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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护卫 第3节

作者:尤眠 字数:22755 更新:2021-12-31 15:15:55

    “公子要买什么东西,如此秘密”唐玉洁奇怪问道,“连三哥跟我夫君也不可以告诉吗”

    “尤其三哥,绝对不能。”宫子羽笑笑,回过头去对掌柜道,“掌柜,有私货吗”

    私货指的是下人从王宫贵胄府里偷出来变卖的好东西,掌柜看宫子羽脸生却懂行,便压低声音道,“那要看公子会不会盖稻草”

    偷来的东西,比如发簪首饰,那是绝对不能原装出卖的,万一被贵人们偶尔认出可是要遭受连累的,盖稻草就是指把这些东西拆件,比如拆下珍珠宝石重新镶嵌,金银则融掉重新铸造,可宫子羽却摇头,“我要的私货绝对不会被外人见到的。”

    “哦那公子想要的是”

    宫子羽钩钩手指,掌柜凑过头来,宫子羽在他耳边用气息道,“羊脂玉势。”

    掌柜一惊,猛拉开距离就看见宫子羽那双如寒烟秋露的眼睛,顿时膝盖发软,咳咳两下明白过来,“刚好有最上等的私货,请公子稍等。”

    唐玉洁不解什么是“玉势”,正要询问,掌柜就神神秘秘地拿着一个用锦布包裹的东西出来,摊开来一看,她马上满脸通红地别过脸跑到铺子外头。

    宫子羽笑笑,“妇道人家没见识,掌柜,这个有何特别”

    “这是上等羊脂暖玉,不会冰着肌肤,而且是中空的,裹着催情的香液,弄得越热挥发越快,也就越加快活了。”掌柜拿手掌遮掩着嘴巴道,“前阵子皇后整治内帏,把各个宫殿里的这种东西都搜了出来,本来打算销毁,有人偷着把东西卖出来,要不哪能有这么高档的东西呢”

    宫子羽想肯定是寂寞难耐的妃嫔用品,应该也不会太脏,便答应买下。掌柜满心欢喜,打发一个下人去打包,自己就美滋滋地数起了宫子羽递给他的钞票。

    一切妥当,宫子羽拎着东西走到门外拍拍唐玉洁,“可以了,这些是你的,这个”他拍拍一个长方形的锦盒,“是我的。”

    唐玉洁红着脸点点头,把自己的首饰收好,“公子,你,你跟三哥平常都,都用这些东西吗”

    宫子羽转过头来对她灿烂一笑,“就是以前没用过,所以才想搞些情趣嘛 二嫂有没有什么建议”

    唐玉洁连忙摇头,“没我,我们比较,嗯,踏实”

    宫子羽扑哧一下笑了,他把手掌圈在嘴边附在她耳边说道,“其实那链子不光可以绑在头上哦,还能绑别的东西那吊坠也可以垂在其他尖端上嘛”

    “哎呀公子你别闹了”唐玉洁跺了一下脚,用力打了一下宫子羽,又羞又气地跑在前头回山寨去。

    宫子羽好不容易追上,两人说说笑笑地回寨,若不是兄弟们都知道宫子羽是大当家相好,看见两人这么亲昵一定以为唐玉洁红杏出墙了。

    宫子羽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把锦盒打开,拿出那羊脂玉势,正想好好研究怎么样才能让林三宝明白这样对待他并非侮辱而是情趣,却发现那锦盒丝绵里藏着一张极细薄的纸张。

    宫子羽脸色一沉,抽出那薄纸来看。

    纸上只有一行字,却如同在宫子羽气门上重重劈了一掌,让他几乎窒息。

    让林三宝无法立足绿林。

    宫子羽用力地瞪着这张纸,末了,他点起蜡烛,把它投进了火焰。

    已经二更了,林家寨却忽然灯火通明,林三宝跟林肃天匆忙来到大堂,却见林靖海一身鲜血地在地上躺着,寨里懂医术的兄弟正给他作简单的治疗,一见林三宝两人,林靖海便激动了起来。

    “靖海怎么回事”林三宝蹲下来,一搭他脉象,似是中毒,“怎么会弄成这样”

    “有、有内鬼”林靖海刚一开口就吐出一滩黑血,他死死捉住林三宝的衣袖,“凌云寨凌日风要杀来了”

    “凌日风”凌日风是相距三个山头以外的凌云寨寨主,前两年他老子凌日威在五峰比武中输给了林三宝,之后就病死了,也能算是个仇家,但前几个月的聚会中,他与林三宝相谈甚欢,并无记挂仇恨的迹象,“靖海,你先休息一下,不要动气。”

    “三哥,快走快走”林靖海一张嘴就呕黑血,却依旧不愿放手。

    林三宝心中一凛,猛然站起来大声吩咐,“关寨门叫醒所有兄弟备战”

    众人不敢怠慢,立刻唤醒整个山寨,抄家伙合队形,两个腿脚灵便的小弟摸着夜路去探路,一会儿就紧急回传,说山脚下当真聚集了一伙人,擎着凌云寨的旗子,前进速度很快,似乎要来夜袭。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林三宝沉默地把林靖海的眼睛合上,接过林肃天递过来的红缨银枪,猛地往地上一舂,石板地上顿时裂开蛛网一般的裂痕。

    “宰了凌日风祭三当家”

    宫子羽在门后站着,背脊上出了一片凉薄的细汗。

    大战一触即发,三更时分,随之第一支升空的信号火箭落下,厮杀之声便动地而来,响彻天际。

    这不是一场单纯的争夺地盘的战争,而是血海深仇的清算,不能投降,没有和局,只能战至血流成河,一方人头落地,才能终结。

    林家寨准备不足,虽有林三宝林肃天两个武功高强的当家,也仅能拒敌僵持,过了四更,手下人马逐渐不济,被逼到了寨门前死守。

    林三宝已经杀红了眼,远远看见凌日风的坐骑,便一抽马鞭,呼啸跃到对方跟前,长枪横扫,直取对方咽喉,林肃天从旁掠阵,把想要回护的敌人斩杀刀下。

    于是敌阵里就出现了一个圆形的血色擂台,林三宝跟凌日风绕着着擂台边缘踏马,时刻警惕着对方进攻。

    “凌日风男子汉大丈夫搞偷袭这么卑鄙的手段,简直丢尽了你老爹的脸”林三宝脸上溅着敌人的血,眼角三条红色的蛟龙似乎也愤怒地舞动了起来。

    “兵不厌诈,林大当家当日暗算我父亲,不也一样丢尽了林老寨主的脸”凌日风往他呸了一声。

    “哈,那打在你父亲身上的飞镖,刻着的是太阳徽号,你爹是被你这卑鄙小子给气死的”事已至此,林三宝早也不会为对方颜面着想了,他横枪马前,紧了紧枪上布条,随时准备生死相搏。

    “呸取你狗命”

    凌日风不再与林三宝多口,一口造型奇特的窄长金刀旋风般卷向林三宝,林三宝银枪回环,长刀对长枪,金银交错,杀得惊险万状,连旁边的手下都不敢上前助阵生怕遭殃。

    这边主帅死战,那边兵马依旧在攻击寨门,唐玉洁巾帼不让须眉,指挥众人应战丝毫不让男儿,眉心一滴水黄色的玛瑙泪映了血光,悲怆万分。

    宫子羽揽着小澄躲在主楼高处的房间,从窗缝里留意战况,小澄咬着牙,仍止不住浑身发抖。

    “没事的,你三哥那么厉害,一定没事的。”宫子羽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不到半柱香时间,银色的枪林逐渐压过了金色的刀光,凌日风大喝一声,猛地在马背上站起,长刀直劈林三宝天灵,林三宝横枪往上挡开了那一劈,单腿绕住马镫,朝马肚下一转,竟绕到了凌日风身后,长枪直捣向他后心

    凌日风奋力跳脱,长枪险险从他左肩划过,只割伤了皮肉,但他心神已乱,不宜久战,便一抽马背,逃开了这个血色修罗场。

    林三宝跟林肃天同时哈哈大笑,笑得敌方人马肝胆俱裂,正要乘胜追击,忽然,林三宝觉得心口一痛,同时,林肃天已经捂着胸口,嘴角流出了黑血。

    短促的叶笛的声音刺入耳膜,只见逃开了一段距离的凌日风正拿着一枚叶笛吹出奇怪的音律,那笛声让林三宝越发觉得胸口郁闷难受,喉头阵阵辛辣,张嘴一呼气,就喷出了一口黑血。

    林肃天大吼一声,强压住毒性斩杀出一条血路,“三哥走”

    “肃天”

    林三宝分明看见林肃天已然脸色发紫,伸手想要把他拉到自己的马上,却被他一声怒喝震住了,“滚不能让咱们枉死”

    林三宝咬紧牙关收回手,长枪挑杀了几个拦路的喽啰,杀出了重重包围,直往林家寨逃回。

    那阵催命的叶笛声依旧在继续,武功浅薄的兄弟已经命绝当场,林靖海说的内鬼,定然是在林家寨的饭食里下毒,一听到这笛声毒性便会发作。

    唐玉洁看见守门的兄弟一个个倒在地上,又见林三宝只身返回,心里已经明了大半,她抽出九节鞭,打开寨门把林三宝迎了进去,笑道,“三哥,带子羽跟小澄走,玉洁给你殿后”

    “二嫂”林三宝见唐玉洁眼中的决绝,不禁涌起热泪,“三宝对不起你们”说罢,一抽缰绳,直往主楼冲去,大声吼道,“宫子羽”

    宫子羽远远看见林三宝返回,已经抱着小澄冲下楼来,林三宝一喊,他就抱着小澄往上一举,把她送到了马背上。

    但小澄上马后,他却站住不动了。

    “上来”林三宝朝他伸出手。

    宫子羽一惊,“你,你不认为我是内鬼”

    “别胡扯了上马”林三宝弯下身子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用力一甩把他捉上了马背。

    宫子羽一坐稳,林三宝便勒转马头往外逃,宫子羽紧紧抱住他的腰,把小澄护在中间,生怕她会掉下马。

    凌日风已经驱赶着大队人马杀到了寨门,长刀刀柄上绕着一条黄色玛瑙吊坠的银链子,“林三宝临阵退缩狗熊”

    “呸”

    林三宝旨在救人,无心应战,环视一轮,便纵马往山后幽深的密林逃去。凌日风举刀相拦,林三宝快速撂下几下绝杀招式把他逼开,一骑呼啸,隐入了密林。

    两马擦身而过时,宫子羽刚好看见了凌日风的模样。

    火光中如同野兽般一绿一黑的眼眸,深深地烙印在了他心上。

    天色大白,林三宝不知道已经飞驰出多少里了,才终于在一道山涧边上停了下来,毒药发作跟体力消耗让他几乎滚下了马背,好艰难才捉住了马缰,伏在马脖子上喘气。

    此时他才听到了小澄的哭泣,他正想让宫子羽把小澄抱下马,却发现宫子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马背上了,只有一条腰带把小澄紧紧绑在林三宝背上。

    林三宝只觉一片天旋地转。

    凌日风攻占林家寨后,便把林家寨的旗子砍了,插上了凌云寨的旗帜,他坐在大厅里那张铺着白色虎皮的当家首座上,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隐忍两年,终于为凌云寨报了仇了,父亲在天之灵,也当瞑目了。

    一个手下跑进来汇报,“大当家,后山上有个人晕了,看样子不像我们的人,可也不像是林家寨的人。”

    凌日风皱眉,“什么意思”

    “就,就看起来不是个山贼”那手下竟然脸红了一下,凌日风很是诧异,挥手让他把那人抬上来。

    简陋的担架上躺着个瘦弱的人,的确一看就不是打家劫舍的山贼该有的体质。

    凌日风走过去,俯下头去看他的脸,那是个清秀美丽的纤长男子。

    忽然,他张开了眼睛。

    一瞬间云开雾散,宛如清冷的夜里开出忽然绽放了满树红梅,凌日风忍不住伸手把他扶了起来,“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那男子却一点也不惊慌,他缓缓下了担架,雪白的脚踝从长袍下摆里露出来,一丛红色的荆棘图案环绕其上,艳丽又妖冶,“回当家,我叫宫子羽,是林三宝从锦澜城里抢来的戏子。”

    凌日风一怔,随即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哈早听说林三宝不近女色,还以为他是不行呢,原来是好这一口”

    “如果他不好这一口,恐怕我已经没命了。”宫子羽轻轻叹口气,向凌日风作了一揖,“这位当家,不知道此后,这里的老大是谁呢”

    “哦,你要找我们老大”凌日风挑眉,这小戏子挺特别,有意思。

    “是,我只要找你们老大。”宫子羽忽然后退一步,从袖子里拔出一把匕首抵在喉咙上,“虽然我没有什么清白,但也不能任由那些虾兵蟹将折辱,要我心甘情愿侍候,就得是最厉害的男子汉大丈夫,要不,我宫子羽宁愿死,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凌日风微微皱了皱眉头,盯着宫子羽的眼睛,那双眼睛甚是美丽,而那美丽,原来是因为这一点仅剩的尊严,才会那么惹人心悸。他弯起嘴角,朝他笑笑,“我叫凌日风,便是这凌云寨的大当家。”

    “凌日风,把太阳也欺负去了的不逊狂风,好名字。”宫子羽丢开匕首,也笑了,“那请问凌寨主,打算怎么处理我”

    “就算你打算服侍我,也得有让我答应的本事啊”凌日风走到当家首座上坐下,挑衅一般看着宫子羽。

    宫子羽笑笑,腰带他就早拿来绑住小澄了,此时全身都只罩着一件长袍。他轻轻扯开那袍子,浑身赤裸地往他走过去。

    左边胸口上那朵艳红的梅花绽放在一色雪白的肌肤上,如雪地里的血迹,迷惑人心。

    宫子羽走到凌日风跟前,并不作撅臀弯腰的丑态,他翘起唱青衣时的兰花指,食指缓缓在凌日风饱满的唇上。

    凌日风生母是个胡姬,故而鼻高目深,嘴唇厚实,连眼睛也是一只绿色一只黑色的,此时他垂着眼睛看宫子羽的手,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宫子羽微微摇头,示意他放心,手慢慢往下,滑过下巴,抚过喉结,撩开衣领,窜到了凌日风的胸膛前。

    一路动作,宫子羽的视线也缓缓向下滑落,待他的指尖触碰到凌日风的胸膛,他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双手一扯,把他的衣服解开,跨坐上去,俯身挑弄他黑实的乳头。

    凌日风揪着椅子上的白虎皮毛,从未有过的颤栗从宫子羽舌尖下迅速蔓延,光是舔吻,就已让他下身坚硬了起来,他不禁摆动起腰肢,隔着布料摩挲宫子羽光裸的臀。

    宫子羽忽然跪在椅子上,让凌日风无法顶到他,凌日风皱着眉抬头,只见宫子羽捉起他的手,按在那朵红梅上。

    凌日风会意,揉弄起他两点红蕊,宫子羽喘着气呻吟,这才把身子沉下去,压在凌日风的欲望上摇动起来。

    虽然并未进入,但夹在股间的感觉也非常刺激,凌日风已经硬得如同烙铁,他低吼一声,用力捉住宫子羽的腰,把他往椅子上一放,就覆上身去,匆忙地解裤带。

    “大当家”忽然,有小弟不顾形势地冲进来报告,“大事不妙林三宝杀了回来”

    “什么”凌日风一惊,放开宫子羽,跳下地去揪着那小弟问,“林三宝真的回来了”

    “是啊他拐了个弯,从另一边山沟杀了回来,已经杀到寨门了”

    “妈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拿刀来”凌日风一声怒喝,小弟便急忙去拿他的金刀。

    宫子羽愣在椅子上,不及反应,就被凌日风一把捉了过来,抗在肩上抛上了马。凌日风随后跳上,一抽马背,飞奔到了寨门前。

    宫子羽好不容易才坐稳了,一眼就看见林三宝浑身浴血,在寨门前跟四名身手不俗的山贼周旋,红缨银枪分明已经疲倦不堪,却仿佛被什么信念支持着,就是不肯放弃。

    宫子羽心头一紧,几乎要喊出声来,却忽然被身后的凌日风一手扣着了喉咙。

    “林三宝你看清楚这是谁”

    凌日风朝林三宝大喊,四大将撤了开去,让凌日风过来。

    林三宝一个燕子回旋把长枪收回,瞪大眼睛看着宫子羽,他衣衫不整,松散的衣襟露出了两点红艳,分明刚刚经历情事。

    林三宝几乎把牙齿咬碎了,“凌日风我要宰了你”

    “那我就要这小戏子陪葬”金刀横在宫子羽颈上,凌日风悄悄在他耳边说,“委屈你一下。”

    宫子羽脸色发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说林三宝你快跑别管我,只会两人一并死在这里;说林三宝你快来救我,那傻瓜也真的就会来救他啊

    “有种来单挑威胁人质你算什么好汉”林三宝觉得喉咙里那口黑血越发难以咽下,干脆“呸”地一口把它啐在地上。

    “林三宝你走吧,败军之将,我宫子羽不屑跟你了”宫子羽冷冷地说了一句话,暗地里把自己的手心都掐得要出血了。

    “老公还杵着呢,你就想找姘头了”林三宝朝他笑笑,“放心,我宰了这狗杂种就带你回家”

    “林三宝”

    凌日风最恨被人骂“杂种”,当即把宫子羽推了下马,长刀一挥就往林三宝杀去。

    宫子羽被人拉到了一边挟制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三宝跟凌日风厮杀,毒发越来越厉害的林三宝头晕脑胀,不知何处又响起了那刺耳的叶笛声,他终于两眼一黑,滚下马背,被凌日风一刀砍在右肩上。

    银枪落地,胜负分明。

    “来人把他绑起来让大家来看看林大当家的威风”凌日风一脚踩在林三宝背心上,叫人把宫子羽带了过来,“小戏子,你是不是还对这家伙余情未了”

    “成王败寇,我早就说过,我只愿服侍最厉害的那一个,他既是你手下败将,我又怎么会惦记着他”宫子羽朝林三宝冷冷地撇了一眼,“凌寨主若不信,就一刀把我杀了,或者毁了我的容貌,那对宫子羽来说,绝对比死更难受。”

    “哈,我怎么舍得毁了你容貌呢”

    凌日风笑了,把林三宝踹开,手下人拿来绳子,把他绑在前院旗杆上。

    宫子羽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脸上没有一点特别的表情,凌日风捏着他的下巴道,“一夜夫妻百夜恩,你真的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

    宫子羽也同样冷然地看了凌日风一眼,“凌寨主没有听说过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吗我宫子羽不巧既是戏子又是婊子。”

    “哈哈,好一个无情无义的宫子羽”凌日风拍手叫好,“既然如此,我们来继续刚才的事情可好”

    宫子羽点头,正要往里头走,就被凌日风拉了回来,“外头景色那么好,就在这里怎样”

    宫子羽笑了,一点都不生气,“可别指望我会躺在这脏兮兮的沙地上哦。”

    凌日风心花怒放,“来人把那白虎椅子给我搬出来把林三宝泼醒”

    一盆冷水兜头泼向林三宝,他呛了几口凉水咳醒过来,一抬头,就看见凌日风坐在那白虎皮毛椅子上,宫子羽双手抱着他的肩膀,没有脱衣服,只把长袍撩起,露出细白的臀,夹着他坚硬的阳物摆动腰肢,淫靡的喘息随着摇晃的节奏不断加速。

    “宫子羽”林三宝一张嘴就吐了一口血,“别这样不要我不用你救我宁愿死我宁愿死”

    “”

    宫子羽并不理会林三宝撕心裂肺的吼叫,他一手揉弄着自己的欲望,一手往下握住凌日风的坚硬,提起腰,让他慢慢贯穿自己。多日未曾欢好的后庭十分紧密,凌日风不禁发出一阵舒服的低吼,宫子羽也毫不羞耻,放尽喉咙叫喊起来。

    很快就尽根没入了,凌日风握着宫子羽的腰奋力抽动,宫子羽也积极地配合着扭动身体,肉体相撞发出的噼啪声让围观的人一阵口干舌燥,场面实在香艳,有些脸皮厚的已经忍不住把手伸进裤裆去套弄了。

    林三宝紧闭上眼,用力地咬着唇,流了一嘴的血。

    乌黑的是喉中血,鲜红的是心头血,滴答滴答地流了一地。

    眼睛可以闭上,但耳朵无法不听,宫子羽那放荡的叫声完全不像做戏,仿佛真得非常舒爽,呻吟的调子也越发淫乱,他握着自己的欲望摩擦,谷道里用力一绞,凌日风“啊”地吼出一声,用力往宫子羽身体里一撞,畅快淋漓地喷发了出来。

    宫子羽也随着射了,浊液粘在他胸膛上,模糊了那朵梅花。他抬起身子,瘫软在凌日风身侧,一股白色的液体自腿间流下,一滴滴地打落在地上。

    凌日风仰头喘息了好一会,才穿好裤子来,朝林三宝喊道,“林寨主,果然好眼光,这小戏子当真销魂,我以后也会好好疼惜他,你放心好了。来人,给林寨主松绑。”

    “等等”林三宝却是喝住了要给他松绑的人,他盯着凌日风,眼神里除了愤怒还是愤怒,“虽然你是小人,但我不能当狗熊,先说好了,你一放了我,我就会上来把你杀了,断了手也好,断了脚也好,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爬也要爬到你跟前咬死你宫子羽你听好我一定要把这畜生杀了,你做什么都不能阻止我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真是岂有此理”

    凌日风冲上前去甩了林三宝两个耳光,又用力往他右肩伤口一掐,“敬酒不喝喝罚酒要不是山寨联盟上其他当家都护着你,我早就来铲平你林家寨了现在放你走你还不走我看你是非要逼我杀了你”

    “你有种就杀了我”林三宝往他脸上呸了一口血,“当日联盟我们发过毒誓互相帮助,你今天杀了我,看日后你的兄弟凭什么追随你”

    “胡说八道我何时发过这种毒誓”凌日风自然不认,“来人拿刀子来看我割掉这挑拨离间的舌头”

    凌日风正怒不可遏,忽然听见一阵轻巧的笑声从背后传来,他转过身来,只见宫子羽在椅子上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不禁皱眉道,“你笑什么”

    “哎哟,凌寨主,我在笑,你真把他舌头也割了,那林寨主以后就真的一点儿作为男人的用处都没有咯”宫子羽一边笑一边站起来,慢慢走过来。

    凌日风还是不解,“你说什么男人的用途”

    “对,男人的用途。”宫子羽往林三宝看了过来,林三宝脸色一沉,似乎真正有什么把柄被捉住。

    宫子羽刻薄地阴笑起来,“怎么,林寨主忘了吗,你从来都是用这舌头来逗我开心的,如果你连这舌头都没有了,不就完全没有用了吗”

    “林三宝练那功夫,真的不能行房”凌日风以为那只是传言,不想竟真有这种武功。

    “宫子羽”林三宝觉得喉头压着千斤巨石,“我不用你救”

    “救你呵呵,为什么要救你,我可不愿意继续跟着一个假男人”宫子羽说着,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扯下了林三宝的裤子。

    众人哗然,原来林三宝虽然根柱仍在,但两边囊袋却残缺不全,似乎是受过伤所以切除了大部分,只剩下一点看得出形状的肉袋垂着,难怪宫子羽说他不是男人。

    林三宝脸上刹那血色全无,脑子里只余下一片空白。宫子羽跪下来,捧着林三宝的物事吞吐起来,吮吸舔吻,无比专心地服侍着,连看的人都已经硬了,但林三宝仍是垂软,全无一点反应。

    宫子羽终于如愿和林三宝发生了肌肤之亲,可他此时只能紧闭着眼睛,完全不敢看林三宝会是多么绝望的表情。

    凌日风已经连取笑都不屑了,他现在只觉得林三宝是个可怜的小丑,只想赶紧把他打发,看着就不舒服,“好了,宫子羽,别耍他了。”

    宫子羽闻言,擦擦嘴巴,背对林三宝站起来,“一切听凌寨主吩咐。”

    凌日风看了看林三宝,此时他的眼神已经完全失去了神采,死灰色的瞳孔里只余无穷的绝望,“把他赶出去吧,看着就滑稽。”

    “是,大当家。”

    绳子一松脱开来,林三宝就跌在地上,他没有扑过去把宫子羽撕了,也没有去跟凌日风厮杀,他甚至没有意识别人在看他笑话,他就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宫子羽头也不回地跟凌日风走回主楼去了,连看热闹的人都厌烦了散去了,林三宝依旧在那里坐着。

    好一会,他听到了一阵唱曲的声音传来,是那日宫子羽在瞭望台上唱给他听的那首南方小曲

    “愁绝天涯离别恨,羞寻梦里合欢情,雪压陇头花,云遮天际月;垂死难乞一面缘,石上空留三生证”

    垂死难乞一面缘,石上空留三生证。

    林三宝强运真气,吐干净最后一口毒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整理好衣服,慢慢走进了那阴森的山林里,消失无踪。

    凌日风在主楼高处的房间看着林三宝消失,啧了啧舌头,“小戏子你还真的能做到这么绝啊,垂死难乞一面缘,你这是叫他死也别死在你跟前啊。”

    宫子羽停下打节拍的手,拿那银戒指划他的脸,落下一道浅浅的血痕,“要是哪天你失败了,我也一样会这样对你。”

    凌日风才下去的欲火又上来了,不做太多的调情,脱下裤子就顶了进去,宫子羽皱着眉头搭着他的肩,慢慢张开后庭把他绞进去,才开始就着舒服的节奏律动。

    “宫子羽”

    温热紧实的抽插中,凌日风搂住了宫子羽的腰,不再叫他小戏子了,“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傲慢,嚣张,水性杨花啊”

    宫子羽用力抽了凌日风一个耳光,但凌日风非但不生气,反而更加兴奋地挺动了起来,宫子羽调整一下姿势,双腿环在他腰上,搂住他的背。

    环在凌日风身后的手慢慢摸入衣袖,抽出匕首,宫子羽慢慢把刀身拔出,刀尖对准了凌日风后心。

    凌日风仿佛感觉到了一丝兵器的冷,未及反应,宫子羽就尖叫一声,把手掌摁在自己胸膛上使劲揉捏着两处乳尖。

    一层层艳丽的鲜血从他手下漫出,染了他一身的红,妖冶得令人心慌。宫子羽抬起手,伸出舌头把掌心的血舔进嘴里,又去揉弄自己的欲望。

    凌日风低吼一声,用力按住宫子羽的臀齐根顶入,又一次泄得酣畅痛快。

    宫子羽翻了下去,掌心处是混着血水的白色浊液,他割下一角长袍擦手,包扎掌心伤口。

    凌日风握住他的手,把匕首拿了过来,“以后,你划我的手。”

    宫子羽斜斜挑起眼角,泛起个妩媚的笑,“多谢凌寨主。”

    距离锦澜城两百里路,就是海晏青封地中另一处甚为重要的城池锦荣城。与锦澜城百业俱兴的繁华相比,锦荣城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其地处两国国土交界,是胡商进出,文化交流的重要汇聚之地,也因为如此,在锦荣城到处可见高目深鼻,眸色肤色各异的胡人,虽然能够进入城内的胡人都是有良民证,但真正进到了城内是否还是良民,就因人而异了。

    胡姬酒肆里,一群胡人正在赌钱喝酒,他们身材魁梧,粗声粗气,很多中土过客都不敢靠近,打了酒就匆匆离去,整个大堂就只有他们一大桌子的人,以及角落里一个闷头喝酒的蓬头垢面的中土汉子。

    “妈的又是大不公平你出千”三两个连续输了几盘的色目人用生硬的汉语短促地向庄家叫骂,庄家大方地把赌具往他们跟前一推,让他们验明并无作弊。他们找不出猫腻,心里越发憋屈,“哼”地喊老板拿一种西域烈酒来,说要洗刷霉气。

    掌柜陪着笑容道,“不好意思,最后一坛也让那位客官买走了。”说着,就指了指角落里的那个邋遢汉子。

    “妈的”为首一个高大的色目人踹了一脚椅子,飞奔到那汉子跟前一脚踹上了他的桌子,“滚倒霉鬼害我输钱欠打”

    那醉熏熏的汉子抬了抬头,却是林三宝,满脸胡子拉渣,双目呆滞,似乎听不懂那色目人喊什么,看了他一眼,又倒头要睡。

    这动作彻底激怒了他们,他们冲过来把林三宝踢翻在地,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林三宝一动不动,被打得血流满脸了也一声不吭,掌柜怕闹成人命,连忙过来劝架,那群色目人也觉得欺负这样一个脓包不解气,每人补上一脚,就又回去赌了。

    “妈的,死醉鬼,好武器。”忽然,一个色目人看见了林三宝横放在座位边上的银枪,一眼就认出这非是凡品,就想要顺手牵羊。

    林三宝一瞬如雷似电地跃起,一手钳住了那色目人的手腕,把他摔了开去,“别动我的枪。”

    “混蛋”

    林三宝的反抗让他们重新上了火气,马上围聚过来开打,林三宝不动手则已,一动手便把满腔愤怒冤屈都发作了出来,不消一会就把那几个高大健硕的色目人撂倒在地。其他色目人看同胞受辱,高声叫骂着听不懂的语言围攻了过来,酒家里顿时碗打盘飞。

    如此大的动静惹得街上途人人纷纷围观,那个以一敌十七八的邋遢汉子了得的身手也惹得平日受胡人欺负的百姓拍手叫好。

    林三宝就着醉意开打,手下没有分寸,那群色目人分明已经胆怯要逃,但在他看来,这些人仿佛每一个都是凌日风,他怒吼着举起银枪,就往一个逃跑的色目人背心刺去。

    一把碧蓝色的长剑“珰”地一声挑开了林三宝的银枪,林三宝只知道又有人要跟他作对,便调转枪头来缠上那把宝剑,但使剑的人并不焦急,轻轻松松地就跟林三宝打了个平手。

    那是个跟林三宝年龄相仿的公子,看打扮是个富贵人家。他一边把林三宝的攻势压下,一边跟他说话,“你所仇恨的人明明不是他们,何必把火气撒在他们身上呢”

    这句话让林三宝顿了一顿,他收起长枪,脚步不稳地往店外走,没走几步,就猛地一跪,靠着长枪才勉强支撑住了内外俱伤的身体。

    富家公子走过去,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叹了口气,“让英雄气短的,不过是儿女情长吧”

    林三宝瞪大眼睛,惊讶地转过头去看他。

    他这时候才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面如冠玉,眉目似画,天然一股让人心服口服的贵人气势。

    林三宝怆然一笑,终于晕了过去。

    林三宝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都已经料理好了。他眨眨眼,看清楚自己身处的是客栈的上房,便慢慢坐起来,下床,对那个背对着他看书的公子抱拳作揖,“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

    那富家公子转过头来,往旁边的凳子一指,“你并没有输,何以说我救了你”

    “如果我当街杀了人,必定会被人认出,官府通缉我的公文就会贴遍全国,我又”林三宝本想说“我又无法投靠绿林好汉”,话到嘴边就吞回去了,“要不是公子及时阻止,还提点了我,我一定已经惹了一身麻烦,所以我说公子你救了我。”

    “我看你一身装束,也不像个读书人,公子公子地称呼我,倒是叫我惊讶了。”公子毫不掩饰自己对林三宝身份的低估,偏偏说来坦荡,并不觉得他意带侮辱,“坐吧,公子。”

    林三宝点头坐下,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茶味清浅,并不苦涩,“我不是什么公子,我叫林三宝,只是个粗人武夫。”

    “就凭你这杆枪,你就不可能只是粗人武夫。”那位公子放下书,林三宝看见了那居然是本杂剧曲本,“我叫海宴平,是平亲王。”

    海宴平说这话的时候就跟说“我刚刚吃了个桃子”一样平常,林三宝连忙跪下了,“小人不知道是王爷,多有得罪了。”

    “你既然知道我是王爷了,那你猜我到锦荣城来是为了什么”海宴平伸手把他扶起,依旧给他倒茶,收手时却悄悄以尾指指尖沾了一点茶水,在曲本的遮掩下,在桌子上写了个“戏”字,确定林三宝看到了,才不着痕迹地抹了,好像只是溅落了一些水迹。

    林三宝脸色沉了下来,“小人猜是因为青王爷被害一事”

    “对,我已经查到了这胆大包天杀害我皇兄的贼人是谁了”海宴平一拍桌面,满脸愤恨,“就是锦澜城外燕荡山上那窝山贼”

    林三宝迟疑了一下,皱着眉头问道,“王爷为什么对小人说这些话我只是个平常的练武之人”

    “你不平常,一点都不。”海宴平忽然单手成掌猛击林三宝胸膛,林三宝全凭出掌格挡,一个燕子抄水把海宴平的手压了回去。

    海宴平顺势握住林三宝的手腕把他揪到跟前,盯着他的眼睛道,“你甘心”

    “”林三宝心神仍在对敌上,猛然对上海宴平一双摄魂般的眼睛,一下子忘了回答,只觉得这普通的三个字如同千斤巨石砸在他胸膛上,碎了他一身硬骨头,只剩下柔弱的内心,毫无防备地被对方掌握住了。

    “无论是建功立业,还是儿女情长,你,甘心就这样”海宴平紧盯着林三宝的眼睛,他所有的挣扎与痛苦都落进了他眼里,无法躲避,“你甘心日日借酒消愁,甘心被乡野流氓鄙夷,甘心自己堕落深渊而那害你如此的人却毫不知情,甚至连你的痛苦他都不屑一顾,你甘心如此吗,你甘心吗”

    “闭嘴”林三宝一把推开海宴平,痛苦地抱着头弯下腰,“我不想回忆,我不想回忆”

    “咚”地一下沉实清脆的响声贯入林三宝耳中,却是他自己的红缨银枪。海宴平把银枪握在手上往地上一撞,“它该刺向罪魁祸首,而不是一个落井下石的途人。”

    “你到底要我干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林三宝嘶吼着冲向海宴平想要夺回长枪,却被他一脚踢中膝盖,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林三宝重重地跪到了地上,他慢慢低下头,额头抵在地上,一下下地撞出咚咚的响声。

    痛,游走在他浑身经脉里的痛,一瞬间全汇聚到了心脏,“砰”地爆炸开来,把他遭受背叛那日起就积压着的泪水全都炸了个决堤。他揪着头发,呕哑着不成音调的困兽般的声音哭了出来。

    “拿起它,杀了你的仇人。”海宴平单膝跪下,双手把银枪递到林三宝跟前,“杀了那山寨里的头子,为我皇兄报仇,也为你自己报仇。”

    “他他不是”

    “你不必找借口,我已经调查得很清楚,就是那个山寨的头目杀了我皇兄”海宴平打断他的话,换上激将法的语气,“事到如今你仍要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的话,只当我海宴平看走了眼,白白管了一次闲事”

    林三宝定住了,好一会才抬起了头,双眼赤红,宛如穷途末路的野兽,“我帮你杀掉他以后,你会如何对我”

    “昭岚城将军,假如你仍愿意为我效命的话。”昭岚城正是海宴平封地里最为繁荣的城市,地位与锦澜城一样举足轻重。

    林三宝支起身子,用尽力气握住了那红缨银枪,海宴平感觉到那枪身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给我一百士兵,一个月时间操练。一个月后,我一定铲平凌云寨”

    锦荣城里悄悄生起的变卦并未马上影响到锦澜城外林家寨此时已经成了凌云寨的一个分部。虽说是分部,但凌日风一直逗留在这里收拾周边小打小闹的林家寨残留部属,一时间也俨然成了总舵的样子。

    绿林联盟的其他当家对凌日风的做法大为不齿,一则他做法相当卑鄙,内鬼下毒,乘夜偷袭;二则林三宝一倒,凌日风那一手夺命金刀再也无人能够与之匹敌,他们不禁担忧自己会成为下一个目标,故而多有争端,常常寻借口要瓜分本来林家寨的地盘,不愿凌云寨一支独大。

    凌日风怎会不知道那些老狐狸的想法,只能明着和气商量暗里较真斗狠,争取早日把这些不听话的都端了,巴不得趁朝廷人马仍未到达前把海晏青封地里所有的山头都占了。

    宫子羽斜靠在床栏上,看着手中的黄玛瑙细银链发呆,链子上系着一根蓝色的发带。

    他向凌日风说这是他先看上的首饰,但碍于情面才送了给唐玉洁,现在想讨回来,凌日风并无怀疑,反正本来也只是个战利品,便送了给宫子羽。

    他隔天就找到了林肃天的尸首。本想从他手中取下宝剑,但林肃天握剑握得太紧,他无法夺下,只能解了他束发的头带,跟那银链子绑在一起。

    而其他中毒而亡的兄弟的尸首,包括林靖海,凌日风怕毒气蔓延形成疫症,进驻山寨当晚就叫人全都烧了。

    宫子羽只在他房间里找到了那条带着倒钩的马鞭。

    “夫人,红豆沙熬好了。”柴叔端了一碗陈皮红豆沙进来,“按照你的吩咐,专门到城里百味坊买的老陈皮,你趁热尝尝。”

    “嗯。”宫子羽把链子收好,两个手指捻起调羹,轻飘飘地舀了一勺,“柴叔啊,你怎么不走啊,其他兄弟还能走的都走了,你何必留着继续服侍人呢”

    “我老柴都烧了二十五年饭了,离了这里不习惯,再说,服侍谁都是服侍人,倒不如服侍夫人呢。”柴叔眯了眯眼睛,憨然一笑。

    “嗯,这红豆沙做得真好,甜味适中。”

    “我服侍夫人快半年了,自然记得夫人的口味。”

    “你再去舀一碗来,我拿去给寨主。”

    “好的,夫人。”柴叔并不为宫子羽的变节而有一点抵触,仍是那么顺从,一会儿又捧了一碗来,宫子羽接过,就亲自捧去给凌日风。

    凌日风正为山寨头目间的争端发愁,见宫子羽竟然送糖水给他,不禁有点受宠若惊,满心欢喜地吃了那糖水,少不得又想翻云覆雨一番。宫子羽笑笑,扯开凌日风的衣襟,把那碗里剩下的一点点糖水渣子倒在他胸膛上,伏身去舔。

    月过中天,宫子羽从极度疲倦中睁开眼来,他死死地盯着那装过红豆沙的碗,忽然把它拿起,狠狠砸到地上。

    凌日风吓了一跳,本能反应就是有人偷袭,宫子羽连忙道,“没事没事,我看见一只老鼠,拿碗去砸它而已。”

    “啊,老鼠啊。”凌日风看那碗的确是往远处砸而非砸向自己头上,便打个呵欠继续睡去。

    “我去洗澡,寨主你好好休息。”

    “嗯”凌日风根本没听见宫子羽说什么,一会便发出了浓重的鼾声。

    宫子羽下了床,下体痛得厉害,只能扶着腰一撅一拐地往外走,却不是往河溪方向去,而是往柴叔的房间走。

    柴叔在这里虽是下人,但他管着全部人的伙食,大家都尊重他,就在厨房隔壁单独建了个小屋子给他一个人住,也省得他做早饭时吵醒其他人。此时夜深,他也已经睡下了,却忽然被一阵香风迷了鼻子,“啊嚏”一下醒了过来。

    却见木门打开又关上,宫子羽悄无声息地进了来,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月光下像个鬼一样。

    柴叔几乎吓得大叫,还好认出了是宫子羽,才拍着胸口道,“哎呀,夫人,吓死我了,你怎么这么晚啊”

    “我睡不着,想来向柴叔问些事。”宫子羽一边说,一边往柴叔床边走,屋子里没有床以外的家具,他干脆往床上一坐,身上散发出来的熏香,混合情事过后的余味,让人脸红心跳。

    柴叔老实地披上衣服下了地,把床让给宫子羽坐,自己站着听他说话,“夫人有什么紧要的事情非要大晚上来问让人看见会讲闲话的。”

    “怎么会,大家都那么相信柴叔你。”宫子羽撇过眉眼来看他,“柴叔,我算术不是很好,你说你做饭做了二十五年,可我记得林三宝说过他才两岁你就来了,林三宝才二十二岁,那么你剩下的五年,是在哪里做饭呢”

    “我是个厨子,后来被老板冤枉偷钱,才不得已落了草。”柴叔问,“这些陈年旧事,夫人不问,我都忘记了。”

    “柴叔果然是个经验老道的厨子,那请问柴叔,你要摸清楚一个人的口味,要多长时间”

    “一个月时间总要的吧,如果那人不那么挑剔,半个月也行。”

    “那可真奇怪啊”宫子羽站了起来,一只手搭上了柴叔的肩膀,柴叔顿时觉得膝盖一软,差点跪下了,“你给凌日风舀的那碗红豆沙,比我的那碗还要甜很多。我本来已经吃得比别人甜了,可凌日风端起那碗红豆沙哗啦啦就吃掉了完全没有一点不合口味的表情柴叔,你是怎么知道他特别能吃甜,特意再加了糖才送来的”

    “我”

    柴叔刚张了张嘴,却发现舌头软软的不受控制,接着,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往后倒,宫子羽一把接住他,把他放在床上。柴叔手脚不能动弹,双眼圆瞪,不能闭合的眼睛里满是不解的慌乱。

    “我曾听说,一个人的口味在五岁前就定型了,除非得过大病或者舌头受伤,否则一辈子都会以五岁前的味道为标准。”宫子羽慢慢从身后抽出一条马鞭,“啪”地一下甩了出去。

    毕竟不是练武之人,力度不是很够,但那倒钩沾着皮肉就黏上,一抽一扯,哗啦撕下一片皮肉也是极容易的。柴叔额角青筋暴现,显然是痛得钻心,但他仍是丝毫不能动弹,甚至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凌日风刚好二十五岁,他老爸凌日威在二十年前发迹,很快就握住了各个山寨的把柄,迅速壮大,原因是他在每个山寨都派了一个卧底,那些卧底没有身怀绝世武功,也不是精明伶俐的人,但他们都很忠心,从来不会问自己做的事情到底对不对得住良心。所以他们都成了山寨里举足轻重,却又没有人会怀疑他能干出大事来的特别人物。”宫子羽每说一句就甩出一鞭,动作如同在戏行里演策马扬鞭的将军,利落潇洒,也渐渐有了力度,“他们真傻,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世上哪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情呢,哪有人比管饭的人更加重要呢”

    十来鞭以后,柴叔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宫子羽专往他下体打,布裤早成了碎片,大腿一片血肉模糊,但他眼神里并无冤屈,只有真相败露的灰心丧气。

    “整个林家寨,少说也有一百人,怎么能这么巧其他人全都中毒,就我跟小澄两个人没事呢那是因为我们两个一点儿武功也不会,笛声一吹起来我们就会马上毒发,其他人也就马上会意识到自己也有可能中毒了,就不会继续使用武功,也不会勉强应战,让我们两个不中毒,就是为了让他们到耗尽真气时才发现已经毒入筋骨,无力回天。”宫子羽一鞭甩到他左耳上,“唰”地一下,竟把整片左耳生生撕下了,“是谁知道我跟小澄不会武功,是谁能在每个人的饭菜里都下毒,就我跟小澄没事”

    柴叔无法言语,眼神浑浊,也不知道到底是痛到失去了意识,还是根本不想回答。

    “那几天,你特意为我跟小澄熬了些药汤,说我们两个有点咳嗽,喝了这个比较好,其实,那是解药。”宫子羽说着,从他右边脸皮上撕下一条肉来,“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只知道,人家对我好,我就要千倍百倍地对他好;人家对我不好,我也不费心思去对他怎么坏,我就杀了他吧。”

    听到宫子羽说要杀了他,柴叔眼里出现了一丝解脱的宽慰,但下一刻,皮鞭就落在他眼皮上,撕裂的皮肉的时候几乎把眼珠也扯了出来。

    “但我不会干干脆脆、痛痛快快地杀了他。”宫子羽换了只手,“三当家说这鞭子三十鞭能打死人,我不会武功,就多宽容我二十鞭吧。放心,如果五十鞭过了你也死不去,我就一刀子剜掉你的心,不会拖延很久的。”

    柴叔血无声无息血、肉模糊地在屋子里死了,隔天就让整个山寨的人都惶惶不安,有人说是那些死掉的林家寨冤魂索命,有人说是有武功高强的林家寨余党索命。凌日风到屋子里扫了一眼柴叔的尸体,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径直往宫子羽房间走去。

    一推门,就看见宫子羽衣衫半褪对着镜子描画胸前花蕊的绮丽场面。凌日风怒气一滞,犹豫了一下才重重咳了两声走进门去。

    宫子羽听到声音也不回头,继续沾着颜料描画,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这红梅画多了也无聊,你说我下次画芍药还是牡丹好呢”

    “柴叔是不是你杀的”凌日风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宫子羽停下笔,转过身来,“怎么,我连处死个奴才都要问过你又不是你凌云寨的兄弟,不过是林家寨留下来的人,反正都是没骨气的,我杀了就杀了,你有什么不满意”

    “你真的完全不知道柴叔是什么身份”虽然凌日风只与柴叔相处了五年,但童年最真挚的情感是无法比拟的,他一把扭住宫子羽的手腕,痛得他连画笔都握不住了,“啪“地掉落地上,摔开点点朱红,“他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哦,原来是凌寨主吩咐他来欺侮我的那我真是杀错人了呢”宫子羽呵呵冷笑,左手抹掉刚刚画上的花,但乳尖仍是红红的,细看之下,竟是被凌虐得红肿胀大,像颗熟透的相思豆。

    凌日风分明记得自己并未如此对待他,狐疑起来,“你说他我,我不”

    “你不相信”宫子羽继续冷笑,“那你认为我为何打烂他下体如果只是为了报仇,为何我不把他打得全身没有一块完整皮肉,慢慢把他凌迟,反而痛快地一刀剜了他的心”

    “但柴叔他”

    “他是你的好长辈,但你已经二十年没见过他了。”宫子羽轻轻叹口气,“算了,我这个才跟了你二十多天的人没资格说这话。”

    “就算如此,就算如此,也不用”

    “也不用”宫子羽猛地拔高音调,却不是娇嗔,而是怒喝,“为什么我遭折辱就不用讨回公道如果这也不用,我为何执着只侍一人凌日风,你认为我还能计较什么,我还能计较什么”

    凌日风不由得倒退一步,放开了宫子羽的手。宫子羽回转身子,哗啦一下把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你们都看重我这身皮囊,我偏不计较;你们都轻蔑我仅存的自尊,我偏要计较,我偏要计较,我就是要至死不休”

    “”凌日风从鼻孔里重重出了一口气,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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