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蔡逊感受到面颊上柔柔的温度,微愣了一下,不禁向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谦茗温声道。
“我们还在宫中。”蔡逊小声道,堂堂三皇子在长廊中亲吻一个草民,若传到了众人耳中,后果也可想而知了。
“好,我们先回府。”谦茗拥着蔡逊走向了远处,他已决意日后与蔡逊共度一生,如今亦不惧怕宫中传遍他有龙阳之好。
“我看你近几日都没有去过集市了,我下午陪你去集市上走走如何。”谦茗一时兴起似乎忘记了他叮嘱蔡逊的事情了。
“不用了,我陪您留在房间中就好。”蔡逊看着谦茗面上的笑容,似觉得有些不真实。
“那你还有何心事。”谦茗细想了想亦未想到令蔡逊高兴的事情。
“我。”蔡逊微张了张口,缓缓闭上了,今日殿下难得心情颇为愉悦,他又怎能扫了殿下的兴致呢。
“你尽管说出就好,无论何事我都能答应你。”谦茗紧紧扣住蔡逊的指尖,他早已不担心蔡逊会提出离开之事了。
“我想回乡看看爹娘。”蔡逊小声道,眼底流露出一丝希望,但他心知这根本不可能。
“好,等过些时日,我陪你一起回去。”谦茗点点头,他是该陪蔡逊一起去见见爹娘了。
“殿下,这不行。”蔡逊忙开口道,殿下怎能陪他一起回乡,莫不是他听错了。
“有何不行的,难道你还担心大叔大娘不能接受我吗?”谦茗含笑道,堂堂殿下进入家中已经让寒舍蓬荜生辉了,又怎会将他拒之门外,但他想让蔡逊的爹娘情愿让他与蔡逊在一起。
蔡逊愣愣的看着谦茗,久久未反应过来。
☆、第章
第82章
床帘稍稍掩起,只留了一道缝隙,堆叠的薄被挡住了映入的一抹光斑。周权身着衾衣趴在床上,视线停留在指尖滑落的书页上。秀气的眉宇稍稍蹙起,面颊略有一丝苍白。
他听见渐近的脚步声,忙将书卷藏在了被褥间,却还是迟了一步。孙晖面上似有些怒意,他用力拉开窗帘,大片耀眼的光斑随即映入。
“你刚才不是答应我好好休息吗?”孙晖见周权眯起眼睛躲避着刺眼的光芒,侧身挡在了他身前。他刚看着周权喝下汤药,不过离开了片刻,周权就偷偷躲在床上刻苦用功了。
“我已经睡了大半天,再躺下就睡不着了,闲来无事随手翻开书卷看了两眼。”周权看着孙晖有些阴沉的面色小声道。
孙晖冷冷哼了一声,汤药有安神的效果,若周权执意不肯睡下,也只能是硬撑着,“朝事就这般要紧吗,周大人已经连看了一个多时辰都还未阅完。”孙晖拿起被间的书卷,随手扔在了一旁。
“你别生气,我下次再也不偷偷看了。”周权伸手拉了拉孙晖的衣袖,却不想触碰到了背后的伤口,他不禁咬紧下唇倒吸了一口气。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强忍伤痛在艰辛操劳,若你安心休息,伤口也能痊愈的快一些。”孙晖伸手扶住周权的肩边,话语不禁轻柔了一些,他抬手轻抚着周权唇间的一丝血渍,眼底闪过一片痛惜。
“你别太担心,我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大半。”周权顺势拥住了孙晖的身体,掌心轻抚了抚孙晖的腹部。
孙晖的手臂顺势滑落而下,他看着周权背上的一抹殷红,抬掌按住床边,“你伤口痊愈得倒是很快,过了几日都还未见结痂。”
周权怏怏的闭上了口,不在胡乱解释什么了。
“你不是闲着无聊吗,我今天都留在房间中陪着你。”孙晖拉过一旁的被子轻搭在周权腿上,看来他是得亲眼盯着周权了,不过他明日便要上任了,能陪在周权身边的时间亦不是很多。
“好。”周权微笑了笑,他自然希望孙晖能一直坐在他身侧。
周权见孙晖起身离开床边,不禁张口问道,“你刚刚不是说留下来吗?”
“对啊,我给你换伤药。”孙晖看着周权面上的一丝紧张之色,抬手抚了抚他的掌心。
他都已经答应周权留下来,况且宝宝日后将出世了,怎么周权还是这般不放心呢。
周权的面容瞬间苦了下来,换伤药的过程异常痛苦,他是能逃一次便躲一次,但无论哪一次,他都没有逃脱开,“你早上不是给我换过一次了吗?”
“我什么时候给你换的,用早膳时吗?”孙晖拿着纱布走向周权。
周权不禁向后缩了缩,指尖紧紧按住被边。
“现在知道痛了,当初理直气壮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孙晖俯身坐在床边,他暗中询问了府中下人整个事情的经过,他没想到周权心知周老爷的严厉,还明目张胆的说出与他成亲之事,若换做是他恐怕亦是气得暴跳如雷。
“我想让你陪我一起进周家看望爹娘,如今我承受了家法,爹爹也不会在阻拦我们的事情了。”周权以肩肘支撑身体,时间久了略有些酸痛,他索性趴在了被间。
孙晖腹中已有了他的孩子,他总不能让孙晖一直躲躲藏藏的留在府中吧。但他仍有些不确定爹娘是否能接受孙晖。
“你又何必急于一时,一点点向你爹娘透露不就是了吗?”孙晖伸手扶起周权靠在他怀中,如今周权冒然说出,他担心周老爷无法承受此事。
“我想在宝宝出世前成亲,宝宝的满月酒也好在周家办。”周权心间待孙晖总有一丝愧意,他想让孙晖光明正大的进入周家,如今看来却还有些遥远。
“成亲之事早一些晚一些都无妨,老爷夫人年纪大了,看见刚出世的孙儿必然异常欣喜,那时也好说话一些。”孙晖到不甚在意此事,反正他与周权已经注定厮守一生了,其余的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周老爷是知事理的人,绝不会硬让他与孩子分开。
“可是我不想委屈你。”周权小声道,如今他受伤已有几日,爹娘都没有来看过他,他们是不是真铁了心不让孙晖进门了。
“我有何委屈之言,日日留在府中不是很好吗?”孙晖看着掌心间的药瓶才忆起正事,刚才一直被周权打岔险些忘记了。
“上药时我尽量轻一些,不会太痛的。”孙晖伸手解开周权的衣领,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脖颈间的肌肤,孙晖看着周权情意迷离的双眸,心知他想歪了,但并未开口说什么,尽量加快了手下的速度。
孙晖揭开纱布后,看着血迹斑斑的伤口隐隐泛着鲜红的血肉,心间划过一些痛楚,“日后不许你在做傻事了。”
周权望着孙晖面上的痛惜,心间却有一丝甜蜜,能换回孙晖的心意,如此也值了。孙晖将药粉倾洒在周权的伤口上,看着他紧蹙的眉头,指尖不禁一颤,“你再忍一会,很快就好了。”
他拿过一旁的纱布缠在周权的背上,指尖轻扬打了一个结。
“还很痛吗,要不我派人去唤大夫过来看看。”孙晖轻揉了揉周权掌心间深深的印记,而他心知大夫的汤药丝毫不能缓解任何痛意。
“你亲我一下就不痛了。”周权抬头看向孙晖,眼底有一丝促狭。
孙晖凑近周权的腮边轻吻了一下,周权抬手拥住孙晖的肩边,吻上了他娇嫩的唇瓣。
“好了,你躺下好好休息吧。”孙晖微动了动身体,向床内侧靠了一些,让周权在他怀中躺的更舒适一些。
周权将脸颊靠近孙晖的腹部,面上有一抹浓浓的笑意。
孙晖拿起一旁的书卷,低头翻看了两眼,在京中做官规矩真多,若不是担心周权为难,他根本不会答应做官之事。
“你在看什么。”周权等待着孙晖与他聊天,但久久都没有听见孙晖的声音。
孙晖扬了扬手中的书卷,“现在多熟悉一些,免得日后鲁莽办了错事。”纵然他再三小心,意外也都是避免不开的。
周权才想起孙晖明日便要上任之事,他一直沉浸于心爱之人留在府中的喜悦,竟把此事给忘记了。
“你不必太过担心,我已经用银两将你身侧的同僚打点好了,若发生其他事情,他们都会帮衬你一些的。”周权温声安慰道,官场复杂,他又无法处处陪伴在孙晖身侧,只能以银两办事了。
孙晖点点头,咽下了口中的话,周权越是如此,恐怕他日后愈加难办。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愿步入朝中,再给我些时日,让我想想办法。”周权看着孙晖沉默的面容,当初恳求皇上仅是权宜之计,但若想全身而退实在太过困难。
“没事,在朝中做官也很好,总不能让宝宝出世后便得知,他的爹亲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匪盗吧。”况且如今他的身份亦勉强配得上周权了。
“你是六品兰翎侍卫,日后不许在这般说了。”周权忙张口道,若让他爹娘听见了不气坏了才怪。
“好,我知道了。”孙晖微笑了笑,他得好好学学那些繁复的礼仪,也好给宝宝立一个榜样。
周权看着孙晖的腹部,双眸略有些深沉,过些时日孙晖的身材愈加异样,在不适合整日留在人群中,况且久站对他的身体亦不好。
如今让孙晖上任,不过是为了遵守圣旨,表达对朝堂的忠诚,再过一阵他必须要想办法让孙晖称病留在家中休养。
“我亦会些武艺,不会被人轻易伤到,你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孙晖抬手揉了揉周权蹙起的眉心。
周权笑着摇摇头,“下月初三是我爹的生辰,你随我一起回府为爹祝寿吧。”
“我娘很温柔,不会难为你的。”周权略有些犹豫的说,至于他爹就不一定了,但孙晖有了宝宝,爹娘总不敢对他怎么样。
“此事还是缓一缓再说吧,改日我可以随你一起挑选礼物,寿宴当日你看看周老爷的面色,若尚可你在提及我的名字也好。”寿辰本是喜庆的日子,周老爷必然宴请了众多亲友,若他冒然闯入,惹得老爷夫人不快就不好了,况且他也不想让周权夹在他与家人之间两难。
周权点点头,现在看来只能这么办,但不知那日爹爹的怒意能否消下。
孙晖听见周权轻微的叹息声,心道留在京中就是麻烦,若当初周权虽他一起留在龙虎山上到可省去了不少烦心事。但周权家中尚有爹娘,忠心与朝堂,亦不比他孤身一人来去自由。而如今他心甘情愿留在周权身边,也不想在多提及过去之事。
孙晖看着周权微闭的眼眸,抬袖轻拍着周权的肩边,待怀中人传来轻微的鼾声后,他缓缓放下手,拿起一旁的书卷凝神看着。
☆、第章
第83章
大殿中,皇上端坐在龙椅上,望着座下的群臣,面容严肃,深沉的双眸隐着一丝威严,然眉眼间的一抹倦意淡去了几分气势。他缓缓放下抚在龙椅上的指尖,袖袍垂落而下,金色的龙爪若在空中翻腾。
一旁的太监见众臣无一发言,刚开口话音未落,站在首列的宰相上前走了一步。
“皇上,臣有事启奏。”宰相将手中的奏本呈上,“新科探花在户部任职,平日屡犯错事,为人蛮横无礼,甚至连卷页上的批注都屡屡出现错字,臣心怀疑惑便重新翻阅了春试的卷子。”
宰相稍顿了顿话语,“臣未想到其中竟大有纰漏,柳城本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却凭借着家中银两买通了刘大人,将试题提前泄露而出,然他又派人暗中打点阅卷的高大人,将一篇胡言乱语的文章阅为高榜之作。”
翎霖冰冷的面容稍有一丝动容,继而双眸愈加冰冷,宰相可真不惜狠下重本,高大人暗中为二殿下收敛了诸多银两,如今他为了铲除自己的势力竟不惜揭露高大人的罪行,只可惜了刘大人一代忠良却被贼人诬陷。
“岂有此理,”皇上草草翻阅了几眼用力将手中的奏折扔出,“林大人,朕命你彻查此事。”
翎霖冷冷哼了一声,皆是二殿下身边的自己人还有何彻查的必要,况且宰相早已做好了伪证,还会查出实情吗。
“皇上,臣在翻阅卷宗时无意中发现了一片佳作,此人见解独到才思敏捷,臣认为他才应是春试的探花。”宰相掏出袖中的一张信纸,“臣昨日派人抄写了一份,请皇上过目。”
“高大人受人贿赂,令无能之人高中,而真正的有才德之人却名落孙山,让朝堂失去了一位良才,实在可惜啊。”宰相叹了口气,大有一副惋惜之意。
皇上草草阅了一遍实觉不错,他低头看向落款,沉声念道,“萧琅。”
翎霖猛然一惊,心间隐隐有些不安,他已经尽力将萧琅保护在府中,却未料朝堂的争斗还是波及到了爱人,然他不知宰相提及萧琅是何意图。
“臣派人彻查过,萧琅本是一介村夫后进京赶考,落榜之后在京城中无路可去被云王爷收留在了府中,做了一位账房先生。”宰相抬头望了一眼高座上的圣上,话语间颇有一丝深意,岂料皇上根本未曾领会。
“云王,传朕旨意明日宣萧琅进京。”皇上抬袖猛咳了一阵,苍白的面颊略有一丝微微泛红。
太监忙走上前轻拍着皇上的后背,他接过太监递来的茶水浅抿了一口,微摆了摆衣袖。
“退朝。”太监尖细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翎霖转身跟随在群臣间走出大殿,双眸愈加深沉,他自以为能守护爱人一生平安无事,却未料宰相早已设计谋划好此事,恐怕就等待萧琅陷入险境之中逼他就范,而那时他应该如何做,为了萧琅的性命就此罢手吗,但二皇子亦不会放过王府众人。
翎霖抬步走入府门中,秀眉紧紧蹙起,面上若有一丝寒意。
“王爷,您回来了。”萧琅看见翎霖的身影忙迎上前去,他望着翎霖阴沉的面容,未在多言,低头随翎霖一起走回书房。
翎霖侧身时才看见站在他身边的萧琅,他一路凝神苦思,竟连萧琅何时走来的都不曾知道。
“您是在朝堂上遇到了不顺心之事吗?”萧琅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他扶着翎霖坐在桌边后,抬手缓缓揉着翎霖的肩边。
“没事。”翎霖拍了拍萧琅的指尖温声道,面上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萧琅想劝解几句,但又担心言语不对惹王爷生气,只能闭口愈加尽心的为他按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