下做事情。”

    世安未想李念这样下作,真不知该骂还是该笑,只说“现在不提这些,杨杨不肯见我,只怕还要你来做这个中间人。”

    他总不能去白杨的工作场合堵他,那不是他的为人,他也不会这样做得难看。

    李念不说话,只是抽烟。

    “没别的办法,只能这样了,你听我说。”

    世安耐心向他附耳过去。

    上海的活动终于结束,白杨和姜睿昀此起彼伏地感冒,连带着小牛也病了一场。慧慧变着花样地熬汤,白杨真羡慕姜睿昀有艳福又有口福,他在上海这几天喝的汤就没有重样过,甜的咸的各有风味。

    不过慧慧这个艳福,看来并没落在姜睿昀头上,小马一天到晚跟着慧慧,白杨有点好笑,他们在一起合作许多次,小助理们朝暮相见,倒谈上恋爱了。

    最后的行程是给杂志拍摄二月的封面,摄影师特意选了民国风月的主题,在法租界拍了外景,又回摄影棚拍了半天。

    这个暧昧不明的时代,到底也留下了许多痕迹,在台北,在上海,当然也在南京。

    白杨拍完回来,又有些难过,恹恹坐在化妆间里。姜睿昀提着保温桶进来“蠢货,喝汤。”

    白杨揭开来看,是鸡汤,颜色乌红“怎么一股药味”

    “石斛炖鸡,傻逼。”

    “”

    算了,吃人嘴软,白杨不跟他计较,闷头开吃。姜睿昀这个人虽然嘴贱人拽,但说到底,心还是很好的。

    白杨拿胳膊撞撞姜睿昀,“谢谢啦。”

    姜睿昀不看他,低头玩手机,“你是不是跟海龙总裁分手了。”

    白杨被呛了一下,顿时不说话了。海龙现在的总裁是许之柳,他和许之柳有什么好分手的。

    姜睿昀斜了他一眼,“分了是吧”

    “关你什么事。”

    白杨有点不高兴。

    姜睿昀翻眼看看天花板,又看回自己的手机,“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那种人谈恋爱,做我们这行的,跟圈外谈不长久。除非是女星,结了婚就息影做家庭妇女。”

    这算是在开导吗有你这么嘴臭的开导女星也有事业爱情双丰收的啊没看出来姜睿昀是个直男癌啊。

    白杨听得满心别扭,又觉得没必要和姜睿昀生气。他把脸埋在保温桶里。

    “为什么不考虑找个圈内人,做一样的工作,才能互相理解。”

    姜睿昀忽然说。

    白杨茫然地抬起头,“圈内人”

    “是啊。”

    姜睿昀慢慢凑近了他的脸,“比如我。”

    “”

    太惊吓了,白杨东西都拿不住了,白杨把保温桶向姜睿昀怀里一塞,火速蹦出了三尺开外。

    姜睿昀的脸色有点阴沉。

    白杨发现自己蹦得方向不对,背后是墙,正前方是黑着脸的姜睿昀。姜影帝怎么会放过这种壁咚的机会,姜影帝放下保温桶,把白杨逼在墙上。

    白杨恨不得把自己抠进墙缝里了。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姜睿昀火热地看着他,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样子,演技超浮夸,白杨危急关头居然莫名其妙有点想笑。

    姜睿昀不声不响地看了他一会儿,松开了手。

    “蠢货。”

    他抓起化妆台上的保温桶,往里面吐了一口。

    白杨被他恶心到了,“你干嘛”

    “给你点口水,方便你间接接吻。”

    姜睿昀丢下保温桶,摔门出去了。

    姜睿昀走了,白杨在原地茫然地站了十分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姜睿昀是不是脑子搭错筋了,喜欢他圈内人

    姜睿昀演技太好,好到他们四目相对的许多瞬间,白杨几乎确信他是真的喜欢自己。

    那又怎么样呢戏只是戏。

    他们不可能的。

    除了金世安,他大概再也不会喜欢任何人了。

    金世安已经淘空了他所有爱情。

    白杨看看保温桶,红色的汤上面浮着一滩白色的泡沫,真够恶心的。姜睿昀三岁还是五岁小学生都不干这种事了好吗

    他拎起保温桶向外走,赶紧倒掉,看着都想笑。

    门一开他愣住了,姜睿昀站在门外,一脸的落寞。

    白杨不知道该关上门,还是继续开着。

    “我喝过的东西你要倒掉,对不对。”姜睿昀轻声问他。

    白杨一时无言以对。

    姜睿昀看着他,“你如果一晚上都不出来,我就会死了这条心。”

    “可是你现在出来了。”姜睿昀说,“我该怎么办”

    白杨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他们互相挪开目光,尽量不去看对方,只看着那个蓝色的保温桶。金世安这个人真的有毒,他写的戏把姜睿昀也弄疯了。白杨想,姜睿昀只是太入戏了,但那不是真的爱情。

    那只是金世安和白露生的事情。

    跟他们毫无关系。

    他突然回想起过去的许多事,姜睿昀是怎样光芒四射地出现在他面前,怎样手把手地教会他演戏,在他任性卖腐的时候,姜睿昀又是怎样毫无原则地顺着他。

    然后他们又一起演了秦淮梦。

    说来也真算十分有缘。

    姜睿昀在万众瞩目的颁奖礼上,带着影帝的荣耀,拥抱他。他真的以为他只是太入戏。

    是个天才,天才到他一辈子都无法企及,也是个好人,好到白杨只能发给他一万张好人卡。

    他真宁愿姜睿昀现在只是在耍他。

    姜睿昀看他低着头,忽然也觉得满心衷情无从说起。

    他知道白杨大概会回绝他。但他到底说出来了。至于过去他们错过了什么,忘记了什么,他不想再提。

    他如果爱他,不必要知道过去有什么,他不爱他,他们有再多过去也是枉然。

    他很想再抬起他的下巴,在他清醒的时候,再吻他一次,认真地吻他一次。他等了这么久,等到再见他,等他单身了,等他终于能听他坦白说一次。

    他为什么爱上一个笨蛋呢

    而他终于没有动。

    柔和的阳光从他身后无从抗拒地涌进来,落在白杨脸上,看得见空气里浮动的轻尘,从他们之间缓慢地飘过,像人不知觉里历经的千万缕光阴。

    这也许是他们彼此靠近的,最后时间,姜睿昀想,以后,也许只能在戏里了。

    白杨抬起头来,“姜睿昀,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有些人心里,永远都有个不可替代的存在,就算不能在一起,也不会换成其他什么人。”

    姜睿昀长久地看他。

    无声地,却仿佛有千言万语。

    这双影帝的眼睛,确实有说不出的深情,能看得人肝肠寸断。

    “我明白。”姜睿昀说。

    他也是一样。

    姜睿昀慢慢转身,向外走去。

    “你的桶。”白杨叫住他。

    而姜睿昀并不停下脚步。

    “是朕赐你。”姜睿昀头也不回地说。

    “”

    一秒毁气氛,白杨在他身后噗地笑出来。

    两个人都在笑。一个向外走,一个在原地。

    又各自笑出泪意。

    第80章 披星

    白杨在回南京的路上,接到李念的电话,国际长途,“小祖宗,你忙完了没有,金世安出事了。”

    “怎么了”

    “你金爸爸为你要死了。你快来吧。”

    白杨冷漠地挂掉了电话。

    李念又打过来,白杨把他拉黑了。

    过了一会儿,小马紧张地叫他“小白哥,金总好像真的出事了,李总着急得不得了。”

    白杨半信半疑地接了电话,李念破口大骂“能不能不闹人了小祖宗你到底打了你金爸爸什么地方,你打他内脏了吗他现在肝脏破裂大出血,就等着死了。”

    “”白杨大吃一惊,他那天真的下手挺重的,他喝了酒,醒过来只记得把金世安和李念各打了一顿,至于打在什么地方、打坏了没有,他真不记得了。

    白杨镇定下来,想了想,依然觉得李念在骗他“我又不是武林高手,要受伤他当天为什么不住院,你少来骗我。”

    李念忍着笑“真的,我们刚开始都以为没事,我陪着他来法国散心,谁知道飞机颠簸了一下,落地他就开始吐血,现在只说要见你,不见你他就躺着等死了。”

    白杨将信将疑“你先送他去医院啊。”

    李念无法,只说“你带郑总一起过来吧,我这边真的劝不动他,他法语还比我好,叫来的救护车又被他打发走了。”

    白杨听他说得认真,既觉生气又觉伤心,金世安真让他失望,不爱了就要死吗有现在折腾自己的功夫,当初为什么不能对他好好说清楚

    算了,人是他打的,就算李念骗他,白杨还是吩咐小马小牛“订机票,直接去禄口机场,小牛联系郑总。”

    这里李念挂上电话,世安在旁边无奈地听,“我两世英名都让你毁得彻底,从来没有这样招摇撞骗。”

    李念大笑“骗骗你的傻宝贝,你也为他傻一回。”

    李念的主意依然下作,生拉硬拽把世安拉去了巴黎,只说“之前你不是打算带他来法国玩吗跑了几天给你们办往返签,你俩也没去,正好废物利用。你最会肉麻,给他写个信说明一下情况。”

    世安被他气笑“你是觉得在国内他说走就走,去了国外他一时半会飞不了,是不是”

    “跟你说话就是爽快,”李念拍手,“把他骗到巴黎,争取一点时间。到时候你就躺在床上装死,我把门反锁上,你发挥一下你人帅diao大的特长,干到他服气为止。”

    话说得实在下流,世安真懒得理他。李念偏要惹他,托着下巴看他写信“金董事长,白杨床上是不是特别浪这种小白花都是反差萌,上床骚得不得了,这几天他肯定也想你的大弟弟。”

    世安把钢笔甩了李念一脸墨水“说话积点德,我真想拔了你的舌头。”

    李念也不擦脸,在桌子边上抖起来“缓解一下你焦虑的心情嘛,你知不知道自己脸色有多难看。面如土色,说的就是你。”

    “你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瞧瞧你这个面黄肌瘦。”世安正眼也不看他“出去,不许抽烟。”

    白杨一路上顾不得休息,直接去了禄口机场,郑美容已经在机场等他。

    郑美容倒没说什么,她忙得要死。安龙的财务需要重新规划,既然准备上市,就要精打细算。即便明年上市工作不能落实,安龙也必须要进行拓展。李念专心于业务,财务和人事他乐得轻松,全丢给了郑美容。

    郑美容在心里咬牙,这个泼皮狗,明明是她拿住了他的把柄,他倒虚张声势地追她,反咬她一口。她来安龙何止当牛做马,简直是背锅女侠。

    白杨说金世安病了,郑美容根本没当真,还能为什么早点让白杨跟金世安和好也是应该的,省得金总裁整天三魂不全,妨碍她工作。

    郑美容只跟白杨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不再说话,眼睛盯着她的笔记本,飞快地打字。她还要准备下个月的例会材料,各个部门的经理还在她的通讯上来回敲她,郑总郑总郑总,请批示请批示请批示。

    人和人就是不一样,有些人天生活得潇洒,有无限时间为爱要死要活,她天生命苦,只能为钱要死要活了。

    他们的航班晚上8点起飞,白杨自舷窗遥望苍凉的夜色,朔夜无月,唯有璀璨寒星落临四野。他们要在这夜空里飞一整个日夜,去到巴黎。

    披星戴月,日夜兼程,是不是就是现在这样,白杨想,他会越过许多大陆和高山,越过许多经和纬,这许多时间和空间的差距,不知是否能追回他千疮百孔的爱情。

    这里李念一路算着他们下机出关的时间,万事都拜托给郑美容,幸好白杨没来过巴黎,一切就看郑总的手段了。

    郑美容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寡妇脸一挂两眼一竖,保证白杨吓得屁滚尿流,柔情起来还能七姑八姨地发挥女性特长。他就是为这个才让白杨带着郑美容来。

    郑美容落地就给他偷偷发短信“到了,你别来接,我打车过去。”

    以前世安追郑美容的时候,带她来过巴黎,她知道位置。

    李念推着世安躺在床上,世安被他弄得头疼脑热,“见面就好好说话,何必妆这个腔调”

    李念掐了烟道“金董事长,从来都是你使唤我,这次你听我的,你看我把钟越搞得服服帖帖,要他说一他不敢说二。”

    世安靠在床头,缓缓道“李念,平时我从来不说这件事,你到底对钟越是怎么样。两个男人本来就有悖伦常,你若真不爱他,就放他去找别人,结婚生子也是人生大事。何必这样吊着他。”

    “他愿意走,我双手支持。”李念玩着烟蒂,“感情的事有时候说不清。”

    李念居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世安有些触动。他原本以为李念从来玩世不恭,这样看来,对钟越倒也有真情。

    “你喜欢他,为什么不好好跟他过日子,你把钟越折磨得人都变了。”世安叹息起来,“从前见他不是这样,他现在冷硬得很。”

    李念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你猜这是什么”

    世安笑起来,“总不会是你给他买的戒指。”

    李念也笑了,把盒子打开给他看,是颗完整光耀的钻石,硕大的一颗,晶莹剔透。世安不是没见过珍宝,只是乍见李念拿出来,不由得赞叹一声“好火彩,你预备送他”

    这倒比戒指又有诚意许多。世安忽然惭愧起来,连李念也有这样的用心,他倒没送过白杨什么东西。

    李念把钻石举起来,对着光看,“金世安,你觉得珍珠和钻石,哪个漂亮”

    世安不知他何以这样问,思索了片刻,“各有各美。若论价值高昂,自然是钻石,可珍珠也有圆润可爱之处。在我看来,珠光柔和明快,更胜于金刚钻。”

    李念把钻石在指间滚动“只有你这种富贵闲人,才会觉得珍珠可爱。珍珠都有颗砂子的心,所以不长久,很快就黯淡了。”他望着世安的眼睛“我希望他能做钻石,不要有心,坚硬明亮,让人都知道他昂贵。”

    世安未料他这样说,总觉得他一派扭曲的谬论,又觉他未必听得进别人相劝。

    “杨杨从来不曾失去真心,他也不曾落在钟越后面,”世安说,“难道这个圈子非要无情无念才能站住脚”

    “你以为人人都像白杨有个天大的运气,被你宠着。”李念冷笑,“他是皇帝老子头上的珍珠,别人怎么比。”

    这世上的珍珠,大多都随岁月消磨而黯淡,当初的掌上明珠,后来都变成灰尘里的朽物。只有钻石,无论年深日久,永远光耀夺目。

    什么宝石也都是历经苦痛才诞生,珍珠要蚌的痛,钻石要火的熔。

    李念把钻石收起来,不再和世安谈这些酸文醋墨,“白杨应该快到了,你躺下吧,别露馅啊。”

    世安嗤笑道“你这些功夫,做给钟越,他能高兴几个月。”

    李念胡乱合他的眼睛“别说了,马上人到了。”

    “记着把信给他看。”

    “知道知道,真特么啰嗦。”

    世安躺下,忽然睁眼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你大宝贝叫床的声音,”李念喷他“行了别秀相思病了,老实闭眼,你要不要先上个厕所”

    世安不想理他,笑着合上眼。他确实劳累,合眼没一会,倦意也都涌上来。

    白杨从机场出来,已经是午夜。郑美容一路拉着他,根本不理会他的抗议“你又没来过巴黎,听我的。耽误了抢救老娘才跟你没完。”

    白杨又想起郑美容拆他腿的事儿,白杨闭嘴了。

    这里郑美容一路连拉带扯地把他怼进屋里,成功完成任务,李郑两个人把白杨扔进卧室,反锁上门。

    白杨捶了半天门,又气又笑地坐下来。

    “金世安,你要不要脸”

    世安躺着不动,也不说话,像睡着了。

    白杨望着他熟睡的脸,心里一阵恨,可又被无限的温柔淹没。

    他是爱他,已经原谅了他,白杨想,自己过去不是也说过吗他这样好,值得许多人去爱,别人喜欢他,有什么好生气呢

    也许金世安并不是要一直瞒着他,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来坦白。

    白露生与他有过什么,那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他爱他,他明白,他为他挥霍许多金钱和时间,更挥霍了无数感情和生命,他为他离开了海龙,不惜与生身父母反目。

    世安辜负了白露生一辈子,白露生又牺牲得惨烈,他为他写一部戏,难道不应该吗

    没有这部戏,自己也不会走上今天这个位置。

    嫉妒是难免的,愤恨是难免的,都是因为爱得疯狂。白杨想,原来自己的占有欲这么强烈,恨不得占有金世安的全部,一丁点也不肯分给别人。

    金世安真的睡着了,他熟睡的脸也依然这样好看,眉眼英挺,白杨想起他对王静琳的冷漠与决绝,又有些想哭,他的金爷爷,对谁都很强硬,只是唯独对他太过温柔,宠得他像个独生的小朋友,一点糖都不愿意跟别人分享。

    明明白露生和世安相识在前。

    他为什么没能早出生八十年,这样别人就不会有任何机会,分享世安的任何一点人生。

    白杨咽着泪,轻手轻脚地给世安掩上毯子,世安给他的信掉出来。

    这次不是用毛笔,也有许多字改成了简体,与世安常写的钟王小楷不同,淡黄的纸上,是类似黄山谷的伸展挺秀。白杨被世安耳濡目染,已经略略懂得一些书法,虽然看不出这是什么风格,也觉得十分漂亮。

    杨杨

    此番不写见字如面,因为我就在你面前。

    我实在无颜见你,让你这样伤心,都是我以往优柔寡断之故。还请你念及旧情,将这封信看完。

    露生是十三岁与我相识,当初我只当他是小孩子,怜他在春华班多受辛苦,又慕他才艺卓然,将他接来别居。十年里,确是知音,也是良友,扪心自问,爱慕之心亦有。但我看他自小长大,实在无有邪念,与你这三年里做下的事情,十年间我并没有与他做过分毫半点露生因此心中怀怨,情急之下将我刺死,我才因此到你身边。

    也许你要生气,生气也是应当。若我没有来到这个世上,也许真以为露生是我一生所爱,他恨我怨我,过去我实在思解不明。直到我魂附此身,与你相见,才知原来世间有爱欲如此,是我过去错将知音做深情,当真耽误了露生一辈子。

    两厢想来,若露生愿意海阔天空,我是断断不会阻拦于他,而前日你离我而去,我真觉得此后人生再无意趣。欺你骗你,是我有亏,而我实在无法说出一切,只愿你诸事不明。两世为人,怎想到爱欲之情能使人荒唐至此。我不敢祈求你的原谅,却依然盼着你能原谅我,我想你真想得肝胆欲摧。

    秦淮梦,是我得知露生死讯,才有此想法。而决定写秦淮梦之前,我一直想为你做些什么,偏生天意弄人,我想为你写一部戏,露生死了,我又不由自主写了我与他的旧事。说来大约你不肯信我,沈白露哀愁宛转之处,确是露生,娇憨跳脱之处,实是写你。我与露生,原本并无戏里那样深情偏教我鬼使神差写了你,我亦情难自禁,把一片爱你的心思,写在了世静身上。几番想和你提起,如何开口只怕说了你再不理我。我真是少你一日也活不得。

    这几日我静坐独处,细细想来,我的杨杨,单纯善良,终有一日能解我衷情。我不肯信你,一味蒙蔽,是我辜负于你。今日李总出的这些下作主意,若是往日,我是断断不肯,为能见你,便是要我再死一回又有何妨今日我虽未负荆,只作伏榻请罪,你若肯原谅,可还肯吻我一吻

    “”

    信写得真特么肉麻。白杨看了,哭了一会儿,又笑起来。太恶心了,牙都要酸倒了。还吻他一吻,白杨鼻孔喷气,金世安的脸皮到底有多厚他把他气得要死,居然还好意思让他主动吻他

    世安的手指动了一动,白杨眼尖,不冷不热道“还装睡吗”

    他把信折起来,丢在世安脸上。

    “我看完了,你起来吧。”

    世安没有动,呼吸在信纸下面一起一伏。

    “再不起来我捶你了。”

    世安还是不动。

    白杨真往他胸口擂了一拳,“你还真想我亲你啊做大梦呢”

    这一拳擂得不轻,把世安擂得立马坐起来了。白杨眼泪汪汪看着他,“混蛋。”

    世安显然躺了太久,表情有些无神,他用力眨眼,看向白杨。

    白杨推他一把,“光写肉麻信有什么用,我要听你自己说。”

    世安却不说话,怪异地看他,看了半天“白杨”

    白杨被他叫得一愣。

    世安翻身爬起来“我操你他妈手真重,这哪儿啊”

    他把白杨丢在一边,忙忙乱乱地四处看,“我手机呢电脑有没有这什么地方啊”一面就去开门,门被李念反锁了。金世安对门就踹破口大骂“我日你妈谁锁的门啊给老子开开”

    白杨茫然地看他,李念和郑美容听里面声音不对,连忙开门,金世安对着他俩打量了几下“李念”又看郑美容“容姐”

    他伸头出去看了一眼“这是我妈巴黎那个房子吧多少年没住了你们带我到这干嘛哎先不扯了谁有电脑,这房子有网吗”

    另外三个人都惊出一身冷汗,白杨站起来又软下去。是的,这才是金世安,李念和郑美容都在想,这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金世安。

    第81章 白夜

    李念和郑美容张口结舌,金世安已经大不耐烦“是的是的老子穿越了又穿回来了,先不叙旧行吗电脑有没有我着急,手机也行谁借我”

    白杨从后面一把揪住他“怎么是你”

    世安被他揪得一个趔趄,恼怒地回过头来“怎么不能是我”

    白杨又气又急,掉着泪问他“金世安去哪儿了”

    金世安毫不畏惧地看他“这身体本来就是我的,你讲话给我注意点。”他看看身旁三个人,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办,真的没工夫跟你们扯淡。”

    他把白杨推开,只向郑美容和李念催“电脑有吗”

    郑美容还在恍惚之中,这剧情太迷,已经超越了她的理解能力,而世安三年来对她的驭使,已经在她心里不自觉地树立了某种威严,尽管眼前这个人不是她追随的金总裁,郑美容还是反射性地拿过电脑“我带了。”

    “还是我容姐靠谱。”金世安高兴地捧过电脑,白杨红着眼睛冲上来“你说清楚,金世安去哪儿了。”

    李念和郑美容都看着他“是的,你再忙也要说明白,什么叫穿越了,这到底什么情况”

    气氛僵持,三个人团团把金世安围得水泄不通。

    世安看着他们,低头又抬头“我知道,你们不欢迎我回来。”

    三人被他一句话刺得无言以对。白杨只是抓着他,丢了魂一样只会问一句话“金世安在哪里”

    “他比我好,对不对把你们都收伏了。”世安目视他们三人,平静道,“他是你们理想的金总裁。”

    李念和郑美容脸上都一阵窘迫。

    世安不再说下去,只是诚恳地看他们“没关系,我是没什么本事,但我回来是有正事要办。我也求你们帮我,帮我查1938年日军侵华的所有资料,特别是他们怎么从芜湖打到武汉,我跪下来求你们。”

    说着他真的跪下来。

    李念和郑美容都赶忙去扶,他们都不笨,不必金世安详说,已经理解他现在是原先的那个人,而之前三年的金总裁,现在可能作为灵魂,不知去向。

    金世安无心和他们纠缠,他们扶他起来,他就干脆利落地起来,打开电脑。

    “你先前去了哪里”郑美容看他忙乱地启动电脑,终于开口问他。

    “民国,1931年,”世安头也不抬地答她,“我参军抗日了。现在日本人已经攻陷沿江,在往武汉打,如果拖不住他们,中国就完蛋了。”

    他回头看着白杨“我只有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就会消失,你放心了吗”

    白杨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从南京星夜兼程地飞来,只是要跟他的金爷爷吵个嘴,闹个脾气,他已经预备好了原谅他,跟他接吻和做爱。而金世安为他荒唐地装睡,再醒来,已经不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人了。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久到他几乎时常忘记他是穿越而来,也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个身体会被原主夺回去。是的,就是那个要强脱他裤子,对他施暴的金世安。

    他才是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

    白杨怔怔地看他,如果金世安只是单纯地回来,他一定会冲上去打他,可他说什么抗日。是的,抗日。他回来,是和死了的白露生一样,为了救国。

    不是都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吗中国早就解放了不是吗

    世安好像明白他的心思,抬起头来看他“白杨,我那边情况很不好,打仗死了很多人,南京被鬼子抢了。我真的是没办法才回来,武汉现在乱成一锅粥,爷爷也被日本人害了。”

    金忠明已经死于日军枪杀,世安又想起他爷爷惨死的情形,眼睛也红了。

    白杨相信他说的是实话,而他的眼泪依然不受控制地掉下来,恍恍惚惚地问“那他还会回来,是不是”

    世安沉默良久,回望于他“不知道。我不能保证。但我要打鬼子,我必须回来找情报。希望你原谅我。”

    “”

    白杨泪眼看他原谅他他有什么资格原谅他呢金世安说得对,他是为了找寻抗日的情报,穿越时间回到这个时代比起他的大义,自己的爱情实在太渺小。他没有什么资格去阻拦他。

    “你们都帮帮我,这附近有没有图书馆,”世安说着,又看白杨,“你也帮帮我,手机也可以oge,我拿到情报,立刻就走,也许那个大少爷还会回来。”

    这话立刻给了白杨希望,白杨什么也不说,擦干眼泪掏出手机“你要什么情报”

    “1938年到1939年,所有日军侵华的相关我全部都要,重点看他们怎么攻打武汉。”他看着郑美容和李念“鬼子把南京都毁了,武汉如果撑不住,真的就完了。”

    郑美容茫然道“阿世,你是不是疯了。”

    “他没疯,”白杨说,“他说的都是真的。”

    李念在一旁挠头“穿越的事情我知道,郑总,咱俩去外屋,让他们在里面,我跟你解释一下。”

    郑美容恍惚半晌,方才说道“你要的资料,应该是武汉会战,李念在这里帮忙,等天亮了我去市区图书馆。”

    李念拉她出去“都挤在一起不好工作,时间紧迫,有事叫我们。”

    他们已经没有心思再去问金世安经历了什么,他紧迫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金世安突如其来的变化也让他们不得不相信他说的句句都是实情。

    他们都经历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现在再面对什么也都麻木了。

    郑美容走到客厅坐下来,她掏出手机,黯然地想,她和李念确实无情,他们认识金世安那么多年,而现在,他们在逼问他为什么回来。甚至在他穿越的这三年里,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他是不是被人偷梁换柱。

    自己这样,算什么朋友。

    可她别无选择,她只是个追随者。郑美容一面自责,一面残酷地希望,那个能让她甘心追随的远方的灵魂,还能再回来,带她和李念再打江山,振兴安龙。

    至于和她相识多年的阿世,从她二十三岁起就认识的阿世,郑美容真想不到,他居然会跑去参军抗日。他过去那么爱玩,花天酒地,除了女人还是女人,张嘴闭嘴就是约炮,惹了祸就闹着跳着叫“容姐救我”他在她所不知道的世界里,经历了什么他长大了,她看他一眼就明白,他眼里多了坎坷,也多了坚毅。

    阿世也许有了自己的追求,是她从未能企及过的追求,是她过去也许嗤之以鼻的追求。因为这些事情过去太久远,他们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早就忘了中国曾经经历过什么。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而阿世像是铁了心,还要回去。他们总以为历史翻篇了,可历史永远不会因为过去就翻篇。

    她又能为他做什么她只能坐在这里,拼命翻着网页,去找她十分陌生的战争的过去。

    他也是她的朋友,他要走,她无法挽留,但总不能让他空着手来空着手去。

    “郑总,事情是这样”李念开口道。

    “不用说了,”郑美容止住他,“快做事吧,阿世不是说只有一天时间,我们得抓紧。”

    她说着,不知道眼泪已经从脸上汹涌地流下来。

    今天的一切,以后对人说起,可能要被人笑掉大牙。太荒唐了,他们的朋友穿越了,跑去抗日,又穿回来,还是为了抗日。而他们只在书上电视上见过抗日两个字。

    为了让金世安回来也好,为了白杨的一腔衷情也好,或者,就为了阿世跪下来,求他们救救那个满目疮痍的中国是为了他们自己也从未想过的一些事情,为了这个国家血与火的过去,为了这个民族曾经历经的艰难困苦。他们在风雨之后的盛世的时代,在远离中国千万里的巴黎郊夜,查着几十年前的战争史料,而他们心里只想着,时间,时间,争取时间。

    这里世安同着白杨,闷声不吭地摆弄电脑,世安弄了几下,焦躁起来,“操几年没打字老子不会用键盘了,你来,你用电脑,我用手机。”

    白杨立刻把手机给他,自己在电脑前坐下。

    漏夜深沉,只有键盘轻微的声响和纸笔走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数着时间。

    “你喜欢那个大少爷”

    世安低头,看着手机,忽然出声。

    “我爱他。”白杨头也不抬,笔对着电脑不停地抄写。

    金世安笑起来“你也真逗,过去老子要上你你死活不肯,换了个内存你立马愿意了。”

    白杨并不看他,专注地盯着电脑“他不在了我就去死,死之前先帮你拯救未来。”说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自主停下敲键盘的手。

    “金世安,你穿越过去,有没有见过一个叫白露生的人。”

    金世安被他问得抬起头来,两人相看,世安舔着嘴唇笑了,“我爱他。”

    白杨没想到他是这样回答,愣了一下。

    世安又低头去戳手机,“虽然我不知道你跟这个大少爷到底搞了几次,没猜错的话,我跟露生,就像你和他一样。没他我也不活了。”

    白杨凝望他许久,怅然笑了,又落下泪来,他飞快地擦去眼泪,又去看电脑。

    “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挺好,”世安说,“但南京不好,被打得很惨,家里许多人死了。”

    他说“家里人”,白杨犹是一怔,世安自己也一怔,才想起那原来并不是他的家人,而他早已经把金忠明当做他的亲爷爷,也早已经把周叔柳婶当做一家人。

    “我爸我妈,还好吗”

    白杨不敢看他的眼睛,含糊了片刻,声音有些哽咽“很好,伯父伯母很疼你,还专程来看你。”

    世安坏笑起来“他们就我一个儿子,不疼我疼谁,你小子傍上一条大粗腿。”

    白杨垂下眼,勉强地微笑。

    世安望着他,心里五味杂陈,他爸妈对他,根本不会像白杨说得那样好,白杨也许在骗他。

    他知道白杨是怕他伤心难过,那也没有什么。他已经有了爷爷,有了周叔,有了柳婶,有了露生。白杨愿意对他说一个善意的谎言,他又何尝不是在对白杨说谎

    他不敢告诉白杨,他其实见到了那个大少爷。

    灵魂和灵魂的相见,并不能切实看清面目,只是无端地就明白照面之人是怎样风仪。他在一片黑暗里,站在他面前,心想着,原来这就是露生惦记的金少爷,确实比自己有风度,真有一点不甘心。

    他问他,能不能把身体还给他,一天就好。日本鬼子打进来了,他要去找到情报,救武汉,救南京,救上海,救整个未来的中国,也救救露生。

    金少爷在黑暗中望着他,长久地不说话,只是看他。

    “露生可还好”

    “好得很,你别想了,他是我老婆。”世安果断地顶嘴。

    金少爷似乎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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