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青铜凰壁,是当年那个人亲手戴上的。水诚月,不曾让其他的人碰过。
连筱昱的眼神黯然了。
水诚月伸过手,摸了摸连筱昱的头。无力地叹气了。
拉过连筱昱,抱到了怀里,吸取着对方身上的温暖。好暖和,和那个人一样,身体永远都那么温暖。但是,那个人不会再让自己如此抱着了。他不敢靠近那个人,也不能靠近那个人了。
小昱,总有一天,你也会走的。
因为,你们太相似了,所以,你一定会离开的。
“月,什么时候去?”突然,连筱昱又说话了。
“恩?”
“去道歉啊。你昨天不是说,要带我去道歉的吗?”昨天,明明就一副那么凶的样子!
水诚月还真是差点给忘记了呢。
“恩,对啊。就今天吧,用完早膳就去,可好?我想王兄该是很早就起了床才是的。”向来严谨的誉可是连生活作息都无法挑剔的!
“恩。好。”连筱昱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靠到了水诚月的胸前去。
他呢,喜欢水诚月这样抱着他。
感觉很舒服,很温柔。过去,从来都不会有人这样对他的。他就像是一只鸟,被关在了可以看到天空,却不可以翱翔的牢笼中。虽然,现在他也留在了水诚月给他的笼子里面,可是,这里是他自己愿意留着的。
因此,是不同的。
在那个,只有四面墙的院子里,他没有朋友,没有可以依靠的人。然而,这里却有水诚月。
虽然还是很迷惘,还是很迷惘……
但是,却比以前过得好。并不需要那些奢侈不实际的东西,他要的是,感情!什么都好,他要感情,而不是那些冰冷的恭谨。
“去梳洗一下吧,啖杰和缋泱该是起床的了。”放开了连筱昱,水诚月淡淡地说道。
“恩。”连筱昱又是点了点头。
水诚月退出了房间,不过一刻,啖杰和缋泱果然来了。
被细致地照顾着换衣服,整理仪容。
早膻后,便要去跟誉道歉了。
然而,连筱昱却依然未能摆脱那份抑郁。
……
第六章 敬王府
水诚月说要带连筱昱到誉那里去道歉是不假,但其实却在其中有别的意思。
连筱昱自然是不知道水诚月的意图,然而被水诚月也带上的炎加却知道。敬王府中有水诚月继叶敏之后的第二个目标,七大名姬的梁茹。水诚月带上炎加去,是为了以武制武。
然而,炎加向来是不和女人作对手的,除非对方先出手且逼得他不得不还手的地步他才会都女人出手的。
由于梵殷有公务在身,便是没有陪同水诚月前往敬王府了。平日誉也是有公务的,可今日水诚月却坚持说誉一定在敬王府中。虽是不明白,但炎加相信水诚月的话,因为这个人一向喜欢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所以水诚月的话必定不错。
连同连筱昱三人坐上了马车,啖杰架车在前。本来缋泱也打算一起跟着的,可是水诚月却说不可。
不是不必,而是不可。
“王爷,在下以为对于梁侍卫,是不是该有更好的方法可以处理呢?”炎加抱着自己手中的长棍,皱起了俊美脸容上的眉。
他呢,始终还是不想和梁茹作对手。虽然以梁茹的那种实力,实在会是个很好的对手。
“小炎,你该明白本王的。”水诚月笑了笑道。
对于梁茹那种忠心耿耿的武痴,又怎么可以不动武呢?再说,若不让炎加和梁茹对上一番,只怕水诚月向梁茹提出要求之际,那个女人便已袭上自己来了。水诚月自幼身体的底子便不好,别说什么武功,一些简单的拳脚的功夫也是不行的,唯一好的便是还徒有些力气。
炎加也并非全然不懂得水诚月的意思,但和梁茹对手,确不是他一贯的所谓,只觉得是有点为难了。
连筱昱安安静静地坐在了水诚月的怀里,并没有作声。反正他向来都是寡言的,不说什么也不足为奇。
见炎加没有说什么,水诚月便又淡然自若地道“其实小炎你并不需要担忧如此多。小炎不要先出手本王自有方法让梁茹先出手的。若是梁茹先触手,那便不是违逆了小炎你一贯的习惯,是不是?”
特意地用上了问句,但那语气却是非常肯定的。一种不可置疑的气息纷纷散发着,连筱昱感到水诚月又在释放他的气了。水诚月的身上,总是有着气,有时是隐藏着的,有时会被释放出来。
其他人的身上也会有气,有强的有弱的,但不像水诚月的那么强烈,也不似水诚月的可以自由地收放。
除了水诚月,也有别的人气很强。如叶敏,又如那个人。其实当天在水诚月大婚的宴会上也有许多气很强的人,但最强最强的,却是那个人的。
“既然王爷如此说,那么在下也只好舍身为王爷了。”炎加叹着气道。
他知道,水诚月既然如此说,便是真的有办法让梁茹先出手。但是,却不知道到时候水诚月会使出怎么样的手段出来。
“啧、啧,小炎啊~别露出一副那么不愿意的脸出来嘛。和梁茹对战,可是很多武官的心愿呐。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小炎你不觉得是应该好好珍惜么?”月某人一副大条道理的样子,语气也是甚为淡然,“再说,要在迈塔之内见识到中原武学可是不同意的啊。梁茹出身于中原的武学世家,自然会不少中原武学的精粹。若不把握这个机会好好见识一下,不就太可惜了?”
对于从来都不会让自己背负罪恶感的月某人,自然最会的就是找借口了。偏偏借口是如此的合理,让炎加一时语塞,说不出了话来。
甩了甩头,炎加没有再搭话。
不下片刻,马车已到了敬王府之前。
与玄王府截然不同,敬王府的装潢竟是相当淡雅的。在于风格,与中原的建筑颇为相似,多的是亭台楼阁。
出来迎接的是一个老奴,看年龄约莫是四、五十岁左右,衣装简朴而端庄,有着一头灰白的头发。此人虽打扮平庸,但在敬王府中地位却甚高,他叫秋驰律,是敬王府中的总管,侍奉誉已有二十六年之久。秋驰律与梁茹一样,都是誉身边任的人。
“参见王爷。”秋驰律恭谨地行着礼道。
秋驰律给着人一种慈祥长者的感觉,每个下的动作都斯文而有礼,一丝不苟的动作、一丝不苟的话语。在无形之中,连周遭的人都不禁文雅起来。
“免礼吧,秋总管。许久不见,秋总管近来身体可安好?”而水诚月的语气也自然而然的尊敬了起来。
而身后的啖杰、炎加以及连筱昱亦非常自觉地向秋驰律欠了欠身。
“多谢王爷关心,多得主子平日器重体谅奴才。不知王爷今日来是何事?若是要拜访主子怕是要稍等片刻。”秋驰律说话虽然恭谨,但语气平平,而不似其他人的那般对水诚月恭恭敬敬的,仿佛秋驰律对着的并非玄王爷,而是一个普通人。
“呃……”
“秋总管,什么人来了?”水诚月正要想说些什么 ,但却被一把细细柔柔的声音打断了。
来人是个一身雍容华贵的少妇,看起来约莫是而二十四、五岁左右,踏着小小的脚步出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数个侍女。敬王府中没有什么食客,誉也还没有一个子嗣,这个贵妇自然就是誉府中的其中一位妃子了。闻敬王的两位妃子中,大王妃是越国公主,名浅萱,是如今越国皇帝的妹妹。王妃浅萱由于长久以来都无法适应迈塔的气候环境,所以向来极少出门,所以这归妇自然就是二王妃古玉宁,也就是水诚月曾经的侍女宁儿。
秋驰律并未回答,古玉宁本还想说什么,可一见水诚月等人便是顿了一顿。
“王嫂好啊。”水诚月则微笑着向古玉宁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可是身上却散发着摄人的寒气。
古玉宁的神色顿时便得尴尬,但马上便恢复了常态,立刻上前扶起了水诚月,然后温温地道“王、王弟莫要多礼。大家一家人,平常见着了又何须如此的拘谨。”
水诚月低声地笑了一声,然后似乎很玩味地道“王嫂,皇家可不比一般平民的。”
听到了水诚月的话,古玉宁顿时神色僵了一僵。
水诚月笑了笑,便不再理会她了。
转身再向秋驰律道“既然王兄一时无法与本王见面,那么也好。本王便借这个时间先拜访一下梁侍卫。本王听闻敬王府中的梁侍卫武艺高超,本王很想见识一下,也想看看,到底是本王的侍卫高强一些,还是梁侍卫高强一些。”
未等秋驰律的会应,水诚月便已驾轻就熟地直接王敬王府的内院走去了。水诚月对于敬王府的熟悉简直就像这里并非敬王府,而是玄王府一般。实在让人相信,水诚月在受封后的十年多来,从来都没有步入过这里。
敬王府的人不敢阻止,却也不敢在后跟随,只能一个个地留在了原地。水诚月不好惹,阻止他的是傻瓜,而若跟随在他的身后的人却会是白痴,如此跟随水诚月乱闯敬王府,那根本就是等着敬王爷发怒去当炮灰罢了。迈塔当朝的三个储君没有有一个是善男信女,即使是面相厚实的三储君洛希实际上也上一直玉面狐狸。
转过了数条回廊,一行人被水诚月带到了一座被青色围墙包围了的小丘之前。小丘被围墙包围得严实,只有一扇淡黄色的竹门为入口。门上的横坊上有着“沁玥庭”三字,门的里头可以隐约看见着些梧桐树。庭内的风光独成一格,淡雅的院落,清素的风格与玄王府中的茶室可相比,建筑的朴素完全不似该在一个王室人员的府中出现的景物。
一众人等,未进入庭内,却已有一人拦在了面前。
来人身穿着一件兰色的衫子,长长的头发挽成了双髻,头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饰物,只有一只形状奇怪的银钗子。如此打扮,自然是个女子。兰衣女子脸容清秀可人,白皙的面庞上有一双撩人的凤目,那双摄人的眸子就如同黑珍珠一般闪亮。
只见女子纤细的手腕却像是极为有力,双手那着一把六尺的巨刀。不用说,这个女子自然便是七大名姬中的梁茹了。连筱昱一见梁茹不禁惊艳,昨夜没有留意这个女人,今日一看,竟是这般艳丽。
但无论梁茹再漂亮,跟水诚月一比却也是黯然失色。水诚月本来就生了一副媚人的样子,尤其是那双细细的丹凤眼,眼波一转往往是说不出的勾人。在说他女气的相貌之中却往往带着一股奇异的气息,似乎可以控制人的情绪一般。
“玄王爷,此处是敬王府的禁地,莫要告诉梁茹,您不知道。”那双细细的凤目用极为谨慎的眼神看向水诚月,梁茹用着非常一丝不苟而冷酷的语气对水诚月说道。
连筱昱不禁暗想,果然是人以群分,有怎么样的主人就有怎么样的下属。迈塔·誉为人严肃冷酷,说话行动时都是一丝不苟的,果然今日来到敬王府,下人们亦是如此。
好聪明的女人。
水诚月不禁在心中赞道。
然而口中却说“梁侍卫又怎么知道本王是要进入这庭?本王可是来找梁侍卫的呀。梁侍卫美名传天下,本王可是对梁侍卫你非常感兴趣。不知梁侍卫是否可以赏光,抽个时间陪本王到郊外一游?洛城郊外有不少名胜,如今可正是游览的好时间哦。近日正是好春风光,若错过可又是要等上一年的。”
梁茹却只吭吭道“多谢王爷好意,梁茹向来对游山玩水不敢兴趣的。王爷若是来向主子道歉,那么请在此稍等片刻。若只是来邀游,那么就请回吧。”语气依然冷酷,梁茹的眉目之间微微地皱起了。
水诚月又习惯性地勾起了嫣红的双唇。
“梁侍卫,你知道么?梁侍卫你可以第一个对本王拒绝得如此直接的人呢。”水诚月迈着平稳的步子,一走一顿,慢慢地向梁茹靠近,“连本王家的夫人,当初也没有拒绝本王。所以,梁侍卫你很特别。”
“本王听说中原的人说话喜欢转弯抹角,但今日梁侍卫如此,本王看来那些都不过是虚言尔尔。又抑或是,梁侍卫比较特别一些,恩?”
眼看水诚月就要走到了自己的身近,梁茹的脸色又稍稍沉了一些。
手中的“万人砍”略略摆在身前,梁茹沉着气道“王爷不曾到过中原,那些都是道听途说罢。中原人说话并非转弯抹角,而是言辞委婉,梁茹并非特别,而是出身江湖,读得书少罢了。”
看到了水诚月与梁茹之间的一举一动,啖杰等人稍稍明白水诚月想要做什么。但却没有想到,水诚月居然利用梁茹身位中原人,习惯的那些礼教而造成的缺点来作切入点。
水诚月笑弯了眼,越发温柔地道“梁侍卫对着本王怎么如此拘谨?莫不是王兄的教导,让梁侍卫拿着刀子向着客人说话的?本王又不是刺客,梁侍卫不防放下这大刀,好好聊一聊。”
说着,水诚月便动手按下那“万人砍”,另一只手着握向梁茹的手腕。
男女授受不亲,水诚月握上梁茹的手腕本已是越矩,更何况梁茹乃习武之人,被人手握脉门是为大忌。
水诚月的动作才是一碰,梁茹便已下意识地挥开水诚月的手,刀口直砍向水诚月。
幸得炎加早有准备,梁茹一挥手,他已迅步抢到了水诚月之前,一手把水诚月送到了身后,另一手则以长棍挡下梁茹一刀。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一切也结束在一瞬间。
刀棍相抵便就那么停了下来。
“哈哈,好身手,好身手!小炎好厉害,而梁侍卫则更是巾帼不让须眉了。本王早就听说梁侍卫的武艺很高强。今日正好,不如梁侍卫就和小炎比试、比试可好?”水诚月又笑得眉弯弯、眼弯弯的样子。
“王爷请自重。”梁茹不愿多言。
“呵呵,本王有多重,本王自己知道,梁侍卫有心了。不若如此,本王和梁侍卫开个赌如何?”
“梁茹不识赌,只恐扫了王爷的兴。”梁茹又一次冷冷地推却了。
然而水诚月却不急,他有的是时间和梁茹慢慢耗。
“唉呀,梁侍卫若如此一再推却可真的要扫了本王的兴了。”水诚月依然笑着,可身上却散发出了寒气。
梁茹竟一时无法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