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黑衣护卫 第6节

作者:尤眠 字数:21391 更新:2021-12-31 15:15:57

    “当然是继续工作工头你不要担心我就不信我们上缴充足数量的生铁以后林三宝还能跟我们叫板”

    林三宝带着自己的亲兵回到军营,自行分配了营房,就让大家休整。贺嘉声一边帮林三宝解下甲胄一边问,“将军,那个司马准真的会自己来领罚吗”

    “现在当然不可能。”林三宝笑笑,“他们现在只是被我吓蒙了,回过神来还是会觉得我在纸上谈兵的。”

    “那为什么”

    “小王爷教我,让人服气,首先要讲道理,讲了道理还是不听的,才能动手。”林三宝坐到木床上转两下胳膊,“道理我讲完了。”

    贺嘉声会意,双手用力一抱拳,“属下明白属下吩咐火头做饭,让大家养精畜锐”

    “贺副将,打自己人不要这么热心好不好”

    虽然跟林三宝闹了矛盾,但要休息还是得回军营的,加上贺嘉声也和和气气地说已经做好了饭,自家兄弟就不要计较,吃一顿饭算是和头酒,司马准也认定了林三宝只是爱面子中午才会给自己下马威,也就大方地不与他计较,回营歇息。

    林三宝并未出现,贺嘉声也在途中回自己的营房休息了。在矿场劳累了一天的士兵吃过饭也就早早回房歇息,整个军营不一会儿就一片和睦的昏睡之声。

    一身夜行衣的林三宝失笑,“我以为起码会安排几个人守夜的。”

    “谁能挖了一天矿还有力气守夜的”贺嘉声围着面巾,声音模糊,“几时动手”

    “三更半夜,当然要等到三更了。”林三宝说着,围上布巾,往繁密的山里走去。

    陆家寨也是一片安宁,寨门两边跟前院里都点着火盆照明,门口站着两个守门人,时不时有举着火把的五人小队在山寨附近巡逻。

    伏在暗处的林三宝叹气,“山寨都比他们像样。”

    “朝廷压下里的矿石任务也的确很重,倒不能全怪他们。”贺嘉声挑了一块小石子,“噗”地一下打到了寨门的火盆里。

    顿时火星四溅,守门人被火星燎了眼,捂着眼睛骂骂咧咧地叫人过来替他站岗。

    “啊,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处交我吧,哎,你过来扶他去处理伤口。”

    受伤的山贼眼睛痛得厉害,不能睁眼,只能听着声音任凭人扶着他离开,“兄弟,你声音很生啊,新来的小弟跟谁的啊”

    “我我跟三哥来的,今天才来。”

    “三哥是跟着陆展翔三当家的”

    “不是,我是跟着林三哥的。”一把小刀搁在了山贼脖子上,“乖乖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刀剑无眼了。”

    陆展元皱着眉头看一封信,气愤得一拍桌子破口大骂,“他奶奶的漕帮居然敢跟陆家寨五五分账我陆家寨愿意分他一口剩饭就不错了”

    陆展翔摇头,“漕帮是看我们占了矿场便宜,也想来啃一口。”

    “他们不就以为爹死了,我是无牙老虎咬不死人吗”陆展元气鼓鼓地站起来,“三弟,明天开始组织兄弟练习水战,我要灭了漕帮”

    “大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好端端的山贼去抢海盗的地盘,会被人说闲话的”陆展翔赶忙劝止。

    “现在是他们想来抢我们的地盘,难道等人家打到寨门才叫有道义”陆展元不屑道,“跟贼匪讲道义不是跟和尚教梳头一样荒谬吗”

    “你如果决心如此,我也只有照办。”陆展翔叹口气,“我去睡了,大哥你也早点休息。”

    “嗯,去吧。”

    陆展翔刚刚回到房间,就被捂住了嘴巴拉到角落处,“陆三当家别怕,我无意伤害你,只要你不叫人,我说完话便走。”

    陆展翔点头,果然马上就被放开了,他定睛一看,却是一个黑布蒙面的人,“这位好汉,想要来投靠陆家寨的话,方法用得不对啊。”

    “陆三哥,你还认得我吗”说着,来人扯下了布巾。

    陆展翔瞪大眼睛,“林三宝”

    “嗯,陆三哥还是一样好眼力。”林三宝作个揖,“陆大哥有你一半眼神,陆家寨也不必落得如此光景了。”

    陆展翔脸色一沉,“我知道你投靠了朝廷,如今我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念旧情,只当现在是叙旧,你还是离开吧。”

    “陆家寨的守卫非常森严啊,我还以为自己到了军营呢。”林三宝却不管陆展翔的话,径直坐下了,还倒了茶水来喝,“守卫这么森严,想必陆大哥招惹了很多仇家,所以不得不时时提防吧”

    “林三宝,不用挑拨离间,大哥说什么,我便做什么。”陆展翔皱眉,走到林三宝跟前作个“请”的手势,“话不投机,请林将军离开吧。”

    “我不过说了两句话,你怎么就觉得在挑拨离间呢”林三宝也不强人所难,站起来道,“还是说,你本来就觉得你大哥做的事情不妥,所以更加听不得别人说他一句不好”

    “”

    “林三宝祝你陆家寨上下一心,无坚不摧。”林三宝抱了抱拳,推开木窗,翻身离开。

    陆展翔皱着眉头疑惑,林三宝怎么会特意来说这么一番话如果是要煽动他夺权,为何刚开了个头就离去

    陆展翔百思不解,只得关好窗户休息了。

    “寨主,我真的没有说谎。”

    一边眼睛流着血水的山贼跪在陆展元跟身后,陆展元站在前院隐蔽处,看着林三宝从陆展翔的窗户里跳出来,脸色十分难看。

    “我不小心看到林三宝走进三当家房间,就被他下毒手灭口,我命大才活着从山崖下爬了上来寨主,我没必要自己弄瞎一只眼睛来骗你啊”

    “你去好好养伤,我自有分寸。”

    林三宝自陆展翔房间离开,便与贺嘉声会合,一同返回军营。

    月黑风高,三更了。

    还在睡梦中的司马准忽然被人揪着头发扯了出去,未及叫唤,就被塞了一团烂布堵上嘴,同时耳边响起了惊慌的叫声,有人敲锣有人擂鼓,纷纷惊叫“山贼来了”

    司马准挣扎了几下就被来者卸了关节拖到了营地点将台上,只听见那人大喝,“主将在此还不速速投降”

    闻见主将被擒,那些睡到一半被惊醒的人魂魄都没归位,只能木讷地站着,那来袭的山贼个个身壮力健,行动迅速,不消一会就把他们都五花大绑起来,跪在地上听候发落。

    司马准一额冷汗,却没见到林三宝的人马,当即明白过来,无奈被堵着嘴巴,只能呜呜哀鸣。

    蒙着面的林三宝一脚踩在司马准背脊上,长刀梗在他脖子上,“妈的,你们这些死兵痞,日日去挖矿也挖不出个所以然,现在漕帮又来抢我们的地盘你们说从今往后这矿场是跟我陆家寨还是跟漕帮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别怪爷爷我不给你们个痛快”

    副营长连声求饶,“陆寨主,你这话可说不过去明明说好只要给你们五成矿产便不再来扰乱我们生产的,你要发财,我们也要向朝廷交代啊”

    “你聋了是不是那时候是那时候,现在他狗娘养的的漕帮要来分我们哪里够吃”林三宝一刀砍下了司马准的左手,司马准痛得双眼发黑,嘴中烂布却撑着他的嘴,只能发出呜咽的悲鸣,“七成要不我直接把矿场抢了炸了,我得不到的,叫漕帮也休想分一口”

    “使不得啊陆寨主”副营长连忙磕头,“你炸了矿场,我们全都是死罪家里老少都没活路啊”

    “你们勾结山贼,私相授受,难道这就有活路了”林三宝一脚踢开司马准,扯下布巾。

    那些“山贼”也都扯下了布巾,全是林三宝的亲兵。

    众人脸色顿成死灰。

    “好好的兵不当,却去挖矿,我还以为你是有多爱民如子,原来是跟山贼勾结,换一时安稳”林三宝把长刀扔了,走到点将台边缘上,对底下跪着的士兵大声喊道,“我知道你们怕死我也怕但人生在世,总有东西是你抛却生命也要保护的你们舍了家园来当兵,难道真的是为了那一点刚够吃饱的俸银吗我不跟你们说家国大义我就说你们的父老乡亲他们年年月月等着你们回去,难道你们打算回去告诉他们,我是用跟山贼勾结,让矿工们熬死熬活多挖一倍的矿产才保住命回来的吗你们也想跟自己的孙子说,当年爷爷为了保住铁矿,跟山贼斗个你死我活,这手就是这么废的,隔壁家的爷爷比我还英勇,冲在前头所以挂掉了然后大笑三声去喝高粱酒吧”

    死一般的肃静,没人敢反驳,也没人敢应和,只有一张张越发难看难过的脸低下了,没人理会仍在痛苦挣扎的司马准,大家都垂着头,一副甘心听候发落的样子。

    “司马准勾结山贼,军法处置,其余人等”林三宝指了指站在一边的贺嘉声,“愿意留下的到贺副将那边签捐罪书,不愿意留下的放下武器盔甲,明日一早押解回乡”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终于有人开口,“真的不计前嫌”

    “谁跟你们不计前嫌”林三宝大声回答,嘴角带笑,“捐罪书是什么你们懂不懂就是犯罪的人愿意用战功来抵偿罪名的东西我要打陆家寨,你们一旦签了,就是要给我卖命的打赢了,我们一同富贵,打输了,全都要提头来见”

    这番说在前头的丑话十分真诚,那些跪着的人慢慢站起来,有人放下兵器回营房,但更多的人则是来到了贺嘉声跟前,签下了捐罪书。

    一切停当以后,已经是破晓十分了,天色黑得厉害,林三宝命人点了十多个火盆,让军营如同白昼。

    “将军,清点过人数了,想要解甲归田的有二十八人,已经打点好路费跟放行书,天明便起行,”贺嘉声把名册递给林三宝,“愿意留下的,六百五十二。”

    “重新分配一下物资,让大家好好休息,我们那五十人也一般分配,不能区别对待。”林三宝接了名册,“今晚把所有士兵的资料,出身籍贯特长等等的资料整理出来给我。”

    “是,将军。”贺嘉声点头,“那司马准怎么处置”

    “绞死,挂在出入山岭必经之处,个别还要放一张大字红榜,写明他因勾结山贼而被处死。”

    “将军想激怒陆家寨”

    “不。”林三宝动了动嘴角,贺嘉声看不清他是笑了笑还是叹了口气,“我只想激怒陆展元。”

    “寨主,司马准死了以后我们的矿石买卖可怎么办啊”

    司马准死后不到三天,陆家寨全部兄弟都围聚在议事大厅里就矿石买卖的事情喧闹。“寨主,老寨主过世以后我们全靠钱疏通,现在断了我们一大头的财路,往后日子可怎么过啊三山五岳都等着拆了我们寨呢”

    “是啊,寨主,大不了我们像从前那样去抢矿石这笔账不能少”

    “那不行你们没看到啊,那斩了司马准的是林三宝那龟蛋投了朝廷之后可神勇了,不光拔了凌云寨,从锦澜到京师一路上也拔了不少寨子,大家都说他被凌日风欺负得变态了,把咱们山贼当仇家”

    “怕死就别上山啊他林三宝算什么东西不过也是个走投无路投靠朝廷的山贼头子凌日风能拔了他寨子,我们陆家寨怎么就不能拔了他军营啊”

    “骂你个巴子的凌日风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啊”

    “大家别吵听寨主的意思”陆展翔大声一喝把大家喊停,回头跟陆展元道,“寨主,你打算怎么样做呢”

    “林三宝才刚来,怎么马上就发现了司马准跟我们合作呢”陆展元阴沉着脸看着陆展翔,“昨晚从你房间出来的人,是不是林三宝”

    陆展翔一愣,低下头来,“是,昨晚林三宝的确夜访过我,但我和他话不投机,便赶他离开了,前后说不了十句话。”

    “那你把那十句话完整告诉大家一次吧。”陆展元站起来,走到他身旁,用力搭了一下他的肩膀。

    陆展翔张口结舌,昨晚林三宝那些话虽意在挑拨,却句句在理,如果在众人面前说出,必定使众人对陆展元心生不满,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大哥,我们容后再议”

    “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是不能光明正大挑明白说的”陆展元一把拔出剑来对上陆展翔,“三弟,你真的出卖了我”

    “大哥”陆展翔瞪大双眼,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漕帮来犯,你不但不支持我消灭漕帮,还暗里告诉林三宝司马准为我们矿石,借他的手断了我的财路,让我无法与漕帮对抗,你又能跟林三宝搭上人情,以后陆家寨万一斗不过漕帮,你就可以向林三宝借兵,击退漕帮,然后凭着这个功劳把我拉下去,自己当寨主”陆展元厉声斥责,怒目而视,“三弟,一切都太凑巧了,我没有办法相信你除非你告诉我昨天林三宝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在众兄弟之前交代清楚”

    陆展翔彻彻底底地沉默了,他终于知道昨晚林三宝那一句“祝陆家寨上下一心无坚不摧”是什么意思了。

    “三弟无可奉告。”陆展翔拂了拂衣摆,跪了下来,“廿载养育之情,无以为报,若大哥真的无法相信小弟,那要杀要刮,悉随尊便。”

    场面一时僵住,陆展元握剑的手也抖了一下,二十年的兄弟情谊也不是毫无分量,但权势梗在眼前,便足够让至亲变成至疏。他用力握住了剑柄,松开,又在紧握,如此往复两三次,他终于把剑扔到了一边。

    “你离开陆家寨吧,别再回来了。”

    是年九月,陆展翔离开铜口,不知去向;同年十一月,铜口驻军力遏陆家寨,使其退守悬山边缘山峰;次年开春,漕帮趁春汛向陆家寨发起袭击。

    顽抗十日,陆家寨,亡。

    得知陆家寨被灭时,陆展翔已经身在昭岚了。

    他看着极力陈述陆家寨罪状、赞扬林三宝将才的皇榜,路边酒家传来哀切的沉吟。

    不知道哪家戏台子,在酒家里搭了个临时台子卖唱。

    那台上书生未施粉黛,也不穿戏服,只手执一把折扇,眉眼低垂唱着桃花扇。

    “浪迹江湖十八春,送旧迎新无亲人。那年黄淮遭荒旱,饿殍中买下你瘦骨伶仃,调养你吃喝调养你病,我把你当作十月怀胎的骨肉亲”

    李香君与大娘泣诉的曲词,听在陆展翔耳中更似锥心刺骨。

    陆展元再有千万不是,也都是他二十年骨肉血亲,若不是林三宝使这一着离间计,他怎么会被陆展元赶走,陆家寨又怎么这么容易被灭

    陆展翔听到伤心处,不禁落下眼来来。

    一折戏唱完,书生把折扇横放,到众人跟前领赏钱。看客多是普通百姓,也不过给上三四文钱,但书生脾气很好,也同样真心诚意地对他们微笑。

    来到陆展翔跟前时,陆展翔赶忙擦了擦眼睛,从钱袋里摸出一锭碎银子,放到书生的折扇上。

    书生定睛看了看他,微微笑了一下,“这位客官,戏文唱的是假,自己的心情可得放宽了。我能做好几回人,可以每一次都任凭情绪牵扯死活,但真实的日子,还是要尽可能让自己宽心的。”

    “这位老板,若人一辈子不遵循自己的心意过活,那这一辈子,岂不是还不如那虚假戏文”陆展翔摇头。

    “如果戏里演,一个戏子向一个落魄人开解,那落魄人听从了戏子的话,从此开心过活,这戏便是圆满收场;若这落魄人固执己见,仍是哀戚度日,观众可能会觉得这人傻,也可能觉得这人至情至性,但无论如何,那就注定是个悲剧了。”书生笑笑,并不强迫陆展翔接受自己的观点,他捧来一杯茶,递到陆展翔跟前,“无论你要演喜剧还是悲剧,不都是自己的心意吗”

    陆展翔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他看着对面笑意盈盈的书生戏子,忽然觉得自己很累。过去的恩义也是责任,二十年来他收获了兄弟情谊,却也没少为陆展元付出心血,而两相比较,最后把他逼走的那一剑,似乎已经明示了他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说,你走吧。

    那自己,干嘛还在原地踏步呢

    陆展翔接了茶,低头呷了一口,“请问这位老板高姓大名”

    “哎呀,我可不是什么老板。”书生戏子把折扇合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是趁着老板不在,偷偷唱一回过下瘾怎样怎样,我唱大娘还像吧”

    “”怎么说呢,如果像女人的话,陆展翔也不会想起陆展元了,可是,又真真切切地表达了那种骨肉分离的痛,那么,应该算是好的吧“像,挺像的。”

    “哈哈哈哈,我就说我也能唱女角宫子羽偏不信这位客官,你可得留下来给我作证待会他回来,你得告诉他,我唱女角也同样能唱得很好”

    “那这位先生是”

    “我叫柳重书,带着一个叫再世缘的戏班。”柳重书笑笑,拉陆展翔在一张空桌子上坐下,“也该吃午饭了,那宫子羽进王府去就不舍得回来了,我们还是自己吃饭吧不等他了”

    “哦,那便多谢柳班主了。”

    “咦我没说过要请客啊”

    “”

    在平亲王府里的宫子羽的确舍不得走,可却不是为了海宴平王爷。

    “哎呀,你到底吃的什么啊,长了这么高一截”

    宫子羽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往小澄身上比,一年不见,这丫头长高了一个头,之前打算做给她的衣服全都短了。

    “王爷哥哥天天给我吃好吃的还教我骑马”十一岁的小澄开始像个小姑娘了,加上在王府生活,也不再像个野丫头了,一颦一笑都像个小姐,她拉着宫子羽的袖子笑得甜,“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子羽哥哥”

    “怎么会看不见我呢”宫子羽笑笑,让她坐下来,还像从前一样给她梳头。

    “他们说,你对三哥做了很不好的事情,所以三哥生气了把你赶走”小澄是林三宝妹妹,下人说闲话也背着她,但未免还是会漏了风声,一知半解反而让她很是担心。

    “我的确做了对你三哥很不好的事情,但你三哥没赶我走,是我自己想唱戏,便在外头到处跑。”宫子羽道,“你看,现在我经过昭岚城,不就来看你了吗”

    “我不让你走了我让王爷哥哥给你起个戏楼,你就在这里唱戏,我们一起等三哥回来”小澄回过头来抱住宫子羽的腰,鼓着腮帮子道,“王爷哥哥说三哥再过一年就回来了,等他回来,你向他道歉,他一定原谅你,他不原谅你我就打他”

    “嘿,我还以为你淑女了呢,怎么还是喊打喊杀打的,啊”宫子羽被她逗笑了,“你别去闹你三哥,也别跟他说我来过,总之,我还是会来看你的,你别长大了就嫌弃子羽哥哥不干不净就得了。”

    “你怎么会不干不净”小澄瞪着眼睛,捧起宫子羽的头发闻了闻,“你很香啊”

    “嗯。”宫子羽轻轻叹口气,不知道两年、三年以后,小澄懂事以后,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亲他呢

    “只要那人心里觉得你干净,你就无论如何都是干净的。”

    身后传来海宴平的说话声,小澄咕噜一下钻到被子里大声嚷嚷,“我还没穿衣服呢你怎么能进来”

    “唉,宫子羽也是男人啊他能进来我怎么不能进来”海宴平大声喊冤。

    “那不一样子羽哥哥是三哥的,三哥的所以他能进来”小澄还是嘟着嘴巴表示不满。

    宫子羽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便把海宴平推了出去,“来吧王爷大人,我们家小澄姑娘现在是大家闺秀,你可不能随便进来了”

    “这可是深刻的蔑视皇族啊”海宴平说笑着与宫子羽来到中庭,等大家闺秀小澄姑娘穿衣打扮,“她天不怕地不怕,别说我,连三哥她都敢踢敢打,就你能管她”

    “我哪有管过她是你们都把她当小孩子,她才会生气,你好好跟她讲道理,她就不会那么蛮横了。”

    走出房间,冷风吹得宫子羽缩了一下,海宴平把自己的斗篷给他披上了,“你真的不留下一年时间说快也快。”

    宫子羽摇头,“不了,我现在跟着的这个戏班挺好的,能自由自在地唱自己喜欢的曲目,又不用遭别人轻贱,班主也很好玩。”

    “你这样讲,我会误会你真的不在乎他了。”

    宫子羽惨淡一笑,“我要是不在乎他了,或许就能心无挂碍地面对他了。”

    “其实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是受我指使,才会逼得他投靠朝廷呢”

    “反正王爷你要收编他,与其让他两边都觉得被利用被出卖,不如让他觉得自己遇上了伯乐,好好地干一番事业吧。”宫子羽也看到了皇榜,“往日的山贼头子,如今的剿匪将军,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说不定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杀了好多好多人,杀得再也没有一个故人的时候,就会想起来要找我了。”

    “宫老板的气度还是一样让人佩服。”好一句杀到故人皆无,海宴平不得不叹服,“什么时候起行”

    “昨天就唱完了,今天特意来看看小澄,明天就要到另一个城市去了。”宫子羽笑道,“虽然我们班主有点傻愣愣的,却是门生满天下,从前很多学生都当了些芝麻小官,倒也不愁没人找我们踏台板。”

    “哦这么有名气的先生姓甚名谁”

    “哪里有名气,不过是在京师附近教书,很多仕子都会在那里游学一段日子吧。”宫子羽回答,“他叫柳重书。”

    “哦,有机会的话就请宫老板介绍介绍了。”除了姓氏,海宴平对这名字并无感触。

    “你每次都只送花牌却不来看,要不你早就认识他了。”

    “宫老板,相信我吧,我不来看你,绝对是为你好。”

    海宴平叹口气,他故意让探子知晓宫子羽过去肮脏,后来跟了林三宝,也是为了让那人认定自己看不上宫子羽,不会打宫子羽主意。送送花牌能理解为代替林三宝照顾情人,若他亲自去了,指不定那人会以为宫子羽变节依附了他,这个灾难他可承担不起。

    宫子羽很少看到海宴平从容不逼以外的神情,但仿佛每次说起梨园相关的事情,他都会不住怅然。他猜想海宴平曾经也有过一段风流往事,但究竟谁曾让那么高雅的平亲王折服,他却又从未曾听过一丝风声。

    但天下有谁未曾有过一点伤心事呢

    宫子羽不问,只与他默然伫立中庭,听初冬的风声吹起满地飞沙。

    翌日渡头,柳重书着人打点好戏行箱子,自己跟陆展翔道别,“陆公子,人生这场戏,得一直演到头,希望下次我来的时候,你能给我唱一曲小团圆。”

    “柳先生,多谢你。”柳重书真是天生有当老师的天分,不过相识一日,陆展翔便已经脱胎换骨,再不为那过去悲戚了,“我会在这里找份营生,下次你来这边唱戏,我一定给你捧场”

    “哎,我们戏班来唱戏,可是我踏台板,不是他啊”宫子羽从柳重书身后钻了出来,“他那五大三粗的,也就你觉得他唱得好。”

    “我唱得比你好的话,要你何用”柳重书不服气地反驳,逗得三人哈哈大笑,也就遗忘了那些许别离的愁苦。

    “开船喽”船家喊着号子把船蒿一撑,红船便离了昭岚城的岸。

    宫子羽把手伸进河水里,默默地把手指含进嘴巴里。

    君住长江头,妾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再长的东流水都比不过日月绵长,转眼又到了一年尽头,林三宝接到京师来的公文,赞扬他一年多以来的剿匪平乱,整肃矿场的功绩,而平亲王的封地将领年事已高,特命林三宝赴任昭岚城驻军守卫。

    林三宝看了看接替自己管理铜口的将领,毫无疑问是海晏河的心腹。

    海晏河大概以为海宴平推荐自己到铜口是为了以后占据此地矿场作叛乱资源用,可他万万没想到海宴平如此大费周章收编了他,又派他来打山贼平叛乱,周折两年,只为摸清楚与皇城类似的机关。

    如果说宫子羽的坚强让人咂舌,那海宴平的耐心则强大得让人觉得恐怖。

    林三宝不知道那个人愿意花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去谋划的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到底有多大的意义,但他既然答应一辈子以海宴平的理想为理想,那即使这件事其实毫无意义,他也必须要做。

    没有宫子羽那么坚强,没有海宴平那么耐心,他起码还有绝不输人的固执的信义之心。

    林三宝打马回程,这边昭岚城里,有一个声名鹊起的当红戏班也在密锣紧鼓地布置场地,要在林将军的接风宴上表演。

    宫子羽看着工人们搭建那三四层楼高的戏台布景,对身边正在磕瓜子的柳重书道,“我说,这接武将,不是该演武戏吗,搭那宫殿的布景干什么要演汉武帝迎接卫青凯旋吗”

    “你管人家搭什么,反正不是你唱。”柳重书招呼小二过来添茶,“其实你要唱也行啊,去跟小王爷说一声,来演个虞姬接霸王呗,哈哈哈”

    宫子羽扁了扁嘴,“才不要唱这个悲剧收场的。”

    “宫老板,你现在都够悲剧的了还怕什么嘛”

    客栈里茶客逐渐多了,柳重书把包袱往自己身边挪了挪防范小偷,“偷偷摸摸跑回来看一眼,不太像你宫老板的作风啊”

    “近乡情更怯,我心思细腻不可以啊”

    “我不过随口说说你不用这么激动吧”

    柳重书发现宫子羽这几天越发刀子嘴,随时随地都像斗鸡一样竖着一身敌意的毛,但他知道这种状态正是盼得都成焦虑了却又害怕真的会对上面的表现,所以笑一笑也就过去了。

    “我们去看看陆展翔吧。”歇了一会,柳重书挂心起一年前遇到的故人,“两个月前我还收到他的信,说他妻子快要生孩子了,说不定我们现在去就能吃到姜醋了”

    “你就想吃那姜醋而已吧”宫子羽鄙视他一眼,却也拿起了包袱准备启程。

    “我才不是这种人呢”柳重书哼哼唧唧地放下饭钱跟宫子羽一道按照陆展翔寄信的地址寻去,“我是为了姜醋蛋”

    “嗯。”

    这么多天来,宫子羽第一次找不到词语反驳了。

    陆展翔的家宅是一个独门小院,虽不算高门大户,但也相当殷实,宫子羽他们还是问了人才知道陆展翔现在做起了镖局生意,而且声誉还不差。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是因为陆展翔早年在黑道上打下的关系,只当是他武艺高超。来到那镖局,只通传了一声,陆展翔便立刻快步来迎接了。

    “柳先生,宫老板,怎么来之前也不通知我呢”陆展翔眉开眼笑,一年不见,有些心宽体胖了。

    “尊夫人身怀六甲,就不打算叨扰你,叙个旧就好。”柳重书默默为还没有得吃的姜醋鸡蛋惋惜一下,又从怀里抽出本三字经,“虽然还早,但还是送给宝宝吧。”

    陆展翔高兴接了,又把两人迎进去,留两人小住。暂时放下戏班过来昭岚的二人盘缠本就不宽裕,柳重书求之不得地接受了。

    陆家夫人也和气温柔,大腹便便仍亲自招呼宫子羽柳重书两人,吓得三个大男人都慌了手脚赶忙让她坐着,她倒咯咯地笑了,取笑他们三个太过慌张。陆展翔搔搔头发对两人赔罪,说自家夫人太淘气仍然像个小姑娘,结果被陆夫人瞪了一眼就闭了嘴,反惹得两人哈哈大笑。

    宫子羽跟柳重书就在陆府住下了,陆夫人知道柳重书是位先生,天天让他念书当胎教,宫子羽虽然闲人一个,但他是陆展翔贵客,也自然受到最好的款待。

    只是有时候他听到下人喊“夫人”的时候,会略一失神以为喊的是自己。

    一日两日地数着日子,终于到了林三宝进城的日子了。

    林将军进城好不威风,平亲王准备了两队礼乐夹道相迎,自己也在队伍前头摇着把扇子来站着,吓得林三宝才到城门就赶紧滚下马来,小碎步跑到他跟前跪下行礼,“属下惶恐怎敢叫王爷履步相迎”

    “不客气,你当得起这个礼。”平亲王笑笑,让开了一点身子,然后像只花蝴蝶一般的小澄就从后头飞扑过来,扎进了林三宝怀里。

    林三宝又惊又喜,摸着小澄的头发道,“哎你撞这么用力,不痛啊”

    小澄揉着鼻子抬起头,“疼你那什么盔甲嘛”

    宾主一道哈哈大笑,由喧天锣鼓开路,一直往平亲王府邸走去。

    真是喜庆愉悦的场面。

    躲在茶楼二楼上偷看的宫子羽轻轻叹了口气,直到欢迎队伍都看不见了,才慢慢下了楼。

    那戏班的锣鼓接着便响起了,一响便直到一更时分才歇了下去。林三宝摇着头对海宴平道,“王爷,你这是借着给我洗尘的名义自己享乐啊这分明全是你爱看的戏码嘛”

    “咦林将军不喜欢看英雄气概的曲目吗”海宴平装傻,“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柔柔弱弱的文戏,才特意请了这个以全武行闻名的戏班呢。”

    林三宝笑,“还装,你这些年都听多少次满江红了又有哪一出是你满意的”

    海宴平果然敛起了笑容,“我没有不满意,他们都唱得很好,只是”他放下酒杯,扬扬手叫人扯了酒席,“只是都不是他而已。”

    “我也不喜欢看戏,我只是喜欢看他唱戏罢了。”林三宝站起来,微醺的酒意让他脸颊泛红,眼角的三道红色蛟龙纹更加鲜明了,“酒入愁肠啊小王爷,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我再坐一会,你去休息吧。”海晏平望着逐渐暗了下去的戏台,看着那背景发呆。

    旁人都不明白为何他明明点的都是武戏,却不搭沙场战场的场景,反而让人搭个宫殿背景,只有林三宝知道原因。

    海宴平十五岁那年,当时的太子太傅柳燕生在淮河行宫里趁着酒意即席唱了一曲满江红,从此让海宴平平静的王爷日子泛起了漫天血红。

    多少王侯将相的故事都离不了戏曲,林三宝想,到底是那些人让干巴巴的戏文活了起来,还是那些戏文让平凡的人缠绵到了底呢

    他不知道,他只觉得头越发痛了起来,是酒意上头了吗

    远远里传来些隐约的歌声,怎么那些人唱了一天还有力气继续唱歌吗

    林三宝走了两步便停住了,不对,那歌声不是今天那些戏子唱的,那唱词也完全不是一回事。

    那旋律温柔而又凄凉,婉转却不脆弱,不似北方京腔,而是南方小调流水一般的澄澈。

    林三宝怔了一会,便朝那歌声方向跑了去,一直跑到了王府外一幢茶楼,抬头便看见一个身穿蓝白布衫依着窗户唱歌的背影。

    他往前踏了一步,又停下了;他转过了身子,却又转了回来。

    窗边的背影往茶楼里头走了几步,看不见了。林三宝顾不上思考,便已急急冲上楼去,生怕那人离开。

    柳重书看着微喘着气的林三宝,奇怪而友善地笑笑,“这位客人,这么晚了打算投栈吗”

    “”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安心的感觉让林三宝整个人都轻了起来,他礼貌地作了个揖,“只是过路,能讨杯茶喝吗”

    “白开水可以不”

    “谢谢。”

    林三宝坐下,柳重书给他倒了杯热开水,“这位客人,一路回程风尘仆仆,怎么不好好歇息反而跑出来了”

    林三宝并不吃惊他能认出自己,“太累了就反而睡不着了,出来吹吹风也好。”顿了顿,又问道,“掌柜刚才唱的曲子,是从何处听来的”

    柳重书笑笑,“有个戏班来唱戏的时候,那花旦偶尔唱了我听了去,怎么,将军也认得这个南方调子”

    “我一个故人也唱过相似的曲调。”林三宝问,“你说的那个花旦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啊,只知道大家都叫他宫老板。”

    “他到这里唱过戏”林三宝一愣,宫子羽到昭岚来的话不可能不去看小澄,可小澄完全没有提到过啊

    “啊,看来将军认识他”柳重书摇头晃脑地回忆,“那个宫老板可是身材高挑,皮肤挺白的”

    “对,眼睛很好看的,总是水盈盈的样子”林三宝连忙点头,“他脚踝上有一圈的刺青,刺的是荆棘图案”

    “哎呀,脚踝这么私隐的地方小人可没看见到啊。”柳重书好奇地凑上去,“将军你跟那位宫老板很熟悉的样子啊要不你交代下他全名,我明天问那请戏班来的老板看是不是这个名字”

    “他不用了。”林三宝摇摇头,“多谢茶水,晚安。”

    “等等啊林将军”

    柳重书还想挽留,林三宝已经一抱拳头站了起来,转身要走。

    可那一转身后,脚步就被钉住了。

    宫子羽靠在楼梯口边上,垂着眼帘说,“我早说过他不会说他认识我的了,你偏不信。”

    “啧啧,谁知道他连对着陌生人都不愿意诉下苦呢”柳重书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越过林三宝,走下楼去了,“哎呀林将军啊,干嘛如此嘴硬呢害我输了十文钱”

    柳重书嘟嘟囔囔地下楼去了,只剩下林三宝跟宫子羽静静地站在那里。

    宫子羽抬起头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露出个清淡如水的笑来,“好久不见。”

    林三宝听见了柳絮飘飞的声音,扑簌簌地迷得他眼角发痛。

    他模糊地回了个“嗯”,便继续沉默地站着。

    “坐一下吧。”宫子羽摇了摇手上的酒壶,“就这样给你接风,不介意吧”

    “我头痛,以茶代酒吧。”林三宝可不敢赌自己现在的理智能否战胜酒力。

    “我都还没开始给你找麻烦呢,你就头痛了。”宫子羽失笑,走到他身边坐下,倒了两杯茶水,“喝茶就喝茶吧,喏,欢迎你凯旋。”

    “嗯。”林三宝不坐,接了茶水一口喝尽就想走。

    宫子羽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袖,“等等。”

    “宫老板,你我之间还有何话要说”

    林三宝想挣开他,宫子羽却是更用力地攀上他的手臂把他拉住,“你要是与我无话可说,为何被那歌声引来了”

    “我”

    “罢了,你只要听着我说就好了。”宫子羽没有逼他,见他已无离开之意,便松了手,“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当初那样害你,是因为平亲王。”

    “哈”林三宝十分惊讶,并非惊讶于这个早知的事实,而是宫子羽为何在两年后才告诉他这件事

    “他答应助我报仇,所以我帮他在锦澜生事,挑拨海晏青跟林家寨,以及后来把你赶出山寨,都是为了让你投靠他,为他效力。”

    “事到如今你才告诉我,是何企图”

    “企图”宫子羽咬了咬唇,“我对你能有什么企图是海宴平对你有企图他想把你招入麾下,为他效命,给他送死我是告诉你,别傻乎乎地给人当枪使,落个谋反叛乱的罪名”

    林三宝更诧异了,他知道海宴平跟宫子羽有交情,但应该不至于告知他这谋反大事,“你不要乱说话,平亲王怎么会”

    “我本来也只是怀疑,可是今天你听他让人唱的是什么,汉武帝跟卫青”宫子羽兀自为林三宝的迟钝生气,“你是平乱的卫青没错,可他想当皇帝就不对了”

    林三宝忽然转过身来把宫子羽往里间厢房带去,宫子羽被他拽得几乎跌倒,“林三宝你干什么你听没听见我说话”

    快步走进一间空置厢房,林三宝关上门,才皱着眉头教训他,“这里是昭岚城,就算小王爷真的要造反,你也不能这么大声嚷嚷,你以为自己有几条命”

    听林三宝语气仍然是关心自己的,宫子羽态度软化不少,他拉着林三宝的手腕道,“你听我说,当初我只以为他想要巩固自己势力,又或者真的想要建功立业,所以不告诉你实情,让你好好地闯一番功业,可是现在看来他是要谋反,这事儿太危险了随时要丢脑袋的,即使他真的谋反成功了,哪朝皇帝不是成功了以后就开始除掉当初帮他打天下的功臣的你这个木头脑袋,到时候一准被他害死”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快找个借口辞了这官”

    “我说我知道他要谋反。”林三宝用力摁住宫子羽肩膀,跟他认真说道,“我不光知道他要谋反,还有他安排你去锦澜城作乱,还有你逼得我在绿林中无法立足也是他的指使,这些我都知道。”

    这回换宫子羽愣住了,他瞪着眼睛看他,以往一些被思念掩盖的细微怀疑慢慢浮现了出来,“你你是”

    “我是林三宝,锦澜城外林家寨的大当家,林老寨主的长子,”林三宝的眼神凝成了严肃而决绝的冷静,“也是海宴平平亲王的发小好友,首席暗杀影卫。”他捉住宫子羽的手按上自己眼角,“这三条蛟龙是他给我刺的,在他刺下第三条的时候,我十六岁,他问我是否愿意以他的理想为自己的理想,不惜尊严与性命,我说愿意。”

    掌心里传来微微的温热,但宫子羽却浑身冰冷,他瞪着眼睛,好一会才问出一句话,“你骗我”

    “对,我骗你。”林三宝咬得腮帮下鼓起了细微的青筋,“我从一开始就像看戏一样看着你,是你演得太入戏,才把我这观众也当作了演员”

    宫子羽一瞬如同坠入寒冰之中,他直愣愣地看着林三宝,发颤的唇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所以,你救我是假,宠我是假,放我是假,为我维护名声也是假”

    “都是假的,只是为了让你以为我是个好人”

    “啪”地一个耳光响亮地甩到了林三宝脸上,力度之大让宫子羽脚步都移动了一下,林三宝半边脸顿时落下五个鲜红指印,但他并无任何反应,只偏着头继续说道,“我以为你只是求一时快乐,即便因为那虚假的相好而有些眷恋,也该潇洒收了那心情,我哪知道你这么固执,非要跟我纠缠,还几乎坏了小王爷的大事宫子羽,你好烦,我讨厌你不干不脆,我讨厌你自以为是,我讨厌你以为自己艳绝天下是个男人就想上你,我更加讨厌你总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来束缚我宫子羽,我不想再见到你,我不想再见到你”

    林三宝越说越快,最后几句话几乎是用吵架般的语气吼出来的,理智也殆将崩断,于是他立刻转身,赶在眼泪掉下来之前离开。

    宫子羽却是往前一扑死命把他搂住,林三宝抓着门框,扣下了片片木碎,“宫子羽,你能不能别这么贱”

    “我贱,我就是这么贱”宫子羽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着,紧扣在林三宝腰上的手指用力得指节泛白,“我告诉你,林三宝,我宫子羽做事,从不半途而废哪怕看错了,选错了,爱错了,我也要一门心思错到底,错到死除非你现在一掌把我打死,要不我一定一辈子缠着你,烦着你生,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死,我也要让你永不超生”

    “你”

    林三宝扬起手掌来转过身,想狠下心去扇他一个耳光,手却始终悬在半空,无法落下。

    叫他怎么打得下去,看着这么一个甘愿为他错到死都不愿回头的小戏子,他怎么打得下去

    宫子羽瞪着一双满是泪水的眼睛的眼睛看着他,死死咬着唇,就是不放手。

    “我不想再见到你。”

    林三宝负气地放下手来,用力推开宫子羽,头也不回地快速跑下了茶楼,一直跑到王府里牢牢地栓上了门,才脱力地滑到了地上。

    海宴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叹气道,“三宝,如果有下辈子,我欠你的全数归还。”

    林三宝挣扎着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小王爷,三宝说过愿意为你舍弃一切便是一切,我只要求你一件事。”

    “说。”

    “不要让你的理想落空。”

    说罢,林三宝便往自己房间走去,决然得如同刮过枝头的寒风。

    海宴平想起,一年前,他也是这么跟宫子羽在这王府里感受冬天的寒风的。

    三宝,欠你的我下辈子全部归还,所以这一辈子,我还是要如此狠心下去,不能回头

    柳重书在陆展翔府邸里等宫子羽,等了一宿也不见他回来,本以为他跟林三宝终于云开月明于是鸳鸯交颈去了,可清晨时分那茶楼掌柜急急跑来说宫老板在他们厢房里晕倒了,还咯了一大口血,叫他赶紧照顾,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冲去看他,陆展翔稍后也跟着一起去了,还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去看他。

    扎了几针,脸色灰白的宫子羽才缓缓醒了过来,可他目光呆滞,全然没了往日的神色,柳重书慌了,连忙摇着他手臂叫喊,“宫子羽,宫老板,子羽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昨晚怎么了,林三宝呢”

    陆展翔听到林三宝的名字皱了皱眉,他自然知道林三宝是这昭岚城的驻城将军,可他却不知道宫子羽跟林三宝有关系。

    “没什么。”宫子羽勉强坐起来,一撑身子便觉得胸口如火灼烧,不禁呻吟一声掐着胸口又倒下了。

    “宫老板你可别乱动。”这大夫跟茶楼掌柜一样,都是宫子羽的戏迷,“你从前也咯过血吗”

    “试过一次。”宫子羽闷闷地说,“那次是急怒攻心”

    “这次更糟,不禁怒气,还有长久郁结的征兆,你看你瘦的。”大夫捏着他手腕把脉,不禁摇头,“宫老板,戏是别人的戏,演得再投入,也要记得抽离角色啊。”

    宫子羽哑然失笑,“哈,是啊,我就是太入戏,太入戏了哈哈大夫果然医术高明可否告诉我,有没有那传说里的忘忧草,给我开一剂,让我把所有事情都忘了吧”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29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