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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悦君兮 第5节

作者:程小鹤 字数:19823 更新:2021-12-31 14:20:41

    却听马蹄声疾,回头看见宁行之骑在马上,冲他道“王爷不必亲去,我等先去打探,问清之后再作打算。”

    宁行之所言甚是,李言宜皱眉思索片刻,随即取了纸笔匆忙写了一封信,不忘盖上宝印,最后叮嘱“路上小心,见机行事。”

    宁行之一行四人,一路驶出了云州。

    玉泉山,山多俊秀,路途险隘,草木交连,幽泉怪石随处可见。

    一路打听,终于见到了云雾拥蔽间的青阳观。

    通往青阳观山门的路是很长一段石阶,陡峭的很,宁行之弃了马,拾阶而上。

    乱蝉嘶鸣,阶生绿苔。

    行了不久,便隐隐听见琴声。宁行之继续往前,走到石阶拐弯而上的地方,有座四角亭,亭中有两人,均是道士打扮,一人抚琴,一人静听。抚琴之人背对着,看不清面目。在旁侧站立静听的位道童,捧着一柄拂尘,年幼清秀,不辨男女。

    宁行之心想,这两人必定是观中的道士,若有他俩帮忙引荐,倒也省了些事。正想着就已经入了亭。

    “在下路过,叨扰道长。”

    琴声戛然而止,抚琴之人抬起头。

    宁行之愣了一愣,又看了看在一旁立着的道童,转身朝左右之人道“此处竟是女子修行的道观。”言语间是调笑的口气,抚琴之人闻言面有愠色,睨了宁行之一眼,起身抱琴,道“童儿,随我离开。”

    声音清亮悦耳,是青年男子的嗓音。

    宁行之又是一愣,随即挡在那道士身前,笑道“是我眼拙,冒犯道长。”他的眼神十分放肆地在道士面上梭巡,又道“还请道长恕罪。”

    道士目不斜视,径直离开。宁行之抢先一步,又挡在道士面前。

    道士淡然道“让路。”

    宁行之不动,还要开口,道士突然夺过童子手中的拂尘,带着千钧之力,朝着宁行之当头扫来。

    宁行之大惊,扭身躲过,那道士却不依不饶,舞动一柄拂尘,如刀剑一般,竟是夺人性命的利器。宁行之行军打仗多年,功夫不可谓不深,每一个招式都经战争的磨砺,每一次出手都直击要害。但他与武林高手之间单打独斗的经历却极少,此番遇到这道士这般棘手的人物还真是第一次。

    眼看不敌,宁行之在打斗的间隙,瞅准空子开始躲避,恼怒道“你这道士,出家人,怎么一出手就这么毒辣”

    道士冷哼一声,并不回答,依旧招招紧逼,毫不相让。

    与宁行之同行之人见状急的不行,想要出手,却毫无办法。

    打斗正酣,远远听得一声呼喝“小师叔,快快住手”

    声音浑厚,震落一地树叶。

    道士听了毫不动容,依旧搅着拂尘朝着宁行之直刺过来,宁行之也是恼了,避也不避,手持佩剑,捏了个剑诀,游鱼般欺身而上。

    石火电光间,哐当一声。

    拂尘和佩剑双双落地。

    一位中年道长,髯须飘飘,一派仙风道骨。此时站在两人中间,弯腰将拂尘和佩剑捡起,面带歉色将佩剑递给宁行之,又转身拂尘递给他唤作小师叔的道士。

    小师叔接过,顺手扔进不远处的童子怀中,冲他道“就你爱显摆,也不过是个劝架的功夫。”

    说完他也不等中年道士开口,带着童子离开了。

    中年道士这才朝宁行之行过一礼,道“失礼失礼,还望将军切莫在意。贫道乃青阳观主持玄元子,以候将军多时。请”

    “道长知道我要来”宁行之不动。

    “三日前小师叔卜过一卦,得知近日当有贵客登门,一直等候。但见将军器宇不凡,方才又见将军身手,必是带兵之人。此处乃笃义王封地,若是将军前来,定然是王爷的意思。”玄元子苦笑道“却不知竟以这等方式与将军得见。”

    宁行之点点头,若有所思,道“那也没什么,是我先冒犯道长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见他面白无须,又俊美姣丽,便以为是个女子。”玄元子一惊,哑口无言半晌,复叹道“如此便不奇怪了。”说完也不再纠结此事,只带着宁行之入得山门,观内植被茂密,苍翠幽深,烟雾缭绕。

    宁行之无心欣赏,开门见山道“道长既知道我等来此,必然是有所求。”

    “将军请讲。”

    “王爷身边有个顶要紧之人,一直昏睡不醒,访遍名医也是束手无策。倒是有人说是中了什么蛊,要借青阳观的宝鼎凝神入梦,唤醒神识。”宁行之啜了一口茶“我听着也像是天方夜谭,不过总比没有头绪强,所以特地来此一趟,想着若是真有此物,希望道长能行个方便,借来一用。”说完他将李言宜的信给了玄元子,“王爷亲笔,请道长过目。”

    玄元子看完,眉头微皱,问道“那人昏睡不醒到如今有多久了”

    宁行之想了想“也有些日子,十天半个月了吧。”

    “那人可是面色红润,呼吸绵长,甚至面容安然,如作美梦”

    “是不是作美梦,那且不知,倒是挺安然,却是不吃不喝的。”

    “那便应该是中了蛊,所中之人会梦见自己内心最期望发生的事,在梦中没有忧愁,没有遗憾,无比圆满,永不休止,故此蛊名为如愿。”

    “哦,这样的梦,任谁也不肯醒来吧。”

    “正是如此,外力亦无法,只得让人入他灵台,将他的神识唤醒,简单说,就是入梦。”

    宁行之歪着头,一手支颌,喃喃道“这些事听起来就觉得很玄啊,玄之又玄”

    “其实不然,道法自然,万物自有其法度,择其根本而行,便可因势导之,回复其本性。这跟佛家讲究因果是差不多的”

    宁行之摆摆手“道长你莫跟我讲这些,我听着头疼。”他沉吟一阵,又道“既然是有办法,那就恳请道长不吝赐宝吧。”

    玄元子沉吟一阵,道“实不相瞒,若借太乙原真鼎之力,的确可以凝神入梦。但此法太过凶险,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灭,需有人从旁护法。”

    “怎么护法”宁行之皱着眉“跟我说再多也没用,不如这样,请道长随我们一起去一趟云州,见了王爷再做打算吧。”

    “这个自然,只是这护法之人”

    “护法之人怎么了”

    “护法必须是习得的内功心法借助于太乙原真鼎之人,若非如此,无法与人鼎合一,凝神聚气。若是强行相就,后果不堪设想。”

    “哎哟。”宁行之揉揉脑袋,摊开手“我觉得我头真是快大了一圈,那就请一个平常用那什么鼎练功的人吧。”

    “观中只有一人天分甚高,能习此心法,乃贫道的师叔云灵子。”

    “劳烦道长引荐。”宁行之灵光一闪,叫道“等等,道长的师叔”他举起右手的食指在额上轻点,说“该不会是方才同我打架那位吧”

    玄元子抚须点头,默然无语。

    宁行之也默然。

    、第章

    “该怎么办呢我去跟他赔礼吧”

    “小师叔性情不算古怪,只是极不喜人说他似女子,一旦遇及,必然出手。”

    宁行之沉吟片刻,随即往外走去,大喇喇地说“我给他磕头赔罪还不行吗”

    云灵子在后山断崖边昂然而立,道童侍候在一旁,谷中的云雾容容升腾,他所立其间,遗世而独立。

    宁行之正要上前,玄元子制止道“将军且慢,待贫道先去。”宁行之点点头,看着玄元子走到了云灵子身旁,不知说了什么,云灵子转头朝宁行之看了一眼。

    仿佛是从灵台仙境里投下的目光,有亮光从宁行之心脏深影里疾速射出,灵魂成了花海,绽放成了笑容。

    玄元子又不知说了什么,云灵子竟然转过身朝宁行之走来,宁行之笑着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然后朝他深深一揖“此礼是代王爷所行,劳烦道长。”说完他撩袍跪倒,行了一个武将的礼节,道“此礼是宁某赔罪,是宁某眼拙,惹道长不快,还请道长恕罪。”

    云灵子不料他行如此大礼,却也未出手扶他起来,只道“将军不必行如此大礼,贫道愧不敢当。”

    还是玄元子忙将宁行之扶起身来,宁行之掸去膝上的尘土,道“我等出来,不敢让王爷久等,若是道长答应同去,那就事不宜迟。”

    玄元子点点头,道“待我安排好观中事宜,明日一早随将军启程。”

    当晚宁行之在观里歇下,一闭上眼睛全是当天发生的事,在梦中又与云灵子打了一架,梦到最后不知怎么的两人都掉进了水里。宁行之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醒来之后再也无法入睡,看看天色,应是才过五更。他随意披衣起身,推门而出。山中早晨清冷,微有寒意。

    不知不觉,走到昨日云灵子所立的崖边,眺望着破晓前的夜空。

    宁行之虽是武将,却也习过诗书,此时在山中,莫名的想起一句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宁行之无人可思,于是他想到这句诗的时候随即想到了李言宜和白未秋。他不太能理解一个人为什么会对一个人迷恋到那样的程度,那种迷恋却又心甘情愿,无法避免,就像花朵遇到春天不得不开,叶子遇到秋天不得不落。

    所谓道法自然,也就是这个缘由吧。他胡思乱想一阵,见天色渐亮,便回到观中。

    众人用过早点,便启程下山。

    云州王府。

    宁行之领着两位道长一路分花拂柳,到得李言宜所在,李言宜听得禀告,出门相迎。

    见礼完毕,李言宜将两人请入屋内,说明了情况。

    玄元子与云灵子听完,对视一眼,玄元子道“宁将军来道观之时已大致将情况描述过,现在王爷这么说,听来确是中了蛊,此蛊名为如愿,所中之人会梦见自己内心最期望发生的事,在梦中没有忧愁,没有遗憾,无比圆满。他沉溺于梦中,将梦中发生的一切都当成真实发生的。所以外力无法干扰,无法唤醒,唯一的方法只以己身神识入他灵台,借机唤醒他的神识。”

    “正是如此,方往青阳观中寻来道长相助。”

    云灵子道“王爷可否让贫道见见那位郎君。”

    李言宜点点头“二位道长请随我来。”

    李言宜不愿有人打扰白未秋,故将他安排在一处独立的轩室内,轩室前临碧水,后面种着几杆翠竹,十分幽静。

    帘幕撩开,“咦”玄元子看清白未秋的面容时,不由吃了一惊。

    “道长何故惊讶”

    玄元子摇摇头“王爷莫怪我直言,此人乃国之栋梁,本该位极人臣,权倾天下,可惜,可惜”

    云灵子颇有些不以为然“命虽注定,但运势不同,他本该有此劫,便是如此了。不必排他八字命盘,单看面相便可得知。”他转头向李言宜道“他中的这蛊,应是宫中来的吧”

    李言宜并不隐瞒,一派坦然“正如道长所言。”

    云灵子从身上的墨蓝色布兜中翻出一只灰布包裹,揭开之后,是一只样式古朴的三足青铜小鼎,小鼎周身刻着太极图案,瞧起来并不出奇。云灵子一边摆弄一边问道“贫道只问一句,王爷可是铁了心要唤醒这郎君”

    “没错。”

    “眼下只有一个法子,借助太乙原真鼎凝聚神识,入他灵台,寻着他一点灵光不灭,唤醒他的神识,蛊自解除。王爷需找一个人入其梦,由我护法。”

    “我入。”

    玄元子闻言劝道“此法十分凶险,凝聚神识得入纯灵之境,十分伤神,且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若是时辰已到,没有唤醒他,两人都是神魂俱散,王爷三思。”

    李言宜思忖片刻,点点头“既如此,容我出去交待一番。”说完他起身出门唤过宁行之与府中管家几人,一番吩咐,宁行之面色激动,便要阻止。李言宜拍拍他的肩膀,道“只是这么一说,情况未必太糟,你不必劝我,只要能让他醒来,若有千之一二的可能,我都要一试。”他负手而立,道“三郎,你替我守住这里,此事非同小可,我醒来之前,都不许有人闯进来。”

    “王爷”宁行之欲言又止,但看李言宜神色坚决,忽而叹出一口气,轻声道“宁三郎粉身碎骨,定保王爷平安。”

    李言宜笑道“如此甚好。”

    回到道士面前,李言宜道“诸事皆妥,劳烦道长施法。”

    云灵子将小鼎放置在白未秋枕侧,示意李言宜躺上床去。云灵子又从兜里掏出一只铜质的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几块香料一般的物事,他小心翼翼地捏下一块,放入鼎中。又道“王爷莫忘了一事。”

    “何事”

    云灵子面无表情“世事无常,王爷入了纯灵之境,能见到什么,不是贫道所能预料。若此番稍有差池,王爷未能醒来,还望放我师侄二人出去,之后也不要来寻仇,烧了青阳观。”

    李言宜失笑,随即道“道长多虑了。道长愿意来此助我,实我之幸,若是不愿,亦不会强求,哪来烧观一说。”

    云灵子转头横了玄元子一眼,玄元子正在低头布阵,装作没有看见。

    、第章

    房间中弥漫起一股奇异的香味,像水,又像夜色,无声无息,无孔不入。李言宜沉溺于其中,他睁大眼睛,只是漆黑一片。

    无边无际的黑暗包裹了他,温柔而强大,他在此间沉浮,没有来路与归途,忘却时间与自己。

    这样的浩渺,只会让人感到战栗。

    人于此,仿佛蜉蝣于天地,沧海之一粟。

    绝望的战栗。

    他闭上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眼前闪过一道极细的白光,凝成了一颗白色的光珠,白光逐渐扩大,成了一朵莲花的形状。他伸出手,莲花轻轻地落在他的掌中,花瓣透明,白光摇曳,缥缈而温柔。

    三魂虚化,六魄归一。

    云灵子的声音从泥丸宫直入脑海。

    “这朵莲花便是你的命灯,你只有十二个时辰的时间唤醒他,时间一过,命灯便会熄灭,熄灭的后果就是神魂俱散。”

    “我明白。”刚一出声,黑暗便如烟雾般散去,李言宜身处混沌的荒野中。

    灰暗的天空,无人的旷野。

    李言宜能感觉到的,依旧是绝望,白未秋的绝望。

    他在荒野中行走了很久,看见流萤纷飞于野蔓,露水沾湿了他的衣摆。他路过一大片黑甜的水泽,芳草丛生,开出妖异的莲花。月光如线,自云端而下,远远望去,似有几人被笼罩在月光里。

    明月凄风,荒烟迷离间,却有花枝酒盏,觥筹交错。走近一看,原是几个少年人在饮酒作诗。他们看不见月光外面的李言宜。但李言宜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其中的白未秋,他还是十多岁少年模样,就像李言宜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唇红齿白的少年,眼中的神采是后面的岁月里再也无法遇见的光芒。

    几番回合,花枝落在了白未秋手中,白未秋吟唱道“同袍未同泽,生短死日长。死日堪负骨,生时难相将。唯将剑头月,照君胆上霜。”

    声音清越,并非沧桑,却自有一种睥睨出尘之气。便有一旁的少年笑道“谁人得似白公子,千首诗轻万户侯。”

    白未秋亦笑道“子蒲莫取笑于我,开头你要联句,说是韵险,现下吟诗又来取笑我,不得不罚。”

    众人听得此言,纷纷称是,白未秋取了个大杯,忙有人来将酒斟满,送到那位叫子蒲的少年面前。子蒲笑着喝了,问道“还有什么罚我的法子没有喝酒我可不怕。”众人一听都笑骂起来,其中一位珠冠锦衣的青年说话极有分量,他一开口,众人都不再喧哗,只听他道“要罚也简单,此处风穿白杨,萤火飘忽,你去装一瓶来,以萤为火,倒还有趣。”说着吩咐了身后的随从,去取来了一只天青色透明的琉璃瓶来,递与他,道“务必装满才是。”

    子蒲离席去扑流萤,锦衣青年笑道“子蒲装萤火虫可别遇到鬼火,顺势摸到一只狐狸尾巴。”

    有人接口道“殿下此言极是,此处树影森森,倒很有传奇笔记中的气氛,或许摸到了狐狸尾巴,转过来的却是一个美貌女子呢。”

    “如此甚好,若真有个美貌的女子,正好随子蒲回家当夫人。”

    白未秋眼珠一转,道“等他回来,就命他做一首求萤访狐别样有趣。”

    锦衣青年望着他,眼中全是笑意,“带着众人来这种地方饮酒作诗,只有你这鬼精灵想得到,求萤访狐便也成了良辰美景。子蒲一时无法回来,不如我来命题一首,有点俗,就叫良辰美景,既是良辰美景,自然得有花有笑,又得加上此情此景,但不可鬼气森森。你来作,可好”

    白未秋歪头思索,旁人一见,便起哄道“白郎君这会儿怕是才力已尽,若无好句子,也是要罚才是。”

    白未秋没有答言,仰头微吟片刻,随即道“有了。”接着随口吟道“流光照水影溶溶,笑语低头回首风。柳共千花邀缱绻,烟波十里月朦胧。”

    锦衣青年一听,不觉喝了一声彩,不由叹道“天下的才情,快被未秋占去八分了。”

    众人也纷纷称是,这时子蒲抱着一瓶的萤火虫回到席间,为防止流萤飞出,子蒲特意采了一朵莲花覆在瓶口。无数萤火虫在瓶中飞舞,淡绿色的荧光照着天青色的瓶壁,如梦如幻,

    “好东西,费了我好多精神,前面树林间全是露水,沾了我一身。为采这朵莲花,差点掉进水里呢。”

    李言宜见到那朵莲花,如梦初醒,低头看见自己掌中摇曳的缥缈白莲,再看那个锦衣青年,开始只觉得熟悉,还未想起到底是谁。现在一看,登时惊醒那分明是当初的太子李乾元,李言宜忍不住往前几步,步入了那月光中,冲李乾元唤了一句“太子哥哥。”

    李乾元听得呼唤,抬头看他,众人也都纷纷望向突然出现的李言宜。李乾元与李言宜轮廓相似,一式的面目清朗,只是李言宜更坚毅,旁人一见便知这两人定是兄弟。李乾元面带疑惑,问“你是”

    “我是言宜。”

    李乾元闻言笑了,起身离席,走到李言宜面前,细细的打量了他。在李言宜的印象里,太子乾元高大英俊,是他面对着幽深而神秘的成长所憧憬的模样。他太久没有见过李乾元了,甚至不知道他站在已经长大的自己面前时,要稍微矮一点点。

    “我一种感觉,你没有说谎,你确实是言宜,可是言宜现在明明才到我这里。”他比了一个及胸的动作。

    “未秋。”他回头唤了一声,声音温柔“或许真有传奇中的异事发生,我遇见了长大后的言宜。”他怕白未秋不知,特地解释“就是我的七弟,前日才刚满十一岁生辰。”

    “原来是七王爷,这是好事。”白未秋斟满一杯酒,也走到李言宜面前,“来此也是有缘,若是殿下同意,可否也能让长大后的七王爷入席呢”

    “这个自然。“他看着李言宜的眼睛,“也正好问问回来的言宜所经历的事,未来会是如何呢”

    李言宜不敢说起他所知晓的未来,看着太子的气度与往昔一致的高洁与典雅,只道“言宜很久没见到太子哥哥了,甚是想念,刻骨铭心。”

    白未秋一听,将斟满的酒杯递给了李言宜,邀他入席“王爷,请。”李言宜将酒杯接在掌中,怔怔的看着白未秋笑意盈盈的双眼“我怕时间来不及。”白未秋不解道“什么”李言颤抖着开口“未秋,醒来”白未秋闻言脸色巨变,四周剧烈摇晃起来,萤火急速乱舞,远处的莲花焚烧,天旋地转,人物如烟消散。

    只余李言宜一人在这混沌的天地间。

    周遭的景物变化,风中带着草叶的清香。前方不再有沼泽和野蔓,而是绿色的原野,野花星星一般,开的到处都是。

    小蜜蜂和小蝴蝶翻在花片叶间翻飞不止,阳光和煦。

    这是春之暮野。

    “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前方走来两位年龄不过十二三的少年,一个是白未秋,另一个是白未秋的三哥白清肃。白清肃与白未秋的年龄相差一岁,在京中亦有诗名,只不及白未秋而已。在白家宗室中与白未秋最为亲厚。

    李言宜看到二人手中拿着一路采来的野花,头上也戴着花。一边诵着论语,一边打闹着走近了。

    他们对望了一眼,看到对方头上胡乱戴着的野花,不由哈哈哈大笑。

    “三哥,你得插上这朵红的。”白未秋忙不迭的将手中的一朵山茶插到白清肃的头上,一边嚷嚷,“这个娇艳衬得我三哥貌美如花。”

    白清肃不甘示弱,也将手中的一枝开满嫩黄色花朵的迎春枝条往白未秋头上插去“这个俏皮,再适合阿夏不过”

    两人胡闹一阵,走到了溪边的草地,白未秋坐在草地上,看着白清肃弯腰掬起一捧清水,将手洗净。他往后一靠,大喇喇地躺在草地上,阳光洒在他年轻纯净的面容上,那微翘的唇角犹带着无忧无虑的快乐。

    “今儿逃了一天学,不知明日夫子问起该当如何”白清肃显得有些担忧。

    “三哥不必为此忧愁,我自有妙计。”

    白清肃也在他身边躺下,看着天空,笑道;“偷得浮生半日闲,也是不易,我不忧愁。”

    “你那个朋友离这里还有多远”

    “喏”白未秋微微抬身,指着远处的山岚,“就在那山里,大概还得走些时辰。”

    “还要走那么久,那见到他,咱们就得慌着赶回去了呀,早知道就骑马了。”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骑马不就大煞风景了吗再者说,咱们乘兴而往,兴尽而归,见不见又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没关系你老是说那人是一个真正的剑客,我很想见见啊”

    白未秋闻言忙拉白清肃起身”既如此,那咱们就得快些赶路啦”说完拉着白清肃就跑,白清肃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叫着“阿夏,你慢些可别捉弄我啦”

    、第章

    李言宜在他们不远处,悄悄地跟着,行约数里,渐入山道。山泉琤琮,杂花生树。白未秋带着白清肃东折西拐,到得一处下临深涧的断崖上,断崖桃花盛开,落英缤纷,幽艳似锦。

    桃花深处有处居所,庭前有白衣人正在舞剑。

    “采三秀于山间,饮石泉于荫松柏。芷葺荷屋,百草实庭”白清肃喃喃自语,“阿夏,这原来是真的。”

    白衣人听得声音,停下动作,转过头来,白未秋跟他行了一礼,朗声道“姚先生”

    被他称作姚先生的人,年纪不过三十许,但风姿神貌,举止潇洒,颇有遗侠之风。

    “我道是谁,原来是白四郎。”姚先生疑惑地看着他身边的白清肃,“不知这位小郎君是”

    “这是我三哥。”

    “哦,见过白三郎。”姚先生笑着行了一个江湖礼节,白清肃也连忙行礼,道“三郎也见过先生。”

    “两位小郎君不必多礼。”姚先生上前打开竹子编成的篱笆外门,为二人引路“请进来吧。”

    姚先生带两人于庭中的石桌前坐下,石桌上有一壶清酒,一束桃花。

    白未秋望望天色,道了一句“缺点月色。”

    “天光云影亦是诗情。”白清肃插嘴,白未秋转头对他狡黠一笑“且不论诗情,三哥,现在你可以把你背了一路的包袱拿出来了。”

    “我差点忘了。”白清肃自背上取下包袱,疑问道“阿夏,你让我背的到底是什么神神秘秘的,分量还不轻。”

    白未秋伸手取过包袱解开,拿出里面用泥纸封好的两只小酒坛,举起一坛道“这是给姚先生带的礼物,我曾答应过他请他喝酒。”

    姚先生闻言大笑“我与白四郎萍水相逢,不想四郎言而有信,真的来此请我喝酒,实在有趣。”他的眼神很亮,“你就没想过,我是个骗子,连这个地方都是杜撰的呢毕竟子虚山的桃花坞听起来并不像是真的。”

    “先生的气度并非杜撰,何况,我看到了你的剑,剑绝会不骗人。”

    “说的好”姚先生扬手取过一坛酒,拍开泥封,仰头喝了一口。酒很烈,一入口仿佛镪水,要烧坏了舌头、牙花、嗓子。

    “唔。”姚先生展袖擦去了唇边残酒,递给白未秋,道“这是什么酒一口下去满头烟霞烈火,白四郎也尝尝”

    白未秋笑着摇摇头“此酒唤做滤绿,炽烈畅快,有侠气,是特为先生准备,未秋为自己备下的是这一种,他低头取过自己腰间的一只,葫芦口嵌着碧玉,外壳上镌刻着老子乘青牛的图案,样子精致。

    白未秋打开葫芦,也喝了一口。

    姚先生嗅着酒味,眯眼道“白四郎这一壶,是梨花白。”

    白未秋赞道“先生好厉害”

    白清肃看着自己面前的小酒坛,问道“阿夏与先生都有了,那这一坛,当是我的了”

    “当然不会忘掉三哥,三哥辛苦背了一路,现在可以尝尝啦。”白未秋为白清肃揭开泥封,一时甜香扑鼻,白未秋道“先生猜一猜,这一坛是何酒”

    姚先生笑着摇摇头“你这鬼灵精,竟然带了一坛桃子酒。”

    “有桃花,自然要配桃子酒。”

    “待到夏天,我这里的桃子成熟,都赠予四郎,酿成酒,来年春天,又可在这桃花树下饮酒了。”

    “如此大礼,未秋先谢过先生。”白未秋闻言起身,行了一礼。

    三人低头饮酒。

    桃子酒甜香醇厚,美妙异常。

    梨花白淡香,带着早春的清寒。

    滤绿炽烈,不留余味,只有冲劲。

    春日迟迟。

    姚先生饮了足够的酒,开始舞剑。

    白清肃吹奏起随身带来的埙。

    桃花花瓣随风飘舞,夕阳斜照,月出东山。

    匣中一片月,光采照我多。

    观此纷意气,提剑向重阿。

    重阿葳蕤,朱岩绿萝。仰看春雪,俯听秋歌。

    无舟可济渡大河,嗟余嗟余任蹉跎。

    前瞻兮白水,回首兮沧波。我影怒我“归去呵

    君不见,李白穷愁恒殊调,长吉怕死徒奈何

    古来大多负气者,不似常人耐消磨。”

    李言宜喃喃出声,诵着白未秋刚为此写下的诗章。

    他们在桃花坞中待了一宿,饮酒作诗,舞剑吹埙,忘记人间何世,如梦之梦。李言宜似乎忘了他是来唤醒白未秋的。时空重新流转,他茫然下山,走进熹微的晨光。

    晨光中有一条笔直的大道直通城门,李言宜随着几位赶早入城的货郎小贩一同走进了长安的城门。四方坊门也已打开,正中的朱雀大街笔直而宽敞。太阳渐渐升起来,睡梦中的城市正在醒来。

    李言宜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城东的一处极典雅的宅院门前。

    阳光普照的天空,突然下起雨来,时断时续的,空气中充满湿润的水汽,让他的衣服与头发也变的潮湿。

    李言宜伸手擦去额头的水渍,抬头看见虹光。

    他走进庭院。

    庭院深深。

    “哈哈,浮绿,再高一点再高一点”女子的笑声甜如苹果,从不远处的秋千架上传来,李言宜没有上前,从花叶的缝隙间看过去,看到坐在秋千架上衣裙飘飞的女子。女子笑着,面容皎洁而清丽,让人不由想到新月或者初雪。在一旁推着秋千的是她的侍女浮绿,年纪轻轻却毛发皆白,皮肤更是白的透明,隐隐泛着血红,瞧来可怖。

    浮绿推的快了些,她又不住叫道“浮绿,慢一些,慢一些,太高了。”

    “哈哈。”浮绿继续推着,“羽娘一会儿嫌高,一会儿嫌矮,让浮绿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

    “啊你这坏丫头,太高了,我会摔下来的”

    正是闹得不可开交,另有侍女从一旁过来,俏生生的立在一旁,说道“羽娘,白家四郎来了。”

    浮绿一听,便停下了推着秋千的手,羽娘察觉,嗔道“浮绿,干嘛又不推了”

    “白四郎来了,羽娘还要继续坐在秋千上吗”

    羽娘抱裙从秋千上跳下,轻轻戳了一记浮绿的额头,笑骂“小蹄子,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利害了。”

    浮绿唤人取来镜子,净水,胭脂,重新为羽娘挽过发髻,补了一回妆,才施施然的走出花园。

    李言宜悄悄尾随,看见羽娘袅娜的背影,心里的悲哀胜过以往任何时候。

    白未秋在竹林深处抚琴。

    琴声戛然而止,他的手指按在弦上,琴弦微颤。他冲羽娘微笑“我偶然得了一支古曲,想着你定然喜欢,便冒昧带来了,还借了你的琴。”

    羽娘巧笑倩兮,美目嫣然“古曲难得,不宜停息。我听得出来,这是商朝的古曲,你一定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乐谱译出。”

    “人间不闻此曲,已有千年了。”

    “世间千年,难觅知音。”

    白未秋点头,笑容捉狭“那就由我为你弹奏这一曲,以谢知音。”

    羽娘面色绯红,坐在一旁石凳上,轻声道“四郎莫要取笑”

    白未秋不再言语,只低头弹琴。

    琴声流淌,如穿梭在竹叶间的风,李言宜隔着纷飞的翠竹,遥遥望见碧蓝色的天空,大团的白云漂动的又轻又快。

    在这里明明是感受不到时间的,李言宜却清晰的感觉到流逝的光阴,从他指尖,从他的唇角滑过,无法挽留。

    白未秋可以在这里停留千万年,做着他如花美眷的梦。

    为什么一定要叫醒他呢

    在这梦中,所有的事都这么的圆满美好,不论是谁,都愿意长留于此,不肯醒来吧

    这梦中都是白未秋心中深深挂念的人,都是他心中最愿意发生的事,没有遗憾,无比圆满。

    李言宜看不到自己,在白未秋原本美满的人生里,李言宜是那么微不足道,甚至未曾出现过。

    李言宜心中失落,在白未秋的梦中乱走,不再顾忌是否被他瞧见。

    他看见还是孩童的白未秋,梳着童花头,漂亮的像个女孩子,低头给水池中的锦鲤喂食,一回首就扑进他祖母的怀中;他看见少年的白未秋,鲜衣怒马,一日看遍长安花;他看见还未出阁的兰朵后来的皇后,穿一身男装,挡在白未秋的面前,仰起明媚的面孔,说“你若娶我,那我的嫁妆,当是整个长安的春天。”

    李言宜从不知道他与兰朵的这段往事,他不知道的太多,他看到白未秋同太子李乾元在晴柔别馆读书,岸边的辛夷盛开,彤云一般,李乾元抚摸白未秋的脸颊,道“四郎笑时,可令山河喧嚣,莲花枯萎。”

    白未秋十三岁时,在长安便有诗名。十四岁始入太学陪太子读书,朝夕相伴,形影不离。白未秋有喜爱的女子,他为羽娘而拒绝兰朵的明媚。

    李言宜看见他穿上喜服上前迎娶羽娘,即使是在梦境,李言宜心中也刺痛如刀割,他势必要唤醒他哪怕是为自己

    李言宜上前挡住了迎亲的队伍,站在白未秋的马前,白未秋一身红衣,美的如珠似璧。他勒住马,低头望进李言宜的眼中,忽而轻声问道“你闯进我的梦中,一定要让我醒来吗”

    、第章

    李言宜哑口无言。

    他有什么立场什么资格他是白未秋的什么人他要白未秋醒来。

    “是。”

    没有立场,没有资格,不是什么人,但是他要白未秋醒来,只要醒来,他才有一丝希望。

    “我为什么要醒来”白未秋轻叹一声,忽而展臂指向远处,对李言宜说“你看看那里,你说我要不要醒来”

    李言宜顺势看去,前方黑洞洞的一片,如同白未秋阴沉的面色。

    李言宜回头看见白未秋目视着黑暗的前方,眉头微皱,双唇紧抿,眼中是说不尽的忧虑与哀愁。

    “它们存在于我的记忆,哪怕我身处于这样的梦中,也只能止步于此不去触碰,却永远无法舍弃。”白未秋伸出手,从空中接住一片洁白的飞羽,“那是你一直想要知道的,现在灯将熄灭,你可得见那些黑暗的历史。”

    “我不介意你将灯熄灭,我甚至欢喜能因此得见你的黑暗,并将爱上它。”

    白未秋的笑容惨淡,如同李言宜手中摇曳的莲花,他道“你在此耽误太久,你看你命灯的光芒渐渐黯淡,我有法子让你毫发无伤的离开此处。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我不愿回到一个没有你的地方。”

    “哈哈哈。”白未秋大笑出声“白未秋何许人无容身处于天地间,只能蜷缩于梦中,你何必冒此奇险来唤醒一个不愿醒来的人呢”

    李言宜不再回答,只信步朝前方走去。

    苍凉的声音在高阔的空间中回荡。

    “未秋,我有预感将有事发生,到时我将无法保证我的处境,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所有的事情发生之前,将你送离长安。”

    李言宜看见风吹起宸明殿的帷幔纷飞,夜凉如水,是漫长的冬日到来之前的序曲。

    太子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憔悴的容颜,容颜后是一身红衣喜服的白未秋。

    “未秋,今日是你成婚的日子,若非我召你来此,此刻应是你洞房花烛的时候。”太子转头看着白未秋,“此事虽紧急,我却不得不承认,有我的私心,我总想看看你穿着这身喜服的模样。”太子颓然一笑,起身走到白未秋的面前“我已经吩咐袁少尉做好部署,送你出长安。当然,你可以带上你的妻子。”他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白未秋的鬓发“高山流水,一路”

    “不,我不走。”白未秋打断他的话,“殿下以为未秋是怎样的人”

    “什么”太子愕然。

    “殿下可以要未秋停止娶亲,可以随时召唤,甚至要未秋的性命,未秋绝无二话。但不能让未秋在这个时候离开殿下”他撩袍拜倒在太子脚下,朗声道“白未秋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当此之际要我离开您,离开长安,未秋万万不能遵从”

    “离开,这是我的命令。”太子的语气坚决,“这是我与他们之间的争斗,其中盘根错杂,我并不希望你被卷入其中。”

    白未秋摇头,态度坚决“你要让我离开长安,然后每天提心吊胆的期盼你无恙,听到一丝关于你的消息就寝食难安,无一日安宁吗我绝不”

    太子扶他起身,凝视片刻,无奈与他拥抱“未秋,此事非同小可,你应该知道。”

    “我当然知道,所以更不敢离开你。”

    李言宜站在帷幔后的阴影中,心如山峦起伏,白未秋与太子之间的感情很深,这种感情纯粹而清澈,即使用爱来形容,都显得太过肤浅。他在阴影中看着太子清朗的面容,感受到心中升起清晰的嫉妒,即使太子已经死了,却无时不在白未秋的梦中。

    白未秋回去之后便写休书要休妻,白父震怒,只认羽娘为媳,将白未秋逐出白家。

    厄运来的很快,太子本身就是个太过理想的人,他的主张是圣人的那一套天下大同,极力改革,触及多数权贵利益,连先皇后的母族也渐渐不再支持他。他与白未秋的关系,被人肆意渲染,在长安传的极为不堪。

    先前白未秋的一句诗无意冲撞了皇帝名讳,有心人对此大做文章。皇帝患了头疾已久,瞥见此诗,大不耐烦,只道按律惩治便是。不想太子竟为他说情,加之太子诸多政见与皇帝不同,使得龙颜大怒,收回太子监国一职,勒令他在东宫反省。

    天气或晴或雨,并不因人寰悲欢而改变。

    那日的天空很蓝,如同碧澄的海。

    一队轻骑围住了通往东宫的小轿,轿夫们吓得委顿在地。

    为首一人道“我等奉旨来取白四郎性命。”

    轿内并无声息,几人互望一眼,不再上前,为首士兵一挥手“放箭。”

    几支羽箭应声而去,轿中发出闷哼,士兵这才上前撩开轿帘查看。

    “是个女子,白未秋跑了,追。”

    白府被金吾卫围了个水泄不通,搜查太子谋反的证据,白家众人尽皆入狱。

    白未秋先一步被太子带离长安,开始了漫长的逃亡。他心中担忧,但是毫无办法,他甚至不知道羽娘冒充他在去东宫的途中,已经香消玉殒。

    他们一路走得不易,到得仓郡的时候,李乾元患了病,双颊消瘦,病体支离。披着素色长袍,坐在庭前,望着眼前一派深秋萧瑟,忽道“芳意已随秋日老,三生跋涉付当然。”白未秋上前握住他的双手,接道“用我中心如日月,为君万里照长安。”

    李乾元看着他,道“好句。”

    “我听说仓郡有一道菜很有名。”白未秋岔开话题。

    “哦”

    “这里盛产杜鹃,鱼也肥美。每到秋季,最后的杜鹃花盛放,花瓣落入水中,鱼食之而醉,沉入水中,被人捉去也不知道。用这种鱼做的菜就是杜鹃醉鱼。我特地跟当地人学习了做此鱼的方法,殿下可愿尝尝”

    “这时日哪里去寻杜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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