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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里藏刀 第1节

作者:关风月 字数:24089 更新:2021-12-31 14:50:24

    笑里藏刀

    作者关风月

    文案

    憋不住了,再来开一辆

    看似高傲狠毒的美人将军其实有个不能说的秘密二哈

    双性生子,标配两个渣出特色的渣攻,彻底放飞自我,保证狗血酸爽麻辣,不爽不要车票。

    第01章

    夜半,太极殿外值守内侍个个肃立,面无表情,如提灯铜人。

    急风乍起,御前秉笔太监望了望殿内灯火,只觉风里有些看不清,便问道“陛下安寝了”

    “倒也没有,只教熄了正殿里的烛火,留着暖阁的。”

    “这是陛下勤俭,也是怕天干物燥,火烛生事。”秉笔太监本是捧着绿头牌来的,又自己咂摸了半晌,压低声音道“贺兰将军还在里头议事”

    小太监低眉垂眼地应了声“是”,秉笔太监又在风头里站了片刻,终是袖手而笑,声音悠悠随风荡入禁宫深苑,转瞬了无痕迹“你们几个,好生收了牌子罢,今儿晚上不用伺候了。”

    殿外风凉,殿内却是别有暗香。

    李承明并不是奢靡之君,但也有些讲究。烈日驰名马,幽光赏美人,才算是别有意趣。他叫人熄了大殿里明晃晃的烛火,不过是为了在内室用数颗硕大饱满的夜明珠同明月争辉。

    夜明珠光柔柔,映得一身紫貂的贺兰雁也少了几分杀伐戾气,眉目间慑人的美艳愈发耀眼。皇帝拈了拈他颈边淡紫如霞的风毛,又去捏他那尖尖的下颔“纵是不点灯,有卿在此,也可令暗室生辉。”

    贺兰雁轻嗤一声,同皇帝共饮了一杯酒,唇边犹染酒渍,语气傲慢非常“陛下不过是哄我。”

    皇帝素知他是个虚张声势惯了的,便拉着他的手笑道“怎么哄你了朕念你平徐州叛乱有功,特特召回你,让你做了禁军兵马检点养尊处优,不正是你一直以来所想的”

    贺兰雁只在心中冷笑,从小皇帝便把他当个玩意,去岁徐州叛乱,他是先锋,兵部侍郎陈行德不过是挂了个虚名,但如今陈大人又是加官进爵,眼看着还要迎娶公主,自己只得了个虚名,都城禁军势力盘根错节,一半皇帝自己牢牢握着,一半归陈家及其附属,根本不是自己调用得动的。

    皇帝把他放到身边,不过是看他受了重伤,没几年能用了,多玩弄几日而已,甚至陈行德还谏言让自己回京,怂恿皇帝颁赐宅邸,也是存着同样龌龊心思。

    这两人从多年起就沆瀣一气,是他毕生梦魇,可也牢牢扼着他的咽喉。

    贺兰雁眼中有泪,咬断了牙却还要笑,见好就收“是,陛下是没有哄我。我自十六从军,大小几百余战,今年才换了一座私宅,还是托赖陈大人恩赐,真是天恩浩荡。”

    皇帝听他提起战事,想的不是他出生入死有多艰难,而是肖想起了那美玉般触手生温的身躯,当下竟将人拢在怀中,咬着耳朵笑道“怎么就成了他赐你的可别记错了恩情,这都是朕给你的。”

    “陛下要臣生,臣就生。要臣死,臣自然也”

    “别说扫兴的话,你要私宅,朕再多拨你十个园子也不是大事,不过你每月能住几天还是别生靡费了。”皇帝淡淡看着面前一双盈满怨愤的眼,心头却只有凌辱他的快意。

    贺兰雁是代国长公主同胡人私通的孽种,一双异瞳猫儿睛,左眼莹莹碧绿,右眼湛湛蔚蓝,暗夜中能勾魂夺魄。更兼身有奇趣,多少年戎马征战,早已不是少年,身量却还矫健纤长,眉眼带煞,是桃花煞,万种风情叫人看不出岁月磋磨的端倪。

    这人从少时就心比天高,偏生身为下贱,代国长公主生下他后便无颜见人,羞愤自尽了。贺兰雁总认为自己满腔抱负无处施展,一边忍辱在权贵胯下婉转求生,一边拼着满身的血向上爬。

    可皇帝知道,只要自己轻轻一推,这小东西就比军营里千人骑万人跨的营妓还不如,所以不管贺兰雁怎么呲牙,还是得忍住了眼泪,媚笑着伏在自己身下,任自己活生生掰断他的利齿,剪去双翼,锁入深宫。

    这博弈从他们年少时便开始了,皇帝兴味十足,从未打算停下。

    “又不高兴了垂着脸色给谁看。”皇帝喝尽了酒,抬眼一扫身边人,贺兰雁果然还是识情识趣地拿起金杯,替他斟满。

    “你也喝,天都回暖你还穿着貂,知道的是你为国征战劳苦功高,受伤怯寒,不知道的,还当你是什么骄奢淫逸之辈。”皇帝明知贺兰雁的名声从来都是放诞奢靡,心狠手辣,还被人目为佞臣,仍要打趣他,末了还用筷子点了点他“都是朕惯的你”

    贺兰雁只漠然,用开过弓杀过人的修长手指缓缓解了貂裘。看在李承明眼里,他指尖像染了朱砂,明明能可威震天下,却不得不雌伏于自己,这种征服的快感能令所有男人沸腾。

    眼看皇帝放下了筷子向自己走来,贺兰雁睫毛颤了颤,有些瑟缩地向后退去。在床笫上他是真怕皇帝和陈行德,那两人在他加冠不久就发现了他最难于启齿的秘密,从此千百种手段只在他身上熬练,将他男儿尊严践踏在足底,真比凌迟之死还刺骨“陛下,您少喝些”

    “不妨事,朕还清醒得很,不然,再与卿议论一回正事”李承明笑意温和,手上却毫不留情地掐着贺兰雁的胳膊把人搂进了怀里,一边只顾着胡乱亲吻,一边将浑身僵硬不敢反抗的贺兰雁往龙床上带。

    贺兰雁在他眼里根本不是什么天之骄子,只是个炸了毛的猫儿,不管长得多大,走了多远,心是野了,一被绑上床,就又是那个只会瑟瑟咬着嘴唇流泪的小猫崽,挠人只当瘙痒。

    皇帝命人将夜明珠都照在账内,细赏着剥了贺兰雁的衣服。贺兰雁最怕被人看到裸身,连行伍之内都不肯同旁人一起沐浴,当下奋力挣扎起来,双手却被缚在床头的九龙柱上,连小指都动弹不得。

    皇帝细细吮吻他瘙痒敏感处,在他耳后舔出一片水渍,果然听到了小声呻吟,再向下一摸,那密处果然已经湿透了,不由失笑“想做铮臣,你也都有那个骨气才行。朕倒要问问你,梁青侵吞军饷的案子审得怎么样了”

    皇帝一向是物尽其用,见他急着献功邀宠,也不绝了他的路,只天长日久地丢给他阴损之事。贺兰雁真正常住的地方既不是皇宫也不是私宅,而是城外一处土窑,土窑下有暗道,凡是大理寺客客气气审不出来的案子,都交给他无所不用其极。

    索性他是个无依无靠随时会死的人,孤魂野鬼索命找的是他,不是圣明天子。

    贺兰雁早得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雅名,百姓提起他都要唾口唾沫,此时看着眼前明珠耀目,身上英俊的男人温情脉脉,他只觉打从骨髓里发冷“怕是我损阴德的事做多了,自己时常都觉得冷得受不住旁人对微臣更是不屑一顾。那梁大人脖子硬得很,一个名字也没招。”

    “不会吧,朕可是听说你手段高明得很啊,美人计不是百试百灵”皇帝赏花般亲手褪了他的亵裤,像在温柔而残酷地撕烂一朵馥郁牡丹。贺兰雁最妙之处便是这不可与人言的下身,每次皇帝要动他他都怕得像个处子,熟不知这样只能让人更想凌虐。

    皇帝总疑心他也用这身体去讨好别人,贺兰雁身上颤栗得发麻,一动也动不了了,两颊流下泪来,双眼璀璨若星辰“美人计我可不会,我只会剥人皮,他若再不招,我就剥了他的皮”

    李承明听着他哭喊,心知他是恨不得剥了自己的皮“剥皮有什么意思,别人的人皮都糙得很,摸着像磨砂。爱卿这身皮肉才是世间少有,朕要亲手用刑。”

    皇帝毕竟是皇帝,慢条斯理捏弄着他,还能审慎地发问“你可是有了什么消息了不准信口开河。”

    “我只说一句,梁青是定国公提拔起来的,之前在定国公之子陈大人帐下做了五年参军。这次徐州平叛恰逢他事发,平叛挂帅的人又是陈大人,梁青敢梗着脖子,不过是因为他家眷都平地消失了,锦衣卫也捉不到人。各种曲折,随陛下信与不信罢”

    “还只说一句,朕看你是越来越有精神了。你不就是记恨行德弄过你几次,朕倒要告诉你,少些离间的心思,伺候好你主子是要紧。”

    说罢,皇帝一笑,再不理贺兰雁试图拖延时间的推辞,拽下了他的亵裤,将夜明珠一照

    只见那凝白如玉璧的修长双腿间,竟有一线微微湿润嫣红的密处,是与女子无二的雌蕊。

    贺兰雁狠命咬破了嘴唇,皇帝已欺身而上,先肏弄着他的后穴,又用玉势捣弄调教他的前穴,赞叹他身后紧致得能要人命,又说他前面绵而不滥,柔软可人,嫩得好像春茶的幼芽,种种不堪言语都灌进了耳朵里。

    贺兰雁只想用火把烧了身下那处不该有的东西,却被皇帝一下下顶得浑身酥麻,又痒又痛,哀鸣着不能自主地曲起了身子。皇帝夸他是尤物,直弄了大半夜,惯例把他锁在迷辇上摆成种种姿势,挑拨着他那可怜的入了锁阳钗的阳物,又叫调教太监舔弄他身下柔润的一点花蕊,身后更是被木桨不断拍打着侵犯,一时竟数次惨叫着昏了过去。

    直到要更衣上朝,皇帝还舍不得放他下来,前后俱又用了数次,调戏他要他也生个小孽种来。见贺兰雁眼神空茫,心如死灰,才大笑着满意去了。

    临行前不忘吩咐“赐他顶软轿,抬他回家,也别委屈了咱们贺兰将军。”

    第02章

    贺兰雁浑身剧痛,一直没有苏醒,内侍们不敢让他在太极殿久待,把他挪到了一处从前做侍读时的偏殿。贺兰雁直睡了一天,入夜才起身,一看是这座殿宇,脸色立即煞白,手指一根根抽搐着颤抖起来,抬脚便踹翻了面前的小太监“备轿备轿”

    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在吼了。

    一直到坐上轿子,他都只咬紧牙关,不言不语地紧攥着衣服,像是生怕有人来拽他衣襟。他常常想,如果皇帝有朝一日彻底不要他了,只把他往那偏殿里一放,都过不了一夜,他就得尖叫着血肉模糊地撞死。

    那正是陈行德和当年的太子醉酒后一起狠狠虐待了他的地方,在那之前他还对儒雅温和的太子有许多憧憬,在那之后他的人生就只剩下了冷汗,血和噩梦。

    “哟,我当是哪位娘娘出宫省亲,坐这么威赫的轿子,原来是贺兰将军。”

    忽闻轿外马蹄声响,贺兰雁吓得连忙抬头,只更深地向轿内躲去,不肯同外面那个熟悉的声音搭话。

    轿外御道上一匹神气的高头大马,正是特许骑马入内的陈行德,陈少将军。其人出身名门,世袭定国公,较之皇帝更为神采飞扬,风流显露,调笑自如,却也最看不起贺兰雁,每次遇到他总要把“将军”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什么将军床上的将军怕不是要绞死我了”每次陈行德在自己耳边粗喘时都会如此嘲讽,贺兰雁恨不能食其骨寝其皮,却一样要忍着。

    他总能找到理由玩弄贺兰雁,连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贺兰雁无计可施,他自然更是得意,当下便一笑,执鞭下马,不管不顾地掀开了帘子“贺兰大人缩这么紧干什么,做了什么亏心事”

    贺兰雁唯有面子是不能丢的,当下便忍着满头冷汗坐稳了,不顾体内被皇帝插入的金链银球骨碌作响,硌得柔嫩处瘙痒疼痛,只拥着紫貂冷眉以对“陈大人,微臣是奉诏出宫,倒是你夤夜入宫,所为何事。”

    陈行德爱煞了他这个强撑的模样,这人眉如远山含黛,脸色煞白时更显荼蘼浓艳,像口有毒的烟,吸了就戒不掉“我和你一样是出宫,今天我轮值,这个点儿才散。本官倒很羡慕贺兰将军,每日实在清闲,不像我们,一天不点卯就得被参上一本。”

    说罢,陈行德周围的侍从俱都放肆大笑,连抬轿的轿夫也笑了。毕竟贺兰雁的名声比臭水沟里的腐肉还腥不可闻,天生便是该被人笑话的。

    贺兰雁只觉心神俱疲,无话可说,体内一串串纵横交错的链子又勒得他前穴后穴湿淋淋沥出水迹来,只怕再磨蹭下去便要出血,陈行德那鬣狗般的鼻子不会放过自己,当即厉声喝命起轿。

    轿夫又想起他素日淫威,笑归笑,不敢怠慢,还是抬上了肩。却见陈行德兴味十足地道了声“且慢。”

    “来人,再牵匹马来。”陈行德一挥手叫人放下轿子,走到贺兰雁面前不怀好意道“贺兰将军,今夜月白风清,你我不妨骑马漫步,闲话一遭如何”

    “这是禁宫内苑,陈行德,你不要太猖狂”贺兰雁知他看出自己窘迫,嗓子昨夜哭得破了声,只是色厉内荏,反倒引来陈行德一阵朗笑。

    “早就出了后宫了,这儿往前走不久就是正清门,你要是没那个胆子骑马也就罢了,我都知道贺兰将军身体孱弱,自然不会为难你。”

    贺兰雁怒从心生,拍着轿子大步跨了出来,才喊出声就后悔得恨不得咬了舌头“微臣还不至于如此无能,今天就请教一番”

    陈行德瞥了眼他站都站不稳的下身,只见他双颊泛红,额头冷汗更甚,暗忖也不能把人玩得太惨,到底还是大方地笑了笑,挥鞭道“来人,扶贺兰将军上马”

    贺兰雁听了双膝一软,倒吸一口冷气,心头难免凄惶。

    他半生碌碌,拼了命地要站直身子,却还是免不了要被人塞了金缅铃银签子,缚在马上游街,活活戳穿了他才罢。

    饶是如此,他还是绷住了面孔,没有丝毫失态,衣摆一掀,行动飘洒如风,傲然地自行上了马,忍住口腔内泛出的血锈味纵马驰骋,将诧异的陈行德远远甩在了身后

    就算死,他也要绷紧了腰板死

    第03章

    陈行德牵来的马是汗血宝马,百里内可以驰骋,过了千里就后继乏力,长久被人娇贵地养着,步子也懒散得很,贺兰雁心内焦苦,只想快些回府盥洗,胯下的高头大马却一径不屑地喷着响鼻,只跟着陈行德的步调走,不多时陈行德便赶上了他。

    名马配华鞍,重重雕饰磨得细嫩的大腿内侧刮砂般生疼,贺兰雁是一刻也不敢在那座偏殿里多待的,故此尽管他好体面更胜性命,也没来得及整束衣冠再出宫,威风凛凛的紫貂下只有层单薄衣裳,不多时便在马背上磨破了。

    陈行德觑着他,只是笑“贺兰将军急什么,慢点走,别连自己府上也不认得了。”说罢便牵过他的马缰绳来,暗中用力一抖,贺兰雁顿觉胯下的马扭动不休,逼得他一声喑哑呻吟溢出唇齿,夜风里听来格外柔靡。

    饶是如此,贺兰雁也不曾放松,更不曾卑微地用手环抱身下的马来求得一时平稳,仍是端方地坐了,掐着自己的虎口迫自己清醒,又瞪了陈行德一眼。

    陈行德就等着他示弱,但见他宁死也不肯服软,眼见着贺兰将军府到了,贺兰雁却是面泛潮红眼神迷蒙,情态固然可爱,可看着更像要大病一场,心下亦是不快“你这个人就是倔,从以前就不懂事。十六岁就要去从军,如果不是我护着你,你在军营里一年都活不到就得被人生吞活剥。”

    “乖乖留在我身边做个郎官也不算委屈你,陛下也不至于动我的人,何苦要闹到现在这样,两头不讨好。”

    陈行德住了马,牵过贺兰雁的马来,将人半搂在自己怀里,眼见贺兰雁死死地抿着唇,浓密得像黛螺般的眼睫颤抖着扫过滚烫眼睑,只是不给他半点回应,口中道了几声“罢了”,终是把贺兰雁亲手抱下马来。

    早有府中的人前来迎接,虽然贺兰将军十次有九次要摔门赶客,但陈大人还是出入他府邸如无人之境,熟门熟路地便把他抱回了寝室。

    贺兰雁额头发热,陈行德一探便知是气伤了身,这人心思太重,早把自己磋磨得七劳八损,偏生还要较劲,当下摇头,做足了善人姿态,命贺兰雁的亲随哲别速去拿平日里常吃的药来。

    贺兰雁似是醒了,恹恹地倚在榻上,散乱的青丝如一笔点得太浓的运墨,在绣着白虎青龙的枕畔垂下,无端便画出七分凄艳来。

    陈行德见他只垂着眼不理人,竟觉纳罕,握着他的手道“闹够了陛下对你不好,你也犯不着迁怒到我身上。没有我在这儿,陛下早就把你锁进那个黄圈子里了,你还想着封疆万里,怕不是宫门一入深似海罢”

    贺兰雁转身甩开他的手,陈行德调笑着就去解身旁人的衣带,贺兰雁憋着气将锦被向身上拥,却还是被陈行德攥住了左手手腕,一手已探入了他亵裤内,三两下便撕了个干净。

    “自己都浪得这么湿了,还想和我犟”陈行德表面上一派君子端方,手指却作乱地拨弄着他体内刁钻的缅铃,狡猾之极地捏着他要害处掐弄亵玩,末了又将黏腻水迹都抹在他丰润的臀上,还握在手里打了几下,见他蜷着身子只向里间躲,眼泪又打湿了被子,才算作罢。

    “今天怎么这么乖觉,陛下还给你什么苦头受了”陈行德语调淡漠,眼中却有不容错认的妒意“撑不下去就只会哭,你这招也就对我有用。”

    “行了贺兰将军,收收你金贵的眼泪,梁青的案子,审出个眉目没有”

    贺兰雁闻言,冷笑连连,猛然转身,陈行德错愕之际,已是一柄金刀扑面,寒霜凛凛,险些便要削了他半个脑袋。

    陈行德大怒,反手夺刀,贺兰雁方才示弱便是暗中以右腕发力,自枕畔暗格中抽出金刀,怎能容眼中刺肉中钉反抗,一击不成便又向陈行德胸膛扎去,誓要生生剜出他的心肝。陈行德久经沙场,侧身一避,稍差一寸便要被砍断一条手臂。

    贺兰雁只不过撑着一口虚气,刀势未收,便觉虎口一麻,神志一濛,金刀锵然落地,人也昏昏向后倒去。

    陈行德一把揪着他的头发将人提了起来,抡足了拳头击向他胸膛,贺兰雁“扑哧”喷出一口血,眼神却清醒了,只笑道“还算你不是个孬种,没用扇耳光这种妇人手段。你要真是有种的,现在就打死我,否则来日刑场上,就是我替你送一碗断头酒了。”

    陈行德见他醒了,抬手娴熟之极地便灌了一碗药下去,神态莫测地笑了声“小娼妇,凭你也配我动真格”

    他们这样互相激怒也不是一日两日,贺兰雁没被陈行德花言巧语蒙骗,陈行德也不上他的当,只捧着贺兰雁的手,把金刀刀尖在那修长的五指间来回点刺,闪得一片缭乱刀影,见者心惊“这倒是把好刀,谁送你的。”

    “金国藩王。”贺兰雁斜睨他一眼,烈得像淬了火的鹤顶红“何必明知故问”

    陈行德摩挲了一会儿那刀,真想直接削断了这贱人的指头。但看着贺兰雁笑得快意,明知他恨毒了自己,却是永远也下不了手。

    贺兰雁说得一口流利胡语,上朝同藩邦不能总是倚靠无辜的公主和亲来维系和平,也需要他这样长袖善舞的人。金国藩王同他十分“交好”,皇帝也是知道的,这是贺兰雁保命的赌本。

    贺兰雁长久以来夜不能寝,枕边必有利器,谁敢惊扰他,不问天王老子都是一刀刺向要害,金国藩王上他的床不是一天两天,也难免被玫瑰刺伤,倒毫不在意,还送他把防身的好刀。

    皇帝知道他是怎么睡服了那蛮子之后,差点拿刀活剖了他,陈行德此刻更是连骂都不想骂了,一个窝心脚便把他踹翻在地“你收了他的礼,自轻自贱做了个这个人情,陛下怎么想可怜你用尽心机找了个靠山,还是朝不保夕。”

    贺兰雁一口血啐在地上,狡黠地眨了眨眼道“彼此彼此,定国公何等威仪,有没有想过皇帝怎么想”

    陈行德看着他,忽而笑了,床笫间那些若有还无的爱恨嫉妒忽然轻若无物,只剩沉重如铁枷的功名利禄“原来你就是想说这事,怎么,梁青全招了”

    “他招不招无所谓,只看皇帝想不想让他招。你们的手已经伸满半个京城了,这是早晚的事。”

    陈行德看着他那眉飞色舞的得意模样,正是一副小人猖狂,当即便把人摔上了床,亵裤都来不及褪便发狠一顶,肏进了贺兰雁身下的雌蕊,搅得银球直入最深处,贺兰雁当即便不要命似地尖叫挣扎起来,破了音地大喊着要陈行德不得好死,又骂陈行德孬种,不敢和他沙场较量。

    陈行德额头淌下汗珠,不依不饶地操干着他,直到贺兰雁终于崩溃,倒在他怀里呜咽连声,周身都烫得像在炮烙里烤了三天才罢休。

    末了,他拈着贺兰雁的下颔吻了一吻,极情深似地道“你还是不懂我,从来不懂。”

    贺兰雁烧得不省人事,他又极轻蔑地把人丢开了,转身便走。

    贺兰雁是不懂他,就算能隐隐察觉到一些陈行德的用意,他也恨得不想去懂。陈行德近来总调戏他要他给自己生个孩子,哪怕是怪胎也愿意养,所以偏好凌虐他前穴,可这也正是贺兰雁最厌恶的。

    管家胆战心惊地在外间候着,贺兰雁早下过命令,就算是自己要死了也不准人看裸身,终究是强撑着用被子裹起自己,头晕目眩,深吸了无数口气才发出气若游丝的一声“进来。”

    管家素知这是什么明堂,连忙跑了进来,侧耳在贺兰雁身旁说了句话。

    贺兰雁眼睛立即便亮了,比闻了返魂香还灵“梁青的家人,找到了”

    不知不觉,他又握紧了手中金刀,眼前滚过的是千刀万剐了陈行德的画面

    “吩咐下去,把梁青也转移到老地方,别让任何人察觉,也别通报锦衣卫。”

    第04章

    前兵部司曹梁青失踪了,三百万两雪花银从他的别宅里被搜了出来,锦衣卫又立一功,银子摞得比山还高,最后只能熔成一块门板大的银块,由近百人齐齐抬进国库去。

    这件事从头到尾和贺兰雁没有半点干系,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了梁青这豹子胆。皇帝也耐得住性子,隔了许久才诏他入宫。

    贺兰雁早已想好,只看皇帝眼色行事,皇帝要想动手,梁青的口供随时在案,若不想动手,也可以在皇帝心里埋根刺。

    他本是从容地进宫的,可半路上传旨的太监便叫他去城外夏宫,他心里便是一凉,如今还不到避暑的季节,特地隐蔽召见,多半是皇帝又想尽兴糟践他。

    饶是如此,贺兰雁还是存了三分渴望,指望着皇帝是要秘密了解此案。他是没白日做梦,想着一个贪官就能绊倒开国功勋陈家,可李承明不是傻子,谁也唬不过他的

    他的臆想在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后戛然而止。

    “爱卿来得迟了,坐,先罚酒三杯如何”

    “贺兰将军雅量,三杯怎么够依臣看,十杯也算少。”

    “就依行德所言,准奏”

    皇帝正同陈行德喝酒,他们两个虽是狐朋狗友,没有美人作陪却也是相看两无趣,眼见贺兰雁来了,一人笑意温文,一人眼带促狭,直接便把酒杯递到了他唇边。

    贺兰雁登时心如死灰,呆滞地跪立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他想起陈行德前些时日警告自己的话“我们有多久没一起弄过你了你还想不想要命。”

    一杯又一杯的酒递到他唇边,那两人也不会怜香惜玉地让他起身,暴虐只会加倍,看他喝得呛出酒渍,便笑他没用,伸手扯碎了他的衣服,拖着他直接丢到床帐里。

    贺兰雁只觉双腿被分开,双眼被蒙住,唇间有条急色的舌头搅来搅去,誓要弄得他哭。他刚想合拢双腿,雌蕊便被一指探入,还没来得及适应这种僵硬的痛楚,身后挺翘双臀又被人鞭了数下,沾着冰凉的脂膏也伸进了指头,抠弄着柔软敏感的肉穴,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欲作呕,身子却被一前一后两个男人拥在当间,臀肉挨蹭着坚硬的阳具,连坐都坐不稳,只在情天欲海中颠簸。

    他真是高看了自己,皇帝怎么会信一个随手就可以丢弃的玩物

    这是对他僭越的惩罚。

    贺兰雁默默忍受,他身上的两个男人却不想看他死人一样,陈行德笑道“这里倒比第一次软多了,吞两根指头也不费力。”

    “这儿倒还是一如既往地紧,绞得朕陷进去就出不来。”皇帝声音乍听无波无澜,其实手上功夫却不停,陈行德向贺兰雁身前探入两指,便要紧跟着强行探入,谁也不肯落于人后。

    陈行德同贺兰雁私相授受,虽不避讳,却也不敢公然在皇帝面前。此时他本该说句“都是陛下调教他调教得好”,偏生胸腔里憋了一股气,只要见贺兰雁在自己身下浪成一朵泛了白沫的水花,绝不肯奉承皇帝。

    不多时,陈行德便使了个阴招,舌尖打着转去吮那花心,一线透着湿润水露的小穴里,那微硬花心像是果子露里的樱桃,果肉晶莹,一吸就破了。贺兰雁虽是能文能武,腰肢劲瘦,一被剥弄此处禁果,却仍抖得浑身酥软,叫声也娇矜起来,像未识人事的少女。

    一面是羞怯到极点的豆蔻不曾开,一面是身藏剧毒的蛇蝎美人心,这种矛盾之处令人着迷,伏在他身上的两个人谁也没有意识到,执念早已生根发芽。

    皇帝眼见贺兰雁叫声愈发听不得,眼中冒火,顾不得再温柔安抚,直接便按着那紧窄的腰身挺身冲了进去,掌心里两瓣臀肉随着他肏干的动作而颤抖着,贺兰雁唇边痴痴流下涎液来,只会一径哀婉渴求“嗯太、太深了求主子轻些呃啊啊啊”

    再怎么冷若冰霜,这美人也该化了。是结了层霜雾的乳酪,破了冰,就是腻人的软甜,能融掉活人全身的骨头。

    陈行德也不再多话调笑,眼见皇帝拽着贺兰雁的胳膊开始动作,立刻也攥着身下人的小腿狠命抵了进去,一前一后在贺兰雁体内疯狂摩擦冲撞着,连呻吟都被撞得破碎不成调。

    陈行德许久没有如此酣畅淋漓地玩弄身下人,皇帝占着的时候太多了,他身为臣子也只能缄默,此时得了意,市井粗言不绝于口,只说得贺兰雁面红如烛,恨不能咬舌自尽,可到底还是落在这两人手里生受折磨。

    皇帝也爽快得满头大汗,只恨不能身下人叫得再浪荡些,求得再凄惨些,最好唤自己的名字。可不知为何,他竟有些怕贺兰雁叫出不相干的名字来,甚至于怕得死死捂住了贺兰雁的嘴。

    帐中被褥早被揉搓得不成样子,三人剧烈交缠,动荡不休,陈行德头上青筋贲起,兴得眼看便要一泄如注

    皇帝猛然抬头,声音瞬间便冷了,笑意是斯斯文文的,眼底却是一片寒潭“抽出去,别弄在他里面。”

    陈行德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大不敬地带了愤懑。皇帝仍是一派自如地干着哭叫不停的贺兰雁,肏得他逐渐伏下身去,只晓得高高挺起腰臀,又重复了一遍“怎么,还要朕下旨那就失了味了。”

    “朕再说一遍,离他远点。”

    贺兰雁模模糊糊听清了这话,脊背一冷,被夹在两人之间却也感受到了剑拔弩张

    天恩果然高难测,今日之事,到底是要警示谁呢

    第05章

    陈行德自打生下来起,就是定国公府的小世子,连从前的太子如今的皇帝都要对他礼让几分,听的最多的话就是“没有定国公府李家人坐不稳这天下”。

    狡兔死野狗烹的史书他们都读过,然而皇帝早看出他对贺兰雁那点掩藏在鄙弃下的小心思,还肯默许他接近贺兰雁,这在一个独断专行的皇帝手上,是绝无仅有的事。

    鹅掌在铁板上温热太久了,逐渐感觉不到沸腾,鹅肉都熟了仍然只觉有些痒痛。

    他没受过这样折辱,仿佛是有一把猪毛鬃,散乱地扑腾在他皮肤上,缓慢而剧烈的羞窘和恼怒就这样麻木地流进了五脏六腑。

    陈行德僵住了,贺兰雁却笑了。李承明的手指还拂在他牙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撩拨着他的嘴唇。这是真龙天子的手指,可贺兰雁只轻慢地想着,自己牙一磕就能活活扯下这块骨肉来,让深埋在自己身体里的男人痛不欲生。

    可能剧痛之下,在自己肚腹内作乱的孽根还会兴得一泄如注呢。

    贺兰雁常和些三教九流交往,了解不少巫蛊之术,人也有几分邪祟,当下便轻笑着用舌尖刮擦李承明的指腹,舔吮着轻轻一咬,身后按着他的男人果然微怒地拍了他一下,语气倒仍是温和的“咬人的猫儿早晚要被阉掉,你可老实点。”

    此时的李承明简直没有攻击性,不像个能成事的帝王。陈行德看着面前两人调笑,一双眼要瞪出火星,贺兰雁却深知李承明能有多隐忍,多可怕,当下便趁着李承明松开他唇齿的瞬间倾身扑进了陈行德怀里

    陈行德一人咬牙握拳地僵了半天,乍然温香软玉满怀,贺兰雁还故意用柔软的小腹去磨蹭他那怒火滔天的阴茎,呻吟着搂紧了他的肩膀,刻意并拢长腿一收一放地吮着皇帝的龙根,连脚趾头都像天生会伺候人,嫩生生地抵在皇帝大腿上,只胡乱搔刮不休,磨得人心都碎了,又被他的媚态揉成了吹弹即破的水豆腐,只求能溶在他身上,淋淋漓漓浇他一身。

    然而贺兰雁如此深情地搂着陈行德,口中却一叠声唤着“三郎、三郎”。

    陈行德排行老大,李承明却像多情种子唐明皇,生为皇三子。

    李承明神情一凛,腰胯以下被贺兰雁痴痴缠缠地扭着不得脱身,也舍不得脱身,可陈行德却是咬牙切齿得顾不得了,一个巴掌扇在贺兰雁那张凝着微笑的脸上,而后便提着人长驱直入,一鼓作气地向上顶弄,竟然把贺兰雁拽得逐渐离开了李承明,皇帝的脸色登时便发绿。

    三人这磨缠动静颇大,贺兰雁又哀哀切切地胡乱求饶,手指抓着皇帝不肯放,简直要闹出个银河织女渡鹊桥的架势。

    陈行德不要命一样地射在了他雌蕊里,只想把血也溅他一身,让他血淋淋地永远带着自己的烙印,不能够再勾三搭四地算计人。

    贺兰雁扬起脖颈一声尖叫,李承明板着他的双腿就把他往身下拉,也不嫌弃他脏了,争先恐后似地抽出龙根,也沉而迅猛地用力插进了他黏腻的雌蕊中。

    陈行德陷在发泄了的恍惚中,一伸手挑开了贺兰雁面上的蒙眼布巾,只见仰躺在自己那臊红的垂头耷脑的阴茎下的一双眼,正是左眼粼粼幽光,绿得像一盏送葬鬼火,右眼却又蓝汪汪的不晓世事,无辜胜过孩童。

    如此一双比狸奴更狡狯的眼,同贺兰雁口中脆弱柔软的叫床声很不相称。陈行德冷笑着惨笑着看了看他,贺兰雁竟还有心思朝他挑眉,眼波传情。

    皇帝难得地动了几分真气,可他越是生气,往往就显得越冷静,故而只有和他最贴身的人,也就是贺兰雁,能从他那勃起得夸张的阴茎上直接地感受到他的愤怒,陈行德是一无所知的。

    贺兰雁恨自己自轻自贱,可既然已经被狗咬了,至少也要撕得狗满身疮疤才过瘾。皇帝在他身体里射了很久,都把他磨破了,像是要蓄意把陈行德留下的东西都挤出去。可贺兰雁很有些名器的资质,竟是长腿一拢含得干干净净,就算来日真造了孽,他们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结的果。

    皇帝还不肯轻饶了这两人,抻着贺兰雁直要把他拉成一字马的姿势,前后并用地摆弄着,贺兰雁的惨呼也逐渐真的变了调。眼见陈行德面色青灰,似是想要说些什么,皇帝一笑,把贺兰雁轻飘飘的上身向他一推“多大点事,劳动劳动贺兰将军的唇舌罢了,去。”

    贺兰雁神智迷蒙,只知道皇帝的话不能违抗,伸出殷红舌尖便去游移着舔吮那沉甸甸的两丸,而后又咳嗽着含住陈行德的阳具,顺应皇帝顶撞的速度,从容地伺候起了仇人。

    事情就这样继续下去了,伴着两个男人的粗喘和贺兰雁“唔嗯唔嗯”的哭声,至于是什么时候完的,贺兰雁一概不知,也不想知道,只知醒来时头痛欲裂,嗓子也劈了,一句话说不出,只能发出毫无威严的哼哼声。

    他一听自己这个孱弱嗓音,立刻替旁人疑心这是被男人干得狠了,故此连口茶也不肯要,死死闭着嘴倒像要活活渴死自己。

    陈行德早就不见人影,皇帝却还罕见地坐在他旁边,看他醒来,不用问都知道他在想什么,亲自斟了杯茶递给他“就说是伤风,谁还能疑心你不成。”

    “你这个臭脾气,真是打也打不过来,骂也骂不过来。”

    贺兰雁阖眼冷哼一声,乖乖地把茶喝了,只觉茶水味道不佳,可能是还混了自己没咽尽的精液膻腥,当即便眉头一皱。

    皇帝拢着他单薄肩头,“扑哧”笑了,像个第一次偷偷去花楼开荤的白面书生“你可是叫得地动天摇,连金秉笔都来问朕要不要召太医。”

    “不要。”贺兰雁回答得斩钉截铁,嗓音却不怎么美妙“死也不要。”

    金秉笔便是那位每天捧了绿头牌来的老太监,从前皇后带出来的宫人,对皇帝最是忠心不二。虽然不是掌印大太监,却深得皇帝任用。贺兰雁每每想起这个老阉货,只想把他那子孙根安回去,然后自己再亲手剁成九九八十一片,故而像条白鱼般刺溜一下钻回了被子里,只用背影面对着皇帝。

    他这样任性皇帝是允准的,因为这是宠物的任性,而不是封疆大吏的。李承明看着他这个拿乔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俯身在他耳边道“出气也出够了吧梁青的底细也不必留了,留在你这养不熟的嘴里,早晚要露出肉腥味来。”

    “天干物燥,你容易伤风,土窑也容易走水。”

    贺兰雁习以为常,但还是禁不住心底发寒。他出什么气这里头只有皇帝和定国公的家事,他再忧国忧民也不过是做了别人的出气筒。

    但观皇帝这个皮笑肉不笑的谦和模样,他知道陈行德的日子要不好过了,不管是为了国事还是私事,贺兰雁都很痛快,故此便也点了点头。

    皇帝见他被自己弄得脸色煞白,躺都不敢平躺,身子还一颤一颤地发抖,偏生脸上仍是一派气度自若的逞强,难得心里有几分柔软,拉着他细细抚摸了一会儿。

    其实贺兰雁躺不稳不是皇帝一人的功劳,但李承明只记得那几声“三郎”,早把臣子的“精诚功劳”忘到了九霄云外。

    贺兰雁不怕皇帝虐待他,就怕皇帝柔情脉脉把自己当个男宠对待,立刻就再也忍不住那股清茶的怪味,翻身抠着喉咙呕了起来。

    皇帝一皱眉头,本想发作,但见他连呕吐都要忍着,不肯狼狈地吐一地,对准了痰盂才敢隐忍着抽搐身子,不知为何,也就默然了。

    “现在知道恶心,当初何苦要卖了自己。”皇帝命人为他清理,语气轻飘飘的,带着置身事外的审判意味“卖还卖不彻底,你啊,就是太贪了。”

    贺兰雁忍着烧心的酸痛,抿紧了唇不答话。

    皇帝说的是他们第一次滚到一起的事。

    那时夺嫡之争愈演愈烈,太子和定国公世子交好的确是一着致胜棋,可也引得不少人眼红,有老宫人出了个阴招,把他们灌了药放倒在一处,秽乱宫闱,立刻就能掀起风浪。

    然而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去送加了料的酒的正是贺兰雁,贺兰雁也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如此倒霉,太子和世子面和心不和,彼此较劲,更别提互相看对眼,倒是对他一直都有些隐晦心思。

    给他药的人大概是自己不行了,便也低估了年轻小伙子的冲动,更没料到贺兰雁那难以启齿的秘密。

    贺兰雁在极度的疼痛中丧失了处子之身,他数度在冷汗中昏迷又苏醒,生生咬折了自己的手指,醒来却惊惶地看到了两双轻蔑玩味的眼睛。

    至今他们都以为是贺兰雁自己有心献媚邀宠,还要大被同眠,实在是贱到了泥里,连无名无姓的奴隶都不如。

    贺兰雁从来不曾对人提起过,让他去送酒的和颜悦色的内监,正是皇帝深信不疑的金秉笔。

    说了也没人信,还要被杀头,就为了这事,老阉货还没少暗地里磋磨他,给皇帝不停上眼药,进贡刑具更不在话下。贺兰雁也没有闲着,大年三十还给金秉笔私宅送了一盒子好腊肉,脆脆嫩嫩,生前正是他最宠爱的小妾。

    太监纳妾,和皇帝迷恋怪胎一样可笑,而且畸零。贺兰雁想着想着,便笑了,大笑中他又想吐,抖得寝衣瑟瑟,如一树雪白棠梨。

    李承明淡淡地在心里想了四个字,是“我见犹怜”。想明白了这点,皇帝就又想得更深了些,抱着他道“还是请御医看看的好,别怕,只是诊个平安脉。”

    贺兰雁头皮发麻,浑身战栗,可来日方长,他也只好委顿地靠在皇帝胸膛上点了点头,像只没吃到小鱼的猫,波斯白猫,委屈得很了,也只会喵喵呜

    虽然这猫嘴里有滋有味幻想着的,其实是人肉。

    第06章

    “让太医来诊脉,可以,我要卢太医。”贺兰雁虽然落到了如此境地,仍然自命清贵,开口时总有股不自量力的骄矜。但因为他生得太美,也不致惹人厌恶,反而更添了几分摧折的兴致。

    李承明沉吟“当初在代国长公主府上伺候过的,的确也只剩他还在供职了,就依你。”

    代国长公主算来是李承明的姑母,当初贺兰雁出生时的秘辛只有极少数几位太医知道,多数都懂得审时度势,早早告老还乡,只剩下一个卢太医,却是耳晕眼花,每日点卯混日子而已。

    他捻着花白胡须,含含混混开了个太平方子,什么也没看出来。

    李承明幽幽地注视着贺兰雁,似含笑,似含恨,贺兰雁不觉便转开了头,脸颊暖红,如玉如霞,耀人眼目“别想些有的没的,我不是女人。”

    “朕知道你不是,如果你是,倒省心了。”

    李承明以为他是害羞,没有多为难他,摆摆手便命人送他回府。贺兰雁谢了恩,上了轿,仍然连耳垂都是红透的。

    他独自坐在轿内,慢条斯理地戴上一副手套,赤金淬炼而成,指爪锋锐如蜂针,左右手分别以猫儿睛和月长石雕刻,金玉华彩中镶嵌着水汪汪的两枚眼目。

    一蓝一绿,一明一暗,和他长睫下的双眼一样神秘。

    贺兰雁缓缓收拢尖锐的手套,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若顶着这幅面色回家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喜气洋洋,要向他道喜呢。

    念及此处,贺兰雁便笑了。

    他指尖一点,一缕丝弦便飞快地掀起了轿帘,在轿夫面上擦出一道血痕,轿夫甚至没感觉到疼痛,血流到衣襟上,才惊讶地低下头,还以为自己口鼻出了血。

    贺兰雁的心腹哲别早已在等候,一见主人戴上了这幅手套,顿时会意,不待贺兰雁吩咐,便命人向土窑方向报信而去。

    贺兰雁已经和那两人说过很多遍,他不是女人,就算身体不似陈行德般强健,有些孱弱,但他出手足够快,杀人足够果断。同样,被当成女人对待也不会让他感到害羞

    只会让他愤怒得咬、牙、切、齿。

    哲别看了眼主人冷若冰霜的脸,不禁打了个寒颤。

    看来梁青活不过今天了。

    第07章

    土窑阴寒,贺兰雁受过不少阴损手段的伤害,十分惧冷,披了足足两件大氅才走进去,还让人把炉子烤得旺火十足。橘红色的火光映在他那张精致的脸上,愈发显得尖尖下颔不盈一握,眉目间的秾艳却也因此更加慑人。

    当他交握双手时,竟没人会分神去看他手上的宝石,只因那张脸已足够接近火焰了

    他的美令人生畏,因为永远都在燃烧。

    从前还有兵士私下笑话他,但自从见识了这位看似恹恹的公子哥儿的手段,他们只能顶着被炉火烘烤出的满头大汗威严肃立,连眼睛都不敢眨。

    贺兰雁心平气和地看着眼前的“人”,一边拨弄手炉里的灰,一边温柔问道“梁大人,你的家眷就不用你担心了,圣上已经开了恩,不用受你连累满门抄斩。”

    “只是令公子顶着个罪人之后的名头,要再博个进士出身可是难上加难。我听说他十分聪慧,真可惜,不该被埋没的。”

    贺兰雁坐的是沉甸甸雕花酸枝木大椅,面前一道道炮烙般铜柱凌空而起,露出房梁的部分看起来只是普通烟囱,一扇人肉骨架被挂在其上,诡异地完好的双眼死死地瞪着他。

    这一扇残缺人肉还不如屠夫铁钩上的肋条,至少肋条还是完整的。贺兰雁从来不怕折阳寿,什么下作手段都用,他知道怎么让人生不如死还能活着,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一具满怀怨毒的行尸走肉。

    旁人或许会被这“嗬嗬”低吼的人肉烂泥吓到,他却懒懒地起身走到了它面前,十指微张,几缕冰冷丝弦“唰”地一声便钓起了梁青的眼皮,钩着他的眼睛让他目眦欲裂。

    “愿意睁眼了那我们可以谈谈了。”

    贺兰雁手上的宝石有些邪门,能让这些金刚不坏的天蚕丝随他心意为他所用,战场上兵不厌诈,审讯时则如同绣娘手中的绣针,穿丝引线,万不可少。

    梁青很久没有回答,贺兰雁也就低头想了许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看都十恶不赦,故此更不能浪费这点小聪明“凭你的手段,还搬不动国库里的银子,光凭定国公的威势也不够内宫里欺上瞒下接引你的人到底是谁”

    “我没兴趣知道其他没找到的白银去哪儿了,也不打算把你们连根拔起,我只是想要一个名字。如果你不说,我倒是也能告诉你。”

    贺兰雁说罢,像段软烟罗般缠上了梁青耳畔,他留着梁青的嘴招供,一只手用来画押,一只耳朵用来听,也拔了梁青满口的牙,免得他死了还有人能认出年齿,觉得他不是一具无头尸。

    殷红嘴唇微微吐息着热气,颤动间依稀是个“金”字。

    听罢,那团人肉泥像是笑了,黏腻地扭动着肿胀嘴唇吐出一些咒骂,贺兰雁耐心侧耳倾听,也不嫌弃梁青肮脏“看你骂的这么狠,我猜我也不算冤枉他老人家。”

    “你还说了什么哦,我是个卖屁股的兔子,别脏了你家少爷。”贺兰雁点点头“前半句就算你说对了,后半句你还是在犯傻。如果不是我先找到你家公子,他早就被定国公和内宫接引你的人灭口,死相不会比你好看。”

    “人我也领来给你见过了,你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相信我。”

    有些人觉得贺兰雁残忍嗜杀,其实他做这些事时内心毫无感情,他只是想尽快达成目的。此刻他的口吻也是温柔的,一双眼水波淋漓,几乎要看化了那团肉泥。

    他自己最为肮脏,做戏反而做得真,眼底一片纯净仁慈,几乎要生出莲花。

    没多久,面前的肉泥便完成了在人世最后的使命,用大拇指心甘情愿地在供状上画了押。

    “真乖,该给你些奖励。”贺兰雁拍了拍面前肉泥的骨头,有几块已经被老鼠啃得磨损了,但他的眼神还是很愉快,像在轻拍一只宠爱的狮子狗。

    一边说着,贺兰雁便向梁青眼皮上的丝弦伸出了手,手指舞动,像是在专心致志地比尺头。到了如此地步,那团肉泥也明白了,用几乎是哀求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下嘴唇像把破蒲扇一样摇晃不休,是在求他动手

    它没有等多久,贺兰雁平静地在空气中拨乱了一根弦,面前的骨头便失去了支撑,纷纷碎裂落地,霎时便被洞里一拥而出的大老鼠吱吱乱叫着叼去。

    哲别凑上前来,无知无觉地问道“陛下不是吩咐您,要做成走水失火”

    “既然它已经用完了,就让梁大人死得痛快些。”贺兰雁自有一派扭曲的善恶观,懒得对没用的人再使手段“和大理寺说一声,勾掉梁大少爷的籍册,给他另寻个好出身。”

    哲别一一答应了,门外的卫士已经拎了油桶和火把,贺兰雁不觉腌臜,倒觉暖热得舒适,便唤住了他,伸出手腕去。

    老哲别曾做过巫医,当年若不是他用草药灌洗,代国长公主熬不到贺兰雁出世就要死,故此贺兰雁只信任他的诊断,然而看了看哲别的面色,贺兰雁也明白了过来,不禁牙关打战,面色发青“什么时候的事”

    在这杀人的所在得知这个消息,旁人该拍手称快,正是他自己恶有恶报,身上的也定是个魔胎。

    血与铁的锈腥味一并涌上喉头,贺兰雁强自镇定地听着哲别在他耳畔密语,心底暗自谋算。

    “是两个月间的,怕不是陈大人”

    “不是陈行德。”贺兰雁冷笑“你忘了前不久我们同谁做过生意那可是位了不起的大行商啊”

    “日子太近,奴才也不敢断言。”

    贺兰雁深吸一口气,恨不得现在就活剖了自己的肚腹,但比恨意更快涌上心头的却是一条一箭双雕的计策。

    他不能细想这到底是哪个姘头做的孽,甚至也可能是皇帝的,他只知道在这不该有的东西死掉之前,他有很多事要做“既然如此,按说府上冬天的皮料也该清理清理了,那夷狄商人什么时候再来”

    “不瞒您说,他特地来信致谢,说托赖您,前些日子赚了一大笔,料想不出一个月,就要动身进京的。”

    闻言,贺兰雁手指颤栗,无形的丝弦随着他的焦虑在空气中割响空荡的咆哮,却又声声落空“既然如此,就让他多准备些货物,告诉他我要和他做笔更大的买卖。”

    金国藩王看似豪放不拘小节,其实最是奸猾,敢在都城和贺兰雁私相授受,里通外国,就更有一番趋利避害的手段,念及此处,贺兰雁活生生运起真气才压住了胸膛里一股淤血“如果他打马虎眼,就和他说得清楚点。他弟弟已经有三个继承人了,而他一个都没有”

    说罢,贺兰雁便微微摇晃着向门外走去,点火的卫士鱼贯而入,不多时便把他所经之处都染成了人间地狱。

    浓烟席卷到口鼻内之前,贺兰雁已上了府内的马车,身后烈火熊熊,不曾回望一眼,只因心头波涛万丈。

    他心中思绪万千,还得分神嘱咐“不要让火势蔓延到附近的庄子上,万一被人发觉”

    万一被人发觉,皇帝就可以过瘾了,他现在身上有两条命,可以死两次抵账。

    贺兰雁越想,越觉得腹中疼痛如刀绞,钻心的痛逼得他不得不弯下腰去,深深喘着气平复苍白面色,指尖的利刃把他的衣袍割得乱七八糟,也留下许多血痕,但他好似一无所觉。

    他习惯了随时随地伤害自己,也反噬旁人。

    “再给陈行德送封信,让他今晚就来见我”

    说罢,贺兰雁便强撑着端坐起身,抹净额头上的冷汗,摘下手套咬破指尖,拈着一张洒金的软笺,写了极风流缠绵的几个字。

    信笺上湿透的血迹再也沥不干了,总有天他会让陈行德血债血偿。

    但此刻,他还是对陈行德许下了一个对方渴盼已久的承诺

    如果定国公世子肯见他,就能从他身上得到想要的一切。

    第08章

    陈行德推门而入时,贺兰雁正挑着一根蜡烛出神。烛光温暖,映出他一身单薄白衣,竟有了几分天真意味。

    陈行德开口,本是惯常的嘲讽,一看他的样子,语气却又软了三分“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贺兰雁懒懒散散地放下了剪烛花的银剪子,向陈行德勾了勾手指,宽广的绸缎衣袖哗啦一声拂过桌面,像一声新生的啼哭。

    陈行德狐疑地走近,虽然对他颇有怨恨,但见他姿态柔和,也不想主动挑惹纷争,姑且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贺兰雁没给他倒茶,只静静地出神“当年,你们做了那种事我就成了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也不是没想过把这张脸捣烂了,或者烧个一干二净,但这样做没有一点好处,疼的是我,你们只会嗤笑着把我拖出去喂狗而已。”

    陈行德本是憋着一肚子气,但听他语调冷静得非常,还有一股弃世之意,额头不觉渗出涔涔冷汗。因为素日知道他是个疯子,也懂得分寸,不敢再加刺激“你也该想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代国长公主当年生下你很不容易。”

    “原来陈将军也会说人话。”贺兰雁似笑非笑地抢白陈行德,那样倨傲的男人,居然甘愿在他面前做小低伏。

    陈行德咳嗽了两声,贺兰雁今天没有剑拔弩张,两人好久没在一起安静地说会儿话了,他不想太快结束这种平静。

    定国公世子是个急脾气,又对贺兰雁投注了十二万分的关切,哪怕对方有一点恶意都能激发斗志,反之,如果对方肯先低下头,他也很乐于接收俘虏。

    “母亲生下我的确不容易,她是自己选的情人,自己决定要让肚子里的孩子活下来,可是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又是个异类,只能靠她一死换我苟延残喘”

    贺兰雁目光涣散,洁白牙齿死死咬在嘴唇上“她不是病死的,是因为有辱皇家颜面被逼自尽而死,唯一的条件就是让我活下来。”

    这件秘辛陈行德深知,此时却不动声色“宫里人多嘴杂,臆测禁宫秘事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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