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清乐皱皱眉,随即不伸手拍了拍自个儿的脸,扯了扯嘴角,推开了门。
屋内,那木榻上坐着的有三人,其中一人,便是宫清乐心心念念的片羽,一张清秀的脸,细眉朱唇,不像小倌,倒有几分书卷气,若是生在好人家,也算得上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可惜了。
只是如今他挂在脸上的笑,让宫清乐觉得很刺眼。片羽从未对他笑过。
“莫楼主!”宫清乐压下心头的愤怒,朝莫绯点了点头。
宫清乐这人,莫绯当然是知道的,自己不用上朝,本与那些官场中人无甚交集,便必竟是暗部首领么,这京里大小事他还是知道的,更何况他还与人家见过几面。
“原来是宫小侯爷,”莫绯手里端了杯酒,人倒是没站起来,只对着宫清乐的方向抬了抬手里的杯,“要一起么?”
宫清乐没有推辞,顺势坐了下来,莫绯见他身后还有人,一扬眉,问“小侯爷不给我们介绍介绍么?”
宫清乐愣了愣,回头看了眼浦落,脸色有些不好看,刚刚他都忘了这茬。
“他叫浦落!”
真是冷淡,莫绯在心里嘀咕了一阵,不过没听过啊,他这才离了京一月不到哎……
“浦公子?新近上任的大都府通判么?久仰!”莫绯客气道。
“哪里,浦某只是无名小卒,莫楼主言重了!”浦落摆手,语气很是谦虚,“这几位是……”
莫绯眯眼一笑,大概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了,听浦落问,便指着同自己一块坐着的那美貌青年道“花盏,”然后又指指那短发少年,“东阳!”
“原来是花公子和……”浦落忙要见礼,却听地噗地一声,有人笑将起来。
“哎我说书呆子,”那短发少年掩着唇笑道,“你看姓花的哪里像是什么公子?他明明是个老妖怪好不好!”
浦落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那美貌青年,却见他一本正经地点了下头。
“东阳说得不错,所以浦……兄弟以后,还是叫我花老板就好。”叫公子怪别扭地。
杨东阳闻言一惊,一跳就跳到花盏身边,一屁股坐下了,睁着大眼睛好奇地问“花盏,清江楼你不是送出去了么?怎么,反悔了又给要了回来?我告诉你啊这可要不得,送出去的东西……”
花盏一听杨东阳说教就头疼,忍不住一句‘我什么时候说要把清江楼要回来了?’把正说得起劲的杨东阳给噎了个结实。
杨东阳呆,他看了花盏半晌,然后又悄悄附在他耳边悄声问“老妖怪你说,你是不是抢了人家东西?比如说酒楼什么的?”
给读者的话:
咳,这一案加了好多人物……嘻嘻……遁走……
100初遇(2)
花盏呆了一呆,然后盯着杨东阳半晌无语。
这人脑子里装的东西,的确与旁人不同,只是一句称呼而已,他居然能想到抢东西那方面去,真是让人不服也不很了。
“刚刚莫绯牵线,我把这长乐坊盘下了!”花盏道,漂亮的眉眼弯着,端起酒杯跟莫绯碰了下,一仰头,整杯下了肚。
“花盏你啥时候才酿那百花酿啊,这酒不好喝!”莫绯一边再倒了一杯下肚一边问。那样子倒不像是酒不好喝,而是不够喝。
花盏无语,莫绯能帮忙,一大半是冲着百花酿来的,有时候他跟这一群人处着处着,就生出一股子悲凉来,直后悔那时自己干嘛眼巴巴地跟了来京城。
杨东阳听花盏说盘下这长乐坊了,立马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来,怪不得这老妖怪突然就和绯叔好了,原来是打的这算盘,这可不就是抢么?杨东阳心里鄙夷着,嘴里絮絮叨叨,一时说世风日下啊,皇城里都会有这强买强卖的混帐事发生啦,一时说哎啊,老妖怪变坏心了,惹不得啊惹不得,一时又说怎地二伯也不管管,任绯叔往勾栏院里跑,也不怕给他勾了个小老婆回去,哎哎……
在坐几人不巧耳力都是一等一的好,杨东阳说话声音虽小但一安不差全落在了人耳里,一时,个个无语,都盯着他说不出话来。
杨东阳说着说着,便觉着口干了,刚刚又唱了那么久的曲儿,于是手一捞,抓着眼前的盛满酒的杯子就要往嘴里倒,莫绯吓得伸手一按,压住了他手腕。
“喝不得!”莫绯板着脸道。
杨东阳看着莫绯,花盏坐在两人中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伸手一拔,将莫绯那手推了开来。
“为何喝不得?”花盏知道杨东阳易醉,可又不是碰不得酒,凭什么不让喝?
“要是醉了我可背不动。”莫绯认真道,他是练过武,可用的都是巧劲,这么个人要他背,他还真是背不起的。
“我背呗!”花盏不以为意,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那更不行!”莫绯眉心一跳,斩钉截铁道,若真让这老妖怪背了东阳回去,要让小十一知道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花盏无语了,他想说你带东阳到这地方来时怎地没想到这一层?
“我去让人泡茶!”一直坐着没出声的片羽突然道。然后站了起来,出门叫人去了。
宫清乐看着片羽目不斜视,连眼角余光都吝啬于给自己,想起刚刚这人脸上那清清浅浅的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可莫绯在这儿坐着呢,纵使有气,他也发不出来,倒不是说怕了这姓莫的,不过,他家那季王爷可是个忒狠的主,得罪不得。
只是那姓花的竟直呼莫绯大名,看起来似乎是大有来头,可他自小呆在这京里,却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刚听他说这长乐坊让他给盘下来了,看起来应该是有些家财的。
还有那个短发小子,刚刚那曲子好像是他唱的,但那曲调却是从未听过的,虽然有些怪异,不过一人分饰几个角色,那声音也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人别不是秦暮楼里新近来的小倌吧?
想到这一层,宫清乐震惊了,一双眼时不时地往杨东阳身上瞄。
杨东阳只着了中衣,那领口大开,脖子和锁骨尽皆露在了外面,上面还有可疑的暗红色痕迹,那腰带要掉不掉,如今整个人赖在花盏身边,若不是宫清乐知道这屋子是片羽的话,大概以为他才是这的主人了。
说起来,比起片羽,这人的确是像小倌多些。
宫清乐心想着,见片羽回来,两厢比较了下。
果然!
“东阳你要不要先把衣裳穿上?”莫绯见宫清乐一双眼老往杨东阳身上瞄,暗道要糟,忙提醒杨东阳,“腰带,还有腰带……”这要是着凉了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