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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悦君兮 第7节

作者:程小鹤 字数:18761 更新:2021-12-31 14:20:42

    “大明宫中传来的消息,陛下龙体欠安,有些日子了。”

    “哦”李言宜眉毛微轩,饮下一口茶,素旻点的盐,咸而略苦,清香不散。

    “王爷。”素旻换了个话题,“这些时日,王爷可有王妃的消息”

    “杳无音讯。”李言宜短促的叹出一口气“一想到她,我就满怀愧疚,我必须打探到她的下落,可我却又害怕再见到她。”

    “郎君。”素旻长跪于他身前,握住他双手,柔声劝慰“且放宽心,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即使不能与你相见,她心中仍然感念你,会期望你平安喜乐,你更应如此才是。”

    “我不值得她感念,更不值得她托付,是我对不起她。”

    “”

    “你也觉得是这样,对不对”

    “素旻从没见过王妃那么好的女子,与王爷又如此般配,本以为王爷会慢慢忘记白郎君,多向着王妃。说来都是缘分,强求不来,只是王妃身为女子,更要多受些苦楚了。王妃现在音讯全无,素旻时常想着都分外揪心,只恨那时无力保她周全。”她俯身向李言宜磕了个头“婢子逾越,胡言乱语,王爷不要怪罪。”

    “你我之间,又何需讲究这些虚礼。”

    素旻抬起头来,端坐如初,细看李言宜面上,过了良久才道“方才王爷来时,素旻就发现王爷的气色尚好,想是有顺心之事。”

    李言宜闻言想起了白未秋,眼角眉梢的愁意便如冰雪消融,他不自觉地带了笑意“有一件。”

    他的笑容像是初霁的夜雪沉入短暂的梦境“白郎君现在同我在一处。”

    “郎君初心未变,能得偿夙愿,实在是欢喜无限。”

    李言宜忽而朝素旻行了一礼,道“素旻,我不知该多说什么,只望你多珍重。”

    素旻忙欠身还礼“郎君何至于此”

    “我心中愧对的人太多,无法一一弥补。”

    “郎君不必想得太多,能让您觉得愧对的人,都是希望您能欢喜的人。郎君且顾眼前,多珍重。”

    与素旻互别之后,李言宜回到了云州。临别时他再一次见到嫮瑶,嫮瑶忙着咬糖葫芦,弄得一嘴糖稀,上前亲他,甜丝丝地糊了李言宜一脸。

    云州虽比不上长安,却也算的富庶繁华,路过白云寺,路过青箬巷,不远处就是青石桥。

    李言宜勒住马,马低头打了一个响鼻,马蹄在石板路上踩得哒哒作响。他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身后的随从常潇,吩咐道“你且回去,不用跟随我。”

    常潇不能违拗,便牵了他的马,先行回了王府。

    李言宜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他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来沉淀。

    他走着。

    走过了长顺门,又走过了御柳街。

    空气中的水分越来越浓重,天色青灰,风吹起街旁两旁的青柳,柳枝妩媚而纤长。

    李言宜的衣袖染上了湿,晕出更深的颜色,像落雪的微光。这点微光飞动,又像落雨的蝴蝶垂死的振翅。

    雨似乎不会停,他继续往前走。

    前面没有岔路,只能一直走着。

    青石板的路,风的声音,雨的声音,脚步的声音。

    啪嗒啪嗒,不止他一个人的脚步。

    谁会在这样的雨天,走上这样的青石板路呢

    李言宜回过头,那人也停下来,就在他身后不远,那人举着一把伞,伞微微倾斜,挡住了半张脸,是李言宜熟悉的一张脸。

    白未秋走上前,将伞遮在两个人的头顶,李言宜握住他的手,这才开口“未秋,你怎么在这里”

    “我从御柳街的书斋出来的时候,天开始下雨,我看见一个傻子,不打伞,叫他也不应。只好跟着他,看看他是不是不知道要去哪里。”

    李言宜愣愣的注视着他,忽而叹了口气,道“我确实不知道该去哪里。”他的眼睛湿润,脆弱如孩童。白未秋抚过他的脸,关切道“怎么了”

    李言宜抱住他,双手不住收紧,似乎要把白未秋融入自己的骨血当中。他可以什么都舍弃,没有妻子,没有嫮瑶,没有笃义王这个身份与权力。只要白未秋,可是白未秋能在他身边多久呢没人知道白未秋什么时候会想起过去的事,也无可预料当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会怎样。

    这样虚幻的良辰,终有一日会灰飞烟灭。

    李言宜很清醒,即使是深埋在白未秋ti内的时候。目前的白未秋,还是少年时的心性,对于李言宜的依赖,就仿佛当初对于太子。可是,太子的高洁与风度,是李言宜永远及不上的。面对心爱之人的,他一再的占有,无法做到远观。他甚至开始理解皇帝对白未秋的心态。

    占有,禁锢,毁灭。

    太可怕了。

    敛了敛心神,他将怀抱松开一点,看着白未秋的眼睛。

    白未秋眼神关切,手还放在他的腰上“言宜,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李言宜弯腰捡起方才拥抱时掉落的伞,重新举过两人头顶,往回走着“晚上,我要去一处地方赴宴,宴会的主人是一个文人,特别爱作诗,跟他打交道最是头疼。”

    “既是宴会,作诗算作消遣,又怎会头疼呢”

    “因为我并不十分擅长啊,你知道,我的诗都是跟你学的。”

    “怎么又扯到了我身上”

    “我想邀你与我同去。”

    白未秋摇摇头“我可不想跟着你,当你的小厮。”

    “谁要你当我的小厮。”李言宜环住他的腰“你是我王府的师爷,谁都不敢怠慢。”

    白未秋瞥了他一眼,见他说着玩笑话,脸上却毫无笑意,仍是满腹疑惑,却也没再追问,只捏了捏他的手,道“即使要去,咱们也得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不换也罢,反正一会儿也会弄湿的。”

    话虽这么说,但两人还是回去换了身衣裳,素清熬了两碗浓浓的姜汤服侍两人喝下。

    庭外雨未停,李言宜卧在檐下,看着浓阴幽草,不觉自言自语道“绿竹扶疏湿花落,几度春秋竹帘间。”

    白未秋没再理他,只在里间焚香,又奏了一支古曲。

    到了黄昏,雨竟停了,天边露出霞光,照得府中草树如金枝玉叶一般。李言宜带着白未秋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驶入清明的天色。

    赴宴之处是湖中楼。

    李言宜二人刚步入画舫就有人来接。

    来人面容白净,颌下蓄有薄须,年龄三十许,看起来倒是风流俊俏。他朝着李言宜躬身行了一礼,道“王爷今能赏光前来,简直蓬荜生辉。”

    “左太守实在客气,咱们今日不论官职地位,只谈风月。”李言宜携了白未秋的手,道“今日我不怕跟你作诗,我专门请了我师父来。”他无视白未秋对他的怒视,笑道“熏南先生。”

    左太守见白未秋周身气度风华,仿佛从画中走出,极是欢喜。报出自己名号“再下左博,字长风。先生名号常听王爷提起,诗名如雷贯耳,长风早想讨教。”

    “长风兄谬赞,熏南愧不敢当。”

    转眼,湖中楼已至。

    楼前除了身穿常服的两位的官员,另有一班歌伎候在岸边,见三人下船,纷纷行礼。

    李言宜向众人介绍了白未秋,一阵寒暄之后,众人入席。

    左博爱吟诗,酒还未上桌,便开分韵。

    白未秋见状瞧着李言宜忽而一笑,李言宜明白他笑什么,眨了眨眼睛,低声道“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求你来了。”

    几人赋诗乐甚,其间对白未秋的才情极是惊艳,甚至左博说熏南先生的才情唯一人可比拟,就是十多年前轰动了长安城的探花。李言宜听得此言,忙打了哈哈敷衍过去,又是一番歌酒。

    有歌伎献唱。

    左博向李言宜解释道“此姬名唤瘦梅,歌喉极妙,云州歌伎无人能出其右。”

    那歌伎高挽云鬓,只斜插一根梅花簪子,面颊秀削,眉如远山,胭脂轻点,着一袭轻罗白衫褶裙,姿容极美。

    她唱的是古越曲,其声果真曼妙如水。

    今夕何夕兮

    藆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

    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

    不誓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

    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左博借这首歌表达自己的立场,李言宜当然清楚。歌声悠远而曼妙,李言宜只偏头去看白未秋,白未秋的手指随着节奏在杯上轻轻敲,白未秋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瞭了他一眼。

    媚眼如丝。

    李言宜心中一动,喝尽了杯中的酒,不知是谁来斟满,一杯又一杯。

    左博见状心中大喜,只当遂了心愿,都放开痛饮,醉意更深。几人与歌伎划拳,输了便喝酒。

    、第章

    瘦梅划拳很厉害,李言宜老是输,不停地被罚酒。再一次被满上时,他笑吟吟地又要喝下,白未秋快他一步取过他的杯子,冲瘦梅摇摇头,道“他喝够多了,由我来代他吧。”

    瘦梅道“郎君若要代他,不必喝酒,有另外的法子。”她垂下目光,而后抬头看着白未秋,将手中一方洁白的丝帕递给他“郎君可愿为瘦梅填一曲词”

    她要白未秋填的是坊中传唱最多的曲调长相思,白未秋微一思忖,提笔写下

    长相思,在远道。

    远道不能回,回头先后老。

    望君寄取情难惜,莫问烟花与秋草。

    瘦梅将丝帕收进怀中,和着曲调,清唱了一遍。

    “姑娘只看了一眼,便记得词了”

    “许先生字字玑珠,就不许瘦梅过目不忘么”瘦梅向白未秋行了一礼“往后咱们教坊的姐妹还得多多仰仗先生秒笔,瘦梅先谢过。”

    “瘦梅姑娘如此诚意,不如喝了这一杯。”李言宜斟了满满一杯,送到瘦梅手中,瘦梅并不推辞,一口饮尽。

    夜已深,众人都似醉了,白未秋推了推伏在案上的李言宜,李言宜眼中迷蒙,摇晃着靠过来揽了白未秋的腰,轻声央求道“未秋,带我出去吹吹风,好不好”白未秋闻言,扶着他走出了门外。

    凉风一吹,酒意渐消,李言宜长叹了一口气。白未秋转头看着他的眼睛,清亮如秋水,哪还有什么醉意,便道“你没醉”

    李言宜眨眨眼睛,避开众人,拉着他快步走到岸边,率先跳到一条小舟上,朝着白未秋伸出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白未秋握着他的手,也来到船上。

    “我来当船夫,未秋,若你不愿吹风,可去舱中歇下。”李言宜解开绳子,手里持桨,在他的划动下,船渐渐离开岸边。

    “躺在舱中闭上眼睛,听水的声音,就好像自己是睡在水上。”

    白未秋没有去舱中,他站在李言宜的身边,看他煞有介事的划船,又笑道“原来你刚才是在装醉。”

    “酒不醉人人自醉,你在我身边,我时时刻刻都是醉的,哪里需要装醉”他揽住白未秋的腰“我知道你心疼我,刚才你要帮我喝酒,我心里欢喜,简直无以言表。”

    “那是我不知道王爷海量,早知道就不帮你喝了,还诓了我一首词。”

    湖中有一大片荷花,李言宜不熟水路,将小舟驶入荷花荷叶之间,有莲蓬敲打着船身,不断发出“碰碰”的声音。

    “那种词,对你而言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么。不要小气,我看瘦梅姑娘对你仰慕的紧,不多时,教坊的姑娘都得来找你填词,以后你的词定是被人处处争唱。那可是大大的了不得。”

    “这也算了不得你真是没见识。”白未秋不屑,随手采了一个莲蓬。

    “我是没见识。”李言宜不以为忤,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白未秋剥了颗莲子,塞在李言宜嘴里。

    李言宜嚼了嚼,五官都皱成一团。

    “好苦。”

    “莲子心中苦,快对。”白未秋出了一个对子。

    “梨儿腹中酸。”李言宜是个好学生,老老实实的对上了。

    “此情此景,请王爷作一首诗来。”白未秋戏谑。

    李言宜低头沉思一阵,抬头道“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早知莲子苦,何必放心间。”

    “噗。”白未秋笑出声“前两句是袭用成句,后两句格律不佳。”他深吸一口弥漫了一天一地的清香,吟诵道“莲叶何田田,莲苦心自衔。尘抱春花影,黄怜红衣眠。”

    李言宜看着他,两人相视而笑,李言宜环顾四周,接道“水怀秋月梦,碧看白云天。漫漫往来客,听音可顾弦。”

    “好句”白未秋赞道“王爷作诗不日便可大成。”

    “那我算不算你的关门弟子”

    “你可别咒我,我这年纪如何就收关门弟子了”

    “对了,你还教了雪奴作诗,我自算不得关门的了。”

    “她也不算是关门弟子,你不要老说这个,我教过人多了去了,难不成你都要一一不满”

    说话间,小舟早已驶出莲荡,朝着一处山坳渐近。

    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星光如梦,不远处的湖面有雾气缭绕,李言宜将舟泊在岸边,拉着白未秋的手。

    “来,小心,接下来咱们要走过去。”

    “船停在这里没事么”

    “放心吧。”

    两人仍是顺着湖岸走,雾气越浓,走进山坳中,竟是一处天然温泉,岸边生了些低矮的蔷薇,自苔石间暗自绽出浅红,落花静影,星光斑驳。

    李言宜不再言语,在岸边脱了衣物,步入水中。

    “好舒服,未秋,你不下来么”他靠在山石边,一副惬意的样子。

    白未秋脱下外袍,除了鞋袜,却留了一身中衣,下水之后,中衣湿透,紧紧贴在身上。

    温热的泉水熨帖着肌肤,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舒服极了。

    “你是怎么找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先前有人带我来过一次。”

    “后来你就把这里围起来,为你一人所用了”

    热气蒸腾,他漂散在水面上的黑发宛如水草,李言宜掬起一束,他回过头,发现自己被圈在李言宜和山石之前。

    “偶尔我还是会记得自己是个王爷,手中有点权势。”

    李言宜的眼神深沉而炽烈,白未秋摸摸他的脸“席天慕地的,你想做什么”他抓过白未秋的手,将那白皙修长的食指放在口中,轻轻舔动。

    酥麻的感觉像蓝色的火焰,“刷”的一声,从指尖烧到四肢百骸,白未秋抽开手指,想要推拒,被李言宜紧紧抱住腰身,压在山石上深吻。

    星光太过温柔,泉水太过温柔,这般的拥吻太过温柔,窒息般的迷乱结束,白未秋喘息着捧着李言宜的脸,看着李言宜的眼睛,还是无法推拒的温柔。这一刻太美好,白未秋心中的渴望被唤醒,不,其实他并不明白唤醒了什么。他只想要停留在此刻,心中漫出了“一生一世”这样的词来。

    而心中“倏”地划过隐隐的痛意,又像幻影般消失,被此时的激情填满。

    你既将所有的忠诚与爱意交付,我亦给你我所有的泪滴与热烈。

    他解开湿透的中衣,衣物轻盈地顺着水流漂走,毫不留恋。双臂缠绕上李言宜的后颈。

    流水经过的时候,在他们身边绕了一个弯。

    “未秋”李言宜的声音低哑,氤氲的水汽中,白未秋的眸光真切,似零星的星光,没有一丝不情愿。

    此处删去663字

    “累了就睡吧。”李言宜亲吻他的眼睛。

    最爱的人此刻就在他的怀中,李言宜吻过他的眉梢眼角。流光轻易把人抛,太液池的初见过去了多少年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现在仍然年轻。

    醒来就看见李言宜近在咫尺的睡脸,梦中似乎还在笑,白未秋伸手戳了戳他浅浅的酒窝,李言宜握住白未秋的手指,迷迷糊糊道“未秋别闹,让我再睡一会儿。”白未秋见状便不再管他,自顾自地洗漱更衣。

    这里不是王府,白未秋并不在意,只对镜绾发。

    “郎君,让我来吧。”一双素手绾起白未秋的长发。

    “素清”

    白未秋转头看她,奇道“你怎么也在这里”他再次环顾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王爷的一处山庄,素清昨日便过来了。”

    “哦。”白未秋了然“原来他早有预谋。”

    “不是预谋。”李言宜穿着中衣走了出来“这里比山下凉快,又有温泉,最能消暑。”他扶着白未秋肩膀,看着镜中的美人,“我早想带你过来,前些日子不得空,就这几日空闲,昨日酒宴之地离此处不远,就直接过来了。”

    素清拿来了李言宜的衣物,替他更衣。

    白未秋整了整他的前襟,听见屋外有弹奏箜篌的声音。

    “雪奴也在这里。”素清笑道“王爷一早就安排了,除了我和雪奴,还有负责郎君膳食的孟三娘,早膳都已备好,就在外间。”

    白未秋走到外间,果然桌上已经摆上了几样精致早点,略吃几口,便出门去看见此处果在山中,房屋皆是木质结构,布置古朴,并不铺张。屋后有阶梯,直往下便是温泉。

    看到温泉,不由想到昨晚情形,如剖白心意一般的孟浪,不过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白未秋不以为然。

    “喜欢这里吗”

    回过神来,不知何时李言宜已经在他身边。

    “还好。”白未秋点点头。

    白未秋喜静,在王府他的住处虽也清静,但府中人口众多,来来往往,也就算不得清静了。

    风吹来草木的馨香伴有箜篌的声音,一切都那么合心合意,他并没有告诉过李言宜自己的喜好,可是李言宜不用他说,就全然按照他心里想的这么去做了。

    “你在想什么”李言宜见白未秋唇角微翘,似笑非笑。

    “我在想,幸而你不是皇帝,若你是皇帝,非得干出烽火戏诸侯的戏码来。”

    “那你不成了奸妃了”

    “也未必是我呀,换了旁人,你也会这样待人家吧”

    “换谁”李言宜揽过他的肩膀,神色不悦。白未秋抬头看见他的眼睛,那眼中无处安放的深情,直白而,刺的白未秋心中一痛,道“换不了旁人,只能是我,对不对”

    李言宜拥他入怀,在他耳旁轻声道“未秋,你要信我,自我十二岁第一次看见你,心里就再也没有过别人。”

    语罢两人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相拥。

    、第章

    白未秋在此处住下了,他知道李言宜在王府还要处理一些事宜,不愿他烦心,他也就从不过问。

    等到李言宜将王府内务彻底肃清,要接他回去时,已经到了深秋时分。

    晚云渐收,淡天琉璃。白未秋着一身淡青色绉绸衣衫,衣带未系,倚在栏边,懒洋洋地伸手摘过一片金黄的银杏叶。

    “你喝酒了”

    李言宜凑近他,轻声问道“这么好的兴致怎么不等我一起”

    “一点点。”白未秋回过身,带着笑意,红晕未褪,“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

    “我正是为这事来的,跟我回王府吧,天气渐凉,山中湿气重,这里可不能久待了。”

    “王府的事儿你都处理完了”

    “算处理了吧,乌烟瘴气的。”

    “还有其他事儿呢”他往李言宜头上瞧去,说了声“别动。”顺手揪下一根白发,“你才多大竟连白发也生了出来。”

    “其他什么事儿”李言宜不解,拉过他一只手,触手温热,也就放了心,只在唇边轻吻过。他注视着白未秋,发现他的白发少了很多,几乎看不出来,雪肤乌发,眉目如画。便笑道“朱颜君未老,白发我先秋。现在轮得到我来说这句诗。”

    “那是这段时间你费的心思太多了,我呢,在这里作了个不问世事的隐士,又不用操心衣食,自然不会早生华发。”

    “我听素清说你画了些扇面,还都提了诗,怎么都没看见”

    “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你想要的话,我让素清给你取来,你愿意挑哪个就挑哪个。”他捏捏李言宜的手“不过我说的事儿,你可得放在心上。”

    李言宜见他郑重,便点点头“你说。”

    “平时我有下山,远远近近的去过些地方,也打听了些事儿,咱们这地方河多,也多水患,但也是就最大的帘江上修了一条堤坝,其余河流均没有,更别说那些蛛网密布的支流。今年是天道好,风调雨顺,没遇见洪涝,你若真想保一方安居,就得趁早修水利,做打算了。”

    李言宜有些吃惊,没有料到白未秋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白未秋见他神色,以为他不喜自己关心这些,唇边便带了冷笑,问道“我多嘴了,本不该在王爷面前谈及民生,”

    “不不,你误会了”李言宜拥他入怀“你本就有登堂拜相之能,却一直被困囿于方寸之间,倒是我鼠目寸光,竟忘了这一层。”他松开怀抱,看着白未秋的眼睛“你之前说我没见识,那可一点不假。之前左太守也跟我提过此事,但没有理清头绪,也不知该怎么去做,若有你协助,那就太好了”

    “我也未必能提出什么,也就是建议罢了,那也得是你信得过我。”

    “我当然信得过你只是我原本以为,你只潜心诗文,并不关心其他。”

    “诗文终是消遣,读书是为生民立命,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并非空话呀。”他思忖片刻“我需要将这地方的县志都翻看一遍,才能着手。”

    白未秋这类仕子,是真正的读书人,圣人的训诫深入骨髓。李言宜肃然起敬,站起身,深深给白未秋行了个礼“多谢先生指教,学生受益匪浅。”

    白未秋也站起身,往他肩上锤了一拳“不要拜我,不要自称学生,不要折我的寿。”

    两人嬉闹一阵,素清来请用膳。

    晚膳摆放在石榴树下,李言宜随手摘过一只石榴,掰开尝了几颗,又酸又涩,难以入口。却不动声色地赞道“还不错,要不要尝尝”

    “这棵是花树,结的果子是不能入口的。”白未秋不上他当。

    晚膳撤去,凉风渐起,在山道上漫步,风吹动白未秋的衣袖飘飞,宛如乘风。

    “这里很好。”

    “哪里好呢”

    “哪里都好。”白未秋顿了顿,“我在这里住到冬天再走吧,好吗”

    李言宜揽过他“好,不过”他低头跟白未秋咬耳朵“你今晚要跟我一起沐浴。”

    夜色旖旎,像是玥唐最华贵的牡丹,层层叠叠的绽放,盛放在这落叶漫天的秋凉时分。

    立冬时白未秋才回到王府,李言宜没有安排他住在曾经的轩室,而是直接带他住进自己起居的厢房,白未秋也并不反对,两人堂而皇之的住到了一起。

    冬至那天李言宜在知鱼山庄,嫮瑶病了,烧的双颊嫣红,没精打采。白未秋站在阶下,看着漫天白雪自云中而来,纷纷扬扬又转瞬落地消亡,类似芸芸众生。他还不如雪片,因为他不知自己从何而来。李言宜还有亲人,他什么都没有。

    有雪消融在白未秋的指尖,他将手收在袖中,转头去看。李言宜走了出来,神色落寞,走到他身边捏握住他的手,皱眉道“这么凉你一直在这里吹风么为什么不到屋里去”

    “屋子里闷得慌,我才出来不久,我随你走走吧。”

    李言宜点点头,两人并肩走着。

    “你的女儿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素旻平常把她照顾得很好,都是她夜里偷着跑出去看月亮,结果受了凉,小孩子家生了病就来势汹汹,,现下服了药,已经睡了。”李言宜垂着眼睛,突然结巴起来“未未秋我有一个孩子,你会不会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会不会嫌弃我”他有点语无伦次“其实我带你来这里,我就是想要跟你坦白,我确实曾经娶过妻子,我总是觉得对不起你。”

    “素清告诉过我。”白未秋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注视着李言宜“你对我如何,我心中有数。”

    雪越下越大,两人重新回到屋内,李言宜为白未秋解下身上斗篷,白未秋道“你不必管我,去看着孩子吧,一会儿醒了见着爹爹,她也开心。”

    第二日嫮瑶的烧就退了,吃了一碗粥,有了精神,开始在屋子里溜来溜去,白未秋也见着了这孩子。不过嫮瑶与他二人不熟,只顾黏着素旻。

    李言宜与东方蕴密谈至深夜,第二日一早就带白未秋回了王府。

    冬去春来,春又去,秋又来。

    白未秋的才华在哪里都能惊艳四座,在云州也不过一年,熏南先生的诗名已经传开。

    宁行之携了几位得力将领候在府中已久,显是有要事相商。

    那年李言宜与柔然打仗向西凉借兵,条件是给西凉纳上五年的岁贡,西凉王一直想要再加五万两黄金和十万两白银,皇帝不愿给,西凉王数次讨要,终于恼羞成怒,向玥唐发兵,要占领平谷关外数百里地方才罢休。

    李言宜坐在为首的梨花木圈椅上,坐姿随意。

    “那年去西凉借兵,协议是我签下的,却不想哈沙尔这么不守信。”

    “贪得无厌是人之常情。”贺池撇撇嘴“那会儿咱们跟王爷在西凉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识过哈沙尔疯起来是个什么样。”

    贺池当年是王府侍卫,当年随李言宜一同去了西凉八年。

    “西凉王哈沙尔,说起来还是王爷的大舅哥呢。”宁行之打趣。

    “我弄丢了阿尼娅,人家现在未必还认我这个亲戚。”

    “亲不亲戚的倒另说,这仗反正是打起来了,听说西凉王是志在必得,在关外闹得很凶,皇帝陛下派了乐甑将军去镇守平谷关,末将得了消息,就赶紧来告知殿下,也顺便说说这段时日咱们的铺排。”

    李言宜一手支颐,一手举杯饮茶,若有所思。

    “我估摸着得派我去,不过现下这个架势,皇兄未必这么打算。”

    “那也不一定,王爷忘了,太后还在京中呢。”

    李言宜听了这话,紧紧扣住了茶杯,李言宜的茶杯是厚润的白玉,红沁丝丝透入,茶杯微微颤抖了几下,又平复了,他慢条斯理的说“也是,不管怎样,咱们做好打算,未雨绸缪吧。”

    等众将纷纷离开,李言宜将宁行之留下,笑道“几个月没见到宁三郎,倒觉得你滋润了些”

    “末将成日在新安镇守操练,哪来的滋润,王爷可莫拿我取笑。”

    “可我听说你最近老去玉泉山”

    宁行之面不改色,点点头“找那个道士。”他忽然想到什么,不耐烦地挥挥手“那是个活木头,什么都不懂,我找了他那么多次,总还是对我一副死人脸的样子。”

    “是云灵子道长你对他”李言宜大惊。

    “我也不是”宁行之欲辩解,忽而皱了眉毛,“哎”他重重叹了一口气“王爷,以前我看你对白郎君,只是不解,如今我也咂摸出一点什么来了,算了算了,我真的再不想去找他了。”

    他要离开王府,李言宜留他吃饭亦是不肯,出门的时候正好撞见白未秋进来。宁行之向白未秋行了一礼,白未秋亦是还礼,他深深看了白未秋一眼,看见他秾丽的眉眼,心中悲伤起来,只觉得苦,一声不响地离开了王府。等李言宜追过来的时候,他早没了人影。

    “宁将军形色匆匆,是要将往何处”

    “三郎这次是为情所困了。”李言宜叹道。

    、第章

    果不其然,皇帝下了旨,要李言宜带兵去往边境,将西凉大军逐走。

    云州的梨花已经开了,风吹起粉白的花瓣,纷纷扬扬,掠过白未秋的发丝,李言宜倚着栏杆,低声道“我一去大概数月,可能也不止。你放心,这里我都交代好了,你想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

    白未秋回过头“都随我”

    李言宜走到他面前,轻声道“你要信我,我也信你,等我回来。”他转念一想,复道“若我派人来接你,得有信物。”他取出怀中一枚玉扣,慢慢旋开“这里面我放了你我的头发,若不见此物,任何人都不要跟他走。”

    “谁要跟你结发”

    “那是我自作主张。”他试探问道“你不愿意”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白未秋垂下眼睑,睫毛纤长“其实我想过跟你一起去往边关,男儿在世,谁不想策马扬鞭塞外风沙,关山明月,想必也是动人的人。可我没读过几本兵书,一介书生,真要跟去,倒是给你添乱罢了。”

    “你要跟去也可以,只是每日跟我一个营帐同进同出,将士们见了我俩如此,必要想念家中妻子,心思就不在打仗上了。”

    白未秋听出他话中的调笑之意,横了他一眼,重新转过身去,看到满天飘飞的梨花。李言宜取下腰间的玉箫,吹了一曲短别离。

    “相思终不厌,明月与白云。江南与江北,随我复随君。”

    李言宜带军出了平谷关,遣人去见哈沙尔,说要商议。哈沙尔一听是他来,倒也没有推脱,放了他来西凉的星河城。

    哈沙尔一见他就问他要阿尼娅,李言宜对外只说是王妃难产,与孩子一起殁了。哈沙尔对此说辞不屑一顾,阴阳怪气道“本来我就不同意,又不是没有别的公主,阿尼娅就是不肯,偏要嫁你。你说嫁你就嫁了,现在怎么连人都没了呢,定是你待她不好。我这妹妹单是容貌就是稀世珍宝,你们那点岁贡来换,都是便宜你们。”

    李言宜哑口无言。

    哈沙尔骂了一通,见他也没辩驳,心中的气也出了。眼珠一转,让侍女过去给他斟酒,口气也缓和了些“之前怎么回事我也打听了,也不怪你,你在打仗,阿尼娅生孩子的时候你也不在,都是你们的皇帝不是东西。要不这样,我协助你,你去当皇帝,就答应把平谷关外五百里地都给我,岁贡都无所谓。”

    李言宜抬头看他,笑容清浅,语气却坚决“哈沙尔,其实我做不做皇帝都无所谓的,要做早就做了,也不至于到这来跟你商议。这样,我去通报皇兄,可以再开几个通商的城镇,玥唐和西凉两方互通贸易,你来我往,对两边的百姓都好,税收多了,你也不算亏。但是地是坚决不给的,岁贡你要的太多了,也是不行。”

    “这话你让我妹妹来跟我说,我就答应。”

    谈没谈妥,那就开战。

    西凉的军队比起柔然来算不上凶悍,只是他们擅长偷袭,灵活善变,也是让人头疼。

    好在跟随李言宜多年的几人通晓西凉话,乔装打扮一番,混进军队中,放火烧了几次粮草和营帐,让西凉吃了大亏,战事也就倦怠了下来。僵持了没多长时间,哈沙尔遣人通传要求见李言宜。

    这一次,哈沙尔答应退回,也不要那么多岁贡了,不过通商城镇可以再多开两个。李言宜答应了他,哈沙尔嘟囔着,愤愤不平“以前打架打不过你,现在打仗还是打不过你。”

    众将在平谷关庆功。

    李言宜喝了酒,开始吟诗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他边吟边唱,唱的颠三倒四,脱帽跣足,衣襟散乱。

    “笃义王醉了”乐甑将军哈哈笑道“不想王爷酒量如此之浅,快扶王爷回帐歇息吧。”

    入了帐中,李言宜喃喃道“我没有醉。”便挥开左右两个亲兵,一头栽倒在床铺中,呼呼大睡。他素来不喜人多,故亲兵都站在帐外远远守卫,此时两人见他并无异样,也就离开了军帐。

    此时李言宜睁开眼睛,那眼中哪有一丝醉意。他唤过隐藏着的影卫,掏出了两样东西,将白玉扣放到影卫手中,吩咐道“宁将军已经在光华道上,你去告诉他,按照部署见机行事。而后你把这个带上去云州接熏南先生去知鱼山庄,此为信物,他见了便会跟你去。”又将一枚封了信纸的蜡丸放在影卫另外一只手中“这个交给阿羽去洛阳粉水巷子,敲左边第二扇门,那是兰汀别院的分堂,让他们交给自家的主人。”

    他拍拍影卫的肩,低声道“阿商,我三天前已经派了阿羽出去探路,如今就在营外,你跟他一道,也有个照应,一路小心。”

    阿商点点头,单腿跪地行了一礼“王爷珍重,属下告退。”

    “快去,再迟怕是来不及了。”

    阿商身形一闪,便已离开了营帐。

    这批影卫是李言宜特地向知鱼山庄讨来的,因他能将嫮瑶郡主留在山庄,所以庄主毫不吝啬,直接将五音影卫送给了他。此次出征,他留了阿宫和阿角在云州保护白未秋,现下他身边还剩一个阿徽,一个就够了。李言宜重新仰倒在床铺里,细细想过每一寸安排,而后心无旁骛地睡去。

    军队驻扎在平谷关几日,等待圣旨。

    李言宜成日喝的醉醺醺,不管军务,这一日他直到下午才出帐门。

    门外的阳光刺眼,逼得他用手挡住了眼睛。等他睁开的时候,一道明黄的圣旨迎接了他。

    笃义王串通西黎侯企图谋反,将押往长安。

    李言宜轻笑一声“不过陈年旧事,何必今日来算。我已打算偏安一隅,不问世事,奈何皇兄如此咄咄逼人。”他站起身,只见剑光一闪,使臣的头颅便直直飞向半空,远远的抛了出去,血花喷溅似风声。

    塞外黄沙,江南碧波,杨花飘尽月明前,箫声和燕度关山。

    李言宜不愿束手就擒,他早有对策,乐将军始料未及,自是猝不及防。于是李言宜带着他的军队打过了平谷关,一路艰难到得洛阳城外,粮草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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