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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小说改良师 第45节

作者:芥子醒 字数:10048 更新:2021-12-31 15:53:51

    宋亚泽又斟上一杯,慢吞吞地抿着,他开始晕乎乎的“成神之后会怎样?还会回到北穆吗?”

    沃泰弗摇摇头“成神之后,就不会再回到这个浊恶之世了。到时候,可以在神土永享清净,只要坚信理经,按照戒经行持,就能做到。”

    “那如果有一天,让你在成神和为人民服务之间做选择,你会怎么办?”宋亚泽眨眼的时间延长了半秒,他有些昏沉了。

    沃泰弗有些难为,他看着脸色发红的宋亚泽,紧绷绷地说“成神……”

    宋亚泽轻笑。他微醉了,积郁胸中的话终于趁着酒劲跑了出来“那我也说实话,你虽然装得悲天悯人,心胸气量还不如凯撒呢……”醉意上来,他说话的尾音都拉长了,视线也乱了,“怪不得罗素说,研究神学的人容易傲慢,自以为掌握了真理……整天装着副清高样,最烦你们这帮假里假气的人……我看,这个北穆就是一场骗局……你们在愚弄民众……你知道不……”

    “罗素?罗素是谁?”沃泰弗不解地问,他看着宋亚泽站起身,脚步有些晃悠,赶紧站起来拉着他。

    “我说……兄弟……咱俩三观不同,没法沟通……”宋亚泽扯开他的手,“我醉了,睡一觉就好了……”他脚步不稳地去了卧室,迷迷糊糊地倒在床上,四肢大张。

    沃泰弗悄然进到卧室,看见他呼吸均匀,便蹑手蹑脚地给他盖上被子,又看见他熟睡的面庞,内心受到了蛊惑。他抬起宋亚泽的下巴,觉得恍若隔世,下意识地就亲吻上去。等到他反应过来,才突感嘴唇像是被灼伤,罪恶感顿生。经上说,同性相爱,为人神共不齿。

    他慌慌张张地起身,接过吻的嘴唇微微发抖。他感觉自己纯净如水的心,已经有了一丝污浊,自从那天在更衣室偶遇宋亚泽时,他就不再是个戒行精进的人了,只是个装模作样的人,是个不能升入神土的可怜人。为了这个人,他甚至开始做上春梦,梦里的自己肆无忌惮,而共逍遥的对象就是这个人,梦境犹如久远的过往,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一开始,他惊恐,他忏悔。而现在,他只有纠结和无助。这是他的秘密,打算带到棺材里。

    他盯着宋亚泽一会,神情纠结。很久,他才艰难地迈着步子,离开这个痛苦之地……

    宋亚泽再次醒来时,天色已晚,窗外有寒蝉鸣泣的声音,似是要入冬了。他扶着疼痛昏沉的脑袋,出了卧室,惊讶地发现,客厅的灯居然亮着,沙发上还坐着个人,正是凯撒的父亲兰登。

    兰登像是等候已久,面容阴沉冷漠。他手里还拿着录音笔,腿也是快速抖动,焦躁不安的样子。

    他看见宋亚泽,紧绷的表情终于爆发了,火气大增,开口就是责备“这是你今天下午的酒话吗?!”录音笔指向一脸蒙圈的人,“幸亏被我截到了,不然你就等着被吊死吧!”

    宋亚泽看着录音笔,瞬时反应过来,惊声道“有人窃听我?”

    “不然呢?”兰登冷笑,“你以为北穆人生来都是虔诚的教徒吗?不采取点特殊手段,这个国家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宋亚泽震惊了,甚至感觉自己身处牢笼一般。他惊诧得噤了声,茫然地看着兰登,许久才恢复说话的能力,结结巴巴的“没想到……这个国家……”北穆一次又一次突破了他的想象,庄严和肃穆早已不在,剩下的只有□□和残暴。

    “这个国家怎么了?你要知道,为什么会有国家。这里没有乌托邦,必须要有阶级统治!”兰登面色冷峻,语气严厉,手指一下下地敲着桌子“要想人生活稳定,社会正常运行,国家就必须存在。为了维持它的统治,就算是宗教、是骗局,都要用上!人需要的是安稳有序的生活,而不是什么真相!”

    宋亚泽无言以对,他无法对这句话做出判断。他觉得兰登的话漏洞百出,却又找不到理由反驳。他神情茫然地站着,喃喃自语“哪怕是骗局……”

    兰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长叹一声“唉!信仰是最深刻的信念,是社会的意识形态,政权需要它,人民需要它!”兰登固执己见地冒着政治术语,那副样子和凯撒如出一辙。

    “你经验太少了,你只是个平民,被我儿子生拉硬拽到西顿,现在又来到北穆当个傀儡充充门面。你和我儿子的事,我不管。但你既然和我共事,就要记住,在这里,不能说错一句话。否则,你死了,倒没什么,不要影响了整个国家!”他表情阴沉严肃,让宋亚泽寒毛直竖。

    说罢,兰登的表情才似乎缓和一些“你该感谢沃泰弗,他没有向教廷告密。不然,你现在已经被吊死在绞刑架上了……”

    宋亚泽微惊。比起大难不死的庆幸,他更多地是感动,想想那张神情悲怆的脸,他此刻既感恩又疑惑。在他的印象中,沃泰弗是会为了信仰舍弃一切的人,就像不执刀剑的死士。而这次却替自己隐瞒,他有些迷糊了。

    第62章 跌下神坛

    沃泰弗住在宋亚泽隔壁,两人房间的摆设布置大致相同。唯一的区别在于,沃泰弗的房间里要多一张神像画。神像挂在墙上,里面的神也穿着简朴的白纱袍,赤着脚走在贫瘠的黄土地上,神情慈悲,衣诀飘飘。虔诚的教徒相信,神乘愿来到苦难的世间,来救度众生。

    教徒们总是热衷于忏悔的,他们喜欢在神像前痛哭流涕,抹完泪水后就重蹈覆辙,好像忏悔只是对着神像例行差事,忏悔是忏悔,生活是生活,泾渭分明,不曾相互干扰过。或许他们仅有的一点点分辨力,全用在这个地方了,以至于没有能力去看看真正的是与非。

    沃泰弗就在这神像前,虔诚地跪着,神龛之下,还燃着气味好闻的酥油灯,放着几朵白色鲜花,看上去很神圣。他的脸被光线照得柔和,可脸色却不大好看。他闭着眼睛,无声地默念忏悔偈,这是他遇到宋亚泽之后,最常做的事了。

    那天在更衣室,他坚守的清规戒律,就被“邪念”攻破了,而且他还控制不住,这是最令他懊悔的。他暗骂自己,却总是沉浸在对那个人无限的意淫之中,每天晚上入梦时,是他最担忧,但也最期待的时候。他总是默默念着清心偈,却又偷偷想着自己该用什么姿势,将那人折腾到什么地步。他从小接受着最严格正统的教育,对女色尚不能放纵,更何况还是个男人!

    禁忌的苦涩,更让他在梦中获得更多快意。他总会幻想,将宋亚泽囚在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将他捆绑,将他鞭打,用冰块和烛火刺激他,抚摸他因为疼痛而颤抖的双腿,啃咬着他的胸前。用黑布蒙起他的眼睛,剥夺他的视觉,让他感受到最大的身体刺激。用细小的银针刺疼他,吮吸渗出的鲜血。给他穿上最惹火的衣服,或者是什么也不穿,让他跪在自己的腿间,做那最屈辱却最性感的事……

    “万能的神啊!救救我吧!罪欲的魔鬼要拉着我背离您……”沃泰弗小声嘟囔着,一脸痛苦。

    可即使向神祗求救时,神没有来救他。他紧闭双眼,眼前却看到宋亚泽满身鞭痕,眼睛蒙起,轻喘着躺在地上,将双腿分开勾引自己的模样。沃泰弗使劲吸了口气,似乎连略带血气和腥气的空气都闻到了。而这种可怕的幻想,已经折磨了他很长时间。他大力压制,结果愈演愈烈,或许这东西,是带着反作用力的,还有着倍增效应。

    沃泰弗无数次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会对宋亚泽有这种不堪又刺激的想法,为什么渴望和他日日,可答案仍是未知的。渐渐地,他才似乎明白了一点,这种狂热和激情是自己与生俱来的。他像是一直都在找一个人,尽管自己不知道这个人的外貌、身高、性格,但看到宋亚泽时,就能确定,他正是这个人。

    因此,他渴望爱抚那人的一切,恨不能时时与他快活,让他在自己的猛烈攻势下,早早放下男人的尊严,每天只想着承受自己就可以了。沃泰弗有着神的崇高一面,也有着这魔鬼般的;正是他有一面禁欲的性格,长久地压制自己本能的阴暗面,反而催生出这极端的性观念。

    他对神的敬仰是真诚的,却是从小被硬生生灌输的,没什么实在根据。或许他的信仰,是来自于对自己的说服,而不是对神明的向往。可他也是个人,每当冒头时,他总能及时息止。只是这些日子里,他终究是遇到难题了。

    敲门声响起,沃泰弗脑海里的拉锯战才不得不中场休息。他打开门,看到的是刚才幻想之中的脸。只是在幻想中,这张脸写满了欲求不满和歇斯底里,不是现在这样的温雅和自然。

    “进来吧。”沃泰弗声音清扬,很中听,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宋亚泽毫不知情,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甚至有些感激的意味。他手上还提着几种水果,这是为了答谢沃泰弗的包庇之恩的。

    “我刚才在门缝里看见,你一直在跪拜神明。我敲了好多下,你才来开门……”他掰下一根香蕉,动作殷勤地扒了皮,递给的沃泰弗,“你真是个虔诚的教徒!”

    沃泰弗低垂着头,缓缓开口“我过午不食,下午两点后不再吃任何东西,这香蕉你吃了吧。”此时,他真是庆幸纱袍如此宽大,将他冲动的下半身遮掩得完整。

    “其实……下午的时候,我醉了。有些话说得不妥当,可能有些冒犯,真是不好意思。”宋亚泽将不着寸缕的香蕉摆在一边,笑着说“谢谢你的理解……”

    沃泰弗抬头,看着他这番感激样子,脑海里却立刻追溯到那不堪入目的场景。要是平时,他会赶紧念起忏悔偈,可现在魔鬼战胜了神明,他鬼使神差地说“你为什么不吃了它?”

    这是个怪怪的问题,宋亚泽迟疑几秒,才说“我不吃太甜的东西。”

    “那算了。”沃泰弗站起身,背对着宋亚泽走到窗边。他被清冷的月亮照着,那狂热的情绪才似乎消停一些。“我不是个虔诚的教徒,我的行持很差。我甚至……连最基本的教规都遵守不了……”

    “谁也不是天生的圣人。”宋亚泽走去他身边,抬手拍拍他的肩,这是他安慰人时的习惯动作。可这一寻常动作,让沃泰弗浑身僵硬,被轻拍的地方似乎麻热起来。他对性太过压制,永远保持着禁欲的生活状态。可越压制,越在乎,越敏感,仅仅是拍肩,就已经让他情绪异常了。

    “我不太清楚你们北穆的教规,但也能大概猜出那么几个。唉,那些规矩,一时容易做到,要一辈子遵守下来,简直太难了!”宋亚泽叹道。

    沃泰弗向宋亚泽靠了靠,神色阴沉“的确很难,如果按大乘的标准来说。小乘修相,只要不做禁忌的事就行了。大乘修心,连错误的念头都不能有。”

    “那更是难了!”宋亚泽神情悲哀,为北穆人悲哀,“你们活得真辛苦!想做而不能做的感觉,一定很不爽。不过要是连念头都没有,就不会感到痛苦了吧!”

    “你说得对。”沃泰弗转过头,盯着他带着无奈的黑眸,沉沉开口“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想做,而不能做。我要不是北穆人,我会犯下最恶劣的错误,而且是不知悔改的那种。只要我想,就算强迫别人,伤害别人,也要去做!”

    宋亚泽吃惊地转过头,这句话实在不像沃泰弗说的。在他眼里,沃泰弗的标签就是虔诚和禁欲。而现在,他只觉得沃泰弗的眼神,很是令人不舒坦。

    “可惜我是北穆人,我要维护我的信仰、我的国家,这是我天生的使命。你可能会为我觉得悲哀,可这是我无法改变的东西。有些事,不是想做就能做的。”沃泰弗神色沉重,他心情阴郁。

    宋亚泽深有感触,赞同道“太对了!有些事,不是空想就能完成的,也不是喊个口号就能实现的,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看别人感觉还不真切,一旦到了自己,就知道现实多么无奈。”

    沃泰弗长叹一声,神色复杂“你也是经历过无奈的人吗?”他顿了顿,才低声道“可以跟我说说吗?”

    “当然。”宋亚泽语气平静,岁月让他如此从容得回忆过去,“我到现在,都不爱我的母亲。小时候,我特别恨她,恨她天天打我骂我,拿我撒气,我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是母爱。那个时候我发誓,以后长大了,绝对不过问她,任她自生自灭,那都是她的报应。”

    听到宋亚泽提起的人是母亲,沃泰弗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他不希望宋亚泽爱上或者爱过其他人。“后来呢?你没有这么做,对吗?”

    “对,我发现我干不出那事。”宋亚泽点点头,“尽管我不爱她,但我不能按照原来的想法抛弃她。就算她不可理喻,我还是得负担她的一切开销。我有些朋友骂我蠢,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设身处地。毕竟她把我生了下来,我真的做不到不管她,就算我很无奈,我也要去做。现实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宋亚泽说的话,全是发自肺腑的。可沃泰弗却只顾庆幸于独占他的念想,话倒是没怎么听进去。等到宋亚泽停口,他才应付似的应声“哦,是这样啊!”

    宋亚泽看见他这番敷衍,还以为他不愿听这家长里短,便又转移了话题“最近……还有什么要事吗?比如批改公务、发言致辞什么的?”

    “没有。你的工作很简单,就是生活在这里就可以了。尤其最近西顿在重整军队,在边界布置兵力,你象征着西顿不犯北穆,现在绝对不能离开。”沃泰弗神色坚决,像是在发号施令。“而且,最好是永远!”

    宋亚泽皱皱眉,面色为难。永远不离开,也意味着凯撒永远不撤兵,这不是他想看到的。“我还是希望凯撒可以尽快撤兵。我早些离开,就意味着战争就早一天消停。凯撒既然从东夏撤兵,自然也不会进犯北穆。”

    沃泰弗听到这话,心脏猛地一紧,巨大的失望和气恼涌上来,使他气血上涌“不可能,你不能回去!”

    “为什么?”宋亚泽惊诧,不解地望着他,“你难道不希望战争尽快结束吗?”

    “我不管什么战争,那与我无关。只要你留在这里,就行了。”沃泰弗神情急切,面目狰狞。

    宋亚泽看见他五官颇为扭曲,原本帅气英俊的脸,此时令人不忍直视。他沉默半晌,才慢慢开口“你不是学什么理经吗,上面不是说,你要心怀仁慈吗?我还以为……”

    ——我还以为,你仁慈善良,没想到和凯撒是一丘之貉,甚至比他还要多一份虚伪做作!

    他顿了顿,还是把话咽了下去。身在异国他乡,活在人的眼皮底下,还是谨慎为好。

    沃泰弗想张口说话,却仍只是努努嘴,内心纠结复杂。他原本也是善良的,见到苦难与死亡,也会掉下几滴同情的泪。可现在,他终于跌下神坛,他已不再是一个善良悲悯的教徒了。或许是爱情激发了他的自私心,将他的博爱心燃烧殆尽。

    “世界上有战争是正常的,所有国家都在为利益斗争。”沃泰弗为自己圆场,表情一派理所当然,“可以化解的战争,就成了合作共赢。化解不了的,就必须有人流血。就算没有战火,只要人的利益心不死,纷争就永远不断,只是换一种方式罢了,所有人都是自私的。你应该学会习惯。”

    宋亚泽沉默一会,沉沉地说“你以偏概全了。人的确自私,但也不是只爱自己的。就算有了冲突,如果多一些换位思考,解决冲突的方式就能更轻缓,没必要非得通过战争来解决。”他又顿了顿,才放低声音说“你看问题太极端了,不是乌托邦,就是修罗场。其实还有中间办法,就是既制约,又共赢。”

    沃泰弗惊愣,半天才冒话“也许当人心的黑暗消失时,才是战争真正结束的时候,可这是不可能的。或许我应该正视人性的黑暗,而不是去排斥、痛恨它。”说着,他转过身来看着宋亚泽,眼神一暗。

    “恕我直言……”宋亚泽缓缓开口,留意着沃泰弗的脸色,“我觉得你最好对自己坦诚些,接受自己的缺点,才能快乐点!你既然是人,就不要拿神的标准要求自己。做不到吧,又痛苦得要死,何必呢!还不如不信教的人,最起码他们活得痛快,没这么多事……”

    沃泰弗沉默,皱着眉,一副严肃紧绷的样子,连带着宋亚泽都紧张起来。过了一会,他才长舒口气,松懈许多,脸上挂起怪异的微笑“你说得很有道理……”

    第63章 兵临城下

    宋亚泽本以为,北穆固若金汤,所有的人都无比虔诚地信仰神明。可来到这里已经一个月了,他深感北穆就像一座休眠火山,表面上或许平静肃穆,可骨子里,说不定已经火起浆流了!

    他每次看到沃泰弗,总是联想到整个国家。沃泰弗就像北穆的拟人化,气质压抑,浑身散发着禁欲气息;可那张皮肉下,谁知道流的是什么血呢?最近每当和沃泰弗对视时,他总觉得那眼神黏浊,很不舒服。他惊异于沃泰弗的变化,却思索不出原因。

    他偶尔往返领事馆,坐在龟速的汽车上,路过脱尘地时,也能看到已经昏厥的小女孩被母亲背着,从金字塔里出来。那母亲眼圈发红,咬紧下唇,一脸心疼和悲哀,可这就是她们的宿命。柔弱的女子,怎么对抗强硬的军队?就算心里不甘,也只能默默吞咽。

    这个国家就是死气沉沉的,却还弥漫着偏执和暴力。或许人被正义的戒条卡住时,那邪恶的一面只能在暗处越长越大,却不曾消失过。总有一天,它会长出来,吞噬那光明。

    而这些日子,北穆似乎更加不太平了。这一点,从加速的军用车就能看出。而天上也多了不少嗡嗡作响的直升机。宋亚泽作为名义上的和平使,发言致辞的频率也高上不少。念着官腔,读着那假大空的文字,作出空洞的号召,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再加上,从沃泰弗到兰登,周围人全是铁面冷酷的气质,更令他无聊和孤立。唯一和他交流还算真诚的,只有那个娇小可爱的娜塔莎。

    “今天……我妹妹脱尘了……她休克了,医生说她有生命危险……”娜塔莎坐在宋亚泽旁边,鼻子发出哭泣时的嗤嗤声,脸蛋通红,眼睛高肿。发布会刚刚结束,她只能趁这个机会,以总结工作为由,和他说说话。

    宋亚泽看到这娇小女孩哭得伤心,身为男人的他,也说不出什么细腻的安慰话。他憋了半天,才慢慢吐出“别哭了……”

    娜塔莎却是哭得更伤心了,或许是被人安慰时,泪水总是涌得更凶猛的。她抽着气,黄纱袍上都沾上泪水,身体也一抖一抖的“为什么我们要受这种罪?难道女孩天生就有罪吗……我们每天都忏悔呀……神为什么不能为我们免去脱尘呢……”

    宋亚泽轻叹,除了叹气,他又能做什么呢。他原本尊重北穆的一切,尽量让自己入乡随俗。受了慧贤和尚的影响,他对于怀着信仰的北穆人,总是尊敬的。可现在,这种尊重已经成了悲愤和反感。在这里,人不是完整的人,他们的信仰,是建立在无知的基础之上的。教廷愚弄人民,扼杀他们的人性和自由。人民唾弃黑暗,却不知自己就置身于黑暗。

    “希望这种日子,能快些结束。”宋亚泽想着想着,心生悲哀,自言自语起来。

    回到使馆,宋亚泽不出意外地见到了沃泰弗,而意料之外的,是他看上去很是焦急。他原本走路缓慢稳健,今天却是格外凌乱急切。

    “你回来了。”沃泰弗没再向神请示。他眼里布满血丝,面色不佳。

    “嗯。”宋亚泽点点头,拍拍落在身上的雪,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西顿方面要求你回去。”沃泰弗僵硬地说,他颇为不爽,神情阴沉。

    “真的吗?!”宋亚泽惊喜道,“太好了!东夏的战争结束了吗?”

    “嗯……”沃泰弗点点头,身体微微颤抖,“东夏成立了很多民间抗战组织,西顿久攻不下,只得撤兵。今天我接到通知,西顿让你尽快回去。如果不照做,他们就要终止和平协议。”

    宋亚泽舒了一口气,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放松了“太好了……终于撤兵了……”他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注意到沃泰弗阴郁扭曲的表情,“那我什么时候回去?”

    沃泰弗紧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这是机密问题。在院子里说不安全,我们去屋里说。”说完,就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先行一步。

    宋亚泽脚步急切地上了楼,进到卧室。一回头,发现沃泰弗面无表情地将门反锁,笑着说“这秘密还真是秘密,连门都得锁。整个使馆就我们两人,还锁啥门啊!”

    沃泰弗没有理会他的笑,而是淡淡地开口“上次你对我说的话,让我很受启发。”

    他没有提正事,而是来了句不着边际的话,这让宋亚泽心感奇怪,不解地问“……什么话?”

    沃泰弗低垂着头,沉默地走到他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宋亚泽莫名地感到不安。“你说过,要让我直面缺点,痛快地活着。”他声音低沉,语气也沉重,隐隐之中有着狂躁。

    “……嗯。”宋亚泽感觉气氛异常压抑,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沃泰弗,呼吸好像才顺畅一些。

    “所以……我打算听你的,活得痛快些……你继续留在这里,给我做做指点,我觉得会更好……”沃泰弗上前一步,几乎贴着他的后背。

    宋亚泽寒毛直竖,刚想回头问个究竟,后脑勺就受到一记重击,顿时浑身失去了力气,头和身体像是分裂了,眼前一黑,直直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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