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戴纳靠上来双手扶住他的肩膀,趴在他耳边低声问。
这些天,自从他们确认了关系之后,他就毫不掩饰的与之亲密,每每让楚衣红了脸,他还一本正经,绝不承认自己逾矩。久而久之,楚衣也就放弃说教,进而慢慢习惯。
楚衣浅笑回头“感觉很亲切。”好像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自己是影片里的路人。
戴纳听到这话很高兴,他抓着楚衣的手放在唇边摩挲着,心里全是对未来的豪迈。他指着眼前的各条道路给楚衣说这是通向哪的,这条路上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这里是裁缝铺子,可以做出最漂亮的礼服,那里是点心铺子,里面有用新鲜的水果做成的果酱很好吃
楚袂看着那俩黏在一起的身影,回头瞪了里奇一眼,郁闷的走到停靠等候的马车上去了。这里的空气湿度较大,空气仿佛都粘稠起来了,他有些呼吸不畅。
里奇安排好了一切,转着身也找不到楚袂,旁边的人告诉他才知道他上车了。跟着进去,楚袂正在揉鼻子。
“怎么了”里奇从口袋里拿出帕子,覆在他鼻子上轻柔的擦着,温声问道。
楚袂瓮声瓮气的说“太闷了,喘不过气来”
“奇怪了,那一个倒是挺喜欢的。”里奇说的是楚衣,但是这么久了,他还是不太习惯叫他名字,那可是国王的意思。
他不说这个还好,看在他这么温柔体贴的份上,但是提起来了,楚袂就想起刚才人家俩人那幸福温馨的场面,顿时升上一股火气。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
里奇也不知道又怎么惹到这位祖宗了,但是自己理亏在先,也只好由着性子宠下去。毕竟,同样是贵族,戴纳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楚衣在一起,而自己身上还有一代江山的责任,无论如何补偿,都是委屈了楚袂的。
肯尼过来跟戴纳请示,是要跟着一起进宫,还是先回公爵府。
戴纳想回自己的府邸,但是要把楚衣介绍给自己父母的
楚衣看他那神色知道他在想什么,急忙出声“不要冲动啊”这可是出柜,没有周密的计划好,能随随便便说出来嘛。
“也好。就去伯爵府吧。”戴纳想了一会,觉得也是应该给父母一个缓冲,事情总要一步步来。
两行人分道扬镳了,楚袂心里可不像楚衣那么开心的,这人生地不熟的,他语言不通,没有里奇在身边什么都不行。虽然说这一路上,因为他和楚衣的联合强迫,里奇和戴纳学习了中文,他也学了戈蓝语,但是他可不是土生土长的戈蓝人,也不是重生而来的楚衣。
戴纳把马车的帘子掀开,一路上不停地给楚衣介绍他成长的痕迹。但是楚衣的兴致并不是特别高,他担心的问“怎么了,在担心什么有我呢。”
楚衣勉强的笑了一下,说“人在异地为异客”
戴纳听他这么伤感的语调,搂紧了他,贴着他的脸,说“别怕,有我在,不用担心。”楚衣突然想起一句特别煽情的话,就笑了“对,有你的地方就有家。”
这话,戴纳理所当然的石头一次听到,也是头一次听到楚衣主动说这种贴心的情话。看着那两片嘴角微翘的嘴唇,忍不住俯去一吻。
两个人闹了一会,戴纳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楚袂他不会说戈蓝国的话,你是跟谁学的啊当初你骗我有个表哥,现在还是那个表哥教你的”
他是打趣的说道,但是楚衣的脸色却在瞬间变了。他已经问了,他们也都坦诚相待了,难道这个时候还要继续隐瞒吗可是怎么说,告诉他自己是来自异世界,那里全球通行的语言就和他们的戈蓝语一样,自己是个鸠占鹊巢的死灵魂
没法说,说了也不见得会相信,可是要自己编一个谎言出来太难了。人们可是很少外游的,基本上北方的人都不懂南方的话,那么远隔了千山万水,他又怎么会这么流利的说一口异国语言
楚衣抬头看看戴纳,他正静静地等着自己,眸子里都是信任,他这口怎么也开不了。憋了半天,最后说“这个说来话长了,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说,等合适的时候我会都告诉你的。”
他说的这么凝重这么认真,戴纳也微微皱了眉头,柔声说“没关系,不说也没关系。”
我会告诉你的,总有一天,哪怕是临死的前一秒,我也会让你知道
马车哒哒哒的踩着石板进入一条小街,在一个高大的门洞前停下,戴纳扶着楚衣跳下来,他抬头看到拱顶上金字镶嵌着aris侯爵
仆人排成两列,在门口恭迎他们的主人。
戴纳把主要的几个人指给楚衣认识了,然后带着他到楼上的卧室去。一路上楚衣看着豪奢的装饰,进了卧室以为会布置的更加奢侈享受,推开门里面去只有一张大床,上面铺着天鹅绒的床单,阳光打在上面,显出一层一层的光圈,非常美丽。而其余的地方,就是那样空着。
他不解的看戴纳一眼,戴纳回答说“这是睡觉的地方啊。”言下之意就是,有个舒服的床就够了,要那么多装饰做什么。
想想也是,楚衣没再纠结,把自己扔到床上去,蹭了蹭,舒服的叹息几声。戴纳拉着他的手拖他起来“先去洗澡吧,然后好好睡一觉,醒了在吃饭。”
楚衣顺从的跟着起来,不过他洗完澡之后就一直睡着,直到第二天太阳光照进来。睁开眼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以后坚决不要和戴纳一起洗澡。昨晚倒是尽兴了,他到最后可是腿都软了。
第二天戴纳去面见了国王,而楚袂由于呆不惯里奇的王子宫殿,便跑来找楚衣,并且决定在回家之前就住这里了。因为,只有这里才有一个说话听得懂的人啊。
也确实,里奇带着楚袂回去太容易招惹是非了,虽然不方便,但利大于弊,他也默许了。从此,侯爵府上就隔离出来一个小院,里面住着的便是楚袂。这当然是后话了。
他们本来是打算事情一汇报,就动身去中土,但是准备行李的这一天,突然来了一个信使,那人满脸忧色。
戴纳一边听着眉头就越皱越紧了,他的堂兄生病了,从发现到恶化只有短短的五日,其症状和他的父亲当时患病一模一样。医生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他们的家族病症。
计划只能搁浅了,戴纳和楚衣一起去郊外的山庄。路上,他讲了一个故事,便是他的大伯父。
一直以来,摩奥家族都会有人年纪轻轻就患怪病死去,但都是死的旁支的人,所以也没怎么引起重视,但是到了戴纳的父辈这一代,第一个死去的人却是嫡长子。
传说只要每一代人死去一个,其余的人就保住了性命,而事实也验证了这话。所以当大伯父患病辞世之后,大多数人是松了一口气的,只有主家的几位叔伯,在一起坐了整整一夜,他们担心的就是这病总有一天会蔓延到全族,而现在,已经是这样了。
乐观的人认为这只是一个偶然现象,老大的身体本来就要弱一些,他会患上这个病也很有可能。但更多的人在担心,他们的下一代,那个倒霉的孩子会不会就是自己的骨肉。
、第章
三天后,他们刚刚睡熟了,主卧里传来各种急呼声,戴纳一个激灵翻身起来,披了衣服往外跑,他关门时看到楚衣被自己吵醒了,连忙说让他睡着,自己去看看就好。
他们对外还没公开宣布,楚衣是作为戴纳的朋友来赠药的,他出门时把楚袂的一壶丸药带着了,只是危机时候续命用的。他自己都不记得怎么拿上的了,还是后来楚袂打开他的包裹看到了。这次来,楚袂让他带着,也许有用。
可惜,即便喂服了这样的昂贵药物,玛德还是命悬一线了。
楚衣最终还是跟着来了,两人站在床前,玛德已经只有出气的份了,他艰难的拱起双手,对在场的各位拜了两拜,暗淡无光的眼睛噙着一层泪,转向他的妻子,然后就再也没有移开过视线。
好多人忍不住轻声啜泣,戴纳用力握着楚衣的手,身体微微的发抖。
死神还是来了,玛德恋恋不舍的看着这个世界,他看着妻子和两个孩子。戴纳想他终究是不放心的,上前握着他的手,说“大哥,你放心,我们会帮你养大这两个孩子,也会保护莉莉丝的。”
玛德嘴角轻扯,眼睑慢慢的合上,脑袋一沉,鼻息全无。
莉莉丝抽噎了两声一口气没上来,厥了过去。
办理丧事的有专人,亲属都被要求回客房去休息。莉莉丝醒过来,带着一个13岁的女儿,一个6岁的儿子,换了丧服守灵。
戴纳关上门坐到床头上,喘着粗气,一口比一口沉重。楚衣站到他身前,把他的头抱在怀里,用手抚摸着他的脊背。
“这是家族病,没人说过一代人不会死第二个,你也看到了,根本就没治,神仙也没用。”戴纳说完,松开他的手臂,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也许,厄运会降到我身上,你现在离开,还不晚。”
黑夜里的风,从窗户吹进来,鼓动着窗帘,烛火跳跃着,影子忽大忽小。
楚衣静静的不出声,只是紧紧的抱着戴纳,好像要与他连在一起。这一世能遇到你,已经是奇迹,已经是奢侈,再不强求更多。只要爱过,哪怕一天都好。
虽然已经很累了,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反而有更多的事情要等着戴纳去操劳。楚衣让他先睡下休息一会,等天亮了,派人去报了丧,殡葬是个劳神的大事。
人一生,生与死是最大的事,偏偏都是要别人来操心。
也没睡多久,仆人就来敲门了,戴纳立刻清醒了换好衣服,嘱咐了楚衣让他别乱跑,就下去帮忙了。这一忙,就是三日,几乎就没有合过眼。
死者长已矣,活着的人才是更需要照顾的。莉莉丝刚过三十,一双儿女都还年幼,玛德父亲早死,母亲也已年迈,这真是一家孤儿寡母。
一众叔伯兄弟在客厅里坐得满满当当,几只老烟枪不停的烧着,云烟缭绕,本来就够沉重的气氛了,这样一来更加透不过气了。
沉默了一半天没人说话,终于还是年长的族中大哥先开口“大家说说吧,怎么办”
戴纳是小辈,只有在一旁听着的份儿。但是那些叔叔伯伯的都不吱声,他心里又是着急又是生气。这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有什么需要这般考量的一人出一把力,就能让莉莉丝母子三人好好生活下去。
见没人表态,老大又说“都有什么想法,说说吧,小辈儿的也别拘禁。都说说看,这不是一个人的事。”
总算是有人说话了,但是提得意见也不尽人意,本家的事情支属的不是很愿意插手,这是可以想见的。
戴纳在小辈这一层也不是老大,只能等着大哥说完了,才能表达自己的意见。不过幸好,老大的意思和他一致“我们都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平时没事多来看看,卡尔杰和珍妮,是我们摩奥家族的子孙,只要莉莉丝不改嫁,我们有义务扶养他们。”
戴纳第一个表示赞同,大伯父也举手同意,两辈人看着各自的老大都同意了,也都纷纷点了头。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一些细分的事情,比如那一家要出多少钱,那一家派几个得力的仆人来帮忙这需要一个统领的人来安排。按说应该是大伯父最适合,但是人老了精神不济,就安排给了儿子去做,几个年轻的叔叔也参与其中。
这就不关戴纳的事了,他写了张字据,过几天把钱送过来。然后带着楚衣就先回去了。
楚衣看着戴纳心情不太好,就问他发生什么事了。戴纳烦躁的说“莉莉丝太让人失望了”
那时候他们把事情商量好了然后去做,莉莉丝守在灵前一直垂泪,大伯父家的大姐玛瑞安劝慰她,希望她能够坚强,玛德已经走了,两个孩子还需要她的关爱。这本意是好的,任谁也不会觉得这话里有别的意思,可是莉莉丝却在下葬的时候突然指着玛瑞安说“都是你他不会舍得丢下我们母子,都是你带着那个可疑的外国人,给他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玛德是被你害死的”
这话一说,满场的人都震惊了,莉莉丝指的可疑的外国人就是楚衣,而他又是戴纳带来的,这矛头要指的就是他们,玛瑞安不过是个炮灰。戴纳的脸色当场就变了,但是作为一个绅士,他不能和一个丧夫的悲痛女人去计较,他说服自己这是因为爱得太深,接受不了现实而选择的一种逃避。他默默地忍下了。
可是等到立字据的时候,戴纳只有爵位而没有官职,他所拿的不过是贵族的一点年奉,钱数并不多,他还要养着侯爵府的一群仆人,他都是自己挣钱养家,就像他去中土那趟一样,去买回来上等的丝织布料,途中还经常遇到危险。再有收入就像去桑迪国那时,去做谈判,国王会给他赏赐。其实作为贵族,他也是要和普通人一样赚钱,不同的是他要入朝为官是很容易的。
所以当他在纸条上写下一万的数字时,莉莉丝表现得蔑视让他很伤心。这一万银币,是他这趟谈判国王的奖赏。
给出这一所有现金,他所能依靠的就是投资在布料行上的生意利润。
戴纳身心俱疲的靠在软被上“我忙前跑后,这些都不说了,应该的,我也没想她多感恩戴德,可是也不至于这样吧。我已经尽了我的能力,我也没说给了这一万以后就不给了,她何必摆出那副嘴脸呢。”
楚衣不做评论,只是握着他的手拍拍他的肩,无声的表示支持。
他明白,莉莉丝觉得戴纳抠门了,是因为戴纳的母亲与当今的王后是同胞姐妹,戴纳的地位何止是一般的重要,他和里奇的感情是所有兄弟中最好的,她自然是不相信戴纳有钱财之忧的。
太阳越升越高,北地的冷气被赶跑了,马车内暖烘烘的。戴纳还是有些眉头不展,楚衣只好安慰道“不要去管那些了,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她们的生活,最后还是要靠自己的。帮人一时急,救不了一世贫啊。”
戴纳摇头“这个我还能想通,我只是突然想到,委屈了你让我歉疚。”
“什么委屈我,我不是好好的吗,莉莉丝说那些话我根本就不放心上。你也千万别说你没钱这些话,真要论起来我们门第悬殊,你这都不在乎,还管别的做什么。”
戴纳看了他一会,把人拥进怀里,作出决定,回去就和父母坦白。
马车进入都城后,没有驶向他熟悉的那条道路,而是走上了宽阔的主干道,那里是王公大臣的居住地。
难道,戴纳是要去父母家里
马车继续前行,便证实了楚衣的想法。高大的金色铁门在暮色中华丽而沉静。
戴纳扶着楚衣下来,凑到他耳边说“要见公婆了,紧张吗”
楚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摸摸鼻子,等着门卫把门打开。
其实这已经不是楚衣第一次见到摩奥公爵夫妇了,不过那时侯是作为戴纳远道而来的朋友,而现在,戴纳似乎是准备要坦白了。可是,为什么不跟他商量一下呢,起码串一下台词也是好的。
进门之后,仆人来说公爵和夫人还没回来,戴纳心里奇怪他们作为长辈是不需要参加葬礼的,当日去送了玛德最后一程便回来了,连最后的会议都没参加,因为西部战线紧张,公爵是指挥使。
、第章
仆人上了茶就被遣散了,戴纳毫无形象的仰躺在沙发上。楚衣坐在扶手上面,揪着他的头发说“你今天是不是打算公开”
戴纳闭着眼点头,说“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这话他是用中文说得,跟着楚袂学了一路,才说顺溜了。
楚衣手下使劲,扯得戴纳嗷的叫了一声,这才有些解气了“那你也事先跟我商量吗,一会说错话了怎么办”
戴纳一骨碌坐起来“串话有什么好串的,我们又不是在撒谎,说实话还要串供吗”
“可是,还是理顺一下比较好吧”
“那好,我们现在理顺就行了”
“理顺什么呀”一个女声来,带着几丝笑意。戴纳站起来,去跟母亲拥抱一下,索菲娅摸着儿子的头说“这今天辛苦吧”
戴纳摇摇头,说“我和玛德堂兄一向感情很好,为他操劳不会辛苦。”
“可是莉莉丝那个人太小气了,没有心胸,我听说她让你难堪了”索菲娅心疼的看着儿子。这是她的宝贝,不舍得让他受一点委屈。
戴纳很有些惊奇,这么快就传到母亲耳朵里了,是什么人这么多嘴他这位母亲一向讨厌别人嚼舌根,与人聊天从来不会涉及是非。而如今,这事情居然能在她面前说,什么人包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这些都容后再说,戴纳此刻只是轻描淡写的回答“那没什么,我不放在心上。”
“可是委屈了kg呀。”索菲娅淡淡的接了一句。戴纳心头大震
“妈妈”戴纳讷讷的叫了一声,看着母亲眼中隐约的担忧,几分期待的光芒,他突然怀疑自己选择了今天来说,是不是不合适了他回头去看楚衣,他们母子两人在这里叙亲情,楚衣还没来得及跟索菲娅见礼。他穿着标准的戈蓝国绅士三件套,白色的荷叶领簇拥着他的肌肤,烛火映照着他的侧脸,半明半暗,恍似不是真人。
戴纳猛一摇头,抬头对着索菲娅的眼睛,笃定的说“我们今天来,正是为了这件事。”他松开母亲的手,回头走几步牵住楚衣的手,拉着他一起走到母亲身前“我已经思考过很多次了,我决定和kg一起生活下去。”
“戴纳”
索菲娅的声音透露出无限的软弱,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听别人说戴纳对那个中土来客异常关照,她只愿相信那是戴纳在乎自己的朋友,可是现在戴纳亲口向她证实,事实是另一个样子。
“你和kg接触并不久,怎么能这么急的就要定下终生,你都还没有和女孩子交往过,你怎么知道你不会喜欢女孩呢”索菲娅还在试图劝说。
戴纳一句话让她脸色都白了“我十六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了。”
索菲娅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几乎绝望的问“那么凯瑞呢”
“他最后选择离开我,那不是值得我去爱的人,此生有幸,让我遇到了kg”
“居然,居然是真的”索菲娅目光无神,踉跄着往前走,戴纳忙去扶住她,让她坐到沙发上。
“戴纳,妈妈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怎么呢”
“是有女孩子伤害过你吗为什么你不能走一条正常的人生路呢”索菲娅转头望着楚衣,楚衣默默的低下头,他是无父无母的人,虽然在乎老侯爷,但是为了戴纳他也愿意出走天涯。可是戴纳的父母只有这一个孩子呀,他们将无法享受含饴弄孙的快乐,这个时候还没有人工受精代孕母亲啊他看着这位母亲眼睛,突然对他们的坚持产生了怀疑。
戴纳只看了楚衣一眼就猜到他在想什么,立刻说“kg,我们好不容易活下一条命,好不容易解开心结彼此接受,难道我们会坚持不到最后吗”
楚衣扑通跪下,低声说“对不起,可是我们相爱了。”
戴纳松了一口气,并排着跪在楚衣身旁,把他拥在怀里,对母亲说“请您成全。”
索菲娅疲惫的叹气“戴纳,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我你父亲,他知道了会怎样,你想过吗”
戴纳身形纹丝不动,仍旧坚定“无论如何,我们是不会分开的。我喜欢男人,就算你安排女人跟我结婚,也不会改变什么。而其他的,我都会做到。”
索菲娅没说话,他又更进一步“你也了解了,kg是个什么样的人,和他在一起我不会堕落。人们也没有看不起hoo,无论中土还是戈蓝国这里,都能很坦然的接受。我可以经商可以做官,我们会生活得很好的,反而是让我找一个女人,妈妈,不是每一个名媛都像您和阿姨一样的,你知道的,伦勃朗的婚姻有多失败,他每天有多痛苦”
伦勃朗是索菲娅的侄儿,去年结婚,娶得是大将军的女儿,婚后才发现两人脾气有多么不合,小姐的性情有多么火爆,伦勃朗的洁癖有多么严重。他们已经是上流社会的一出闹剧了,而且这样的事情绝不是少数。
作为母亲,当然是希望孩子能够幸福的。索菲娅困扰的皱起眉,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俊秀青年,揉着额角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戴纳见父亲要发火,连忙去说“父亲,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一下这件事情。”
楚衣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小声说“今天不是时候,不要再说了吧”
“你们不是有句话叫做趁热打铁吗”戴纳微笑着拍拍他的手,让他安心,他也只好再次沉默下去。
烛火在跳动,就跟此时这么母亲的心是一样的焦灼不安。
她看看地上的两人,心里就重重的叹一口气。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哪个家庭都让父母很难办,她想,恐怕没有那个父母能够爽快的松口吧。可是她又是这样的了解着自己儿子的秉性,只要他认准了就绝不会回头,不然,这趟去中土不会吃这么多苦,半路遇伏都不肯回头,这个死脾气和他父亲一模一样,所以,最困难的不是自己的煎熬,而是,公爵回来之后
她实在是不敢去想,从沙发上起身,口气疲惫的像是突然苍老了好几岁“我做不了主,你们在这等公爵回来,和他说吧。”
“是。”戴纳乖乖应声,身形未变。
听到索菲娅的脚步声消失了,楚衣伸出手去握戴纳的手,两人对视一笑。戴纳心疼的反握住他的手,拉到唇边吻了一下,歉疚的说“连累你了。”
“我们本就是一体的,说什么连累的话。”他柔声说出来,戴纳一时动情把他拥进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索菲娅的吩咐,晚餐的时间到了,也没有仆人来请两人去吃饭,更没有人送来食盒之类。随着时间的流逝,戴纳越来越有些困乏了,他们这一路都没休息。
但是,无论如何,要坚持到最后。
摩奥公爵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戴纳跪的膝盖都疼了,长这么大,他可从来没有跪过这么久,戈蓝国的礼仪很少有跪礼。
“这是”公爵诧异的看着地上的人,索菲娅一直在等着,这时也下了楼,气恼的叹气“自己要跪,想跪多久跪多久”
“快起来,有话好好说,这么跪着干什么。”公爵伸手虚扶一把。
似乎,从表面看公爵很温和,很心疼儿子,可是尽管楚衣只和他接触过一次,他仍旧能感觉得到这位位高权重的公爵大人是个相当严苛的人。
戴纳稳如磐石的继续跪着,他的膝盖有些发麻了,小腿的肌肉长时间绷直也变的酸疼,但是他说话的声音很坚定“父亲,儿子有一事要求得您的同意。”
戴纳一直深受国王宠爱,他很少用这么恭敬的语气说话,再看看妻子的脸色,公爵突然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严重了。他马上正色,威严的点头。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向您和母亲坦白承认一件事,原本我不想做的这么突然,但是”他看了一眼楚衣,以一种破釜沉舟的态度说“我要和kg在一起,就像您和母亲在一起生活一样。”
公爵一时愣住,他想自己是没有听明白的,儿子说的这么奇怪,究竟是什么意思
“啊”他偏偏了头,很怀疑自己的耳力。
“我要和kg结婚”戴纳声音洪亮的几乎是吼出来的,没吓到公爵和索菲娅,倒是把楚衣吓了一跳,他用力的拽了一下的他手臂,却被他紧紧的十指交握住。
公爵这下听懂了,从沙发上忽的站起来,抓起放在一侧的手杖指着地上的人,怒气冲冲的大叫“你在胡说什么”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事实就是您听到的样子。”戴纳说的不慌不忙,毫不胆怯的直视父亲的眼睛。
公爵气得有些发抖,回头看着妻子找支持“你,你听到他说什么了”
索菲娅非常无力的叹了口气“我比你听到的还要早,我比你还要震惊”
“那你就由着他”
“我管不了”
、第章
公爵颓然坐回沙发里,苦恼的看着戴纳“你已经决定了是吗我们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对吗”他看着戴纳点头,更加无力的吐出一口浊气“那么既然这样了,你还来跟我说什么呢”
戴纳大惊,猛抬起头看着父亲,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了“父亲”
公爵摇摇头“你们走吧。”
索菲娅拦在两人中间,嗓音尖锐“你疯了吗”
楚衣完全没有听懂这一家人在说什么,但是这个情形好像很紧张,他不由自主的去看戴纳,戴纳的脸色已经发白了。
其实这个时候,楚衣越是沉默越是安全,因为他帮不上忙,只会激怒公爵,他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一径沉默。
戴纳看着他的父亲,眼神充满了哀伤,一开口,语气里都是难以置信“父亲,我没有想过,你会因为这件事情要跟我决裂。我以为,作为儿子,做出这样的决定是要通知给你们知道的。我想过,你们会生气,但是最后你们一定会选择同意,因为你们看到过,kg他是个好人,适合一起生活。”
他看着楚衣,目光温柔“说实在的,我就是想来告诉你们一下,无论你们同意与否,都不能改变我们在一起的事实。其实,要作假我也会,我可以和kg一起生活,但是不告诉你们,可这样对你们不是太不尊敬吗我也可以娶一个名媛闺秀,但是只做表面的恩爱,可这样不是糟蹋了一个女人的幸福吗我一直以为,无论爱上一个什么人都是可以的,你们也都能够理解,毕竟你们是过来人。我没有想到,你会反应这么强烈”他转回头看着父亲,语气严肃认真“kg跋山涉水留在我身边,我无论如何不能辜负他。不要以为我是摩奥家的人就多么高贵,kg他是中土侯府的人,同样身为贵族,他为我放弃这么多,我是必须要给他相应的回报。”
深吸一口气,戴纳拉着楚衣站起身,长时间的跪坐让腿发麻酸胀,膝盖僵硬的几乎站不直。他对父亲说“就这样好了,我尊重您的决定。”
说完这话,戴纳就往门外走,把楚衣搂在怀里。索菲娅在身后歇斯底里的尖叫“戴纳,你给我回来”
戴纳站定转身,对母亲行大礼“妈妈,对不起,但我还是你的儿子。”
“不”索菲娅大叫,疾步走到公爵面前,毫无形象的揪住他的衣领“你把那句话收回去你收回去”
公爵用力摘下那双青筋迸起的手,狠狠地一甩,差点把索菲娅弄倒,他看了一眼戴纳,又看了一眼索菲娅,声音异常冰冷“你不要以为让他们在这里跪了半天,就可以拿这个来打动我。既然不肯听我的,那就不要再来跟我说。”
扔下这句话,公爵拿着手杖,笔挺而威严的一步一步走上楼梯,半次回头都没有。
索菲娅坐在沙发上哭的肝肠寸断,戴纳看的心里不忍,走回去跪到母亲面前,安慰她“妈妈,我不回来,但是可以接您去我那里的嘛,你不要伤心了”
“戴纳,妈妈也没有想到,你会为了别人抛弃我和你父亲。”
戴纳身子一颤,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妈妈,你这么说,太让我们伤心了kg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的。”
索菲娅泪眼朦胧的看着楚衣,叹了一口气又开始哭。戴纳抱着她的头,抚摸着她的背“其实,两个男人在一起,戈蓝国已经不是稀罕事了,为什么你们还是不能理解呢”
索菲娅看着儿子,越想越委屈“那是别人家的事,我们当然能理解。”
“那你用同样的心里去理解我们不就好了”戴纳循循善诱,“难道你在担心我们不能长久吗这是万万不会的,我们会举行婚礼的。”
“如果你是因为不能享受抱孙儿的乐趣,那我只能道歉了。”
他们来的时候还是晴朗的天气,可此时漆黑的夜里确实大雨瓢泼。连老天都在和他们过不去啊
戴纳把楚衣拥在怀里,亲吻着他的额头,看着雨幕,沉了一口气脱下外衣罩在两人的头顶,携着他就往雨里跑,马车停在门口,被赶出家门的人,哪有仆人敢送伞找死
等到了马车跟前,他们的衣服都湿透了,手脚并用的爬上去,一边把湿衣服脱下来,戴纳一边开玩笑“早知道这样,就不必把外衣脱下来了,反正都要湿透。”
楚衣没有笑,抻开软被盖在两人身上,紧紧的依偎到戴纳怀里。
“怎么了”戴纳察觉他的变化,小心翼翼地问。
楚衣闷闷的说“你心里不痛快,干嘛还装这么开心。”
“哈,让你看出来啦”戴纳也没狡辩,低下头嘬了人一口,说“失落是有点,但也谈不上多痛苦。给他一些时间,他会想明白的。”突然腔调也变了,是非常恶作剧的那种“反正他们也不能给我添一个弟弟了,早晚是要把公爵的头衔给我的。”
“哎,你对公爵撒谎,他查证了怎么办”
“什么撒谎”戴纳一脸茫然,“我都说实话啊。”
楚衣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算哪门子贵族”
“哦,这个呀”他口气懒散的一说,马上又坐直身体,高声叫道“我们要赶紧去中土啊让老侯爷知道我的存在啊”
楚衣被他这一惊一乍搞呆了,满头黑线,他认识的戴纳不是这样子啊,难不成被他父亲刺激坏脑子了
“你正常一点啊。”
戴纳嬉皮笑脸的蹭了一下,说“明天就去催里奇,这人怎么这么慢”
楚衣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缩到被子里面去闭上眼。
在戈蓝国,贵族要做官,是不需要被举荐或者参加考试的,他们只需要等待成年,然后国王会给他们安排合适的官职,高与低,便是从你所说家族的位置来定的。
而且,他不会因为你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就会剥夺你这项权利。
或者说,戴纳能够这么嚣张,这才是本源。另一个本钱,自然就是那位王储表兄。就算公爵故意不让国王给戴纳安排职位,那么等着里奇登基,很显然,天下便是他们在掌控了,公爵会被新王一句话发配去养老。
雨过天晴之后的几日,戴纳悠闲地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楚衣原本还有些担忧,可见他这优哉游哉的模样,暗骂自己瞎操心。
这一日晒够了太阳,戴纳指示着仆人把藤制的躺椅搬到藤萝花架下去,自己去拿了新鲜的葡萄酒和水晶杯,自斟自饮好不快活。
楚衣每日必定要在花园里散步一刻的,他这会回来了,一只脚踏上石阶,回头看到戴纳那个腐败样子,更加为自己前些天给他担的心不值了。他噔噔噔跑过去,离着还有一段路的时候放轻了脚步,偷偷的靠近了,把戴纳放下的水晶杯悄悄地拿走了,然后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个眯着眼陶醉的人。
戴纳把口中的酒慢慢咽下去,习惯性的伸手再去拿酒杯,却发觉自己记错了方向,便用手在桌子上左摸一下右摸一下,来来回回几次也没找到,不得不睁开眼去找。余光瞥见已经忍笑得很辛苦的楚衣,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你干嘛”
楚衣终于得以笑出来,把酒杯放到石桌上,笑眯眯的说“我来给你斟酒啊,侯爵大人”
软绵绵的颤音,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妩媚,戴纳顿时呆住。楚衣敛了袖子,拿过酒壶,微微偏头稍稍侧腰,手腕下压,尖细的壶嘴流出绛红的酒液,最后迅速而灵敏的一收,一滴也没有外溢,酒液添平酒杯。他稳稳的端起来,凑到戴纳嘴边,戴纳被催眠了一般顺从的张开口,含下整杯酒。
他醒过神来咬住杯沿,伸手一捞把人抱进怀里,掐着他的下巴吻下去,一口酒在两人唇齿之间流动。楚衣没料到事情会成这样,一口气没憋住,呛到了。
他推开戴纳,伏身到一侧咳个不停。稳住气息后怒瞪着,戴纳无辜的一摊手,见他圆眸瞪起,连忙投降“我错了我错了”
拉过人来狠狠的吻下去,道个歉又不会掉份儿,能占到这么大的便宜让他再道歉几次都行。戴纳把酒壶和酒杯挥到地上,修剪的齐整密实的草地,连个声儿都没听到。他把楚衣放到上面去,一边亲吻着,一边把手从他宽大的下摆伸进去,揉揉捏捏,攀爬到胸前,两手指夹住小小的突起,用力一拉扯,听到含糊的痛呼,他满意的笑了,吻沿着脖颈向下。
楚衣大惊“你在干嘛,光天化日的”
戴纳抬起头,眼睛笑弯了“我在自家院子里做什么还要怕吗”
楚衣看他真是禽兽附体了,手忙脚乱的推人,可是他越是挣扎,越让戴纳顺利的把衣服脱下,到最后戴纳亲吻着他出来的腰肢,低低的笑道“亲爱的,这叫做欲拒还迎呢,还是勾引诱惑啊”
、第章
眼看着火势越少越猛,根据戴纳一向的不良记录,这场玩闹很有可能真的变成露天激情戏。鉴于自己脸皮真的不够厚,楚衣奋力的挣扎着,迫切的希望有什么事情可以打断身上的那只禽兽。
或许是西方的神也看不惯戴纳这般欺负人,楚衣在心里的念叨起了作用。
“哟,这是什么事儿啊”一个讥诮的声音传来,是住在后院小楼里的楚袂,他啧啧称奇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真是有伤风化啊”
他说这些四个字四个字的成语戴纳听不懂,楚衣可是臊红了脸,心里骂道到底不知道你是帮谁的
见有人来了,戴纳在没脸没皮也不能继续下去了,他是无所谓的,可是楚衣不能给别人看他管你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是自己的人了,就不给别人看
赶紧给楚衣把衣服裹好,没好气的看着楚袂问“什么事”
原本就说不顺溜的中文,因为怒气更加的古怪,楚袂可不在乎这些,扑上去抱着楚衣嘀嘀咕咕“真激烈啊,难怪你看着人家小和尚的香艳事都不变色的,原来是这样的啊”
“楚袂”楚衣恶声恶气的叫道,“你闲着口淡去吃点盐”
“果然啊,有撑腰的就敢跟我叫板了。”
楚衣本来是气的竖起眉毛了,但突然又笑了,让楚袂搭了个寒战,他说“哟,你是憋坏了吧,欲望难解,让你口不择言了呀”
这回换成楚袂黑脸了。他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了,里奇只抽空来过几次,人生地不熟,他本来就无聊,楚衣又跟着戴纳出去好多天,更让他烦的上火。现在他居然敢火上浇油,当下就冷了脸子,一甩袖子要走。
楚衣也察觉自己玩笑开大了,拉住他一脸讨好的笑“好啦好啦,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好不好”
“不用了。”毫无生气的音调,“我是想来告别,要回中土了。”
“啊”楚衣疑惑的回头看戴纳,这人应该还没有去催里奇吧,那么楚袂这话是什么意思
戴纳用磕磕绊绊的中文问道“你们吵架了”
楚袂一皱眉“没有”
“那你是怎么了,不是说好要一起走吗”楚衣跟着问,楚袂这个样子实在太让人不放心了。
“我在这里适应不了,我想还是回去吧。”
楚衣和戴纳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的只有茫然。
“你和表哥商量过”戴纳心里着急,说话却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
楚袂摇摇头,脑袋垂在胸前。
楚衣和戴纳都明白了,了然的苦笑。楚衣劝道“他是王储,有很多事情要做的,我知道你闷,以后我天天去陪你好不好你若是这么走了,里奇会很伤心的。”
“不会的。”楚袂神色黯然,“开始的时候,他就告诉过我,他是未来的国王,身边一定要有个王后的。”
太过沉重的话题了,也正戳在戴纳的心口上。他们这对表兄弟,还真不是一般的令人郁闷。
“可是,你很在乎那个名分吗”
“我可以不在乎,但是我在乎我爹,他不会同意的。皇帝陛下给我挑了几门亲事了,公主郡主小姐,我爹都没一个看上的。现在搞这么一出”他长长地叹气,“他一定会拿出当年上战场的那支枪,刺死我了事”
“老爷那么疼你,不会的。”楚衣都觉得这句话很没有力量。
楚袂笑了“别只担心我了,你回去不挨家法是不可能的了”
楚衣立刻噤若寒蝉,不敢再提这件事。换了个话题,对戴纳说“能不能把殿下请来,合计一番。”
戴纳考虑了一下,点点头,找来仆人吩咐他去王储宫找人,后又觉得不妥,亲自去了。
楚衣便拉着楚袂进了室内,管他干点什么的,两个人在一起就比他一个人无聊好。
戴纳和里奇一起回来的时候已经能够很晚了,因为正巧碰上西线的战事发来战报,他们就在那里耽误了一下午。进门时,仆人已经来问楚衣要不要传菜了。
“开饭啦,饿死了”戴纳夸张的叫了一声,挂在楚衣身上耷拉着脑袋。
楚衣尴尬的扶正他,小声骂道“别闹了”
吃饭的时候四个人都在东拉西扯,对上午的事情只字不提。楚衣是觉得没立场提,戴纳是懒得去管,楚袂一肚子怨气看都不想看里奇,里奇则是没想好怎么说只好躲闪着。一顿饭吃的闷死人。
饭后几个人移到客厅去,里奇看了楚袂很久,才试探着开了口“你不开心”
“也没有。”
“最近战事吃紧,等稍微一缓和,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我没有怪你,就是觉得很无聊。”
里奇抚着他的背,说“我知道,你不熟悉这里,我的安排确实欠妥。”
“我想,我先回去,等你事情处理完了,想清楚了,在决定要不要去中土吧。”楚袂直起身,低垂的脸看不清表情。
话又说到这里了,楚衣紧张的偷听着,按住戴纳乱摸的爪子。他看着里奇紧锁的眉头,生怕他们说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话。
过了半晌,里奇说“你还是怪我”
“就当是这样吧。”
“你对我没信心。”
“我对自己没信心。”
里奇突然发狂,抓着楚袂的手臂把他举高,摇晃着哀嚎“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还不能理解”
楚袂挣开他,一耳光甩过去“我明天走,你冷静下来想清楚再说。”说完便起身往外走,里奇追上去,仅仅被他看了一眼,就钉在原地不敢再向前走,神色哀戚到了极致。
楚衣惊讶的目瞪口呆,他这个少爷一向都是谦和温润的,他可没见过有什么事能让他恼火到动手打人还有,这个嚣张的王储,居然会这么被吃的死死的,一个眼神而已,他就不敢再造次。
戴纳也是同样的惊异不止,这位表兄,穿梭花丛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美人没玩过,就算在彪悍泼辣的女子也不能做到这一步,竟没想到文弱的楚袂,有这么大的震慑力。是不是说,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因为爱他,所以不舍得伤害,言听计从,生怕他不开心。
楚袂已经消失在门外了,黑夜里,什么都看不到了。里奇颓然的跪坐在地上,一个高大的男人,现在看着只有小小的一团。
楚衣想了想跑出门去,到后院的小楼去看楚袂,他这时候应该很需要安慰。
星光黯淡,幸亏楚衣对院子里足够熟悉,他紧赶慢赶终于追上了楚袂,看了一下他的表情没敢开口说什么,默默的跟着进了小楼。
楚袂坠落一般把自己摔到沙发里,一只手遮面,重重的叹了口气。
楚衣心生不忍,蹲在他身边,抓着他的手握住,柔声安慰“再等几天,里奇最近是太忙了,其实他对你的感情你应该是明白的,不是吗”
楚袂摇摇头“我明白他,他不明白我感情不是全部,他最重要的角色是未来的国王。他不是戴纳,我也不是你”
楚衣不能说什么了,这不是一句理解就能完事的。他和戴纳最多就是公爵发发火,最后基本也就接受了,可是老侯爷那个性子啊真是没办法猜想。
“我没事,你回去吧。”楚袂做起来,拍拍楚衣的手,站起身叫了侍人伺候他更衣沐浴。楚袂了解他的性子,便不再说话,习惯性的帮他宽衣,却被一把按住手。
楚袂说“你现在和戴纳是平等的身份,不能随便就动手服侍他,我也一样。”
“我不管他,但是你始终是我少爷啊。”楚衣浅浅的笑着,拿开楚袂的手,帮他脱下外衣“你不是要回去么,就当我最后伺候你一次吧。”
楚袂终于没再说什么。
看着楚袂上床躺下,等他睡着了,楚衣才轻手轻脚的离开,嘱咐守夜的人寸步不离的看着楚袂,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楚袂当然是不可能做出自杀这种蠢事,可是他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不安心,具体在担心什么却一点都不知道。
他沿着花园捷径回主屋,廊头点着灯,他走进了才看到石柱上坐了一个人,戴纳正在抽烟。他很少抽烟,只在桑迪国时,日夜谈判的时候抽过几次解压。
楚衣到他身边坐下,说“怎么了”
戴纳转过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忽然用力的把人抱进怀里,抬起他的下巴狠狠的吻下去,辛辣的烟味浓烈的充斥在口鼻间,激烈的亲吻让人喘不过气来。楚衣被锁的紧紧地,连挣扎几乎都不能,直到过了很久,才被放开。
好不容易换过去来,他怨怼的捶了戴纳一拳“你发什么疯”
“我突然很害怕。”
“害怕什么”楚衣有些呆愣,他迎视着那双湛蓝的眸子,狂乱的心才安定下来。
“我怕有一天,你也想楚袂那样,说走就走,我留都留不住。”戴纳紧紧地盯着楚衣,表情严肃到了极点,抓着他肩膀的手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
楚衣释然的笑了,反过来抱着戴纳,说“不会的,不会有那一天的,只要你还爱我,我保证不离开你。”
他抬头吻了一下戴纳的嘴角,偎到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额头蹭了蹭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