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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护卫 第2节

作者:尤眠 字数:22803 更新:2021-12-31 15:15:54

    6

    进了房间,林三宝挣脱宫子羽,回身把门窗关上,才压抑着满肚子怨气道,“你把我寨里的兄弟耍得头头是道啊”

    “我哪有耍他们”宫子羽慢悠悠地坐到床上,“是你自己要让大家都以为你动了我,既然如此,他们喊我夫人,尊敬我服侍我,又有什么不对”

    林三宝张着嘴巴想不出反驳的话,只能负气地往矮凳子上一坐,拿起桌上茶壶喝水。

    宫子羽蹭了过来,殷勤地给林三宝倒水,“我服侍你吧。”

    却不想林三宝一下把他手打开,“你身上明明还带着匕首,要是我真的对你动手动脚,你一定会对付我,既然如此,为何三番四次故意引诱我”

    宫子羽闻言,把藏在怀里的匕首掏出来搁在桌子上,“我带着它又不是为了防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寨里有人想要对我动歪脑筋。我总不能任人鱼肉吧”

    林三宝并不十分相信,但也没有没收那把匕首,他只侧过身子去拿起茶壶来仰头喝水,壶嘴不沾唇,溅开了一些水花,宫子羽见了,便拿袖子去给他擦。

    但林三宝还是那样,被宫子羽一碰就连忙弹了开去,宫子羽装出生气的样子道,“你要练那什么鬼功夫不能做就算了至于把我当鬼一样避之不及吗我宫子羽好歹是锦澜城最红的花旦,你抢我回来却连碰都不碰我一下,我心里很受伤的你知不知道”

    林三宝见宫子羽当真浑身发抖,星眸泛泪,以为他真的很在意自己的吸引力问题,便叹口气安慰他道,“我自小修炼的功夫就需要戒绝一切色相诱惑,之前是为了救你才装出要收你压寨的样子,等过一阵子我就会借口玩腻了你把你赶走你不用服侍我,我也不会碰你,你就好好待着,只要你不惹事,我以性命担保,没人敢动你一根头发。”

    搭在桌子上的手缓缓移到领口拽了拽,宫子羽也轻轻叹口气,“大当家,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只是一个人人都可以轻贱的戏子。”

    “我也只是一个人人都可以唾骂的山贼。”林三宝像对待兄弟一样拍拍宫子羽肩膀。

    宫子羽眨眨眼睛,落下两滴感激的泪水,“大当家,你对我这么好,我都想真心真意地服侍你了。”

    林三宝几乎咬到舌头,“别别别,真的不用你侍候,你侍候我是害了我,懂吗”

    宫子羽扁嘴,“好吧。”

    见他终于就范,林三宝刚想松口气,宫子羽就挨了上来,拦腰揽住林三宝道,“可是你早上明明也可以跟我好啊,抱一下也没关系吧”

    “唉”林三宝一时掰不开他的手,而且一低头就对上了宫子羽那双清灵剔透的眼睛,也坚决不起来了,“你抱着我干什么呢”

    “我就要抱着,谁知道你那些小弟会不会来偷看,我得随时投入,演好这个夫人的戏”宫子羽眯着眼睛咬了咬唇,“还是你担心自己把持不住,一身武功都毁在我身上了”

    “我头痛,要睡觉。”林三宝起身往床榻走,宫子羽还真的就一直挂在他身上跟着他走,林三宝哭笑不得,只能捉着他肩膀把他提起来,“夫人,咱们就寝了,别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我了。”

    “好咱们就寝”宫子羽闻言,爽快地放开了手,把腰带一扯,那身粗糙的麻布衣服就从他肩头滑下,里头未着寸缕,白皙的胸膛上盛放着一朵鲜艳的红梅,梅蕊所在,却是那被林三宝咬破的乳尖。

    林三宝脸上轰的一下炸红,连忙拉起被子面壁躺下,闭着眼睛装什么都不知道。

    宫子羽单手撑着头在林三宝身后躺下,“你早上不是挺放得开嘛,怎么现在倒纯情起来了”

    “”被子蒙着头,林三宝的声音模糊不清。

    “你说什么”宫子羽倾过身子去挨在他肩膀上问。

    林三宝“呼啦”一下拉下被子,咬了咬牙才憋出一句话来,“不准再提睡觉”话音未落,便打出一掌灭了灯火,又转过身子去不说话了。

    黑暗中两个节奏不同的呼吸声慢慢趋向平和协调,宫子羽知道林三宝睡了,手从他肩膀上移开,躺了开去。

    虽然宫子羽折腾了两个日夜,但在戏班里养成的早起练功习惯也让他不能久睡,他顶着昏沉沉的脑袋醒来时,整个林家寨都还在睡梦之中。

    天色也只是刚刚泛白,宫子羽揉揉额角,身边的林三宝已经睡得摊开了手脚。

    明明是杀人如麻打家劫舍的山贼,却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睡得如此香甜,宫子羽皱着眉头,扑在他身上,手就往林三宝胯下探去。

    隔着衣物揉搓,虽然不是非常傲人的庞然大物,但也不像阉人,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练功而不能行房

    宫子羽心不在焉地撩拨着,就被猛地一扭手腕压回床上去,林三宝带着三分愠怒骂道,“你干什么不是让你别这样了吗”

    宫子羽眨眨眼睛可怜兮兮道,“你、你不用我服侍,可是我想你服侍我一下嘛。”说着,宫子羽就抬起一条长腿,轻轻碰了一下林三宝的大腿。

    大概林三宝已经习惯了他挨挨碰碰的动作了,这回没有很大动静地弹开,他低头看去,宫子羽腿间秀挺就撞进了他眼里,他立刻转开了视线。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身体本能,控制不了。”宫子羽嘟着嘴巴撒娇,“三哥,你帮我一下嘛,像上次那样”

    “我让你别提了”林三宝翻身下床往外走,来到门口又停了一下,“搞好了出来吃早饭。”

    一直忍到林三宝走远了,宫子羽才哈哈哈地在床上笑得直打滚,这山寨头子还真是纯情得厉害

    宫子羽就在林家寨过起了压寨夫人的日子,凭良心说,真比他在戏班里要舒服自在多了,起码不用隔三差五就陪达官贵人,也不用练功吊嗓,小澄又贴心可爱,就连那些粗手粗脚的草莽贼子,一旦认了你作自己人,也比戏班里那一群口蜜腹剑每时每刻都盘算着把他拉下来的饿狼猛虎听话多了。

    更何况有林三宝这个憋着哑巴亏不能说的纯情山大王供他戏弄,宫子羽每天就想着法子调戏他,这会儿不小心打翻茶来个湿身诱惑,那阵子不小心绊倒就往他身上扑,每次看到林三宝满脸通红又不能发作的样子,宫子羽就要笑得肚子痛。

    林三宝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道儿才招惹了宫子羽回来。林家寨的老寨主是他义父,早年也曾帮助海晏青平定锦澜动乱,不想老来却被海晏青兔死狐烹,割了头颅向新帝示威,林家寨举寨悲愤难平,他才会那么冒险带着人马杀进青王府的。

    哪里会想到官府没杀到,宫子羽就把他搞了个半死。宫子羽知道私下里不能碰他,就专门趁有兄弟在场时对他挨挨蹭蹭,他若稍有不满,宫子羽就嘟着嘴巴生气,那娇嗔微怒的样子反让兄弟起哄说大当家别那么小气快哄哄夫人,他百般无奈地赔礼道歉了,他又转瞬笑得秋水潋滟,让他生气也生不起来。

    总之,挨过十天半月就把他送走吧。林三宝只能这么自求多福了。

    买卖做一次就够林家寨半年使用了,但林三宝为了躲避宫子羽,还是每天都到附近山头转悠,宫子羽一个人在寨里久了,也觉得无聊。

    这天傍晚,他让人给他搭了高梯子,非要爬到寨里瞭望楼顶上去喝酒,林肃天跟林靖海都拗不过她,只能一边好生扶着他上去,一边着人找大当家回来,管管这越发骄纵的夫人了。

    宫子羽攀着瞭望楼上的旗杆坐稳了,把酒坛子的封泥扒开,笑嘻嘻地对林肃天跟林靖海道,“二当家,三当家,上头景色甚好,你们一起上来吧”

    林肃天直摇头,“夫人,那上头的茅草很是松散,你千万扶好,别掉下来。”

    “哪能这么容易掉下来嘛”

    才说着,只见他手中一滑,身子一倾,压倒了小半茅草,细碎的草屑纷纷落下,底下众人大惊,林肃天就要跃上去,却被林靖海一把拉了回来。

    一道黑色身影掠过众人头顶,长臂一捞搂住了宫子羽的腰,宫子羽连忙往这救命稻草一扒,抱住了那人肩膀。

    林三宝扶着楼顶旗杆站稳,把宫子羽放下来坐稳,皱着眉头斥责道,“你爬上来干什么”

    宫子羽白他一眼,“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想怎么胡闹都可以,但你让寨里兄弟担心就不应该。”林三宝朝底下的人挥挥手,让他们散去,“这上面有什么好看的”

    宫子羽指了指天边,“看日落。”

    林三宝失笑,“宫老板雅兴真好啊。”说着竟在他身边坐下了。

    宫子羽有点意外,“你陪我”

    “我怕你待会下不去。”林三宝把他的脸转过去看天,“日落时间很短,一分神就错过了。”

    “好。”宫子羽一时也接不上话,便把衣摆理理平整,远目看那落日残红。

    林家寨上吹过暖暖暮风,把宫子羽松散的黑发都吹到了林三宝脸上,他偏了偏脑袋躲过,恰好就看见一丝笑意在宫子羽嘴角泛开。

    像暮春褪尽时,徐徐飘落的红梅花瓣轻点在山涧水面漾开的温柔。

    林三宝想给他别一下头发。

    “病倚蕉窗,顾影叹孤零”

    宫子羽忽然唱起了曲来,却不是熟悉的官话曲目,好像是南蛮地方的水调小曲,不觉高昂清冽,反倒沉吟低浅,合着眼前暮日光景,生出了一阵苍凉。

    林三宝的手停在半空,慢慢放下了。

    宫子羽没发现林三宝的小动作,他缓缓举起右手,拇指跟食指上套着两个银色扳指,他轻握着拳头拍打出“叮当叮当”的节奏,给自己的吟唱伴奏起来

    “寂寞小楼,雨夜听更声,空教断续,暗唤郎名性;高墙红袖更多病,镜中消瘦玉女形。念故人情,书生不见下杨城,红泪染襟领;闷对药庐,愁绝天涯离别恨,羞寻梦里合欢情,雪压陇头花,云遮天际月;垂死难乞一面缘,石上空留三生证”

    最后一抹斜阳在“证”字绵长的音调里跌进了山沟,天地一抹蓝黑,只有宫子羽手指上那两个银扳指闪闪发亮。

    连他一向明亮的眸子也在一瞬灭了星光。

    林三宝轻声问,“你是不是想回去了”

    宫子羽转过头来,“怎么会呢,在这里多好玩。”

    林三宝摇头,“不要骗我。”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回去”宫子羽不禁皱眉。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些什么事情,可我知道你一定恨透了我们当山贼的人。”林三宝抬头看天上的星星,“你故意挑逗我是希望我破了武功,你平日的恶作剧是为了挑拨我跟兄弟的情谊,你对小澄好倒是真心的,因为你想把她带走,所以才教她穿衣打扮,讲城里各种好玩事情,希望她有朝一日跟你离开,做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

    宫子羽怔了一会,不得不解嘲一笑,“原来大当家早就看穿我的算计了,那宫子羽真是枉作聪明了。”

    “我明天就送你离开。”林三宝道,“我会说我玩腻你了,要把你卖到烟花柳巷去,这样他们才不会把你再捉回来,可小澄你不能带走,无论如何我都得让她继续待在这里。”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宫子羽也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问这个问题了,然而这次他真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我想要害你啊。”

    “有谁舍得不对你好的”林三宝冲口而出,才发现这话说得太暧昧了,便急忙补充,“整个山寨的兄弟都听你的话,我可没有吩咐过他们什么,他们对二嫂三嫂也没有这么恭敬,可他们就是乐意对你好,只能说你命好,所以我也对你好了。”

    宫子羽听着林三宝笨拙的说辞,知道他一定不会老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那我谢过大当家了。”

    “如果你要谢我,”林三宝指了指他手上的银扳指,“把刚才那首曲子唱完吧,以后就听不到了。”

    宫子羽点点头,又叮叮当当地敲起了节拍。

    这一晚林家寨异常的安静,唐玉洁推开窗,看着瞭望台上两个细小的黑影,不知为何深深地叹了口气。

    林肃天搂着她的肩把她抱紧,唐玉洁也往后靠在他身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觉得有一阵寂寞孤单从心底里生出来,如同藤蔓,缠得人心口发痛。

    “天哥,我想三哥真的会娶这个男人了。”唐玉洁道,“你们真的不反对”

    “连你都这么觉得,我们这些做兄弟的又怎么能不听三哥的意思。”林肃天抱紧唐玉洁,“这曲子听得人好难过,关了窗户,我们睡觉吧。”

    “嗯。”

    唐玉洁点头,轻轻掩上了窗户,夜幕下一声吱呀的声音,非常清晰。

    这一晚宫子羽还是睡在林三宝床上,只是宫子羽再也没有做出亲昵的动作,他脸朝床外侧躺着,闭着眼睛,呼吸细长。

    肩头上覆盖上一层薄暖,宫子羽记起相遇的第一天,林三宝也是这样往他肩上披上了一件袍子。

    第二天中午,趁众人都起来吃午饭,林三宝便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把宫子羽推到大厅中间,数落他各种不是,虽然多是平白捏造的罪证,但宫子羽也配合着犟嘴,林三宝便一拍椅子,大声责骂道,“宫子羽你以为你是谁真的是压寨夫人不过是个卖肉卖笑的戏子你还敢给我装清高”

    宫子羽瞪大眼睛,指着林三宝尖声叫嚷起来,“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次”

    “我说多少次都可以”林三宝猛地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宫子羽跟前,扬起手来。

    宫子羽向他使个眼色。

    “啪”地一记耳光就扇了下来,林三宝揪住他的头发道,“臭婊子,死戏子,今天我就把你卖到青楼去看你还清高不”

    “三哥三哥别冲动,吵架而已嘛,别动真格”

    林肃天跟林靖海都上来劝,宫子羽跌坐在地上仍不住跟林三宝对骂,唐玉洁上前拉扯着宫子羽,说陪他回房间,但宫子羽不肯,他推开唐玉洁,就冲过来拉着林三宝的衣领不依不饶,“你说的不卖我你就不是男人”

    “我这就把你绑去随便卖了啊”

    林三宝拽着宫子羽往外头走,小澄却忽然撞了出来,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抱着了他的腿,“不许卖子羽哥哥不许你卖掉子羽哥哥”

    林三宝皱了皱眉头,对唐玉洁道,“把小澄抱回后院去。”

    “不要我不回去除非你答应我不卖掉子羽哥哥”小澄一边哭一边伸手捉住宫子羽裤脚,“子羽哥哥你留下来陪我,你留下来”

    宫子羽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他蹲下身子摸摸小澄的头,“小澄乖,我跟你三哥吵着玩,才不是真的要卖掉我,现在我们去市集买些好玩的东西,晚上回来给你玩,嗯”

    小澄将信将疑,又回头看她三哥,“你真的不会卖掉子羽哥哥”

    林三宝为难地点了点头,“嗯。”

    “那你们要早点回来,要不我会闷的。”小澄擦擦眼泪放了手,整个大厅的人都跟着松了口气,唐玉洁赶紧把小澄给抱了回去,林三宝看看大厅里的人,又看看宫子羽,心想今天时机不对,还是算了。

    不想此时宫子羽就冷冷地讽刺了过来,“你说过不卖掉我就不是男人,怎么样,现在还卖不卖啊”

    林三宝冷哼一声,“你以为小澄喜欢你你就能无法无天我还治不了一个丫头你真有骨气就别出声,不要又喊小澄回头救你”说着,就拽着宫子羽的手腕快步往外走,宫子羽也是硬脾气,当真一声不吭,就这样被林三宝拽着离开了山寨,消失子在众人目光里。

    大厅里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林靖海打圆场道,“吵吵闹闹才像过日子嘛,天哥跟二嫂也整天吵的。”

    “是啊是啊,三嫂不还在娘家赌气不回来嘛”听到自己被拎出来,唐玉洁便针锋相对地揭林靖海的疮疤。

    “唉,二嫂,别提这事,别提这事”

    林三宝脚步开阔快速,后头的宫子羽被拽得几乎跌倒,“林三宝慢点我跟不上”

    “啊,对不起,我只想赶紧离开,没顾得这么多。”林三宝停下脚步,放开宫子羽的手,他手腕上一片红痕,“对不起。”

    宫子羽摇头说“没事”,又问道,“你放我走,回去怎么跟小澄交代”

    “我说你在城里看亲戚,等过几天再说,她就是闹我也不管她,小孩子,很快就没事了。”林三宝看了看天色,“早知道该带匹马出来,现在这时间,到得镇上都快入黑了。”

    “你就别送我了吧”宫子羽道,“虽然我没说出你的长相,但镇上官兵一定加紧了搜查,那人毕竟”

    林三宝打断他的话,“你不用担心,我太早回去他们也会疑心,走吧,要不真要天黑了。”说罢,也不敢宫子羽劝说,就大步下山了。

    宫子羽摇摇头,只得跟上,宫子羽步子不快,两人半天才下了山,而城门附近行人也多了许多,不少往来货郎认得宫子羽,他已经失踪了半个多月,此时出现,身边还有一个挺拔英俊的男人陪伴,自然惹来不少侧目。

    宫子羽在城门附近一个茶摊坐下歇息,还没开口那茶摊主人就忙不迭跑过来递上一杯绿豆水,“宫老板,小摊子没什么好茶好汤,委屈你喝个绿豆水消消暑吧。”

    宫子羽接了绿豆水,微笑着对茶摊主人道,“谢谢你,绿豆水就很好了,麻烦你也给我三哥倒一碗吧”

    “好好好,马上来,马上来”

    茶摊主人忙不迭去倒茶递水,林三宝打量一下四周,凑近宫子羽低声道,“刚刚那个人跑去跟几个人交头接耳了,不怕有诈”

    宫子羽却笑着摇头道,“放心好了,我们就坐着喝绿豆水吧,一会就有轿子坐了。”

    林三宝很是困惑,但看宫子羽成竹在胸,只能闭嘴喝茶。

    果然不到一炷香时间,就来了一顶青竹小轿,一个穿着家丁服装的男人跑上前来对宫子羽作了个大揖,“宫老板,我家老爷听说宫老板出游归来,非常关心,但生意缠身,所以先吩咐小人来接宫老板到酒楼歇息,稍后亲自拜访。”

    宫子羽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那小轿,语气冷淡,“就这么一顶轿子,我坐了,这位大哥怎么办”

    “这”

    “你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宫子羽不喜欢硬轿。”宫子羽说完就转过头去跟林三宝说闲话,不再理会那人,那人只好急急赶回去复命了。

    不消一会,就有四个壮汉抬着一顶软锦轿子快步赶来,赶在前头是另一个不同的家丁,他也朝宫子羽唱了个喏,“宫老板云游归来,果然更加容光艳丽,得山水灵气了呢小人是周府管事,老爷得知宫老板回来,非常高兴,特命小人接宫老板到翠竹苑相聚,轿里有宫老板爱吃的蜜饯果脯,让宫老板在路上解闷。”

    “周老爷真有心,宫子羽也想跟周老爷喝一杯,可是听说周老爷新进娶了妻房,很不好惹,宫子羽还是不去打扰了。”这是刚才宫子羽向途人打听回来的消息,周老爷娶的可是一位京官的侄女,得罪不得。

    一句话正中紧要,那下人也懂事,便跟宫子羽告辞,抬着空轿回去了。

    接下来就热闹了,许多富贵人家都派了轿子请帖佣人礼物来请宫子羽相聚,城门处顿时热闹得像开了锣鼓一般,大家都围在附近看热闹,看是谁家老爷能请得了宫子羽,而佣人们生怕宫子羽不来老爷会责怪,都说尽好话来博宫子羽欢心,却都被他一一婉拒。

    这批富贵人家退去后,就有白身布衣来攀谈了,他们以为自己是有学识之人,不跟那些商人一样满身铜臭,要勾引宫子羽这种戏子是不在话下的,不过平日宫子羽都在高门大户出入他们无缘接近,今日得了机会,便都舞文弄墨地来招摇了。

    宫子羽的态度却完全变了,刚才他对那些老爷们的下人还颇为客气,对这群登徒浪子则是直接无视,挽着林三宝的手臂就要走。

    一个看来有些门第的青年受不了这气,便一把拦住宫子羽道,“宫老板,我以为能唱出那样心境的戏,你必定与其他戏子不同,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林三宝眉头一皱,正要发作,宫子羽倒呵呵地笑了起来,“从来戏子都是这样的,我宫子羽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不爱金银珠宝了你们自己乱给我安上些清高的幻想,然后来怪我贪慕虚荣,太不讲道理了吧”

    青年脸上一白,却不愿意承认自己自作多情,“我们不过为了结交朋友,与那些大户人家所想怎么会一样我们怎么会想到宫老板原来不止踏台板要钱,上床板要钱,连坐凳板也要收钱呢”

    四周想起一阵细微而恶毒的嘲笑,宫子羽柔情万分地转了个青衣眼,幽幽地向那青年道,“原来读书人眼里我也不过如此低贱。”

    青年心头一热,只觉唐突佳人了,正想道歉,宫子羽就扑哧一下笑了开来,笑得比刚才更鄙夷了,青年觉得奇怪,便喝道,“你笑什么”

    “人家老板出钱请我,起码是真心真意,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也知道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就该付出相等的代价,而你这些所谓的读书人,既想拈花采柳又没有金山银山,人家不愿意倒贴,你就说人家势利薄幸,真难怪人家都说,负心多是读书人”宫子羽骂得畅快淋漓理直气壮,那三几个登徒浪子被当众揭下伪君子的面具,甚为难堪,只得咒骂几句就匆匆离开。

    林三宝轻轻拍了拍宫子羽的肩膀,“我们走吧。”

    宫子羽深呼吸一口气,点点头,跟林三宝一起往城里走,散了这热闹。

    走了一会,平日多话的宫子羽都闭着嘴巴不出声,林三宝偷眼看他,还是一脸不高兴,便想逗他讲话,“我也知道你是当红的花旦,只是没想到你真的那么受欢迎。”

    “从前海晏青喜欢我,他们看着心痒不敢下手,现在他死了,自然都想来试试新鲜,等试过了,也就那么回事了。”宫子羽耸耸肩,“有钱人,也就比读书人多了一点钱财作底气罢了。”

    “读书人负心,有钱人忘旧,宫老板,你这是把天下男人都一棒子打死了啊。”

    宫子羽斜斜挑起眼尾撇向林三宝,“你又不当我男人,管我怎么评价男人干嘛难道你喜欢我了,大当家”

    林三宝一愣,搔搔鼻子,“嗯,我喜欢你。”

    这回换宫子羽愣了,“三哥,你这样说干嘛又送我回来呢”

    “不是,不是那样,我喜欢你,跟那些人喜欢你不同,我喜欢你就跟小澄喜欢你一样,还有肃天跟靖海,还有玉洁。”林三宝干咳两声,“所以更加要把你送回来,让你过自己喜欢的日子。”

    宫子羽停下脚步,午后的阳光有点刺眼,他觉得眼睛发痛,水边有一丛丛的垂柳,飘得漫天都是的柳絮碰到他眼睛里,他止不住伸手去揉,揉出了些湿润的感觉,“哈,你又怎么知道这里的日子就是我喜欢的呢”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里的日子,但总比你明明讨厌山贼却留在寨里好。”林三宝想给他拨一下头上的柳絮,手伸到半途还是放下了,“走吧,很快就到你戏班了,我不进去了,看着你走进去了我就走。”

    “嗯。”宫子羽低着头默默地走,心里涌起了复杂的滋味。

    他的确痛恨山贼,他们杀他爹娘,烧他田产,让他不到六岁就流落江湖进了戏班,成了个供人戏玩的婊子,连林家寨老寨主也是他煽动海晏青去杀的,尽管他跟杀害他家人的那班山贼完全没有关系。

    可林三宝不一样,他把他当萍水相逢的路人;林家寨的人不一样,他们真的拿他当“夫人”,当“哥哥”,当“嫂子”。

    想什么呢,宫子羽,难道你真的要去当别人的压寨夫人宫子羽想到这,不禁转头去看了看林三宝。

    林三宝眼角三道火红的图腾如烈焰刺眼,宫子羽连忙转回头去。

    商清乐看着送上来的花笺,皱着眉头问班主,“为何今天送来的花笺那么少”

    班主心不在焉地回答,“今晚要开三台戏,得演到很晚,那些老爷等不到,困了要睡觉,就不请你了嘛”

    “准是温柔乡今晚又有什么新姑娘,所以他们都跑那里去了。”商清乐拿起妆笔描了描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那么美艳可人,不禁放心地笑道,“反正他们尝过新鲜还是会回头找我的,没关系。”

    “嗯,你快准备上戏吧”

    自从宫子羽失踪,商清乐就担起了正印花旦的头衔,放眼锦澜城,也真的找不出比商清乐模样更俊的花旦了,于是那些爱追捧戏行倌儿的老板都转向商清乐,班主对他也如当日对宫子羽一样疼着护着,可今天他总是心不在焉,对商清乐爱理不理的,常常往门外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来一样。

    商清乐忍不住拉了拉班主的衣袖,未及开口,一个小厮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班主班主真的是宫老板,宫子羽”

    “什么”班主与商清乐异口同声,却是一喜一惊。班主连忙捉住那小厮问,“看清楚了没认错”

    小厮一边喘气一边回答,“宫、宫老板我还能认错他,他都往这里走了,快来到戏班门口了。”

    “哟,小八宝,不见这些天,怎么看见我就跑了呢”

    话音未落,淡黄色的门帘软布就被一只纤长洁白的手撩开了,宫子羽微微低头走进来,俯仰间领口微张,微露出些许锁骨又迅速遮掩上了,正是最无邪反惹遐思。

    商清乐马上迎了上去,拉着宫子羽的手非常关心地问道,“啊,子羽,你可算回来了,你这一失踪就是半个多月,我们都以为你被山贼虏走了,再也回不来了呢。”

    宫子羽回他一个“不劳费心”的笑,“怎么会呢,我不过是遇到了老朋友,一时兴起就跟他一起游玩去了,忘了写信告诉班主,真是抱歉了。”

    谁料到这话刚说完,所有人都向宫子羽投来奇怪的目光,他看看大家,“怎么了吗”

    “子羽,打更的大叔他、他说亲眼看到你被两个山贼打晕了装进麻布袋里带走,衙差还来问过话”班主上前去,搭着宫子羽的肩膀使劲地揉搓,“没关系,人回来就好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嘛,散场了就别记着,开始下一场就好了。”

    坏了,宫子羽没想到竟有人看到他被掳劫,才会撒这个谎跟林家寨撇清关系,不想那府尹,竟然明知道他被山贼劫了也不派人去救,这下反而显得他此地无银了。

    “就是啊,那些山贼如狼似虎,子羽一定受很多苦了,如今能活着回来也不容易,你们啊,”商清乐义正词严地指着戏班里的学徒们转了个圈,“谁要是往外头说一句子羽的遭遇,看我不把他舌头拔下来”

    “我嗯,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宫子羽在心里叹口气,往妆台边上一坐,支着额头,瞄到了桌上的花笺,“清乐,今晚的花笺也不少啊,须得顾虑着身子,不是每个人都玩闹到深夜隔天还能踏台板的。”

    “谢谢子羽关心。”商清乐笑笑,顺手把花笺都理成一叠递给那个叫八宝的小厮,“告诉这些老爷们,今晚我们来个堂会,不一一拜访了。”

    下戏后的堂会,就是几个人一起交欢的意思,宫子羽从来不搞这个,觉得跌份儿,不过既然商清乐要这么怄气,他也不妨碍人家勾三搭四了。

    “太好了,子羽回来了,那以后开锣鼓的时候也不用担心人手问题了。”班主听商清乐说要开堂会也没有格外心疼,他只担心宫子羽还要不要唱戏。

    “嗯,让我歇两天,就可以开戏了。对了,班主,找两个会度曲的先生来,我有个本子想让他们写一下”

    宫子羽是南方人,会很多京师地方没听说过的戏文,也不是第一次要自己写本子了,班主也高兴,连连答应。

    被晾在一边的商清乐满心不忿,摔了一下水袖就要往外走,却是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让他一下子爆发了脾气,“哎哟哪个死鬼挡路咦”

    “全部给我蹲下不许说话”却见来人带着个霸王面具,手执一把锋利的长刀,“轰”地一下就砍垮了一个大木头箱子,不说武功,光看那手劲,要生生劈开个人都不是难事,大家都愣在原地,一时无法反应。

    “我让你们蹲下”面具人啪地一个巴掌扇到商清乐脸上,直扇得他跌坐在地,大家才反应过来这是强盗进屋,顿时惊慌失措,只能听话蹲到地上。

    “壮士我们只是个草台戏班,没有什么值钱的,你、你且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班主到底是个走跳江湖的,仍能壮着胆子跟面具人说话,“我这里有一些刚刚收到的花银,就权作壮士的酒钱了。”

    不料面具人一手打开了那些银子,揪着班主的衣领就把长刀横在了他脖子上,“我不要钱”

    “英雄饶命英雄饶命”班主脖子被割开了一层皮,鲜血直流,吓得他连忙求饶,“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有什么能帮助英雄的你且开口,不要动手,不要动手。”

    “我不求财我就是来求气”面具人把班主猛力往地上一推,把他踹回人堆里,“宫子羽把那个婊子宫子羽交出来要不我代表寨主一把火烧光你们戏班,这里的人都得烧了才好下了我们的气”

    “子羽,子羽你快走,不要管我们”商清乐嚷嚷着推了宫子羽一把,刚刚把他推到了面具人跟前。

    宫子羽皱着眉头抬头看那面具人,分明就是林三宝,他搞什么鬼

    “哼你这个小婊子好大的胆子”林三宝一手揪起他,啪啪啪就甩了他三个耳光。

    宫子羽瞪大眼睛,捂着发红的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

    “哼这三巴掌替我们寨主打的你不识好歹寨主看上你要收你入房你竟然自命清高宁死不从关了你这么多天都不服气,还逃跑要不是我们寨主说不要为了一个戏子丢脸,我早就一刀割了你脑袋”林三宝说着,用巧劲往宫子羽当心口打了一掌,宫子羽顿时飞出好远,直撞到了戏班后棚上,看来受伤很重,但其实只有皮外伤,“今天就这么教训你以后别让我们兄弟遇上你要不,你们下场就跟这些木箱柜子一样”

    说罢,林三宝抡起长刀就在后台里翻起剑花,刀刀旋风都绕着戏班子的人身边划下,吓得他们哭爹喊娘,不消片刻就把整个后台能砍能劈的东西都毁了个清光,班主眼看损失惨重,两眼一翻就气晕了过去,大家以为班主气死了,纷纷大哭了起来。

    而把后台捣乱了个彻底以后,林三宝就扔下长刀飞快地跑出去了。

    揪着班主哭喊的商清乐看林三宝走了,气不过来,扑过去打宫子羽,“你装什么清高人家要上你,你就让他上啊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你装什么纯情啊你看你你看你害得我们宫子羽你这个丧门星啊”

    本来满脑子发蒙的宫子羽听到商清乐的责骂后眼神一下子清明过来,他推开商清乐,不顾大家的哭闹阻拦,追着林三宝跑了出去。

    “三哥,三哥”林肃天推了推发呆的林三宝,“饭菜都凉了,要不要让柴叔拿去热热”

    “没事,我没什么胃口吃不下,不用麻烦了。”林三宝轻功一流,回到寨里刚好赶上吃晚饭,只是他一直在想自己这么捣乱一番到底帮不帮得上宫子羽,便举着筷子忘了夹菜。

    林肃天跟唐玉洁互看一眼,唐玉洁把酒壶酒杯拿了过来,“三哥,咱们喝酒猜拳不吃那饭了,柴叔今天做的饭难吃死了”

    林三宝摇头,“你们不用安慰我,我没事,我真的看那宫子羽不顺眼了,就随便挑个地方把他卖了。你们倒不如给我想想怎么哄小澄吧。”

    “三哥,你真把夫宫子羽卖了”一向善于看人面色的林靖海怎么会看不出林三宝对宫子羽有情,是以非常怀疑。

    “我说是就是,你们想要玩他就到城里那个戏班出个花银买他,我一点都不在意。”林三宝话虽如此,听者却全都明白这里头的负气。

    “好好地提那人做什么,来,三哥,咱们喝酒,不说那些儿女私情。”林肃天摆摆手让唐玉洁退下,倒了一杯酒先饮为敬,“三哥,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好就卖你这个面子”林三宝笑了,干脆弃了酒杯,端起酒壶整壶干了。

    “我也不能输这个气势来人啊把酒坛子都拿上来”

    林三宝想自己是该忘记宫子羽了,也不推却,只想醉了睡了,醒来就万事大吉。

    上次买卖劫来的酒都底朝天了,三人醉得东倒西歪,一觉睡到了三更天。

    “三哥,三哥”

    把三人吵醒的是唐玉洁,她慌张地推醒林三宝,声音非常焦急,“三哥你醒醒啊子羽回来了正吵着要见你你快醒醒啊”

    “啊”林三宝醉眼惺忪,使劲晃了晃脑袋还是没理解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子羽他”

    “林三宝你个混账滚出来见老子”

    宫子羽唱戏时那高昂激越的嗓子响彻林家寨,把林三宝震了个半醒,他好不容易从虎皮大椅上坐起来,宫子羽已经气势汹汹地穿堂入户,直穿过大厅往他冲了过来。

    披头散发,满身泥泞。

    林三宝愣住了,眼睁睁地看着宫子羽往他冲过来,只见他一把跳到椅子上,跪在他身上揪着他衣领左右开弓啪啪啪地连甩了他五六个耳光,“岂有此理老子的脸你也敢打老子靠脸吃饭的你竟然敢打我脸”

    “夫人夫人”林肃天跟林靖海连忙劝架,却被宫子羽一个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林三宝挨了几个重重的耳光,总算清醒了,他皱着眉头,说话还是不甚利索,“宫子羽你,你回来做什么”

    “我回来做什么我回来做什么”宫子羽还是气得直咬牙,一句就是一个耳光,“你以为我会白让你打不讨回来你这个死土匪大混账你以为我有什么清白可以被人诋毁你以为我挨你几个耳光又有什么名声可以保全清白的婊子朝廷还给我立牌坊呢你个混账”

    “喂够了啊”林三宝都被扇到嘴角流血了,他猛喝一声捉住宫子羽的手腕,“我还是不为了你”

    “谁要你为我”

    宫子羽跟林三宝互相吼了一声就都气鼓鼓地瞪着眼睛盯着对方,林肃天等三人朝被惊动的兄弟挥挥手,示意大家散去,他们也都识趣地离开了大厅,不管他们在这里打情骂俏了。

    宫子羽瞪着瞪着,眼睛里都冒起了水汽,林三宝只能叹口气,别过脸去,“耳光你讨回来了,那就回去吧,我自作聪明,我跟你说对不起。”

    “林三宝,你看着我再说一次。”宫子羽双手把他的脸捧正,生怕漏掉了他一丝眼光地紧紧盯着他,“你看着我再说一次,让我回去”

    “你这又何必山寨里的生活你只是觉得新鲜,过不了多久就会觉得无聊,就像你那天爬上瞭望楼唱歌一样。”林三宝把他推开一点,“我们这些粗人,不懂得那些缠绵戏文,也没有那些细致的感情,你自己代入了,不能反过来怪我无情。”

    “你把我每句话都记得这么清楚,连词语都文雅了,你竟然还敢跟我说你不喜欢我,你对我无情”宫子羽气不过来,猛地往前一倾,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林三宝要推开他简直易如反掌,但酒意犹在,自制力便输给了真心。他忍不住一手搂住宫子羽的腰,一手扣着他后脑勺,让唇舌钩缠得更为深入。

    宫子羽从喉头发出一声低哑的呻吟,明明已是风月老手此时却止不住浑身发颤,林三宝的手按在他腰间,火便从腰间开始烧了起来,顿时不安分地往他腰腹贴了过去,轻轻扭动着腰蹭弄。

    林三宝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开始抗拒宫子羽的纠缠,他放开他的唇,想要把他挣开,可他立刻低下头去,朝他喉结啃吻起来,双手也不安分地溜进了他的衣襟,抚弄着那片结实温厚的胸膛。

    林三宝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他咬着牙,好艰难才把俯下身子来要解他腰带的宫子羽提了起来,“住手”

    “你让我留下我就住手”宫子羽按在那要紧的地方,“还是你要看看自己这百炼钢的功夫抵不抵得住我舌上绕指柔”

    “你再这样说话,我就不理你了。”明明自己才是大丈夫,偏偏委屈得跟小媳妇似的要捍卫贞操,林三宝真想以头抢地。

    宫子羽笑靥如花,“好啊,那我不这么讲话了,我豪迈一点,才配得上大当家的身份,对不对”

    “我头痛,要睡觉。”林三宝何止头痛,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我扶你回房间”

    宫子羽利索地往地上一跳,周身都还是笼罩着一片春色,却也不觉得有什么羞耻,就那么死赖着拽着林三宝的胳膊穿堂入室,在听墙角的好事之徒目光下跟林三宝回了房间。

    一关房门林三宝就把牛皮糖似的宫子羽甩了开去,“你闹够了没有”

    公子羽无辜地眨眨眼睛,“我没有闹啊。”

    “你现在不用装了,好好说话行不行”林三宝拉开五步距离不让他靠过来,“难道你敢说自己一点都不痛恨我们这些做山贼的人”

    “我恨,不过从前我恨的是所有山贼,现在我恨除了林家寨以外的山贼。”宫子羽朝林三宝走过去,林三宝却又继续躲开来,结果两人就绕着房间中间的桌子打转,宫子羽气不过来,双手一拍桌面,“我还杵着呢,你就想找姨太太不行”

    这一下倒是把林三宝吓得站住了,他定定地看着宫子羽,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开口道,“你,你真的想跟我”

    “我不早就是你夫人了”

    “不是,我、我不可以你知道的,我不能做那事。”林三宝刚褪下热酒的晕红又冒了起来,“这样对你,对你不公平”

    宫子羽皱眉,假装发怒喝道,“哼你就是想说我人尽可夫,水性杨花,不被人操活不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三宝连忙摇头否认,宫子羽趁机往前一倾,越过桌子拉住林三宝的手。他低着头,慢慢把自己的手裹进林三宝的手心里,柔声说道,“我就是喜欢你明明都占不了我便宜,却还是对我那么好三宝,你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三宝,宫子羽叫他三宝。

    自从父亲跟老寨主去世,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人叫过林三宝的名字了,他是大当家,林三哥,林寨主,山贼头子,独独不能做回他自己。

    连不能近色欲这样的隐衷,也要编造一个合理的借口,才不会落人口实。

    林三宝放开手,他爬到桌子上盘腿坐着,宫子羽也从低头变成抬头,悠悠流转而来的如烟秋波,几乎让林三宝淹死在里头,好一会他才重重地叹了口气,“任何时候你想走,都可以,我绝对不会勉强你留下。”

    “你怎么老是把自己搞得很委屈的样子呢,好像我欺负你一样。”宫子羽也撑着桌子边沿往上爬,林三宝双手穿过他腋下,把他抱到自己的膝盖上。

    宫子羽调整好姿势,搂着林三宝的脖子,轻轻把脸贴在他耳后,“全世界都欺负我,只有你被我欺负。”

    “那我真是幸运得祖坟冒青烟啊,宫老板。”林三宝笑了,手臂紧了紧,把他抱进怀里。

    宫子羽咯咯笑,“其实呢,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习惯这般清心寡欲。”

    “嗯”宫子羽话题转得太快,林三宝一时没反应过来。

    低哑的喘息般的气音拂过林三宝耳朵,潮湿而滚热。

    “我教你用道具哎哟林三宝你竟敢把老子摔地上林三宝你给我起来别装睡林三宝”

    于是林家寨的压寨夫人宫子羽又大摇大摆地在寨里活动了,人人都说小吵怡情,见识过这次吵架以后,林家寨的兄弟都相信这句老话了大当家跟夫人简直都快把全寨的人都闪瞎了。

    宫子羽从前就已经常常对林三宝拉拉扯扯,现在更加得寸进尺,大当家就像他的专用椅垫,无论何时宫子羽都大模大样地往他怀里钻,从前林三宝还会批评他不要失礼,这次争吵后就完全由着他了,还不自知地对宫子羽搂腰搭背防止他掉下地去。

    大家觉得是宫子羽服侍得大当家顺当所以得宠更甚,却不知道这是宫子羽自己努力“争取”回去的权利。

    能让锦澜城炙手可热的红倌儿宫子羽倒贴着想尽办法去挑逗,林三宝觉得自己家中祖坟上肯定不止冒青烟,简直都烧通天了。

    但林三宝真的没有看错,宫子羽对于鱼水之欢还是颇为渴望的,喜欢一个人,当然会忍不住想要亲近,想要拥抱,他并不认为这是错的,灵欲合一的极乐谁不稀罕

    偏偏林三宝不能跟他共赴巫山。

    宫子羽扁着嘴拿着一个小瓷碗捣弄,里头是粘稠的朱砂。他褪下衣服,对着镜子,绕着左边乳尖描画着一朵红梅。

    柔软的笔尖在尖端上滑来滑去,终于把那点通红撩弄得硬挺无比,宫子羽丢开毛笔,往木椅上一靠,脱下棉裤套弄起来。

    他紧绷着身子,闭着眼睛喘气,紧咬着的牙关漏出了一点模糊不清的呻吟。

    似在回应着这呻吟,另一种体温覆了上去,宫子羽也不睁开眼,把那人的手掌紧紧压在自己的肌肤上,从铃口引导到根部,挤压得越发粗野。

    两个不同的喘息在书桌后缠绕追逐,宫子羽捉紧了椅子扶手,一条腿架在来人肩膀上,一条腿倚在桌子边缘,上身几乎躺在了椅子上,完全曝露的私处已经被弄得坚硬如铁,颤抖着沁出液体。

    “三、三宝”宫子羽求饶般呻吟出声,“吻我,吻我”

    于是那两道粗重的喘息重叠了起来,宫子羽柔韧的腿脚一下绷紧,喷出白色的浊液。

    宫子羽长出一口气,放软了身子瘫在椅子上,然后他感到自己被人抱起来,放在床上,仔细地擦拭身体。

    宫子羽捉住那只温柔的手,睁开眼睛来,“你真的不想”他从枕头下摸出那把匕首,把鞘壳递过去,把腿抬起,“试试放进里面”

    林三宝一顿,犹豫着接过了鞘壳。宫子羽往后仰了下身体,拉过被子垫在腰下,更方便林三宝动作。

    胸前的红梅怒放。

    林三宝终于还是放下了鞘壳,他放开宫子羽脚踝,背转身子坐在床边揉额角,“我不可以就算只是这样,也也还是你不用这样迁就我”

    “哈谁迁就你了”宫子羽爬起来,从后抱着他的腰,把脸抵在他腰间笑道,“我知道你需要时间适应,即使你适应不过来也没事,我自得其乐。”

    “”林三宝转过头来,紧皱的眉头似乎并不只是为了这一件事而烦恼,连眼角的图腾也似乎黯淡了许多。

    宫子羽坐好,指尖轻抚过林三宝眼角,“这是什么图案”

    “蛟。”

    龙无角则为蛟,虽也称龙,终是低人一等,宫子羽不解,“为什么要纹蛟不是纹龙呢”

    “纹的时候还小,所以不知道。”林三宝拨开头发让他看清楚,“第一条是七岁的时候纹的,后来长大了,图案显得小了,十二岁的时候纹了第二条,第三条是十八岁的时候纹的。”

    宫子羽仔细看那纹理,忽然问,“那纹身师傅是你的好朋友吧”

    林三宝很是惊讶,“咦你怎么知道”

    “第一条手法稚嫩,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手笔,后来越来越好了,第三条虽是蛟,却也有真龙霸气,所以我觉得那应该是你的朋友,从小就拿你当试验品。”宫子羽轻轻揪着林三宝耳朵,“只是不知道那是青梅呢,还是竹马啊”

    林三宝把宫子羽的手拉下来握着,“是男孩子,不过十八岁以后就没见过了,长大了各奔前程,也是平常。”

    “嗯,反正你现在有我陪着就好了嘛”宫子羽嫣然一笑,顺势窝进林三宝怀里。

    此时锦澜城的柳絮早已散尽,荷花刚刚露出了尖尖的粉角,待荷花映了接天火红时,小澄个子猛地拔高了一截,之前宫子羽给她做的衣服全都显小了,于是这天,唐玉洁给宫子羽做了乔装后,就陪着他一起到锦澜城市集里买新布匹给小澄做衣服。

    在绸缎庄里买了几匹棉麻纱帛,宫子羽又拉着唐玉洁到一个卖首饰的铺子,唐玉洁久居山寨,虽不甚打扮,但到底是女儿家,一看见这些精致的首饰就移不开眼,左手玉镯右手金链地比划了起来。

    宫子羽掩着嘴巴笑,拿起一条纤细的银链子,穿进一颗小巧的黄玛瑙吊坠,“二嫂,看过来这边。”

    “嗯”唐玉洁转过头来,正要说这链子太细很寒酸,宫子羽却是把手抬起来,把链子绕到她发髻上,玛瑙吊坠从美人尖处垂下,刚好吊在唐玉洁眉心,像一滴晶莹通透的眼泪,把眸子衬得更加闪亮,“啊链子还能这样戴这样好好看,夫公子你眼光真好”

    宫子羽叮嘱过唐玉洁在外头的时候要喊他公子,见她把自己的话放心上,满意地笑了笑,“二嫂喜欢,这链子我就送给你了,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请求”

    “待会我买个东西,希望二嫂不要声张,不要告诉别人。”鬼鬼祟祟地跟掌柜交接说不定会惹她疑惑,于是宫子羽干脆坦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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