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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月阁 第1节

作者:何满 字数:20286 更新:2021-12-31 14:20:55

    书名闲月阁

    作者何满

    文案

    现代青年李澹穿越成为一个不知年代的青楼小倌改名友风,姻缘巧合之中卷入宫廷皇子夺位之争改名为唐渡函,就在自己满心以为自己能做好自己棋子本份帮助六皇子之时,不料自己原本就是弃棋黄粱一梦中,唐渡函结识风尘琴师广陵、轻浮歹毒的荀驿杨、城府深厚的三皇子、自恃家境高傲的钟敬亭、底层出身满嘴自卑的方霖咏,当然还有那个初见的“呆角傻种”六皇子,梦醒时已是十年,这些人,原来全都是另一番面貌

    内容标签年下 宫廷侯爵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唐渡函 ┃ 配角荀驿杨 ┃ 其它

    、闲月

    “既然醒了就别再装睡了,一连躺了半个月,陈叔可没这样的好脾气。”说话的人着一身湖蓝色长袍,眉眼剔透,绾一束长髻。

    “你怎么不说话,口渴”

    李澹点点头。

    “明明是服侍人的命却偏偏养成个要人服侍的习惯。陈叔当初宠你这样久,也难怪你这样的心性。”湖蓝长袍递过来一杯水,冷的,李澹喝了一口便放下来。

    “别嫌弃了,陈叔下死心要好好治治你呢,你也不看看如今你住的是哪里,还当你是闲月阁三楼的人物哪。”

    “这是哪”李澹环顾一下四周,土坯都簌簌往下掉灰,目之所及不过五平米的房间,唯二的家具是这张摇晃得支声的破席与那一脚下还垫着石头的小方桌,上放着把锈着嘴,两侧还凹进去的铁壶。

    “这是闲月阁最低等小倌的房间,陈叔发话了,什么时候想清楚去接客了,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儿。”

    “陈叔就这点威胁”小说里面小倌不接客不是都直接打残嘛

    “当然不是,你不接客的话,每天残羹冷饭,外加上要给其他小倌洗衣裳的活都是你的。”

    “那我辛苦一点也不必去接客了。”李澹心想,累一点就罢了,总好过去接客。

    “嗬你想得倒好,你忘了你是为什么在这破席上躺半个月啦拒不接客就算了,你还妄想逃出去,脚尖还没迈出这墙头呢,就被陈叔捉回来一顿死打。陈叔下手的狠毒劲估计你没福气下次再能睁开眼。陈叔培养你这样些时日,不是让你来洗衣服的,浣衣的大妈哪里没有”他喝了口茶,立马又吐了出来。“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陈叔天天让我来看你一遭,就是盯着你一旦醒了,立马就往孙公子房里送呢。”

    “能不能再拖些时日我还是不大舒服。”

    “嘿,要是我是陈叔,早放你出去了。我能拖,陈叔不能,银子不能。你既已醒了,收拾收拾跟我去见陈叔,早死晚死都一样。”

    “陈叔下手也忒狠,半个月过去了,这身上的痕迹还没消完全。”广陵帮忙换衣服的时候说道,李澹暗想这湖蓝色束长髻的男子虽然说话直冲冲,但并不冷心肠。

    “广陵,真的没有一点点办法离开这里吗”

    “要是有办法我还在这里跟你费什么话。”

    傍晚时分才出了那间土坯房,外面不过是个堆满木柴的院子,来往人影稀疏,都是些穿着麻布粗衫的,广陵的湖蓝色长袍很是夺目。

    穿过院落到大厅,处处都是鲜艳的红色。人声鼎沸,不过一墙之隔。许多不过十四五岁的年轻男孩子穿得花花绿绿莺声燕语地招徕过往的另一些男子。

    广陵一言不发地领着李澹转过一层层楼梯到了三楼一处黑色漆木镶金边的房间。

    “你自己进去吧,陈叔在里头。出来的时候要是还有命,就往下走到二楼,去漱清室找我。”

    推开门时,屋里有两人对坐下棋。

    “陈叔。”李澹并不知道是哪一位,盘算着先招呼一声,陈叔料想应该会回复。

    “醒了你这一睡是半个月啊。”说话的人应该就是陈叔了,面相不过四十岁的样子,戴着顶黑色的方巾帽,穿得也是黑色镶金边的长袍,看上去到十分儒雅,却一把将这幅身体打得昏迷半个月之久。

    停顿许久李澹说道,“醒了,劳烦陈叔记挂。”以前还在大学的时候李澹就发现自己这个坏毛病,每次不知道怎么接别人的话时,都会一声不吭,非要他接话时出口就是无意的嘲讽。

    陈叔放下棋,“你睡一觉脾气倒是一点没少,我也没功夫再同你像以前那样磨浆糊似得天天磨嘴皮子,孙公子前些天还问我你这身子好了没,我答他下个月月初保管把你送到他府上去,算算还有四五天的时间,你原来的房间我给文燮住了,这几天你就去广陵那睡,别再想耍什么花样,下次可就不是让你休息十五天了。”

    陈叔停下来喝了口茶,指着李澹同他下棋的对手说,“文燮,你以后可别学他友风,兜了一圈,结果不还是一样。”

    原来这个人叫“友风”,李澹心想,自己无端占着这友风的身体,被迫接受这奇怪的安排,友风并没有兜了一圈,如今这身体里的,同样结果的,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出了陈叔的房间立马下楼去漱清室,“陈叔说,月初把我送到孙公子那里去,接下来四五天,我就在你这里睡了。”

    “陈叔欺人太甚他这是什么意思,料定我接下来四五天都没有客人不成”广陵听到这话,眉拧得像拱桥一样。“料当初我也是红过的,不过到底年纪大了,没客人也是正常。”眉眼又舒展成一条溪水,笼着哀愁的雾。

    广陵年纪并不大,顶多不过三十,只是比之方才大厅里那群怡红快绿的少年,料想在闲月阁里早已没有他吃的一碗饭。

    “那陈叔怎么还不让你走”

    “钱不够赎我自己,再者闲月阁里没几个琴艺在我之上的,即便没有恩客,我也并不给闲月阁倒本。”广陵说着就坐到了临窗的古琴初,“不过你不一样,还有大把的年华和恩客,陈叔不会白放下这银子不要的。”

    李澹一时间又不知如何接话,好在广陵似乎也并不需要他说什么,广陵自顾自地已经抚起琴,李澹打量着漱清室有没有什么书籍之类的东西。

    “广陵,你知不知道忽必烈”

    “没听说过,听上去像是域外的名字。”广陵的书桌上有柳永、周邦彦的词集,宋以后的文学只字也无。李澹翻着周邦彦的词集,大学期间读的中文系,如今翻阅着这竖版繁体字倒十分亲切,一时不禁入了迷,广陵也只继续抚琴,并不理会。

    直到屋外恶狠狠的击门声,“这大晚上地平白吵些什么,只有你会弹琴不成别自个儿没客人就日日里吵得别人也都不得好。”李澹开门时见着一群人站在屋子外头,领头的一身艳红、发髻全都散开,巴掌大小的脸蛋灌满的是怒气,模样看上去二十左右。

    广陵并不接话,走过来只把房门啪地一声关上,“无谓去理会这些人,冉柟爱鸡蛋里挑刺的性子也不是一日两日。同这种人费口舌实在是浪费。”

    几日下来广陵当真一个客人也没有,平日里只与另外一位琴师换着班地去二楼厅堂里演奏。平日里李澹只好将周邦彦、晏几道等人的词集翻来覆去地看,偶得闲情将些句子誊录一遍。既已脱身无法,只得静候。只是闲月阁里尽是些婉约派的词集,看得人愈发感伤。

    “你倒有闲心,明天就是初一,孙府等着呢。”广陵醒来得晚,见桌子上的宣纸说道。

    “那又有什么法子你也说过,逃不掉的。”

    “我以前也说过这话,你还不是要偷着翻出去也不知道那时你哪里来这样的决心。”

    “所以被抓回来了不是要有教训领教过一次才死心呢。”

    “罢了罢了,这几日里你也将养得差不多了,明天一别,最好是能留在孙府,若是不能,大家都自求多福得好。”

    、出阁

    既没有法子可逃,就只得静候。

    漱清室古琴靠窗,外面就是街道,闲月阁设计如此原本就是为了让这些小倌们平日里多捞些恩客和银子,只是广陵的窗户,从不开着。

    起了床洗漱一番后,广陵照例又去了二楼厅里换班弹琴。李澹算算自醒来后已有五天的时间,日日里都是弊在这方寸之地,鬼使神差地不禁想要打开窗户看看新鲜气象。

    窗户上雕着精细的木纹,糊的是纱纸,推开才知道今日屋外这样大的风。俯身探头去看路上行人,现已接近午时,外头热闹不凡。

    “谁让你擅自打开窗户的”广陵推门进来狠狠地说一声。

    话音未落因着门窗猛然相通,一阵穿堂风将那些并未压着的宣纸齐刷刷地吹出窗外,一时间飞向空中皆不见。

    “我,我一时想透透气就打开了来。”

    李澹抬头只见广陵快步走上来重重关上窗户。“这窗户不能开,谁要与那群骚浪蹄子一并日日里伸着头往外勾搭人呢人家十四五岁年华正好,我的窗户开着只惹人笑话。”

    “嗬,我料着你平日里一本正经只当是不屑同我们这样的人一路呢,不料不过是人老珠黄,羞于人说哪。”冉柟突地冒出来,广陵适才急于关窗却忘了闭门。

    “人老珠黄你又比我小上多少你今日里这样没事寻我的刺,日后自有新人来找你的。”广陵理着被风吹得散一地的剩余宣纸,头都不回一下。

    “我自然也是要老的,但到底比你还是要多年轻些时日,你平日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做给谁看,不过一个老得在妓馆里只能弹琴赚钱的贱货。”冉柟冲着就要上来。李澹下意识先拿墨砚先伺候了他一遭,看到自己还举着的手才反应过来。

    “你,你”全然变作包公一样黑脸的冉柟已经看不出恼怒的颜色,只抬手要往下劈。

    “陈叔明早儿要把我送去孙府,你有胆量就往下继续打。”

    “看不出来你倒有一套,”冉柟摔门而出之后广陵笑道,“只是如今你无由地得罪他,以后要是不能留在孙府,这闲月阁的是非怕是又要更多了。”

    “其实你我都清楚,不过去服侍孙公子一场,要留在那,真的只是我们想一想罢了。”

    “那你何故今天还这样子做”

    “一时心口不快,想着自己明天的事,今天就得好好发泄发泄。”

    广陵听罢笑了起来,“这缘由倒好。”说罢他又去弹琴,行踪半点不由人。

    广陵走后好一会儿李澹又只得继续将片玉集来回翻阅,直到有敲门声,推门见是个生脸的小厮,“陈叔请公子去一遭。”

    李澹见又是这黑色漆木镶金边的屋子,“陈叔好。”

    门里依旧是两个人,既已知那黑衣黑帽的是陈叔,也只得同另一个藏青色宽袖锦袍道声“公子好。”

    李澹心想不知陈叔又打什么鬼主意,想来总脱不掉孙府的事。

    “你同荀公子聊聊,明日不必去孙府了。”说毕人已走了出去。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这些个孙公子、荀公子想来不过一路货色,只钱给的孰多孰少之别罢了。”李澹暗下心想。

    “荀公子好。”

    “这是你的字”那人递过来一张纸,上面是前几日李澹在漱清室无聊誊录的词句“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下附几行小字“暮雨忽来鸿雁杳,莽关山、一派秋声里。催客去,去如水。”

    “却是友风的字,不知荀公子要问何事”李澹说。

    “我已经向那人赎了你出来,你不妨收拾收拾细软,半刻钟后来这里与我一同出去。”

    荀公子坐在陈叔的八仙椅上,出于礼貌李澹并不敢将他细查,只记得一件藏青色锦袍。

    李澹回到漱清室发现并无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友风以前的东西与自己一概无关不必再留,寄居在漱清室的几日吃穿用度又一概是广陵的,只得怔怔地坐在床上,等一刻钟到了再去三楼。

    “既能得以脱身就是件该庆贺的事,临行一别我倒没什么送的,只是大抵这个东西你用得着,我好歹也是找人物色来的。”广陵塞来一个细长的小药瓶,“他们哪里会准备这个,我倒替你先办妥了。”

    “这是什么药”

    “你倒跟我装糊涂起来。啊,对,对,你从前只跟着陈叔,不与其他小倌往来,这种房事舒缓的药物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李澹到底也只将几本词集并着那药瓶收拾了个小包袱着再去三楼找那藏青色锦袍。

    “这么些东西收拾了这样久”

    “与同住的朋友道个别,说了些许闲话,荀公子莫见怪。”

    李澹没想到第二次走到一楼大厅,就是光明正大地离开闲月阁,彼时吵闹不休纷纷攘攘的环境,如今也看作欣欣向荣一派生机的场面来。

    荀公子原是骑着匹深棕色的马,马眉间一簇雪白。“你可会骑马”他问。

    “不会。”

    “那你抓牢我,虽则雪眉性情温和,但你最好安分一点。”

    李澹一路上一边看道边两旁的店铺,一边感叹,到底是汽车坐着舒服。荀公子虽然已经知会自己抓牢他,但一路大庭广众,抓住他哪里,总不可能紧抱着腰不放,已经从闲月阁出来,再也不当是小倌做派。

    兜兜转转几条街道后在一深宅大院人家停住,两侧石狮镇门,院墙围至不见边际,硕大的匾额上书“荀府”二字。

    藏青色锦袍领着李澹从侧门进,主屋是延展的“串”字形结构,经由正门进入后是大院,院落是处四方的池塘,屋宇延池塘四周而建,池塘中间一桥连接两端,从桥上走过便是正厅,匾额上书“诗礼簪缨”;正厅穿堂而后是一四方的花林,“后面是假山湖水一类的园林,我就不带你去一一看了,你以后就住这西厢房一边,有事的话去东厢房找我。”藏青色锦袍如是说道,便将李澹领进一间厢房,环境布置倒都十分清雅。

    “你先休息片刻,待会我与你一同吃晚饭。”说罢藏青色锦袍就出门去。

    、小松

    藏青色锦袍走后,李澹、不,如今该唤作友风,便坐在床边打开包袱收拾行囊,几本词集放在床头权作无聊时的消遣,看到药瓶想想还是塞在枕头底下作罢。友风心想大学期间已经明白自己同性取向,也曾有过伴侣,虽然最终都不欢而散。藏青色锦袍一路上有所打量,人倒长得不错,锐利的眉眼,锋刻般的轮廓,年纪也不过二十上下,放在大学期间不失为伴侣的好对象,只是如今自己只是个被其从闲月阁赎回的小倌,料得别人也并不会正眼看自己。双方地位至始便不对等,如何希冀日后相敬如宾共度一生

    “公子”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孩童低声在床边唤道。

    “嗯”

    “少爷吩咐,将这些书挪到公子房里,不知公子打算将它们放在哪儿”

    友风正眼一看,密麻麻竟好几摞的线装本协同一些宣纸笔墨,这荀公子倒蹊跷,赎人回来留在他家看书的“先放在那边书桌子上吧,我过会儿自己来收拾。”这孩子眉眼看上去竟颇似一高中好友,“你是荀公子近身服侍的人”

    “奴才只是少爷房里一个普通下人,并不近身服侍。”

    “那你待会儿就留在我这里可好我向荀公子知会一声,你以后就在我这当差也是一样的。”

    “多谢公子厚爱。”

    “你叫什么名字”

    “小松。”

    小松十分乖巧,性子并不活泼。在收拾那堆书籍时,自友风说了句“不用帮忙”后便一直只在书桌边站着,友风想,最喜欢同这种人打交道,没话找话说实是一件十分累人的事。

    藏青色锦袍送来的多是唐宋的诗词集,兼有不少散文政论疏注,倒很合友风口味,荀府只看一眼便知其管理森严,以后只怕多半都只能闭在着西厢房内,诗词这类东西打发时间倒是好的。

    不一会儿陆续有人往屋子里端饭食进来,乌压压地要将房子挤破,藏青色锦袍倒最后一个进来。

    “你们都先下去吧。”。

    友风自觉地给藏青色锦袍端饭伺候,只是除此外也想不出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便只默默在一旁吃自己的。藏青色锦袍也不要他多话,吃完后自己支使外面的人进来撤走餐饭。

    友风突然想起来,“有件事还请荀公子照顾,方才送书进来的小厮我看眉眼可亲,便擅自留下来作这房里的下人,还望荀公子海涵。”

    “这倒是小事,原本你房里也该有下人伺候。”

    “多谢公子。”之后又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境地,友风只好起身往藏青色锦袍杯里添茶水。

    “你可还有其他需要”他问道。

    “其他的事情想来吩咐小松去办就行,不必再麻烦公子了。”

    “这样也好。”他喝口茶继续说,“那你这些日子可以专心将那些诗词全部誊录一遍。”

    “荀公子”

    “把你从闲月阁赎回来原是请你帮忙,将这些诗词工整地誊录一遍。”

    “友风明白。”暗下想,“原来是这个意思,难怪乎问我字迹,进府第一件事便是送来书籍纸墨,不过总比在闲月阁谋生要好。”

    “那是不是我抄完这些诗词就可以走了”

    “当然不,你闲月阁的卖身契还在这里,走不了。”,他继续说,“你先抄着。”

    “是。”

    、驿杨

    友风一心想着早日脱身,虽然在荀府有吃有住,衣食无忧,但到底寄人篱下。况且誊录诗词的工作迟早会结束,与其这样温水煮青蛙一样地被荀府渐渐腐蚀,不如尽早出去,谋得一份稳定活计。因此几近没日没夜的抄写那卷卷诗书,半个月后终于事成。

    “这些诗集我已经抄写完毕,荀公子可还有其他吩咐”说来也是怪事,荀公子将友风从闲月阁赎出已有半个月,除却每人固定来他房里吃顿晚饭以外并无驻足。至于那一类风花雪月的事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广陵送的那瓶药膏躺在友风的床头也就这样渐渐地被弃掉。

    这时便是惯例他们二人单独用晚饭的时候,下人们此时都在外头候着。

    “友风公子,在下有一事相求。”荀驿杨看完友风抄写的那些诗书后,猛地跪下。

    “荀公子不必多礼,能力范围内必定竭尽全力。”

    “驿杨无能,当日在闲月阁窗下偶得公子手笔,度得今日公子必能助我。”荀驿杨站起身来,复又坐下。“只是此事难于启齿。”

    友风挺挺身说道,“有事相求四字我求之不得,只是事成之后,公子要将闲月阁的卖身契给我。”友风喝口茶,心想荀驿杨明明处处相逼,哪里是什么求助的姿态,但帮他也是帮自己脱身,何乐不为

    “公子甚是明白。”

    几近彻夜的长谈,天际破晓之时荀驿杨方才离开。

    当今圣上已是古稀之年,皇位争夺却愈演愈烈。嫡长子六皇子母家败落,六皇子生母继后慧贤皇后年久不得宠,后位几近架空。长子三皇子虎视眈眈,三皇子生母瑾贵妃摄六宫事,大权独揽。荀家是皇后母家侧系,自然是尽力辅助六皇子。

    “你的字迹像极了先皇后,简直如出一辙,一月后便是殿试,你改名为唐渡函,江陵考生。前事我们尽已安排妥当。”荀驿杨看了眼友风的神情,继续说道,“放心,皇上不好男色。当今圣上心思极其多疑,为人愈老愈为狡诈。唐渡函只是江陵一介乡民,身无半分背景,皇上要的就是这一类人。你定能一举夺魁。”而友风的责任,便是在后续皇上的信任之中各处助得六皇子登基。

    荀驿杨走后,友风在帐中辗转难眠。不是胆怯而是兴奋,这样的机遇、挑战好似一场大戏。对于友风,这场挑战是没有代价的。他原本就是李澹穿越而来,这幅相貌、身材乃至生命都不过是外来之物,事成,他拿到卖身契一走了之;事败,身首异处,那也不过是友风的身首,与他李澹何干甚至说不定能因此回到现代社会。况且他对这里毫无留恋之心,从陈叔到荀驿杨,从闲月阁到荀府,处处是利用。只广陵还有点人情味,但他无需自己挂念,广陵为人本事比他高明得多。

    只是多少感慨,如今他又改名叫作唐渡函,李澹、友风都不是归宿,这个唐渡函又是哪一方

    、殿试

    霎眼一月已过,唐渡函与四书五经和席而睡的日子也到了尽头。

    事先为避人耳目早已从荀府搬了出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即便尚未入宫,一行考生的面貌状态浑然已是昂首蓬勃,中或不中,也已是得以殿试之人,一生无虞。

    唐渡函穿插在众人之间并不瞩目,策对笔试过后,是漫长但并不焦灼的等待。

    “唐渡函。”太监高声喊到,唐渡函上前,前方是龙椅。

    “草民唐渡函觐见。”

    “字迹倒极工整,只是行文到底浅薄些。”不能直视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草民不才,皇上指点得是。”依旧未能学会如何答话,唐渡函、友风、李澹,这一点没变。

    “文章有余,思性不足。假若未能及第,爱卿意欲何为”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及第不过居庙堂之高,应忧其民;落第然则处江湖之远,当忧其君。”

    “从文章上看以为爱卿到底年纪尚浅,阅历不足,只这两句诗倒是很有意味。爱卿不是治世之才,但文思颇妙,权且去翰林院吧。”

    “谢皇上。”

    唐渡函终究并未及第,但福祸相倚,焉知翰林院如何

    “方霖咏。”唐渡函回到群臣中时便听到太监高声喊到下一人,只见这方霖咏一身月牙白长袍,发髻垂腰,恍恍若仙人。

    唐渡函魂色未定,只听得见皇上一声“好”,那人面色无改地退到人群。

    从皇宫之中出来时已是斗转星移,唐渡函兀自往荀驿杨给安置的民居前去。一处隐于东集内的瓦房,瓦瓦覆青,砖砖盖藓,周遭不过都是些京城里惨淡维生的平民。

    推门毫不意外地看到荀驿杨堂而皇之地坐在大厅,“荀公子有何事”

    “虽未及第,但翰林院未必不是更好的地方。翰林院处于宫内,往后六皇子的事,还望唐公子尽可能助力。”

    “自然。”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自己卖身契尚在荀驿杨手里,他这般委婉语气已是难得。

    荀驿杨在厅里坐有半会嘱咐唐渡函一些琐碎细节后离开。小松从厨房出来知会唐渡函用晚饭。

    “小松你可真是块宝,怎么什么都会,还知道我不想留荀驿杨吃饭。”

    “小松也跟着公子不少时日,公子这点心思还是知道的,再说每次荀公子来,公子一副不乐意的表情这么明显,谁都看得出来。”

    “你以后可得晚点成家,不然我都没饭吃。”

    “公子成家后夫人会照料的。”

    晚饭后不久宫里有人来知会唐渡函七日后正式上任,翰林院编修。

    春日星夜如水,气候微凉,唐渡函裹着件长袍仰卧在院子里的凉塌上看星,已经来到这里一月有余,要在七八点钟就睡着依旧做不到,前些日子为了应考每天伴着诗书和席而睡,忙碌无休,此时确定翰林院一职后恍惚间不知所措。

    人说饱暖思,唐渡函是闲来思淫,自觉从到这幅身子以来,日子闲淡无奇,自己以前怎么说也是二十多的人,每每生理欲求或是男友或是自渎总归有所缓解,脑子里这样想着不觉已经伸手朝自己身下探去。双眼闭着想一想可想之事,男人的眉眼、腹肌和气息全都袭来,全身也好似越发倒进凉塌里。

    、梧桐

    、回阁

    于鱼肚白的微光之中,唐渡函躺在梧桐树下的凉塌上醒来。“是梦啊。”意识到这一点后随机想到,“自己怕是禁欲太久,竟连意淫的对象也饥不择食起来。”

    身上的薄被想是小松的手笔。唐渡函自庭院进屋时小松已备好餐食,“公子,洗漱的水也都备下了。”

    用过早饭后唐渡函起身往闲月阁走去。如今自己已是翰林院编修,月有俸禄,定时工作,恍恍像是回到现代的上班生活。

    “科举换人一事为掩人耳目,公子以后只有唐渡函这一个名字,闲月阁里已经打点完毕,公子不要再额外多添麻烦才是。”荀驿杨昨日的叮嘱适时回响起来,不过,自己小心一点就行。

    天色刚亮不久,闲月阁里悄无声息,唐渡函径自走向二楼的漱清室,低声敲门,广陵湖蓝色长袍如旧。

    “你如今在荀府待得可还习惯”荀驿杨不是说“已经打点完毕”广陵既不知自己如今状况谈何“完毕”不过依照荀驿杨办事的习惯,他所言“打点”指的是陈叔,“擒贼先擒王”,荀驿杨老辣准道。

    “早就搬了出来,现下在东集的民居里呢,几时得空欢迎做客。”

    “每日弹琴维生已是焦头烂额,得空的时候不知是几时。”

    “赎你要多少银子或许我能想想办法。”

    广陵连迟疑都未曾有过,“我不出去”,他垂眼继续说,“我打小在闲月阁长大,百无所长,出了闲月阁也不过是换另外一家妓馆,全无二样,如今每日弹弹琴也不算太坏。”

    看他这般言辞,唐渡函也立马换了话题,“冉柟可有再找你麻烦”

    “他自己麻烦都顾不过来呢,陈叔手下那个叫文燮的新人一出,他冉柟就不再是闲月阁的头牌了,拜高踩低之人俯首皆是,都在等着看他笑话呢。”

    “文燮我上次昏迷醒后去见陈叔时在他旁边陪着下棋的那个男孩子这么小就出来啊。”

    “小你自己多大陈叔也是让你十五岁来接客的,小倌的生涯不过十年,你当初拒不接客才捱过一年到今天。”

    这是唐渡函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不过才十六岁,十六岁的李澹尚且是个高中生。

    “闲月阁的起居你是知道的,午时以后开张,我这里没客人,你尽可待着,我午时后可要去大厅做活了。诶,今晚就是文燮首次接客的日子呢,你可别走了,那些个恩客为了小倌初夜使劲砸银子争得面红耳赤的好戏可不能错过。”

    “冉柟到时候的脸色想必也是好戏呢。”唐渡函笑道。

    “我当是谁光会在背后嚼舌根呢”漱清室大门“嘭”地一声被狠狠推开,“原来是飞上枝头搭荀府的友风哪,怎么,找旧情人相会来了”冉柟的红衣已不似从前那般鲜妍,但年华尚在,他依旧面目动人。

    “谁准你进来的,”广陵走起一步呵斥到,“出去。”

    冉柟的长发只拢在一起绕着一卷红色发带,身子倚着朱门,左手里的折扇合着敲了两声门架,右手背过来隐在身后。“出去我出去了好让你们在这偷情现下店里尚未开张,友风也已经不是闲月阁的人,闲月阁最忌底下人私下接客,陈叔若是知道,恐怕你连弹琴的活计都要丢掉去当暗娼”

    “你有胆量只管告诉陈叔去,瞧他如何处置我。”唐渡函知道因着荀驿杨陈叔绝不会对他们做何处置。

    “哼,这才出去了一个多月,友风的嘴皮子厚了不少,陈叔如何处置你我不清楚,”冉柟大摇大摆地走进屋里来,抄起身后的东西正对着唐渡函脸上泼去,“我要先报了这仇”

    唐渡函一时立马眼疾手快地避开,那墨汁只洒在衣服上,“滚出去我道你多大的本事,尽捡别人使过的招数,你有这功夫不如多长长几个心眼多拉拉几个客人,今晚过后,有你难熬的。”广陵看着唐渡函身上的黑斑说。

    “那也轮不到你这个一年到头没客人的来跟我提”

    “再说一遍,滚出去你已经不再是闲月阁的红人,事情闹大了陈叔未必就偏袒你。”

    冉柟见广陵少有的一副怒气冲冲的架势,也真怕陈叔的压力,因而只是发了发恶狠甩了门出去。

    “所幸只溅到衣服上,我俩身形不大一样,你等一会儿,我去找其他人借身衣裳给你。”广陵带回来的是件湖绿色纱裳,“虽然轻佻了点,但也算是是闲月阁里素淡的,你先穿一穿。”

    “有的用便不错了,从前在闲月阁也不是没穿过。”

    “好像你又真回来了一样,想起你刚进闲月阁的时候也是老黏着我,后来被陈叔带走了,也还时常偷着来漱清室呢。”

    唐渡函知道这都是友风的经历,与他其实毫无关联,因此只在一旁低声应和。

    太阳刚一落山,闲月阁又是一派人声鼎沸之貌,一楼大厅传来阵阵欢呼直入漱清室原本只在揣摩诗词之人的耳里。唐渡函想起今晚的趣事,也推门出去伏在二楼的栏杆上朝下望。只见那唤作文燮的男子正在台上谱舞,身形样段不输女子;台下一众各色年龄装扮的男子无不双眼盯着台上之人,“h广陵从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冉柟也有过,不过如今都丢了,这年轻男子又能如此得意几时”唐渡函心里这样想着便去四下里搜寻冉柟的踪迹,歌舞哪里会比人有趣冉柟的红衣再也不能光鲜夺目地能够让人一眼认出,唐渡函找了许久才看到原来他也在二楼栏杆上朝下望呢。

    “怎么,羡慕”唐渡函走过去故意呛两声冉柟。

    “羡慕见鬼,我这般红火的时候,他毛都没长齐。”冉柟敲着纸扇朝唐渡函翻白银。

    “那当年广陵红火的时候,你又长了几撮毛”

    “原来你是要替广陵打抱不平哪怎么,出了闲月阁,不改小倌本性,念叨起姐妹情深了”

    “别人作贱还不够,你还要自己作贱自己”唐渡函一时气怒道。

    “一个男子,都进了闲月阁卖屁股了,还谈什么作贱不作贱你不作贱自己,不接客,打得半死,如今又怎样还不是去荀府卖有什么两样,标榜什么清高哪”冉柟一通快言快语后又敲着纸扇进了房门。

    只留唐渡函继续延着环形的栏杆漫走,时而望望下面那群人,时而留意四周房门,好不无聊。

    “怎么就一个人不如陪陪我。”说话的人一身黑衣锦袍,上用金线绣着虎纹,夺人眼目。

    唐渡函并未接话,只在打量来人。

    “你可比楼下那跳舞之人好看多了,他们竟都这样不识货。”黑衣男子又上前一步,伸手挽住唐渡函的腰肢向怀里拉过来。

    唐渡函见他五官端正,剑眉星目,脸型轮廓锋利简洁,相貌不俗;转而看看自己,湖绿色的纱裳想必让人以为自己也是闲月阁里的小倌一枚;又想了想昨日梦里的荒唐景象,不免觉得同眼前这人共赴一夜春宵亦不失为乐事,自己从前在现代也没少过这样的一夜之情。唐渡函引着黑衣男子进了二楼专留作小倌服侍恩客的空房,只留门外阵阵歌舞声。

    、翰林

    上一节说到唐渡函引着黑衣男子进了房间。

    一夜春光。

    次日早上醒来时,枕边人已不知去向,只剩一锭银子。唐渡函看着满床的凌乱与白斑竟有一时失神,复又想起昨晚的。顾不上清洗,穿戴好衣物后唐渡函开门唤住一个归路的小厮模样打扮人物,“这银子拿去,将里面弄干净。”然后趁着闲月阁早上冷清赶忙回了去。

    小松已备好早饭,见唐渡函回来也只说“公子,洗漱的水也已备好了。”

    “好,小松,麻烦你帮我烧点洗澡水到我房里来。”

    “明白。”小松转身就往厨房走去。

    不觉间七日已过,唐渡函依着规定天未亮便早早地起床前去翰林院。本朝翰林院编修并无实际官权,无需早朝,只需按时出入翰林院即可。

    初次引见唐渡函的周主修,已近花甲之年,身材瘦削,斑驳胡须发色,面目和善祥蔼。“唐公子少年才气过人,殿试当日在下就对公子那句应答颇为感兴趣。”

    “晚辈尚且才疏学浅,还望大人日后多多指点才是。”唐渡函心想这人一面和蔼,不知背地里如何,虽则实在并不想多费口舌但思及到底也都是同事上级,不得不虚与委蛇一番。

    “老朽如今并不多管事,咳咳,只担个翰林院主修虚名,唐公子日后有事只管找钱监事即可。”说着便引着唐渡函往钱监事屋内走去。

    “这位想必就是新进的唐渡函唐编修在下翰林院监事,鄙姓钱,唐编修日后共处自是时常有见面时机的。”钱监事已近不惑之年,脸上一股油光迸出,满脸笑意,宽大的官服掩不住其高挺的腹部。

    “日后共事,晚辈还望钱监事多多指点。”唐渡函伸手作揖弯腰道,心里想,“这钱监事口里句句是官职位份上下,肤浅鄙俗,周修士若是工于心计之人,这样的监事无疑是百利无一害只会更巩固自己位置,若真是表面那和蔼可之人,那与这般监事共事岂不处处受压。”

    二人引着唐渡函一番来回将翰林院几位其他的编修同仁一一会遍,也将唐渡函平日所做之事尽数交待吩咐。及至唐渡函自行回屋时已近午时,唐渡函同屋共事编修姓郭,名尚仁,刚入而立之年不久,一心只坐着抄录校对典籍,自初次照面后并不理会唐渡函,唐渡函心里则是求之不得,这般安静的场所,原本合该只有书声才是。唐渡函坐下,翻开自己职责内的典籍,古朴的书籍霉味抚人心性,心里想着虽则进宫是荀驿杨步步紧逼,自己又无其他更好选择才不得已为之,但如今生活已经既已稳定,荀驿杨所交待帮着六皇子夺位一事,到底与自己不相干,看时机“有则助之,无则免之”。

    、云归

    荀驿杨同户部尚书钟府千金共结连理的喜帖在半月后送上致宁庐。

    “致宁庐”是唐渡函给自己在东集民居起的雅号,“小松,荀公子这事,我可以不去吧”唐渡函一边吃着晚饭边问道。

    小松坐在饭桌对面说“荀公子既然发来请帖,于情于理公子都该去一趟。”

    “什么情,什么理我同荀驿杨没半点交情。”唐渡函压下心中暗想,放下用毕的饭碗对小松说,“我不大懂送礼这事,你帮我准备下吧,不要心疼银子。”

    “小松明白。”

    恍惚间于翰林院供事已有半月之久,每日晨昏定省地对着卷卷古籍倒并不觉得烦躁,日子也过得十分悠哉,唐渡函用罢晚饭后躺在院内梧桐树下的凉塌上边看星星边想,荀驿杨的婚典只怕是出鸿门宴,去了也只白白惹上事端。

    “放开,放开鬼打你个人贩子”屋外传来阵阵叫骂,又或间杂些许哭腔。

    唐渡函听着不觉已开了大门探出身子瞧着是何情况,只见一粗壮男子两手反捆住一浑身破衫女童直往巷外拖去,巷内户户大门深闭。

    “大人要多少银两可放了她”唐渡函开口大喊道。

    那虎背熊腰的男子问声放慢动作,“她老子娘五十两银子卖于俺,你要的话得六十两。”

    “呸”那女童又扭又撞骂到,“什么五十两,你这种黑心人也真敢放屁胡说,明明不过二十两银子,你瞧着人人都好糊弄不成”

    “小松,拿六十两银子来。”唐渡函朝院内大喊,转身又对大汉说,“六十两,她归我。”

    说罢,小松已急急忙忙地赶着从屋内跑出来将一袋银子递于那大汉,同时将女童拽到自己身后。

    等那大汉出了巷子,唐渡函低声对女童说,“你回家吧,我这不缺人手。”

    “回家也只会被卖第二次,即便如今不缺钱,以后也是要缺钱再卖的。公子即便不缺人手,多个人分担小松哥哥也是好的。”

    唐渡函看向那女童,她虽穿着破烂,眸子倒清亮,脑子也机灵。

    “我顶讨厌人多嘴杂,吵吵不休,你要是真想找份活干,明儿我把你带到荀府去,他们家大业大,多个人不成活计。”

    “公子善心,小松哥哥鞋子线脚都开了,平时一定很辛苦,男人都不会缝缝补补的东西,公子留我在这里帮着,也是公子体贴小松哥哥。”

    唐渡函低头看了眼小松脚下,果然纳线的针脚已裂开不少,“你叫什么名字”

    “爱莲,爹娘都不要我,我也就没了姓。”爱莲眼中尽是刚毅果断,全无半点心酸之象。唐渡函见了心底不免感叹,无论古今,贫苦家庭到底孩子最遭殃,“多大了”

    “今年刚十二。”

    “改个名字可好我不大喜欢以后天天爱莲爱莲地叫。”

    女童听出唐渡函话里意思,急忙道谢。

    “小松,你带归云找间屋子先对付睡下,明儿再细细准备吧,对了,明天得空带她出去买几件素净的衣裳,归云你帮衬着挑几双新鞋子给小松哥哥可好”

    “归云知道。”女童笑着说。

    次日唐渡函照常往翰林院走去,尚未进宫门便碰上了荀驿杨,正准备不理会就听到荀驿杨说道,“唐公子近日如何”

    “都还尚好,不像荀公子人逢喜事精神爽。”

    “我们这些都是以物喜以己悲的俗人,不能与唐公子作比。唐公子逍遥归逍遥,但别忘了正经事才好。”

    唐渡函沉了下脸色,低声说“近日里来并未机会。”

    “唐公子莫想做得过且过的敲钟僧,机会转眼便有。”

    说完荀驿杨悄声先行一步进了宫门,这边留唐渡函时时望青天,时时忘宫墙地走进翰林院。

    郭尚仁已经在提笔抄纂,唐渡函落座未几,便见钱监事信步过来,“唐大人前几日整理的诗文经书下官已看过了,实在妙绝。人言能者多劳,因此下官命人这厢新从库房取出一些经文诗卷,劳烦唐大人多多费心思了。”钱监事一面打着官腔、行着官礼,一面让随从的太监搬上来一大箱子的古籍运到唐渡函屋内。

    唐渡函余光瞥了眼郭尚仁,见他依旧提着笔,眼皮子也不曾抬下,“钱大人客气,这本是下官份内之事。”唐渡函冷着脸作揖,心里暗想,“这古今人性毫无变化,翰林院中这一套与自己初入办公室那一套并无二致。”

    待及钱监事一行人出了门,唐渡函复坐下翻阅经书,强抑着胸中怒气,直至一日结束也未与同屋的郭尚仁打过半声招呼。

    唐渡函从翰林院回致宁庐时,归云已换上棉质浅草色的便服,小松足下也换了新鞋子。

    “今儿小松哥哥开始还不肯买好的,说浪费。我说公子是吃官家饭的人,这点小钱不算啥,他半推半就才同意呢”看见唐渡函进屋,归云打着话茬儿笑着说起来。

    “你如何知道我在哪里当差”唐渡函沉声问道。

    归云见势立马软起语气来小声说“小松哥哥讲的。”

    晚间小松来唐渡函房里提热水,唐渡函低头看着书说“归云到底是半路子来的人,不要让她知道太多,平日里只养着她做做杂活便是。”

    小松心里一噔,心想唐渡函这是指鹿为马,表面上说归云,实则说自己小松是荀府半路子跟着的人,“人言疑兵不用,用兵不疑,归云既已住在致宁庐,绝对一心想着公子,公子若信不过,给点银子趁早打发出去便是。”

    唐渡函手里握着放翁词集,抬眼看了下小松,说“原不是不信,只是往后里对外说话应半真半假才是。”

    小松应了话悄声退了出去

    、赴宴

    又过半月,便要到喜帖所记佳日。

    “公子,小松哥哥昨儿得了风寒,他叫我明儿和你一起去。”

    “嗯。”唐渡函埋手试卷中不曾抬头,“归云你寻个大夫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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