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1930来的先生 第20节

作者:白云诗诗诗 字数:17274 更新:2021-12-31 14:22:02

    就算白杨的表现不尽如人意,还可以跟张惠通央告,说是准备时间不充裕。如果时间充足了,白杨却表现得不够好,那反而失策。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李念明白这一点,所以干脆轻装上阵。

    白杨并没有表现出震惊或者退缩,他在外面跑了这么久的戏,许多电视剧根本不靠剧本,编剧现场开工,经常是晚上的戏早上才拿到手,甚至干脆连剧本都没有,直接自由发挥,也是常有的事。

    这是个轻浮的时代,人们看一部作品,甚至根本不计较它到底是好是坏,而仅仅只是希望剧情延伸下去,给孤独的人生一点陪伴和安慰。

    白杨只告诉李念,“李总,明天下午,记得来接我。”

    张惠通让两个助手去楼下坐着,客厅里只剩他和白杨,李念陪在旁边。

    客厅后面还有一个房间,用柳条帘子隔着,隐约有人影在后面。张惠通道,“写剧本的单老也在,我就不让他出来了,免得你紧张。”

    白杨乖乖点头,“谢谢张导。”

    张惠通款款坐下来,“觉得哪段拿手,你就试哪段来吧。”

    “我都行,张导点一段吧。”白杨答得痛快。

    李念霎时背上出汗,张惠通立刻锋利地看向李念,“他早就拿到本子了”

    “没有,这个事情就算我敢骗您,单老也不会骗您,剧本确实是昨天才给他。”

    张惠通的眼睛形状十分温柔,一瞬间目光却咄咄逼人,令李念倍感压力,李念反射性地站起来,不由得在心里叫小祖宗你别掉链子啊。

    白杨也站起来,“张导,我确实是昨天才拿到剧本,熬夜读的,还有黑眼圈呢。”

    张惠通看他一眼,“看不出你有黑眼圈。”

    白杨挠了挠头,“我用了点遮瑕膏盖上了。”

    李念的汗又出来了。

    张惠通好奇地凑近去看他,问,“整个剧本你全都记得”

    “记不得,”白杨诚实,“但剧情和基本感觉我都在心里了,让我先看一眼就可以。”

    李念持续不停地流汗。

    张惠通却笑起来,“那就是,第二场,这一段吧。别怕,放轻松。”

    他让白杨放轻松,白杨还真就轻松了。白杨探过头,去看张惠通手里的剧本。张惠通也就真指给他看,“这里,到这里。”

    导演在或者不在,大导演或者小导演,并不会凭空使自己的演技提高或者下降。

    白杨已经明白这一点。跟姜睿昀在一起演戏,教他懂得一件事导演可能会让你表现得比平时更好,但没有理由让你比平时表现得更差。演戏说到底是自己的事情。

    紧张并不会给你的表演增加一层美化滤镜。

    而帘外的李念,帘后的世安和单启慈,都捏着一把汗。

    这段戏并不长,也没有对手,表现的是沈白露一个人在琢磨角色,来回徘徊,独角戏。

    白杨依然是那样不温不火的表现,实在说不出他哪里好,可也说不上不好。

    别人的表演,大多是色彩强烈的画,放在眼前就令人感到冲击。而白杨的表演让人感觉空白。

    但要真说再找一个比他更好的表现,似乎也想不到。他的表演是完整的,完整的一块空白,像没雕琢过的籽料,任谁都能看出籽皮还在,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玉质的一点白,可是你要把这层皮扒了,又觉得不妥。

    他只是单纯地在表演,凭本能,他享受到本能的轻松,也感受到本能的快感。

    台词接连不断地从他脑海中涌出来,记不得的地方,便有人轻轻提醒他,他就又畅快地、接着演下去。

    李念在旁边看得汗如雨下,张惠通给白杨提词,白杨连句谢也不知道说。

    帘子里两个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

    这一段戏没有多长,白杨演完了,又恢复了乖顺的表情,老老实实站着,等张惠通开口。

    张惠通并不看白杨,只是翻着剧本,若有所思,许久方抬起头来,“你知不知道,这个剧本,有很多地方需要昆曲表演”

    李念就怕张惠通问这一节,立刻插口,“我们已经安排了省昆剧院的演员来做替身。”

    张惠通只看着白杨,“文艺片,我不会用替身,你要是能做昆曲,我就用你,做不了,就算了。”

    这屁股也坐得太歪了,白杨不会,难道杜雨就会李念又开始在心里骂娘。

    单启慈想拨开帘子出去,世安一把拉住他,悄声道,“先生别急。”

    他分明看到白杨眼中一点光亮。

    若明若暗,也不像是自信,他只是直觉,白杨可能会让他们吃惊。

    自己和白杨是不是真的心有灵犀世安不知道,他按住单启慈,“未必他就不行。”

    而白杨缓缓吸了一口气,“张导,我可不可以用一下手机。”

    张惠通点了点头。

    白杨转身在背包里翻找起来,一面调着播放器,一面向张惠通鞠躬,“这里没扇子,我就选不用扇子的这一段吧。”

    众人都不解其意,只默然观望。

    白杨把音乐放出来,张惠通的脸上便浮现出一点笑容。

    他所选的这一节,不是别的,正是寻梦里的,江儿水。

    偶然间,心似缱,在梅树边。

    这一支真是牡丹亭里数得上的好曲,比得上游园里的皂罗袍,惊梦里的山坡羊。

    而白杨挽起袖子,闭上眼去,再将双目缓缓睁开,世安忽觉他换了一个人,这样眼波盈盈,若哀若厌,连世安自己也吃了一惊。

    怎会这样像,他分明没有见过露生。

    白杨何时学会这些他不知道,也无从去问,只觉得热泪涌上眼来,而空气里还飘着罗愁绮恨的曲子,“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

    生生死死随人愿,

    酸酸楚楚无人怨。

    别的青衣唱到此处,多半眉头紧蹙,要在眉眼间作出无限雨恨云愁露生最擅此节,他原本生得美貌,扮上两道娥眉连绵,横波入鬓,每每和着丝弦,将眉头拢作远山黛,开口一唱,又从眼中流出无数波光怨。

    白杨回转双眸,却露出一个淡薄的笑来不,他不是有意在笑。白杨只有这一点长得和露生不像,露生是双秋水眼,白杨却是一双笑眼。他不紧张的时候,眼睛看上去,就是带笑的。

    这一缕天成的笑,浮在眼角眉梢,有如云消雨散的碧空,杨柳晓风的残月,格外添出一段曲终人散的绮怨。

    那怨也不像真怨,分明是看破了的一分澄明,是各濯行迹,同在江河的一分缱绻。

    有心也无心,有意也无意,有情也无情,有怨也无怨。

    露生若是还活着,见了白杨这一段,大约也要暗暗叫一声好。

    到如今他才发现,白杨和露生,原本是一样的人。

    他们的性情自然大相径庭,可说到底,都是一样的心地,单纯专注,演起戏来好像不要命。并不是生死相搏,只是仿佛命不值钱,也不看在眼里,轻描淡写地随他去了。

    一曲终焉,白杨又合上眼睛,再睁开,便忐忑地看向张惠通。

    张惠通只顾着出神,不说话。

    白杨等他许久,只好怯怯地问,“张导,可以吗”

    张惠通忽然变了脸色,竖起眉毛“谁叫你停下的”

    白杨和李念都吃一惊。

    张惠通木着脸,走进帘子后面去。

    单启慈看他进来便抱怨,“你吼什么”

    张惠通仍旧不说话,低着头在单启慈面前来回打转,抬起脸来,满脸喜色,两只手互相抓来挠去。

    单启慈呆脸看他。

    张惠通又走出来,问白杨“你学过昆曲”

    白杨诚实地摇头,“没有,我根本不会唱,只是看过,所以动作我会。”

    张惠通奇道,“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想起来去看昆曲”

    白杨犹豫了片刻,垂下脑袋。

    “我有个朋友,以前教过我,所以我就自己看了一些。”

    “看过就记住了”张惠通更觉惊讶。

    “看了很多次。”白杨声音更小了。

    世安在帘后发怔,单启慈好意地拍他的肩,他才连忙去拭眼角,而泪仿佛擦不尽似的,擦了一分,又涌一分。

    单启慈也不管他了,只微笑看他。编剧看到自己的角色活灵活现地站在眼前,哪个不激动。他这个徒孙第一次写剧本,当然喜不自胜。别说金世安,连他也觉得喜出望外。

    这里张惠通只摆摆手,让白杨坐下,自己对着小紫砂壶,慢慢地饮。

    李念不知他到底是合意还是不合意,不敢说话,更不敢问。张惠通饮完一壶,方才抬起头来,向白杨笑一笑,“跟我拍戏,吃苦得很,你受不受得了”

    白杨一时竟有些茫然,李念推他,他才咕咚一声站起来,“我可以。”

    大家都笑了。帘子后的人也在笑。李念又推白杨,白杨才想起来鞠躬“谢谢张导”

    张惠通一缕笑意衔在嘴边,“我愿意带你,也是因为这个剧本是个好故事。你不用谢我,谢谢编剧吧。”

    白杨又向帘子里深鞠躬“谢谢单老师”

    张惠通大笑起来,向里面招手,“小金,你这假扮启慈,要扮到什么时候。”

    白杨抬起头来,柳帘掀开,露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高大英挺,不是金世安又是谁

    世安站定在他面前,含笑亦含泪看他。

    “久违了。”

    白杨怔住了。

    他有多久没见到金世安了,太久没见,像隔了许多年。乍然相见,竟觉得如在梦中。这剧本居然是金世安写的,所以他们才在这里见到了。金世安还是这样温柔,笑容还是这样熟悉,让他挪不开眼。

    白杨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他想起张惠通还在旁边,不敢流泪,也不敢十分激动,只诺诺地低下头,“金总。”

    张惠通款款道,“你这剧本,还得揣摩,就让小金给你说说戏。等另一个角色定了,咱们年初就开拍。”

    世安向他点一点头“我这就带他先出去,看看原作里的实景。”

    李念没想到他这么着急,要拉他又不便露出来,只对着金世安杀鸡抹脖地使眼色。

    世安全然不见,连单老也不等,带着白杨就出去了。

    单启慈倒也不生气,掀开帘子颠颠地跑出来,只看着张惠通“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说了好你不肯信,你这个人脾气就是夹生得很。”

    第55章 明月

    单启慈和张惠通看他们两人出去了,李念还在旁边陪着。李念先站起来道歉“金总做事性急,让张导见笑。”

    单启慈抢着说“这有什么,你没看惠通见到臧援朝,比他俩还激动。”

    张惠通不悦道“我什么时候激动过。”

    单启慈越发得意,“是不是我就说你要相信我徒弟这个眼光。”

    张惠通舒展眉头,“确实合适,难得他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久,眼睛还这样清澈。比杜雨强许多。这孩子心地单纯,能入戏。”他接过李念的烟,“演技其实平平,我是看中他这一颗赤子之心,实在难得。现在就是刚毕业的新人,也难有他这样干净的眼睛。”

    单启慈有些惊讶,“我看你这么激动,我以为你觉得他演技好。”

    李念却明白,和臧援朝的追求本色不同,张惠通对演技的要求极高他轻易说过谁演技好能得他金口一开赞演技的,只能是影帝。白杨被他嫌弃,并不算丢脸。他肯用白杨,已经是对白杨最大的肯定。

    张惠通正向单启慈说,“不好又怎样又不是无药可救,导演不就是教演员来演戏吗”

    说着他又向李念笑“李总,真好眼光,千里良驹。”

    李念赔笑着坐下来,方觉得背后涔涔冷汗,一股气向下流。

    白杨跟着世安出来,世安走得极快,白杨只好在后面小声喊,等等我。

    他在张导家里坐得暖和,猛一出门,迎风打了个寒颤。

    世安却不回头,也不说话,一路上了车。

    白杨不见小谢,是世安自己开车,不由得问他,“你学会开车了。”

    世安微微瞬目,“白先生不在,我只有自己学了。”

    金世安这是气他刚才叫他“金总”了。

    白杨被他说得垂下头去。

    世安默然片刻,将围巾解下来,放在白杨手上。

    “车上有空调,不冷的。”

    “我知道你手冷。”世安说着,脚下发动了车子。

    这是冬日里常见的黄昏,车窗外起着寒风,行人都竖起领子来,匆匆向前走。稀薄的、黯淡的太阳,在暮云里,缓缓堕下去,不见晚霞,只有透明的、茫茫的暮色,渐渐染黑了这座古城的天。

    白杨从车窗里,瞧见麻雀从枝头跳下来,天空里也掠过飞鸟,是不迁徙的鸟,在这个城市上空飞着,预备过冬。

    金世安不开腔,他只好神游地想,这些鸟是怎样过冬靠垃圾,靠松子,还是靠对这一方水土的一点依恋

    而世安终于肯和他说话,却不说什么情话,也没有埋怨,只说“剧本带出来没有”

    两人开着车,在南京城里打着转。分明是久别重逢,世安却丝毫不提旧事,只一个一个地方走着,颐和路、得月台、榕庄街,把秦淮梦里有过的地方,都走一遍。

    每到一个地方,他就把车停在路边,细细给白杨讲,这里原本是怎样,又发生过怎样的前尘往事。

    “真是你写的剧本”白杨问他。

    世安深深看住他,看了许久,像要把他刻进眼里去。

    “是我朋友的故事。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喜欢。”

    白杨知道世安还在怪他,而他并不觉得委屈。

    他知道自己欠金世安一个道歉。

    可爱情这回事,道出歉来,更觉得疏远而伤人。

    他还爱着他,所以不愿意道歉。

    车在榕庄街的小桥后停下。

    这里原本繁华过,现在面临拆迁,斑驳的墙上画了许多圆圈的“拆”字。

    “下来吧。”

    世安说。

    白杨乖顺地抓着围巾下车,世安从他手上拿下围巾,又给他围在脖子上。

    手指经过白杨的脸,白杨顿了一顿,他也顿一顿。

    这是秦淮梦里其中重要的一场,沈白露在这里以死相逼,终于离开安世静,走出了安公馆。

    生死场,悲欢地,后人又在这里写过无数绮艳哀怅的故事。

    几十年过去,风雅余韵都已经荡然无存,这里不再有沈白露,也不再有帽儿巷,这里变成了毫不起眼的民居,一排一排九十年代风格的住宅楼。街前的小桥还在,护城河也在,冬季里水干河竭,只落着厚厚的枯叶。

    白杨听世安慢慢讲完这最后一段戏,恐怕他立刻就要回去,只好说,“这个大少爷,有点太坏了,剧情改一改就好了。”

    世安回过头来看他。

    白杨想和他说话,“这个沈白露就是你的朋友”

    世安答非所问,“你也觉得这个少爷很坏,是不是。”

    “换成是你的话,一定不会对沈白露这样坏。”白杨望着他,“后来怎样了”

    世安摇摇头,“不知道,我后来再也没有见过沈白露。”

    “安世静呢”

    “也没有再见过他。”

    白杨望着他,他也望着白杨,冬日的夜风吹过来,在这个僻静的巷子里吹出呜咽的微声,显得格外凄凉。

    金世安到底是孤独的。他的朋友,都湮灭在时间里,而他再也回不去了。

    他现在只有他,而他把他丢下了。

    白杨难过地想。

    白杨很希望世安嘲讽他一顿,或者骂他一下比起这些,他更怕世安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走了。

    世安却在栏杆上靠着,点上烟,火星在黑暗里明明灭灭。

    月亮升起来,月光照下来,照在这个经历了几十年风风雨雨的小街上,天灾人祸,战争和建设,早就消磨了这条街曾经有过的所有痕迹。

    “杨杨,我很想你。”

    世安忽然说。

    白杨只觉得心在滚水里浸了一下。

    “你不用觉得对不住我,”世安望着白杨,“我也没有什么想不开,咱们原本就是朋友,没有那一层,也还是朋友。”

    白杨被他说得愣住。

    世安叹了口气,“我不会逼你做什么,你喜欢做明星,那就好好去做。我能在电视上看看你,也觉得挺心满意足。”

    白杨眼圈儿红了“你干嘛不怪我”

    世安垂下眼睛,“是我没本事,答应了捧你,总也捧不红,你不高兴,那还不是理所应当吗”

    白杨简直要被他说倒了。金世安把话全说完了,根本没留给他道歉的余地,他能说什么给他跪下磕头认错吗

    还是以后就这样做普通朋友

    白杨只怕他说出什么他不愿意听的话,强行调转话头“你怎么想起来跑去写剧本了。”

    世安沉默片刻,抬眼向他笑了“我说了,你可不要笑,就是想做个配得上你的人。”

    白杨被他噎得无话可说。眼泪在他眼里滚,可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脸去跟金世安哭。

    “金世安,我错了。”

    金世安的话,说得可怕,白杨真怕他下一句就是再也不见。可他还是不肯说对不起,他只愿意说他错了。

    错了还能改。而情人的对不起就是再见。

    世安却连这一句“我错了”也不想听,他不是要他认错,他只要他回来。

    世安不说话,也不看他,只是静静地抽烟,那烟烧得缓慢,在夜色里慢慢蜷曲着。

    白杨不敢再看他,只盯着他唇边的火星,那火星忽然抛进半空,在黑夜里画了一个鲜艳的、明亮的曲线,金世安已经低下头,毫无防备地吻下来。

    他们多久没接吻,金世安来得又这样突然,白杨向后躲了一下。

    金世安扣住他的脑袋,直白地咬住他,撬开他的嘴唇,舌头顶着他的舌头。他退无可退,被他吻得向后跌。

    世安从未这样野蛮地吻他,即便过去他撩拨他,他也从来没有这样狂暴,体温和呼吸像激烈的旋风,把白杨笼在黑夜里,带着还未散尽的烟的苦涩。

    他是第一次这样真实地感受到他的占有欲。

    白杨直觉身后一片空荡,就要跌下去,他只好伸出手,求救地勾住金世安的颈子。

    世安这才环住他的腰,连呼吸的空也不给他,在他唇上风卷残云地吻着,又盯着他的眼睛,“你怕被人看见”

    白杨艰难地喘气,将欲张口,世安又把他的嘴唇含住。

    “我却希望别人都看见,要你无处可去。”

    白杨的眼泪再也收不住,世安吻着他,他也想回应以吻,可回应的只有断断续续的眼泪。

    他们原本谁也不比谁爱得少。

    世安眼看他掉泪,扳起他的脸,将额头贴上他的额头,缓缓地叹气。

    “我想你想得真要发狂。你有没有一点点想我”

    白杨流着泪,含含糊糊地说,“想你。”

    世安恨极了,把他按在怀里,“我看你一点也不想我,你走得这样干脆。”

    白杨在他怀里闷声摇头。

    “以后再也不许这样走了。你要知道,凭是怎样天大的事情,你还有我。”

    白杨脸埋在他胸口,无穷尽地点头。

    “你这点头,我信不过了。”世安托起他下巴,“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自己说一遍。”

    白杨被他握着下巴,泪还淌着,满脸通红,“说什么”

    “说你再也不走了。”

    白杨只好小声地应,“再也不走了。”

    世安仍然不松手“你这金总两个字,叫得顺口。”

    白杨更小声“金世安。”

    世安俯身去侍他的唇角“还叫不叫金总了”

    “不叫了。”

    “我是哪一个的金总”

    “我的。”

    世安偏一偏头,“声音这样小,我实在听不见。看你在张导面前洪亮得很。”

    白杨又气又羞,索性抱住世安的脖子,用吻堵住他的嘴。

    第56章 青空

    张惠通终于签下合约。单启慈爱惜学生,不肯挂名在前,一定要金世安署名在先。

    “你是给单老灌了什么迷魂汤,我跟你讲,单老闺女还没嫁出去,你小心他招你当上门女婿。”

    李念在办公室跟金世安调笑。

    白杨和钟越坐在旁边跟着笑。

    看金世安和白杨那两张脸,他就知道他们和好了,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又干了什么。瞧金世安那副春风得意的嘴脸,再看白杨,一副雨露滋润禾苗壮的表情,两句话没说又开始脸红。

    “你得瞒着郑美容,让她知道了她又要作妖。”

    “瞒她做什么,她为那三成股份搏着命呢,”金世安衔着一缕笑,“我要和谁在一起,还轮得到她来管。”

    恶心,肉麻,李念没眼看。这个话题太瞎眼了,还是说回剧本的事吧。

    单启慈和张惠通跟李念谈了一晚上,都觉得安世静的戏还要再加,至于这个角色由谁来扮演,张导再也不肯松口“除了姜睿昀,其他的我不用。”

    姜睿昀这小子真是好福气,抱着秦浓的腿一路顺风顺水,金世安费了这么大劲给白杨弄了个好剧本,姜睿昀过来就摘桃儿。

    李念心里恨得牙痒痒。

    恨归恨,他也承认姜睿昀是有这个本事,不然怎么连张惠通也把他看在眼里。李念明白,这一代的小生之中,姜睿昀会是最快出头的那一个,实力所在,按不住也藏不起。

    “还可以再争取,钟越不比他差多少,台词可以配音。”李念还想挣扎。

    电影配音,就意味着不能报送a类电影节,但国内电影节是不太讲究原声的。李念不敢抱那么大的奢望,只要能入选天龙奖,就已经很不错。

    看张惠通的意思,他是希望安世静作为第一主角。从奖项考虑,国内的单项奖有过双黄蛋的先例,天龙奖已经连续两年双黄蛋,这样两个主角都有希望拿影帝。不像国外电影节,两者必择其一国外电影节倒也不是不下双黄蛋,但对中国人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到时候拍了半天,让姜睿昀占了头筹,那就真没意思了。

    再说了,自己的戏当然要捧自己人。

    钟越突然在旁边开口,“念哥,我不拍。”

    大家都回头看他。

    “我不拍。”钟越又在旁边说了一遍,“我不合适。”

    他和姜睿昀的差距,他自己很清楚。这是白杨的大戏,他不能为了争风头,毁了整个电影。

    李念尖锐地朝他看过去“我没问你。”

    钟越并不回避他的目光,“我不合适。”

    空气里弥漫起火药味,金世安只好出来打圆场,“不愿意就不要强求,再问问张导,张导没见过他,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李念丢下烟,忽然笑起来,“你可以出去了。”

    钟越起身就走。这次轮到白杨左看看右看看,世安朝白杨丢了个眼色,白杨连忙跟上钟越,临走前还没忘了把茶几上的抽纸盒往李念头上甩过去。

    这里世安劝他,“你对钟越能不能和气点,他又不是个孩子,你也得尊重他。”

    李念靠在沙发上,“秦淮梦规格这么高,我是怕姜睿昀抢了你大宝贝的影帝。”

    “还没开拍的东西,哪里就想到拿奖不拿奖。就算真能得奖,也不能硬逼着钟越上,我看他拍臧援朝的戏,吃了不少苦,人都瘦脱了。”

    “金董事长,你看看我的脸,我比他少吃苦了不能吃苦还做什么艺人。算了,不拍他就滚蛋,胸无大志。”李念又摸出烟,“不说这个了,姜睿昀这个角色大概板上钉钉,不过我想报个仇。”

    世安笑着看他,“你又要弄什么鬼主意。”

    李念含着烟,“你猜猜。”

    世安摇摇头,“我猜你要假传圣旨,给李今也发一份邀请。”

    烟从李念嘴里掉下来,“神了啊我的哥,你怎么猜到的”

    “你跟秦浓是有多大仇,非要搅得她家宅不宁。”世安给自己倒上茶,“姜睿昀和李今都是她的人,你一式两份发过去,两个人免不了要闹起来。秦浓手心手背都是肉,这才真叫为难。”

    李念快乐地吐烟圈,“我就是要她不开心。她发微博挤兑白杨和钟越,你忘了,我可没忘。”说着他又笑起来,“你还别说,李今和白杨那么多过节,白杨看着他,还真能演出沈白露那股深仇大恨的劲。”

    “张导又不会用他。”

    “就是因为不会用,我才要给他发,秦浓要是最后送了李今来,我才叫他们吃不上干着急。最后定下来是姜睿昀,秦浓就该对姜睿昀起疑心了。”

    世安无奈地笑,“你是想把姜睿昀离间过来。”

    “为什么不要他要是能进安龙,又是一棵摇钱树。”李念按住世安的手,“你得和单老打个招呼,让他兜着这个谎。”

    世安对他的小肚鸡肠无可奈何,“随你吧。我只劝你一句,我看钟越对你十分上心,你不要太无情。真得了姜睿昀,你是不是要把钟越弃之不顾。”

    “他是艺人我是经纪人,我对他能怎么有情他一个结巴,我给他争取到了臧援朝的电影,仁至义尽了吧”

    世安静静看他,“连我一个外人也看出来了,他对你事事顺从,你却总不把他放在心上。”

    “事事顺从”李念冷笑起来,“刚才就没顺从。行了金董事长,别把你琼瑶的那套功夫往别人身上套。钟越好不好是他自己的事,我又不是他亲妈。”

    白杨跟着钟越跑出来,钟越在前头一径走,他在后面跟,钟越腿长,越走越快,白杨死要面子活受罪,跟在后面跑成了哈巴狗。

    钟越连电梯也不搭,一口气下了六楼,白杨跑得连喊“小钟等等”的气儿都没了,一路跟着他走到街边去。

    白杨真怕小钟是想不开要去马路上撞车了。

    钟越忽然停了脚,回过头,白杨不防他猛然停下,一头扎在他怀里,两个人都摔在地上。

    “小钟,我替你打过李总了。”

    他可算抓住了钟越,抓住还不敢松手,红头胀脸地表示李总已经伏法你不要再生气了。

    钟越把他扶起来,扑哧一声笑了。

    笑起来真是倾国倾城,白杨颜狗综合症瞬间爆炸。

    他们坐在楼下的花坛边上,钟越把头发扎起来,嘴里咬着橡皮圈,“我没生气。”

    白杨羡慕地看他一头飘柔广告似的头发“反正李总欠揍,回头我让金世安骂他。”

    钟越把头发束紧,微微晃了晃,“念哥没错,他是,为我好。”

    他现在说话确实流畅很多,听上去不像口吃,而似乎仅仅只是高冷的惜字如金。

    “白杨,我和你,不一样。”钟越看住白杨,“我不喜欢演戏。”

    “那你喜欢什么啊”

    “唱歌。”钟越说。

    唱歌的时候他是完整无缺的,不会因为口吃而感到残疾。

    “对小钟你唱歌超级好听。”白杨感同身受地点头,“你做歌手,一定会是天王巨星。”

    楼下寒风嗖嗖,白杨只要风度不要温度,裸穿一件卫衣,外套还被他丢在办公室了。钟越把外套脱下来,白杨连忙推拒,“你也穿得少,要不咱们回去吧。”

    钟越把一个袖子递给白杨,“伸进来,一起暖和。”

    小钟的男友力真是炸裂,白杨居然有点儿脸红。别人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他们好歹是穿一件棉袄的亲友了。

    钟越在外套里握着他的手,“我想我们,始终,要分开。白杨,你有你的路,我,也有我的路。”

    白杨有些不明所以。

    我想去做音乐,钟越说,过去念哥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他,但现在我想明白了,我有我的梦。

    他不是只有李念,他还有他的梦想。白杨喜欢演戏,得偿所愿,他很羡慕,也为白杨高兴。而他不愿意演戏。

    他不是个善于伪饰的人,也不像白杨,能对别人感同身受。扮演他人的内心,对钟越来说太过于艰难。

    钟越知道,自己的病是无法痊愈的,即便痊愈,也不可能做到其他演员的台词功底。他喜欢音乐,热爱音乐。人不会只有爱情一件事,漫长的人生里,还有许多希望和梦想等着人去追。

    天空里总有许多恒星,努力去点,总能点亮。

    “小钟,你是不是放弃李总了。”白杨在旁边怯怯地问。

    “不,我要救他,所以,我要成功。”

    钟越轻声地说。

    白杨忽然觉得自己被迷之圣光照了一脸,李念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没钱治病

    “可是李总不一定会同意,他说了现在唱歌很难出头的。”

    钟越不答他,只是腼腆地微笑。

    白杨第一次发现,钟越其实是个很坚定的人,决定了的事情,谁也动摇不了。

    他不明白钟越到底想要什么,但他本能地认为,钟越做得对。

    “我们会解散吗”

    白杨终于忍不住问他。

    钟越在棉衣里攥紧了白杨的手,“不分开,永远。”

    他们也许会踏上不同的道路,像种子随风远去,又各自长成参天大树。可是人只要互相不忘记,就不算分离。

    白杨仰望晴朗的冬日天空,如此湛蓝,毫无阴霾。朔风劲起,仿佛高天之上,正有鲲鹏展翅,扬天万里。

    第57章 冬至日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95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