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喝一口,被激得打了个哆嗦。
“现在精神多了。”
闻兼明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嗯”了一声,又把注意力转到屏幕上。
“你知道么,那楠手腕上有纹身。”
闻兼明摇头:“嗯。”
“不细看看不出来,比皮肤颜色浅。”陆以瘫在座椅上,斜着眼看闻兼明,“你知道割皮纹身吗?就是通过割掉真皮,让它重新长出疤痕形成的图案。”
“嗯。”
“我昨晚大概看了,那小子手臂内侧是一片荆棘和玫瑰,挺大一块的,看着都疼。”
听到这话,闻兼明转头看陆以:“你想说什么?”
陆以咬着吸管,闲闲道:“那小子挺疯的。”
闻兼明冷脸:“我劝过他去看医生。”
“……”
闻兼明似乎不太想谈那楠,但陆以却对此挺有兴趣,至少比眼前这又臭又长的电影有趣一些。
“我算是知道他为啥那么迷恋你了。”两人脑回路都不太正常,“你为什么不愿意跟他试试?他挺会玩的。”
闻兼明眉头微蹙,忍不住呛了陆以一句:“你这是在做产品推荐吗?自己用了觉得好,推荐给别人。”
“……”
陆以闭上嘴,终于看向了屏幕,拿起爆米花吃起来,但没吃几颗又扔回盒子里,把盒子也一块儿放到了旁边的空位上。
“一是我们在学校这个环境里对立的身份,不过主要还是我不太喜欢他。”闻兼明那话怼得陆以好一会儿没说话,过了一阵他又解释了这么一句。
“你不喜欢他那款阳光少年,又甜又野的?”
“他阳光?”
“至少看起来是,不仅阳光,还热情似火。”
闻兼明冷淡说道:“我不喜欢他那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闻兼明还是更喜欢所有事情都在自己的节奏和把控里,而那楠不仅咄咄逼人,还有点不定时炸弹的潜质。他已经被何文初搞得一团乱麻,经不起别的麻烦。
陆以终于打住了关于那楠的话题,缩在椅子上,把腿弓起来抵着前面的椅子背,开始看电影。
一部又臭又长电影持续两个小时四十分钟终于结束,在片尾曲响起的时候,放映厅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以坐在靠近过道的位置,但他却没有立马起身的意思,好像还有点什么话没说完。
最后他终于问道:“闻兼明,你介意我和那楠上床吗?”
闻兼明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陆以:“你觉得我应该介意?”
“我想不应该。”
“那我为什么要介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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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小树林的爱情
电影票是陆以买的,闻兼明秉着公平原则,坚持要请陆以吃晚饭。
这地方离陆以家不远,也在闻兼明的学校附近,但闻兼明明显对这周边的环境比陆以熟悉得多,轻车熟路就把他带去了一家自己常去的浙菜馆。
这天饭馆推出几道新品,陆以饶有兴致地看闻兼明点菜。他会把原料和做法问个遍,并非常细致地做出判断。陆以自己做不到这样,但闻兼明做这件事时并不让人觉得尴尬,相反,他因为懂行而显得这个过程很有趣。陆以进而觉得闻兼明虽然很多时候一板一眼,但实际是个有趣的人。
大概每个不拘一格的人,在他这种没什么特点的普通人眼里,就显得有趣。
还有一点绝无仅有的好处,和闻教授一起在外就餐,绝对不会踩雷,他点的每一道菜都一定是这家饭馆做得最好的拿手菜,今天他们吃的这几道菜也一样。
两人才吃了不到两百块,价值和今天的电影票价相当。最开始陆以也会因此感到尴尬,但习惯过后,他又觉得这也是闻教授有趣的地方。
两人吃完饭出来,要穿过一个商业街去对面的停车场,刚好碰到商业街在搞活动,请了好几支国内外的乐队表演,中间的步行街上挤满了一个个临时搭建的小商店,卖各种各样的玩意儿。
天还没黑,落日的余晖把商业街一侧的玻璃幕墙染成金色,空气里还有余热,但不至难以忍受。陆以突然来了精神,往尽头的舞台那边走,等他坐下, 闻兼明才看到旁边是一个卖各种啤酒的店,店外只有几张藤椅藤桌。他对闻兼明招手,又指指他对面的椅子,眯着眼睛对他露出一个讨好又迷人的笑容。
待闻兼明坐下,店员给他们各自拿来一瓶外国啤酒。陆以拿自己的酒瓶去碰了下闻兼明的酒瓶:“时间还早,喝点酒再回去。”
闻兼明却把酒瓶放下了:“我一会儿要开车。”
陆以撇了下嘴角,兴致下去了一半,但马上又把酒瓶塞闻兼明手里:“要不今晚住我这儿,反正明天星期天。”
“住你这儿?”
“对啊,你之前又不是没住过。”
闻兼明有些迟疑,一时拿不准陆以是什么意思。他看陆以用嘴巴包住啤酒瓶口,咕噜咕噜又灌了两口酒。陆以喝完拿手掌蹭了蹭嘴,一抬眼,发现闻兼明正盯着他看,就又笑了,只不过多了点挑逗的味道。
“你不是说不介意么,今晚我家没别人,就我自己。”
闻兼明显得有点纠结,陆以便宽慰道:“你想一个人睡客房也可以,都随便。”
闻兼明捏着酒瓶,迟疑地抿了一口。陆以已经两口干掉一瓶250毫升的,又打了下响指,让老板再拎来半打。
“陆以,你是不是有酒瘾?”
陆以啵啵啵一口气又撬开了三个酒瓶,无所谓地说:“大概有点。”
“你没去检测过?”
陆以一哂:“这有什么好检测的。”
“不想戒酒?”
陆以摇头。
“对某些东西过度依赖总是不好的,作为一个人的意志力就被摧毁了。”
陆以咕噜咕噜又灌了半瓶:“酒精也只是摧毁意志力而已,痛苦会摧毁一个人所有。”他拍了怕闻兼明的手臂,“没事的,我只是喜欢微醺状态下轻飘飘的感觉,并不会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听乐队唱歌吧。”
天色逐渐变暗,落在玻璃墙上的金色逐渐加深,慢慢变成了橘红。音乐吸引着附近的人,步行街越来越热闹,小酒吧前的藤椅上坐满了人。
微醺的状态,轻飘飘的脑子,陆以却没有越来越快活的感觉,相反,说到他酒瘾的源头,情绪突然低落起来了。而酒精又让他更难控制住情绪,忍不住想要倾诉,于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说起来我跟那人分开都快八年了,我好像还没有走出来。他年少时的样子我都忘了,大多数时候都已经不会想起他,但只要一想起还是会很难受,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闻兼明本来在看着人群,被陆以的话拉回了思绪,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我不知道。”
“你有没有爱而不得的人?”
闻兼明摇头:“没有。”
陆以苦笑一声:“那你真是幸运。”
“我没有爱过别人。”
陆以哑然,片刻后又问:“怎么会呢?青春期呢,同性意识觉醒的时候呢,总是因为某个人吧。”
“青春期都在学习、考试,性意识是因为一个香港男星。”
陆以挑眉,带着八卦的探究:“谁啊?”
闻兼明有点难堪,撇开目光:“我不想说。”
“我很好奇你会被什么样的男明星吸引。”
“人已经不在了。”
陆以收起笑容,垂下眼皮,低低“哦”了一声。
闻兼明感觉陆以那点短暂昂扬的兴致,因为他这句话彻底消沉下去了,又解释道:“其实也不是他本人,应该是他出演的某些角色。”
陆以点了个头,算是听到,但没有回应,又自顾自喝酒。
闻兼明主动挑起话题:“你,你和那个……锦……锦文……”
“程锦文。”
“嗯,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陆以听到这话,久久没有回应,在闻兼明以为他不想说的时候,他才缓慢开口:“开始是同学,后来做朋友,挺多话聊的。后来他跟我表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答应了。”
陆以一口气喝了小半瓶:“挺普通的。”
“校园恋爱?”
“嗯,高中。”
“校园恋爱是什么样的?”
陆以看闻兼明问得认真的样子,又觉得好笑:“你不是老师吗,没见过在小树林接吻的学生?”
闻兼明摇头:“我们学校的小树林在西边,停车场和文学院都在东边,没事我不去那边。”
“你们那时候谈恋爱就在小树林接吻?”闻兼明主动拿起啤酒一口一口慢慢喝,一副对此很有兴趣的样子。
“当然没有了,普通情侣胆大的会,我们两男的会怕人看见啊。”陆以说到这儿有点失望,“都是去卫生间,一两次吧。”
“平时呢,怎么相处?”
“看起来应该和好哥们一样吧,一起打球,一起去食堂抢饭什么的,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陆以下巴杵在酒瓶口上,认真回忆,不知道是时间过得太久,他已经记不清了,还是本身高中生的恋爱就是那么无聊,他一点也想不起和程锦文之间发生过什么特别的、让人记忆深刻的往事,“唔……我们短暂地做过几天同桌,会在上课时把手藏在课桌抽屉牵手。”
闻兼明一瓶啤酒已经嘬光了,他又开了一瓶。
“会被看到。”
“嗯?”
“手放在课桌里牵手也会被讲台上的老师看到。”根据闻兼明小班教学的经验,学生在台下自以为是的小动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陆以眼睛突然瞪大:“真的?不会吧。”
“我带的班上有一对儿,我上课看见男生把手搁在女生裙子里。”
“……”
“只是懒得管,并不代表没有看到。”
陆以这下算是明白为什么短短几天,班主任不顾他俩反对,坚持把两人分开了,还一人给安排了一个女同桌。
闻兼明看陆以脸色:“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别在意。”
“你想我别在意就别把这种事跟我说啊。”
闻兼明撇开眼睛,当没听见,只是嘴角翘起一点点幅度。
天已经全黑了,但绿灯和特意布置的绚烂灯光把这条街照得灯火通明。陆以新叫的半打啤酒也已经喝光,大概是酒精的抚慰作用一如既往生了效,也可能是有个人在身边,不至于放纵自己难受下去,总之他感觉好了一些,就说走。
结果坐得久了,猛然一下站起来,头晕得厉害,又差点摔倒,好在闻兼明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一手抓住他的手。
“醉了?”
陆以甩了甩脑袋:“起急了。”
等他站稳,闻兼明松开他胳膊,却没有松开他的手:“看你有点醉,牵着我吧。”
“好。”
闻兼明牵着陆以,但陆以的手指总不太安分。
“怎么了?”
陆以皱着眉:不太习惯……我不太和人拉着手。”
“和你以前的男朋友也没有?”
陆以摇头。
“为什么?”
“可能是觉得牵手太娘。”陆以自嘲地苦笑起来,“真是什么都不懂啊。说起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期望收到玫瑰花,但直到我们分开,这都没能实现。”
走到车库外了,闻兼明没搭理他这茬,而是问:“我没法开车,我们怎么回去?”
“走回去吧,半个小时的路。”
他们穿过人潮拥挤的步行街,走上主街后,陆以松开闻兼明。
拐过一个十字路口,他们还要横穿一个小的街心公园。公园入口处散步的人很多,但越往里走人越少。走到公园最深处,遇到了一丛黑黝黝的小树林,闻兼明不由分说地拉着陆以往树林里边走。
深一脚浅一脚走到没有人声的黑暗处,只有蝈蝈的叫声、风吹过树叶的摩擦声,还有闻兼明有些急的呼吸。他说:“我也没在树林和别人接过吻。”
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陆以的声音里有笑意:“所以呢?”
“我想试试。”
剩下两公里的路程,两人十几分钟就走完了,走出一身汗。电梯里陆以扶着腰喘气,闻兼明就一直盯着他的脖子,恨不得电梯能上得更快一点。
“叮”地一声,两人刚跨出来,陆以就迫不及待掏钥匙。但钥匙一掏出来,他就愣住了。
那楠浑身是伤地坐在他家门前的地毯上。
第18章 退路
“小奕,最近学习累不累?”女人体贴问道。
“还好,不累。”
“你们班上那些同学都是全国各省的高考状元,个个拉出来都是拔尖的。觉得累,压力大,也正常,有什么要跟爸妈讲,知道不?”男人又说。
“爸,真的没事,课程都很简单。”
“那就好。”
“小奕就是聪明,来,多吃点这个。”女人替他盛了一碗松茸鸡汤。
“谢谢妈。”
“跟妈妈客气什么。”女人看着孩子大口喝着她专门为他炖的汤,一脸欣慰的笑。
“孩子从小就懂事。”男人看着母慈子孝的一幅场景,也满怀欣慰的模样。
只有另一边的那楠“砰”地摔了碗,撑身站起来时,身后的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出一阵拉长刺耳的声音。
“哥……”
那奕那声哥还没喊完,那清光就严肃斥道:“那楠,你又抽什么疯?”
“没什么,恶心,吃不下。”
“你就不能和家里好好吃顿饭?自己这个熊样,还对别人撒气,我跟你妈还有你弟是欠你的?”那清光不由得提高了嗓门。
那楠吊儿郎当地笑:“对啊,谁让你们把我生成了这种熊样。”
那清光青筋暴起,一张脸憋成酱色,看样子气得不轻,他一拍桌子:“那楠……”
“算了,你让他进屋去。”王灵芝抓着他的手臂,让那清光坐下,“别动怒,你有高血压。”
那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