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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和外国人谈恋爱 第6节

作者:承安 字数:24556 更新:2021-12-31 14:49:17

    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楚衣恶心的白了戴纳一眼。然后不无好奇的问“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刚才还那么现在就这么”

    戴纳了解楚衣的意思,笑了笑,道“我看着她长大的,怎么会不了解呢。只有不熟悉她的人才会被骗。”

    “那其实他们兄妹你都特别的了解”楚衣意有所指,但就不知道戴纳听不听得出了。

    戴纳歪了头看他,说“你是想说什么呢”楚衣心里一惊想说没什么,戴纳截住他“你和你那个主子,也会这样瞒着他么”

    “啊”

    戴纳没理会,径自说道“我了解他们,自然也看得出一些奇特的地方。但是”戴纳笑了,很不以为然的,他说“那都是些少年时期的依赖,根本就能称之为爱情。”

    “谁还不是从年少时候过来啊,这个时候懵懂的感情都会被追忆为初恋的。”楚衣本是自己低语,没料想戴纳说完那句就顿住了,自然也把这话听了去。

    他笑道“正是因为我经历过,所以才看的明白呐。”楚衣递给他一个好奇的眼神,他微微眯眼,像是进了回忆里,悠悠叙述“我原先也以为自己喜欢某位熟悉的外姓姐姐,当时最大的乐趣就是能每天跟她在一起呆一会,后来知道她要嫁人了,还偷偷的跑出去吹了半天风,幸好没哭不然更丢人。那时候以为这就是爱情,其实只不过是因为我从小跟着她玩,两家的关系特别好,我们的关系也很亲密罢了。如果那是爱情,我应该看到她和丈夫在一起很幸福自己会很嫉妒,可是没有。后来,见到凯瑞,就开始明白原来的自己那种所谓的爱恋,是多么幼稚了”

    戴纳风轻云淡的笑容,看来是真的已经看开了,本来楚衣觉得那么痛苦过那么纠结过,还不知道要为难自己到什么时候呢,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豁达的人,那日自己跟他聊过之后,就真的说了然就放下了。

    楚衣问“你那是多大”

    “十四五岁吧,记不太清楚了。”戴纳想了一会才说。

    楚衣道“可是艾琳娜都满16岁了呢。”言语中是不认同戴纳那番话的。

    戴纳说“无论是艾琳娜还是艾伦斯,他们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艾琳娜占据性别优势可以光明正大的表示自己的情绪,甚至可以拉着姑妈帮她,如果我父母对她满意,也会站到她那一边。但是艾伦斯不行的,也许正是由于这份压抑,他才执着着不能放手。实际上他会成为男性公敌少女杀手,现在他身边环绕的名媛都是我们兄弟几人中最多的,他还没有看清楚而已。”

    楚衣静静地听着,然后归纳道“总之,你就是觉得他们只是分不清依赖和爱情,现在实在是属于少年所特有的那段懵懂时期。对吗”

    戴纳点头“差不多,但是,如果我对艾琳娜也有好感,那么她的这份依赖最后可能就会成为真正的爱情。只有她一个人在努力,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那你就真的对她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吗”

    “我喜欢男人。”戴纳迅速的说道,语速快得让人错觉他根本就没说话。

    楚衣莫名的觉得心跳加快,他动了动身子掩饰自己的不对劲,干笑道“呵呵,那艾伦斯倒是比他妹妹有机会了。”

    戴纳摇头“我不喜欢那么骄纵的孩子。”说着站起身,“我们回房间去吧。”

    楚衣刚要起身,就听到贝琳达的声音,一手挽着俊美的儿子,谈笑着进了门。

    两边互相打了个招呼,贝琳达看着楚衣的伤腿,惊呼了一声问是怎么了,戴纳大致的说了说,然后扶着楚衣站了起来,道“医生要他多休息一下的,我们在这里坐了半天了,现在回房间去。”

    楚衣的腿不是不能走路,但是戴纳去自然而然的弯去一手搂了他的腰,一手放在他的膝弯,打横抱了起来。楚衣略一挣扎,他就说“没关系的。”

    挣扎的手脚缓慢的放回原位,身体有些微的绷紧,他看到戴纳朝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他合作。可是,在他姑妈面前这样做,会不会适得其反

    其实楚衣真是多虑了,贝琳达并没有觉得有多少不对劲,她看到楚衣那个有些狰狞的伤口也是认为他没法走路的,至少走路会牵扯着伤口疼,因为戴纳作为他的朋友照顾他是应该的。虽然这种体力活要戴纳亲自动手是不可思议了点,但贝琳达自觉的把它解释为他们感情好。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评论,嘤嘤嘤嘤嘤嘤

    讨厌霸王,嘤嘤嘤嘤嘤嘤

    鄙视潜水,嘤嘤嘤嘤嘤嘤

    、第章

    戴纳做戏真正想要刺激并且确实刺激到的就是艾伦斯,他脸色立马就变了,刚才还是想外面天气一样的晴好,现在就冷若寒冰,仔细看似乎能看到他身上冒出一层白霜。他知道戴纳和凯瑞的事情,这么亲昵的举止他自然会多想。戴纳并不知道这兄妹俩已经调查过他和凯瑞的关系了,只是,既然艾伦斯自己有这种倾向,那么他做出这样的举动,也很容易造成他的误会。于是,就这么简单的成事儿了

    旋梯拐角的时候,楚衣看到艾伦斯的一脸寒气就全都明白了,一进房间他就开始笑,那副乐不可支的样子让戴纳好生纳闷“有什么好笑的,说来听听啊。”

    楚衣连连摆手却还是笑个不停,戴纳没法子也不再追问了,自己把衣服换了去洗澡,留着他一个人在这里疯笑傻笑。其实楚衣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就是觉得那张脸那样子很好笑,没理由的就是想笑。

    笑了一会他也觉得没意思了,拿起床头柜上上次看的那个古英文剧本来看,消磨时间。

    仆人来送下午茶,戴纳刚好洗完了出来,端着盘子放到床头柜,瞄了一眼那两个瓷碗,一边扣好了扣子,把楚衣手里的书抽出来,递给他一碗。

    楚衣已经忘记灵蛙那回事了,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这里的下午茶,带着三分好奇端起看来有些大的杯碗,小口的喝了一点,味道非常奇怪,但看着戴纳神情怡然,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适应。硬着头皮又喝了一大口,咽下去不敢喘气拿起一块蜜饯吞下去,然后又喝了一口,再吞块蜜饯。

    戴纳好笑的放下杯子,他的是正常下午茶,楚衣的却是那只灵蛙,只不过为了避免楚衣怀疑,他早就吩咐了用同样的器具盛来。

    楚衣看着他这副样子,慢慢想明白了,可是汤水已经全部喝下去了,就剩嘴里还含着半口。他直犯恶心,想要吐出来又实在太不礼貌了,上下不得眼睛都开始冒水汽。

    “咽下去,吃点蜜枣,不是也没什么怪味嘛。”戴纳哄着他,手放到他背后抚拍着。

    楚衣想说话,还是选择了咽下去,立马就回道“你又没吃”

    “我的碗里跟你一样的。”戴纳睁大眼睛表情诚恳,说的却是瞎话。

    楚衣想事已至此,人家本来也是为自己好的,就吃了几颗蜜枣,说一天折腾的乏了,要睡一会。

    傍晚时分肯尼把楚衣的包裹送了来,晚饭他们是一起在房内吃的,因为楚衣睡得身子都软了,戴纳又不想下去和那对兄妹演戏,所以正好借口他的腿伤,为了明天能正常参加本市都督儿子的婚礼,最好还是不要来回走动的过多为妙。

    这一夜安静无话,楚衣了了心事终于安安稳稳的睡了个好觉,连梦都没做一个,早晨醒来太阳都升到半天了,原来是窗户拉了窗帘挡住阳光,只是又多放了一盆冰来降温抵住酷暑高温。

    清醒过来,楚衣忽的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们在这里多留这么长时间可就是为了今天,别是因为自己睡过了头而错过去,那可就白白浪费时间了。

    视线转变房内四周,也不见戴纳半个影子,他不禁奇怪。

    “呵,你醒了”戴纳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身上穿着干净的浴衣,松松的系着腰带。看到楚衣坐在床上,打了声招呼。

    楚衣连忙问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是不是错过婚礼了”

    “没有啊,这边的风俗都是晚上迎亲,我们下午三四点钟过去不晚。”戴纳擦完了头发,把湿了的毛巾放回浴室,回头说“你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

    “也不是”楚衣松了口气,神情也懒了下来“我就是想,如果错过去了,那就白白在这里耽误了三天时间呐。”

    “是啊,还受了伤。”戴纳坐在床边,掀起他的薄被露出脚和小腿“现在,感觉怎么样,下床走走看”

    楚衣依言起身,走了几步都没什么感觉了,对戴纳一笑,说“没事了,就还有密斯医生扎针留下的一点疼,不碍事的。”

    “那太好了”戴纳欢呼一声,一边叠着被子一边催楚衣去洗漱,早饭早就准备好了。

    楚衣先去拉开窗帘,看到烈日当头,想想外面那酷晒得感觉他头都疼,幸好婚礼是在晚上举行,不然真担心有人会晕倒。转过身靠着窗台,歪头看着戴纳忙碌也不着急做晨间清洁。

    戴纳见他这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纳闷问道“你不洗漱去,在那站着晒太阳”

    楚衣笑“你居然会叠被子。”

    “真很奇怪吗”戴纳挑眉,不解的问道。

    “你们家应该有很多仆人才对。”

    “是啊,那这有什么不对”

    “没有,我没想到你这种养尊处优的贵族,居然会收拾内务。”

    戴纳这会算是明白了,因为他是贵族,贵族就应该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除了吃饭自己动手,衣服也有要人来服侍的。无论在哪个国界,这是通行的,为了显示特殊阶层的尊荣。

    “你那个小主子,从来都不自己动手吗”戴纳想到什么,问了。

    楚衣一愣,怎么把话拉倒楚袂身上去了。他回道“嗯,他不会,他是文人,舞文弄墨随手就来,做这种日常事物”他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不指望他的。”

    “那,都是你来吗”

    “我”楚衣很惊诧的指着自己反问,“我不行”他记得自己给楚袂收拾过一次房间,结果东西都给放到新位置,弄得楚袂找不着了,朝着他发了一通脾气,打那之后他再也不去插手了,有专门的侍女去收拾。

    戴纳好奇了,问“那你做什么呢”

    “我是他的侍读,他的起居有专门的侍女服侍啊。”楚衣回答得理所当然,对戴纳这么问显然是觉得很没脑子,看他的眼光都带了点异样。

    戴纳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打开衣橱换衣服,心想这中土还真是分工明细,他家的仆人可没这么多讲究的,谁看到了就归谁去做,为了防止推诿拖沓,制定的规矩便是全体受罚。虽然这样一棍子打死有点不讲道理,却也能真正杜绝偷懒。

    楚衣去浴室洗漱了。

    楚衣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么正式的场合,无论是如梦般的前世,还是重生后的现在,他都没有参加过红白事。

    尤其是,这是他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不了解的礼数,该怎么走该怎么做该怎么吃饭喝酒,他一概不知。这时候,他能依赖仰仗的,就只有一直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戴纳了,于是他答应他一个条件作为回报。其实,那个条件在一开始他们的约定里就说过了,只是又重新郑重的提出来了。

    午餐,是艾琳娜到隔壁叫着他们是到楼下去吃的,贝琳达坐在首位上,他们问了好就座。艾琳娜虽然还是很娇惯,但是能感觉到她的妥协,无声的示好。因为她刚才推开门,正巧就看到戴纳再给楚衣整理领结,那是非常亲密的动作,那是妻子对着丈夫才有的行为。她感觉到了危险,她也想起昨晚哥哥跟她说的,一定要整到那个中土人,最好让他不能再跟着表哥出海。她当时还不明白,虽然她也看得出他们关系很好,可是他并没有把楚衣当做第二个凯瑞。

    而艾伦斯,他昨天是亲眼见过戴纳抱着楚衣上楼的,心中的那股邪火一直就没机会发泄出来,这一顿饭,他有三次碰到楚衣的手肘,撞掉了他的叉子和到了嘴边的食物,弄洒了他一杯鱼羹。虽然被母亲斥责了,但是他依旧很开心。可惜楚衣好脾气的笑笑,什么都没说,这让他很不痛快,他多希望他能跟他计较,然后他会很周全的赔礼道歉,让表哥看看这个号称礼法最完整的国家的人,是多么的小肚鸡肠。

    然而,戴纳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对于他们肚子里的那点花花肠子简直太了解了。他们以为自己百变无敌以为自己这么幼稚的行为很隐蔽,其实,他们的这点小伎俩在明眼人眼中根本就是白纸上放大了的黑芝麻,一清二楚,纤毫毕现。

    于是,戴纳想要借此机会将这两个小孩的朦胧的不知所谓的感情斩断,尤其是艾伦斯。在楚衣起身的时候他殷勤的拉开他的椅子,一手搂住他的腰,轻语柔声的问他腿上的伤有没有再疼。

    楚衣在一霎间明白戴纳的意图,对他了然一笑,同样饱含情深的回答他不必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要不要这么狠心啊

    难道一定要我哭到声嘶力竭才肯抬抬乃们秀气可爱的小爪子么

    嘤嘤嘤嗷嗷嗷

    是不是因为完稿了,乃们觉得不用担心坑,于是就都芥末狠心的嘤嘤嘤嘤嘤嘤小内八泪奔

    、第章

    艾伦斯隔着他们最近,刚才那个刻意的眼神在他看来就是眉目传情,顿时那火焰烧到了最高他起身到桌尾舀汤,端回来的时候正好那两人并肩往楼梯处走去,他的理智在那一瞬间灰飞烟灭,手里没放下的叉子握住了朝下,抖了下手弄洒一些浓汤,戴纳还没来得及提醒楚衣一脚就踩了上去。

    身体向下倒去的时候,楚衣心里可是郁闷,给人做挡箭牌就是最倒霉的炮灰啊其实他也看到了,但是脚已经往下落了,他可不会空中转身

    艾伦斯心里得意,不管结果怎么样,能得手一次他就很高兴了。没想到戴纳眼疾手快,在楚衣倒下的时候也跟着弯下腰伸出手臂,稳稳的接住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本来艾伦斯是想撞到楚衣之后跟着一起摔倒他身上,用那把叉子做凶器,弄伤他哪里都好,可没想到他会摔倒,这样一来,他就没机会再下手伤人了。

    戴纳非常不满的看着艾伦斯,眼中的警告非常明确,他看得清楚,那根本不是意外。他淡淡的跟贝琳达说了一声,干脆就抱起楚衣上楼,省得再出来什么状况。

    这是贝琳达第二次看到戴纳抱人了,而且前后距离的时候是这样的短。她和一双儿女交换了一下眼神,艾琳娜憋着声看着戴纳的身影消失,才敢啜泣着说“妈妈,怎么办呢”

    “别急,还不能确定呢,再说你舅父肯定也不会同意的。”贝琳达轻拍着女儿的手背,她心里也没有谱。本来女儿这个脾性就很不讨好,戴纳的父母不是很愿意,只是碍于他们的亲属关系不好直接拒绝。可现在戴纳这副情态,可一点都不能不让人多想啊。

    回到房间楚衣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换了衣服,用毛巾包了冰块放在腿上红红的一块,那是他仰倒的时候艾伦斯汤碗里洒出来的,虽然不是很烫,但是夏天衣服料子薄,还是烫起一块红印。

    戴纳给他拿出参加婚礼的衣服,抱歉的说“我替他向你道歉了,我真没想到他会这么恶劣。”他看着他白皙修长的腿上,两处伤痕,心里很不爽。

    “没事的。”楚衣毫不在意,“小孩子的恶作剧嘛,谁还能真的跟他生气啊。”他以前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他们一起孤立某个新来的或者特别出彩的孤儿,最常用的就是这种幼稚的欺负办法,在他洗干净的衣服上倒上菜汤,给他新得来的鞋子踩上几脚,走路的时候装作不小心狠狠地撞翻人,甚至把他最重要的东西表演要用的东西给藏起来,看着他满头大汗的去找,然后拿在手中逼着他求饶很多,这种幼稚的只有小孩才会去做的事情,他经历了十几年。

    戴纳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说“你应该比他们大不了多少,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今年十八岁,在中土还不及弱冠,那就不算是成人。可是,怎么说话这么老成呢,好像你是他们的长辈那个味道。”

    楚衣一愣,只是他本来就低着头,身体也没有什么动作,所以戴纳也没发现他这一愣。他一直是记着原来的事情,虽然不会每时每刻的想着,但是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他还是很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以前,他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想来,幼时他就分外懂事,襁褓里都是不饿不哭,不尿湿不喊叫。虽然他是从婴儿开始长大的,却一开始就是一个二十四岁的成年人思想,这些年他就是这么过来的,从来没有人说过戴纳那番话,他们都只是说,这个孩子很懂事,这个年轻人很稳重。这是很平常的,类似于赞美的话。

    现在这么前后想想,其实他全是在活着心理年龄,他像是个已经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般,他从来没有过几岁的顽童十几岁的叛逆。

    真是可惜,重生了一次,依旧没能享受到曾经就渴望的那些种种出格的行为。楚衣在心里喟叹遗憾,他也曾渴望能跟着人去街头打次架,身上挂着斑斓的伤痕来招显自己的热血;他也曾渴望能叛逆的违背教导员的意志,让他往东他偏要跑西;他也曾想在功课繁忙的时候也去尝一次禁果的滋味,拉着女生的手到学校后面昏暗的小花园里接吻他曾经想过他多,用这些非正常的途径发泄自己,他压抑了太久,他从进了孤儿院起就在期待着逃离。他不喜欢那里的感觉,他渴望着被收养,无论那对收养他的夫妇是有钱人还是普通人,他想有一个家的感觉。可惜直到他成年独立,也没能拥有一个温暖的家,他自己租住房子,那只是个睡觉的地方。

    直到他死亡之后,有一双粗糙的大手抱着他,还带着泥土的味道的抚摸,妇人眼中的泪花,爱若至宝的亲吻,让他终于感受到亲情的温暖。为了这重获得新生,为了这希冀已久的温暖,他一直乖巧懂事,而那时他却不觉得压抑了。

    遇到楚袂之后,他已经形成了那样的性格,而且为了继续保存着那样的温暖如初,他更是甘之如饴。寂寞,已经畏惧,不想再次变成冰冷的一个人。

    这么久楚衣一点声音都没出,戴纳奇了,声音很低,生怕打扰到他“你怎么了”

    楚衣抬头的一瞬间,戴纳觉得心脏停止了跳动,这和他了解到的医学的新发现是不同的,生命的存在是以心脏的跳动来展示的,而他的心脏刚才居然因为一双眸子中浓郁的忧伤而忘记了跳动,这该怎么来解释

    “没有,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楚衣缓声道。

    戴纳直觉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可是也不好开口问,虽然他们已经非常开诚布公的说了自己的事情,但毕竟还是有各自的秘密的,他不会说自己的糗事,也不会要求楚衣公布他不能翻动的记忆。

    他们各怀心思的休息下,时刻到了侍女来敲门唤醒他们,婚礼的吉时可不能耽误。

    一开始穿好的礼服因为艾伦斯那一碗汤弄脏了也不能穿了,戴纳只好重新给楚衣搭配一套。深蓝色的礼服外套,同色的领结,真丝的雪白衬衣。可是楚衣太瘦了,穿着这样的一套越发显得他瘦成竹竿了。

    戴纳托着下巴看了他半天,最后把衬衣换成了荷叶边衣领和袖口的,总算是有点撑起来的感觉了。他捏着楚衣的肩膀,说“太瘦了,得胖些穿着衣服才好看。”

    楚衣对此嗤之以鼻,他那种瘦长的身材穿中土的长衫最是风流倜傥,楚袂不知道明里暗里忌妒过他多少次了,谁稀罕穿他们这些还未经过改良的没人情味的箍死人的燕尾服

    他们一起下了楼,贝琳达夸赞了几句,说楚衣这种正装的样子真是太让人惊艳了。楚衣经过穿衣镜的时候侧头瞄了自己一眼,果然很有那种禁欲的味道。修长纤细的身材这是天生的,近乎苍白的肤色不知道是不是接连着遭罪受了折磨,得体笔挺的西装虽然现在穿的很让人透不过气来但不得不承认西装真的是男人的金装。

    分乘了几辆马车,艾琳娜和艾伦斯也猜得到戴纳一定是要和楚衣同行的,这次也就很明智的没有来碰灰。一路上安稳的前行,气氛很祥和。

    马车一路驶进庄园,楚衣为了保持他们所谓的贵族的礼仪,到底没能掀开帐子看看外面的光景。现在终于下车了,他抬头看到一个巨大的狮子的石雕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才看得清楚,张开的大嘴站在里面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都可以他惊吓之余,又是惊叹又是好奇的围着石狮子转了一周,啧啧称奇。

    戴纳给他介绍道“奥兰港崇拜狮子的力量,这是他们的守护神,总督府院的这只狮子已经有了几百年的历史,它可是一直看着这里的繁荣衰败交替,守护着一方黎民的安定。”他也只能摸到狮子的肚子,上面纹理清楚,像是摸得到一丝丝的毛发。

    “所以,总督府院也叫做狮子府”楚衣肯定的语气询问道。戴纳点点头,他便仰着头使劲瞧它的头。

    庄园里招待客人的仆从很多,楚衣对这个天然豪华的地方很有兴趣,抓了一个来带着他参观讲解,戴纳也没事可做,就跟着一起了。

    他们从后面转到前面的雕花大门附近,一辆朴素的马车徐徐驶入,仆从立刻低眉敛目垂首里在一边,好像是主人或者极尊贵的客人。楚衣不知道,他们的马车进来时,遇见了的仆从也是这般,因为戴纳出示的是密斯邀请楚衣的那张黑色烫金字的请柬。

    、第章

    马车的布帘掀动开,从里面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等他抬起头来,楚衣和戴纳都有些吃惊,居然是密斯医生

    他们知道密斯在本地很有声望,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只用一辆靛青色幔帐的马车。

    密斯显然也看到了他们,很高兴的打着招呼,快步向他们走过来了。

    “嗨,侯爵,金先生”

    两位也同样回问了声好,得知楚衣在游逛庄园,挥挥手让那个仆从下去了,他自己说的最是了解这座庄园,边边角角的都摸松了筋骨。

    戴纳跟着他们走了几分钟,就有贝琳达的贴身侍女来说,夫人让他过去,好像是要介绍他认识一些当地戈蓝国的名流高层。

    这种典礼或者聚会,都少不了政治与利益,戴纳就没想过自己能逃脱,不过已经在这了逍遥半天了,只好任命的跟着那侍女一起回去了。

    密斯对这样的相处是非常开心的,他还没和他仰慕已经的金先生独处过呢。他有太多的话想说,有太多的问题想请教,他们距离中土这么遥远,不是这种机遇,他这辈子也难以见到一个中土人的。

    不只是中土的物质文化非常发达,他还非常羡慕中土人士普遍的那种潇洒浩然之气,让人一眼看了就心生倾慕。那样的风度,是他一生的追求。现在有这么个活生生的中土人站在自己面前,他怎么会不好好利用机会呢。

    他们沿着庄园走到正在准备婚礼的现场,在那里看了一会热闹,又往后面走去,密斯说那里有个很漂亮的园林,曲折通幽很有中土江南的诗意。

    大片的榕树,连成一片成了一个小型的树林,一条河面不算窄的河流穿过,碧波清清,颇有韵致。

    楚衣登上一块奇石向下眺望,密斯说这河不是作景挖的人工渠,而是天然活水从府院穿过,故而此处只是用易于丛生的榕树做了天然的半屏障。楚衣听后沿着河岸向下流走,密斯连忙拉住他说“这河一直通到院外,尽头在十里之外的寒潭,而且过一会这河会涨潮,水流湍急,非常危险。”

    “哦。”楚衣往河里看了一眼收住脚步,又疑惑问“既是这样不安全,怎么还让人随便过来”

    密斯摇头笑了“可不是这样的。今天要不是我带着你走到这附近了,你断然不会发现的。”他环视了一圈那些郁郁葱葱的高大榕树,庞大的树冠遮天蔽日。这些原本只是河边一棵树,后来慢慢的繁衍出这么多子子孙孙长盛不衰,于是本地建造总督府园的时候,特意把这一片区域划进来,就是希望奥兰港能像这株大榕树一样根深叶茂繁盛不衰。

    这一整个院子楚衣基本上都参观全了,他看着暮色弥漫开,想着还是早些回到现场的好,于是就这么说了,两人慢慢的往回走着。

    密斯欲言又止,鼓了几次勇气才开口问道“先生的腿伤没事了吧”

    楚衣点点头,感激道“多亏密斯医生及时相助,请您不要再这么客气了,和戴纳他们一样,喊我kg就好了。”

    密斯咧嘴一笑,微微的皱纹连成一团,这才说出内心所念“中土的医学果然发达,一小瓶创伤药能止血能化瘀能消毒,这绝非世界任何一地能比啊。”

    “嗯,实不相瞒,这可不是普通的金疮药,中土的医学还没有到您所想象的那种发达程度。”

    密斯故作吃惊的说“哦这可是什么密制的”

    楚衣笑道“的确是秘方研制,只可惜我既不懂医学也不知道这方子,不然可以兼济天下。”

    密斯不信,满脸怀疑“这不可能吧我听说中土学堂教习的可不是简单的文字算数骑马射箭啊,这医学也是在其中的。”

    楚衣心思转了几弯,已经明白他的意图,倒也不见的反感。本来嘛,好奇心是有的,求胜心更是有的,对一些好物件的觊觎之心,也很平常。他抿唇一笑“密斯医生对中土这么有兴趣,为什么不自己去游历一番也许我这对医术完全不感兴趣之人所不了解的,您竟能得其精华呢。”

    “先生说笑了,”密斯昂首看着眼前宽阔的路面,“中土路隔万里,岂是寻常人想去就去的我只是想着,遇到了先生可以多多请教,不想您不习医术,真是可惜了。”

    楚衣再没回话,绕过两棵大榕树就看到了戴纳,正在找他。

    戴纳是好不容易应酬完那些将来对他从政有帮助的人,他想溜走又看到艾琳娜虎视眈眈的直瞅着他,估计是他一脱身就会缠上来,他可实在怕极了,借着与人散步闲谈,找好了机会开溜,顺着人不多的地方去找楚衣。他也不知道要找楚衣做什么,就是觉得有个人在身边会好些,而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衣。

    “kg”戴纳喊他一声,“你可算是过来了,都要开始了呢。”

    楚衣答应着加快了脚步,站到戴纳身侧。戴纳看着他的衣领露在礼服硬领之外,抬手给他掖好,扶着他的肩膀上下看了看这才点点头,问“去哪里了,衣服都弄乱了。”

    “密斯医生带我去后面看了一处隐藏起来的美景,等会没事了我们再去看看,灯火下那里应该会更美的。”楚衣颇有些炫耀的意思,说的戴纳忍不住笑起来,手举起来想要捏他的鼻尖,突然又发觉这个动作太过亲昵,而密斯已经走到他们跟前了,拿手就中途折向改为握着楚衣的手臂,一转身就正好把人半搂在怀里,对着密斯点点头,三人一起走到婚礼现场的贵宾席去。

    由于收到的请柬不一样,贝琳达携着一双儿女坐在稍后几排,而楚衣和戴纳则占据了除了新人亲戚之外的最好视线,密斯作为证婚人,自有他的归所。

    礼炮响了三声,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臂,走过漫长的红地毯,沿路站了可爱的小花童撒着鲜花瓣,空气中飘荡着甜蜜与馨香。礼乐队演奏热情洋溢的喜悦之歌,新人的手牵在一起,彼此珍视一笑,吉庆的传统结婚礼服映衬的新娘比平日娇嫩新郎比平时英气。

    证婚人引领着他们对婚姻立下忠贞的誓言,这种盛大的典礼才算真正开始。香槟酒喷向天空,各色的花瓣抛向四方,篝火燃烧起来照红了半边天,昂贵的香料弥漫出沁人心脾的芬芳所有的一切,都是铺张,所以的一切,都是浪漫。

    人一生,除了生与死,代表着成人独立的结婚典礼是最重要的一日,也是唯一自己可以参与进去的盛典。这一天,怎么豪奢都不过分,怎么狂狷都不出格,越是热闹越是欢腾越是让人们新生激

    情,对未来充满美好的展望。

    奥兰港有四分之一是戈蓝国人,剩下的绝大多数是本地人,其余的少数一部分是世界各地的流动人口。今夜的来宾,都是此时本地的名流,欢乐的乐曲激情的舞蹈,在一边看着都忍不住跟着要一起扭动身体,随着节拍舞动。

    艾琳娜今天可是忍了很久了,哥哥帮她打发了来邀请她跳舞的男人们,她看准了时机跑到戴纳那边,希望能跟他共舞一曲,她想趁着这个狂欢之夜,众人都意乱情迷的时候缓和与戴纳的关系,即便是重新回到自己只是戴纳可爱娇蛮的小表妹都可以,只有戴纳愿意和她在一块儿,她才有机会夺进一步。

    艾琳娜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要不是忌讳抢新娘的风头不好,她这张漂亮的脸蛋加上戈蓝国都城最流行的服装,当之无愧会是今晚的第一美人。她这番打扮,可全都是为了戴纳啊。

    “表哥。”艾琳娜提着裙子小跑到戴纳身边,两手攀着他的肩膀跳了一下,粉嫩的皮肤因为刚才的轻微运动泛着微微的红色,柔嫩的嘴唇湿润翕张,声音特别的甜美。

    戴纳不吝赞美,执起她的右手轻吻一下“艾琳娜,你今天实在是太美了”

    艾琳娜赧然低头,看得见她微微翘起的嘴角,对这赞美非常受用。

    她仰起笑脸,欢快的央求“你陪我跳舞好不好”

    戴纳为难道“可是我完全不会他们的舞蹈啊。”奥兰港居民都是豪放派,舞蹈也是雄浑有力激情四溢,小伙子大姑娘都是热辣辣的贴面舞,这是比联谊舞会还裸的追求。

    艾琳娜当然也不会的,虽然她已经来此度假好多次了,但是却从来没想过要学习这边的舞蹈,但是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她满脸的不在乎,大大咧咧的拉着戴纳往围着篝火彩裙飞舞的人群走去,大声说话也不顾及平日礼数的矜持“不要紧的,我们可以跳我们的舞,我们的热舞也是很激情的,来吧来吧。”

    戴纳回头看楚衣,楚衣笑着摆手让他去。他的腿伤还会有些微疼痛,而且他是一点舞蹈细胞都没有的,他只能是做观众的份。而戴纳,自然也不愿意兄妹之间有这样的隔阂,既然他自己有分寸,自己何必为他担心什么。

    、第章

    夏夜还是有些闷热的,潮漉漉的热带风穿梭在人群,吹过来夹带着各种馨香,楚衣坐到草地上,手里擎着一只蒲艾,燃烧着可以让蝇蚊远离他,这是密斯在忙碌之前找给他的,在他旁边还有一丛。

    这样的喜庆氛围很容易感染众人,楚衣在人群中看来看去就看到了戴纳和艾琳娜,他们正在手舞足蹈着,看着像是本地的舞蹈,可是又带着异域的风情,硬挺的男人,漂亮的女孩,他们很快成为人们视线的中心。他看到艾琳娜的脸映着火光笑的肆意张狂,这才是这个女孩的本性啊,戴纳不能娶她,她一定会遇到真心欣赏他的男子,她会有非常幸福的生活。

    她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戴纳,满含着深情。而戴纳却只带着三分笑意,随意的跟着节拍舞动,举手投足一派浑然天成的优雅从容。楚衣突然想,他原来看到过许多人,为了培养自己的气质学习怎样才是动作优雅,他们去真正的法国餐厅,喝着波尔多的红酒,细嚼慢咽着刀叉切割的鹅肝,打着领结穿着标准三件套然而他们缺少一种内在,在以前他一直不明白,现在看着戴纳突然想通了,那是一种根植于生命枝枝蔓蔓深入全身的气息,那是与生俱来与后天习成的差别。

    要看什么是贵族,就要到贵族存在的时空去。不然,那只是模仿秀,只是堆砌的繁华。

    他还在天马行空的想着这些,戴纳已经从人群中出来,拿着帕子擦干额头的汗,轻扯开一点领结,同样坐在草地上,伸长胳膊端过来矮几上的郁金杯,丝毫没有喝红酒是该有的斯文优雅,仰起头一饮而尽,一滴酒液不甘寂寞的从唇角滑落,顺着刀刻得下巴擦过喉结漫过微凸的锁骨,然后滑到楚衣看不到的地方。

    “你在想什么”戴纳放回酒杯发觉楚衣正愣愣的看着自己,出声问道。

    楚衣眨了眨眼,浓黑纤密的睫毛像墨色的蝴蝶,颤动着像要飞起来,戴纳突然有这样的感觉,他觉得害怕,伸手去拦截,触到楚衣的脸才发觉自己的不对,面对他询问的眼神,只好僵硬的笑着说“你脸上沾了些灰。”然后用拇指在他脸颊上来回擦了几下。触感很滑腻,没有这种天气下该有的汗液粘腻感,干净清爽的像是刚刚沐浴而来。

    戴纳有点不舍得拿下手来,突然惊觉今天自己几次不寻常的反应,他锁眉想了一下,这里太过喧嚣,不适合思考,于是只能放弃了,归咎于今天这样兴奋到让人意乱情迷的迷失了自己。

    “你怎么自己回来了,艾琳娜小姐呢”楚衣问。

    戴纳回神一笑,想起刚才艾琳娜的脸笑意更浓“我有情敌了呢。”

    “啊”楚衣不解、

    戴纳又是笑“艾琳娜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放到男人的眼前,他们还会去看别人吗”他笑的越加得意,好像是他的原因造就的一样,有些自豪的意味“我跟她跳舞那一会就不断的有人以舞邀约,她频频无视,却惹得那些青年人更加热需沸腾激发了他们的征服欲,艾琳娜几乎被围攻了,我实在是被排挤的太厉害了,正好有一个艾琳娜看着不那么反感的出现了,我当然是抓紧时间脱身溜出来了。”

    “你不怕艾琳娜气你”

    “气我什么搞不好他们结婚那天还要一起给我敬酒感谢我呢”戴纳自信满满的说,好像已经透过预言看到了那一天。

    “你认为艾琳娜这么容易就放弃对你的感情吗”

    戴纳还真是认真的想了想,说“不会。她不是那种很容易喜新厌旧的孩子,她以前有一对喜欢的耳环,不小心弄丢了一只,她又让人重新给她打了一只一模一样的。”

    “后来呢什么时候厌弃了。”

    “她不是厌弃了,只是没有原来那么喜欢了,因为看到一只更好的耳环,由原来那只所有的特点,还弥补了原来那只容易脱落的缺点,她戴上之后感觉很好,也衬托的她更加明艳动人,所以她就把原来的那对放到了收藏匣里。我见过她时不时的会拿出来再看看,但是却再也没有带过。”戴纳一边回忆一边叙说,声音里蔓延着一丝沧桑。

    楚衣点头,他明白了。“她很重感情呢,也很懂得珍惜,也很念旧,但是她又很聪明,知道原来的容易脱落丢失,有了新的再没有戴那个,这样就丢不了了,她可以经常看着。”

    戴纳点头,如释重负“所以,她会把我放进她的收藏匣,不时的拿出来看看想想,却懂得后来的那个才是真正应该珍惜的。”

    楚衣郑重的点头,突然觉得以前对艾琳娜的认识都是表层的,只看到她的任性她的刁蛮,以为她只是娇俏的贵族少女,只知道无理取闹任性妄为。却没想到,其实,她也有很成熟的处理事情的办法,只是她现在还小,遇到的事情还少,没能体现她的真实。

    他那时觉得她会有幸福的家庭,只是感性的认为,看着她那样漂亮的女孩,大胆的追求自己的爱情,他觉得这样真性情的女孩一定会得到属于她的爱情,即便她骄纵任性,也好过矫揉造作。而现在,听完戴纳说那些,他又觉得,这个聪明的女孩,一定能够区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一定懂得怎样抓牢自己的爱情,所以她一定会得到幸福。

    他们在这里聊天,平平静静的在想着很久以后,不远处确实嘈杂喧嚣,不过几米远,却像是个了银河那样遥远,两个世界互相平行。

    楚衣不自觉的笑了,也许自己就是不小心跨过了那条界,来到了这个世界,只不过那不是银河,而是生死。

    虽然还是一样的沸腾,但是楚衣却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他抓着戴纳的手臂推了推他,让他和自己一起看着刚才还火光冲天,热闹鼎沸的地方。

    戴纳忽的站起来,脸色大变。楚衣看样子也知道事情不妙,紧跟着他起身走过去。快要靠近的时候戴纳一把拦下他“别过去,有危险。”声音异常的冷静严肃,楚衣了解这个样子的戴纳是全身戒备的时候,那自然是遇到了非常不妙的意外。

    楚衣自己没能力帮到什么,那就尽量稀释自己的存在感,不造成麻烦就是给人帮忙了。他听话的点着头,站在不远不近的外围。

    戴纳算是半个军人,他有敏感的直觉。走过来就感觉不太对头,近了才倒抽一口冷气,真是相当的不妙。

    艾琳娜被劫持了

    不只是她一个,还有其他几个戈蓝国和当地名流的女眷。至于为什么只劫持女人,他搞不清楚也不必搞清楚,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人救出来毫发无伤

    戴纳分开众人走到前面,贝琳达很坚强的站在那里,凝视着她的女儿,无声的鼓励她安慰她,用母亲的力量让她心安。

    现在不是跟人了解情况的时候,戴纳凭着自己敏锐的观察力,他可以确定这些劫匪是奥兰港本地人,他们拿着的是常见的大刀和土枪,虽然不及他们的武器优秀,但是这么近距离的劫持人质,要杀要刮实在易如反掌。

    这些劫匪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是必须要分析的,但是他们没时间了,劫匪带着抓到手的女性人质向庄园后面退去,看来他们非常了解这里的构造。戴纳有非常不好的预感,但是他们除了警惕的跟上去,一边戒备一边思考对策,别无他法。

    楚衣看着人群想自己这边移动,他也跟着往后面去,一直隐藏在暗处不让人发现。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他相信这样做是对的。

    劫匪骑着马,但是他们被人包围着,只凭着手里的众多人质才得以向后移动,所以他们双方说不上谁占了上风。劫匪很快移动到榕树林边,到了那错综复杂的树林里面,就是他们的天下就占领先机。

    戴纳当然明白不能让他们进树林,总督的儿媳也在被劫持的人质中。他又气又急,根本就不能再参与营救对策,这些都交给了他的儿子和这里最尊贵的男人,侯爵戴纳。这只需要几个眼神就能交流沟通,所以权力下放了,劫匪们也不知道。

    白瑞德与人换了几个位置,站到戴纳身边,两人什么动作也无,只是低声交流着,安排了弓弩手和骑兵,然后该怎样让这里其他的人撤离。

    婚礼现场本来就有守卫的士兵,突发这样的事件,他们很快按需要调遣分配,他们这里刚商定了,传令兵就把任务传达到了,只等着一声令下各就各位。

    、第章

    楚衣藏在高大的建筑物后面,浓黑的阴影把他保护的很好,他看着劫匪越来越靠近那个密斯带他过去的园林,心跳加速,砰砰的好像张口就能吐出来了,他很想通知戴纳那个地方实在太危险了,对方对此处想必很了解了,如果他们在河面上有人接应,漂流而下他们骑着马也追不上了

    他着急的五脏俱焚,手脚都在颤抖,他看得到火把下艾琳娜的脖子出了血,她的脸色非常苍白。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对骑兵从园林里面窜出来,为首的居然是密斯医生虽然他戴着保护的头盔,但是他今天证婚人的衣服还没有换下。

    局面在一瞬间发生逆转,戴纳果断的下令去救人质。双方厮打起来,无辜的群众抱头鼠窜,很快在一队护卫的掩护下逃离到总督大楼里面躲避。

    楚衣没有跟着进去,他那个地方很安全,他也想看看事情的发展。

    劫匪很彪悍,他们杀人不手软,手起刀落就砍掉一颗人头卸下一条胳膊,土枪扣动扳机,几乎弹无虚发。他们不禁残酷下得了手,他们还有很好的枪法和刀法。

    总督这边胜在人多,前赴后继源源不绝。这些士兵都是当地的穷苦人家,他们如果因公殉职,总督府会给家人一笔抚恤金,那足够让他们的家人生活下去,哪怕是只保证了温饱。他们就是这样的念头,活着也要拼命做工挣钱养家,死了也能换来等额的金币,所以他们能拼能杀,没有后顾之忧,骁勇善战。

    劫匪渐渐落了下风,人质已经被解救回来一大部分,迅速的被送到总督大楼。艾琳娜非常倒霉的被抓在劫匪头子手里,也许他们只以为最光彩夺目的那一个就是总督的新儿媳妇,抓到她就可以要挟总督大开条件。却没想到新娘换了衣服,正在和自己的闺蜜聊天,他们误抓了,也误放了。

    劫匪发现己方越来越支持不住了,他们开始撤离,手里的人质只有艾琳娜一个,再不保证这最正要的一个,他们就亏大了。

    楚衣跑出来追上戴纳,戴纳看到他吓了一跳,低吼他“你怎么还在外面快进大楼里面去”

    “他们要去园林那里,那条河夜里涨潮水流很急”楚衣没有为自己分辨,而是把他知道的赶紧说了出来。

    戴纳往外推他,一边说知道了,楚衣扭身躲开,他气急败坏的说“我命令你进去”

    “他们在河上可能会有接应,你不能让他们进去,你要抓住活口,不然就算救回人来也是失败的”

    “我都知道了,你快点进去,好不好”戴纳压着火气说话,到最后一句实在是憋不住了大声咆哮,一边往外推着楚衣,一边责怪他“你那小主子说话你也不听吗快点进去”

    楚衣最近发现戴纳很喜欢提到楚袂他口中的小主子,他隐隐的感觉到什么,但是他不愿往深处想,此刻又提到,他突然的一恍神。戴纳以为他还在固执不肯进去,真是气急了。抓着他就要往肩上扛,他打算把人扔出去。

    白瑞德面带忧虑,低声在他耳边说“劫匪要求谈判。”

    戴纳脑子里一转,说“我们占尽了优势,跟他们废话什么一网打尽抓住活口”

    “可是”白瑞德眉头深皱,“马特小姐,被他们挟持着,情况非常糟糕。”

    戴纳没说话,把楚衣放到一边,警告的看了他一眼,走到人群最前面,他看到艾琳娜前后不知有多少把刀在指着她,很多不知轻重的已经划破了她的裙子。

    “该死的”低声的一句咒骂,声音都颤抖了。戴纳侧头看了一眼,那是和艾琳娜一起跳舞的青年,他表情无惧,颤抖是因为气愤和心疼。

    “他们想怎么样”戴纳问白瑞德,一边的青年插嘴说“他们说不放他们走,就要杀了马特小姐。”

    “克里特,你别着急。”白瑞德拍着他的肩头,“我们再想对策,这位是摩奥侯爵,马特小姐的表兄,我们都不会让她有事的。”

    克里特直直的看着戴纳,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准话,他今天看到人群中舞动着的艾琳娜,他在黑夜中看到了照亮自己的那束光,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可以像艾琳娜那样笑的恣意,纤细的腰肢随意的下弯,修长的颈子弯出美好的弧度。

    他感觉得到艾琳娜对他很有好感,那么多示好者,唯独选择了与他共舞。她说舞累了,要去喝点东西休息一下,自己不敢贸然就跟过去,想等一会再去找她攀谈,却不料她还没喝到就被人抓了去,当时之快根本没人察觉,好像那些人是从天而降的,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在他们身边了,等发现不对,已经有骑着马来的劫匪带走了很多女眷。

    戴纳站到最前面,跟劫匪对话。

    “你们抓的根本不是总督的儿媳,她不是你们的筹码”

    “谁要他的儿媳”劫匪懒洋洋的嚣张腔调让很多人牙痒,恨不得拿子弹一颗颗的崩掉他的牙齿。他接着说“我就要你们这些土匪的女人”

    戴纳心里一紧,他知道对方的来历了,他略一扫视看到其他戈蓝国的宾客也微微色变。

    奥兰港是戈蓝国的属地,这已经是几十年的事情了,但是这些年从来没有真正太平过,本地有组织一直反抗着,经常的有戈蓝国的人独自出门被杀,或者有恐怖事件发生在戈蓝国人居住的区域。他们称呼戈蓝国人是土匪,抢了他们的土地,占了他们的家园,的确是土匪。

    “我接受你们的条件,放了她,我让你们走”

    “别当我是傻子。”劫匪懒洋洋的笑,“放了她,你们立刻让弓弩手射杀我们。”他语调一转,“我要她跟着我们走,等我们安全了再放她。”

    “那我怎么知道你们不会杀了她”

    “狮子神在上,看着他的子民。我不会像某些强盗国家的土匪一样言而无信。”劫匪很轻蔑的看着戴纳。

    戴纳没有被激怒,这不是他做的事,他犯不上生气。尤其是现在,要保证艾琳娜的安全。他说“这个女人太柔弱了,你们带着会拖累你们,换个人吧,我跟着你们去。”

    白瑞德和克里特惊得回头看他,眼神责备,都说不可以。

    他们不想戴纳以身犯险,是顾及他的安危他的身份,但是劫匪也不同意,他马鞭破空一挥,发出嗖的响声“你我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和你玩,我就要带着她走”

    戴纳冷笑“你看得到周围都是弓弩手,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劫匪一点也不害怕,马鞭握在手上,用前段轻佻的挑起艾琳娜的下巴,啧啧两声,说“你这话好像很不在意她的生死啊,既然这样,我先杀了她吧”他目露凶光的看着戴纳,明晃晃的威胁。

    “不”克里特出声阻止,戴纳皱眉怒气冲冲的看他一眼,但见他那样心焦忧虑,一股怒气硬生生压下去,自己的计划被打乱了,只能竭力补救,不料那人又来一句“用我和她换”

    不只是戴纳白瑞德以及身后的许多人惊骇,就是艾琳娜也惊奇的看着他。

    劫匪嗤笑“世子阁下,您好歹给我们长点脸吧,为了这么个女人甘愿吃这份苦,我该说什么好呢再说了,我是不会接受你们这些身强体壮的有背景有实力会打架的男人的”

    克里特是越日王的小世子,鲜少露面,这次是到这里来玩了,总督知道之后亲自去请来的,这个劫匪头子是什么来路,居然连他的身份都知道,那么戴纳什么身份、和艾琳娜什么关系,只怕他也是一清二楚了。

    戴纳顿时有些无措,对方对自己这边几乎是了如指掌了,可是他却一点都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兵家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现在自己是处于绝对的下风了。该怎么办呢

    他突然觉得身后有点不平静,还没想到那人就到了跟前。楚衣看着他说“让我去换艾琳娜。”

    “不行”戴纳想都没想一口回绝,那是什么人,随便敢放人进去吗。“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去,你要记住你还要去找人”

    “我保证能自救。”楚衣一字一字说得清楚,很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刚才仔细回忆了一遍跟着密斯走过的地方,以及他看到的河流的下游,他记得某处有一块大石,那里就是很好的脱身之处。

    戴纳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中土人都很有办法,虽然不能说所有的,但是眼前这个确实会有些办法的,可是他不愿意他涉险,他跟着自己这一路受了很多罪,他一直想要不是当初自己烂醉如泥让他照顾,他不会跟着自己上船,后来也不会发生那么多意外,几次受伤。他每思及此都会责怪自己,总是觉得对不起他。

    现在又是这样的状况,他空有一身本领却不得法救人。

    、第章

    “太危险了”戴纳喃喃的说着。

    楚衣明白他这就是动摇的表现,低声跟他商量“你让人跟着我,艾琳娜一到安全地带,我就自救往水里跳。水流很急,你安排人在下游拦截我。这样,就没事了、”

    “你说得轻巧这里面有太多不安定的因素了”戴纳还是不肯点头,抓着楚衣的手使足了劲,像是要这样将他禁锢在身侧,别再有任何意外发生在他身上了。

    劫匪头子嗖的抽了一下鞭子,讥笑的说道“生离死别意缠绵啊”

    戴纳怒目瞪视,把楚衣藏在身后“我缚住自己双手跟你们去,作为交换怎么样”

    劫匪竖起马鞭摇摆几下“我说不要你就是不要换”极其嚣张傲慢的态度急红了一群人的眼。

    楚衣越过戴纳出列“我来换,你看怎么样”

    “你”劫匪眯着眼,“一个娘娘腔,倒也不成气候”他这话楚衣毫不在乎,戴纳却气得不得了了,想把楚衣拉回来,却被他一把甩开手。那劫匪又说“你既不是这里的人,也不是戈蓝国的人,你何必来趟这浑水呢”

    “我总还是个男人,知道不该欺负女人的。”楚衣傲然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中途变卦,也威胁不到你们。”

    “我怎么知道你们刚才嘀咕的是不是要加害于我。”劫匪相当有耐心而且相当谨慎。

    楚衣无奈叹气“你太多疑了,这是优点也是缺点,建议你多看看中土的历史记载。”他往前两步,戴纳要拉他也不迭“我是中土人,你应该知道中土重义重誉,我在这里向你保证,我不会给你们造成什么威胁,我会跟着你们去的。”

    劫匪想了想终是答应了,换人的时候,他们要求先进园林里面去,楚衣正好求之不得,他面容平静的说“为了防止两方变卦,我们要约定一个安全地界,等着这位小姐进了我们的安全范围,我才跟着去。”

    劫匪脸上动了不信任的颜色,楚衣连忙补充道“我自然是站在安全范围以外的。”

    这才两边说话了,开始换人,艾琳娜吓得有点脚软,但是她不能给表哥丢人,不能给马特家族丢人,尽力的走的笔直。如此,她也走不快,好久一会才和楚衣擦肩而过。她看着他,心里万般滋味,什么也不能说了,她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卯足了力跑进安全圈,克里特跑出来迎着她,什么也不顾得把她抱在怀里。她看了一眼戴纳,他的一双眼全在楚衣身上,她终于明白了终于放弃了。

    楚衣被劫匪催促着早就往那边走了,他刚才听得到对话,似乎对这拨人有点了解了,这些人其实算是革命者呢,他们反抗戈蓝国的殖民统治,虽然看起来这里只是从戈蓝国派来管事的人,其余的完全不动,也不要求他们改变什么原材料之类的,可能由于地理位置,戈蓝国只是需要他的港口功能为己所用。但是无论怎样,他们丢失了自主权,他们成为别人的属民,不再是越日王的子民。他们的反抗是情理之中的,他作为一个中国人,有过那样一段历史的民族的人,他是支持的,但是他们绑架了艾琳娜,那是戴纳的表妹,戴纳是他的救命恩人是朋友,他又不能这么袖手旁观甚至鼓动他们造反。

    这是个两难的问题,但是也很好解决。

    楚衣看到了前面的那块大石,看到了比那时候更宽的河面,他朝着劫匪喊道“掉转头撤退”劫匪看着他目光闪烁,有些不敢置信,他高声说了一句“果然中土人重信意”

    劫匪越河,楚衣瞅准时机跃上那块大石,一秒不差的紧接着跳到水里去。

    这一瞬间的变故让所有人一愣,戴纳先反应过来赶紧命人快马到下游拦截住楚衣,然后让人追劫匪。可是那劫匪很聪明,他知道楚衣故意给他们机会让他们过了河,在戴纳让人追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往树林深处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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