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神医,你袖断了 第6节

作者:俞夙汐 字数:18564 更新:2021-12-31 15:52:40

    略一沉吟,抬手拂起他额前的几绺碎发,低头在那白皙的额上印下一吻,“你是我明媒正娶进门的,遂,你说呢”

    “然而,你要娶的原是我妹妹”咬了咬唇,“若非当日我偷梁换柱,不定,你如今已做了爹了呢”

    “阿筠”对这无厘头的揣测,陶景言实是有些难招架。

    季筠倒是一反常态,似乎并不怕惹恼那人,“阿言,你当初,究竟为甚要娶我妹妹”

    陶景言“只是想与你能亲近些”能说是当真想报复么以防他再出这等令人难以作答的怪问,迅疾揽他起身,“回屋罢,晚膳已备妥了。”

    方迈步,却教那人扯住衣袖,“阿言,你,想做御医么”

    脸色微变,陶景言握住那只微凉的手“郭小姐与你说了甚么”

    季筠摇头,“姑婆来信中提及此,说你若有此想,她可令表兄替你斡旋。”

    陶景言垂眸,面色一时有些难以捉摸,沉吟良久,抬头一笑,“如今这般,已是极好。此事,就莫再提了。”

    然不知为何,季筠只觉得那笑脸背后,隐隐藏着几分怅然。

    又一个清朗月夜,季筠托着腮帮坐在灶间看着火,眼前却浮现着前庭的情形花前月下,才子佳子,谈诗论词,对弈谈笑,端的个令人称羡简而言之,就是阿言陪郭小姐在月下论诗话,自己一旁陪坐,不时打着瞌睡,自然是煞风景,遂只得躲到这厨间烧水来了。

    当锅里的水汽在狭小的灶间弥漫开时,门外也恰传来轻巧的脚步声。

    “教我来作甚”郭小姐推开门时,满面的春风痕迹犹在。

    季筠指了指脚边的水盆,“打洗脚水”

    端着水盆进屋时,陶景言正倚在床头翻着医书,平淡一如往常。

    “阿言,洗脚。”放下盆,谄媚亦是一如既往。

    床头之人目光依在书上,顺从的由他将脚塞入盆中。

    “如何”蹲在地上的人仰起脸,满面期待。

    “力道正好。”

    “我是说水。”

    “不冷不热,也正好。”

    “那便好。”地上之人长舒了口气,低下头去,继续在那双脚上揉捏着,全神贯注,似将此生余下的柔情蜜意,皆倾注在了这一盆洗脚水中

    作者有话要说

    节奏有些快,希望没令大家太过费解

    第23章 新生

    阳春三月,江南小城。

    南街最大的果子铺杏花斋一开门,待候已久的人群便蜂拥而入。推推搡搡挤上前,最前面的人眼看就要摸到柜台,一把大扫帚忽而从天而降,一个甩尾将众人扫退到三尺开外。

    “排队”扫帚旁那人双手叉腰,嘴唇一启一合间,缓缓吐出两字。

    一阵骚动过后,人群迅速排成了整整齐齐的一列长队,尾巴弯曲延伸到街道那侧。

    发号施令之人鼻中不轻不重哼了声,拖着扫帚上前,对着队首几人一一打量了番,层次分明的双下巴抖了抖,“抬脚”

    几人虽是不情不愿,却还是撩起裙角照做。

    绕着几人转了圈,鼻中又出一哼,抬起扫帚柄指了指为首的老妇和中间的俏丽女子,“你们,出去。”

    老妇显是不满,叉起腰,“为甚”

    娇俏女子受了这鼓动,也绞着帕子附和“我们的鞋底又不脏”一面拿眼角余光扫过前面抱孩子的粗黑少妇,拿手在鼻前挥了挥作出厌恶状,“有人的鞋底都能给这地面打印了,你怎不赶,却偏挑我们”

    孰知这回,偏是拿捏错了人。少妇回头,粗黑的眉毛抖了抖,气势天成,“哪里来的小娼妇,青天白日的为那下贱事,还敢红口白牙糟践良家人”怀中的幼童也随着挥舞了两下胖乎乎的小胳膊,嘴里咿呀着,似是不平。

    娇俏女子脸色涨红,“骂谁呢谁青天白日为那下贱事了”

    少妇一个凌厉的白眼甩过,将孩子换过一侧抱着,腾出只手指戳上那水水嫩嫩的脸皮,“骂你怎了你个没脸没皮的小妖精,见着个俊俏男子便迈不开步了话说自从这铺子换了伙计,你们这些个小娼妇便似苍蝇盯上了米糖,日日成群结队往此处来,害我给我家宝儿买颗糖都要等上半个时辰,可不是不要脸”

    娇俏女子一双杏眼瞪圆,气得抖索的手指颤了颤,一不小心戳到幼童那白白胖胖的小臂上。少妇一怔,将孩子往身后人怀里一塞,扑上便一把揪住那光滑精致的发髻,往那水嫩光滑的粉面上抽打去。娇俏女子一时未反应过,倒是愣愣受了好几掌,才想起躲闪,可惜为时已晚,少妇到底较她粗壮,又抢了先机,自是占尽上风。

    不出片刻,娇俏女子已是披头撒发,满脸红痕,然而怎能甘心就此咽下这口冤枉气,回头对着人群“她可说你们皆是娼妇呢,你们就由她这般泼脏水”

    人群中一阵骚动,便有几个窈窕身影冲出来,抓住少妇厮打。少妇一时招架不过,眼看节节败退,回头也吆喝了声,便见几个姑婆娘姨跳出

    一场口角,就此转化成武斗大戏

    “住手”一声气吞山河的大喝过后,那柄大扫帚旋即扫进人群。可惜,并无多大成效,教扫到的人只是微一怔,回头依旧我行我素。

    “今日,打烊了,都给我出去”双下巴狠狠一个跳跃,终于怒了。

    似一道惊雷劈下,方才还在厮打叫骂的众人,顿时停住了手,面面相觑。

    静默过后,人群中一个声音弱弱传出,“然而,我们已等了一早上”

    扫帚柄转过去,“我又未尝教你来等”

    门外传进几个不平的声音“我们又未打架”

    狠狠转过头,眯缝的小眼里闪出几丝凶光,“我家的店,我说怎的就怎的”孰人教你们干瞧热闹来着哼

    “小姐,你这般驱客,老爷知道么”柜台里的人终于看不下去,托着腮帮懒懒出了一言。

    人群顿起一阵附和声。

    排在队首的邱婆咂了咂嘴,“一大清早的闭门驱客,也不怕招晦气。”

    已将孩子抱回手上的少妇也点头,“你爹黄掌柜可素来和善哩,每回见着我家宝儿都要塞颗糖”

    “就是,”一边的冯家小妾撩了把松散垂落的乱发,撅了噘嘴,“我家大娘子要的糖枣都未买到呢,这般回去可不教我挨打”

    “本就该打”黄小姐倒拎着扫帚柄拄了拄地,一身的肥肉也随之抖了抖,“你说你每回来买那一钱半钱的蜜枣酸杏,却要在柜台上扒拉上半刻钟,作甚呢你以为谁有功夫瞧你那身从你家大娘子身上褪下的旧裙破裳,还是谁有心欣赏你家冯老爷给你新置没两日便褪色的金镯子”

    “你”教揭了短的人眼圈顿一红,低下头去抹泪了。

    邱婆见此,有些于心不忍,“我说黄小姐,你这又何必”

    扫帚柄一转,“我还未说你呢,你倒先挑我来了你这般护着她,不就因这桩媒是你说成的么怎的,近时这谢媒酒不够喝,就把主意打到我家来了”

    邱婆忙呼冤枉,“我的大小姐哟,这沐城谁不知你眼高于天,就算有人不自量力要遣老婆子来,老婆子都未必敢哟要说你将来的夫婿啊,那必得是英武不凡、神力盖世啊”要非这般,还真配不起你这身段。

    这话,倒还勉勉强强入得了黄小姐的耳,不过转头瞄了眼柜台后面之人,圆胖胖的脸上倏忽飘起几丝赧色英武盖世有甚用,她们黄家又不缺守家护院的,还不如嫁个会包蜜饯会算账的

    “小姐,夫人教你回去绣花了。”门帘一撩,顶着双螺髻的小丫鬟阿香前来传话。

    黄小姐皱了皱眉绣花绣花,娘难道以为这真能给她绣出个女婿来抬眸扫过面前那一长溜队伍,哎,若是不将眼前这现成女婿绣没就是万幸了

    举起扫帚将二下巴往回顶了顶,“你回去跟娘说,我正在铺子里打下手脱不开身,晚些再说。”

    阿香面露难色,“这,不好罢”

    “小姐,你回去吧,此处有我呢”柜台后面那人也开口相劝,看她不甚情愿,只得近前几步,凑近她耳边,“看铺子是我分内事,若还须烦劳小姐你,教老爷得知,可不觉我太无用不定就要将我赶走了呢”

    但闻此,黄小姐的脸色变了变,只是再瞧瞧队伍中那一张张喜形于色的脸,又实放心不下,“然而”

    “小姐,你放心,有我呢”好在此刻,机巧的阿香挺身而出,“我在此帮你看着,决不放进一个居心不良之人”

    将扫帚郑重交到继任者手中,黄小姐终于一摇三晃淡出了众人视线。铺中气氛瞬间一轻,队伍正要往前挪动,却忽闻扫帚柄拄地之声,“肃静,排好队”队伍果然闻声驻停,阿香才不紧不慢指了指邱婆“你先来。”

    瞧这场景,柜台后那人忽而有些疑心看这小丫鬟平日无事就往外面跑,难不成都是去了衙门看审案了

    “二两枣泥糕。”邱婆提高嗓音,乘着称糕打包的间隙,将那把走到哪都不离手的扇子举到脸侧,极轻的声音,“季公子,老婆子给你道喜来了。”

    “哦。”正忙着活计的人只是随口应了声,不知是未听进心中去,还是果真不在意。

    “东街王掌柜出高价请你去他家铺子”

    “好了。”伙计将包好的枣泥糕放在柜台上。

    “下一位”清亮的嗓音已在一旁响起。

    “等等,我还未买好呢再称二两酸枣。”觉察那小丫鬟的目光转了回去,邱婆赶紧继续,“还有,对街李掌柜家着我来提亲,他家二小姐你也见过,那可是”眼瞧着酸枣又将包好,悻悻叹了气,罢了,还是长话短说罢,“总之是较黄小姐强了百倍”拎起两个黄纸包,对柜内人眨了眨眼,嘴却冲着另一处,“阿香啊,一阵看完铺子,就别去衙门那里瞧热闹了,来我家中坐坐,我与你说门好亲事呗。”

    小丫鬟把玩着扫帚柄撇撇嘴,“下一位”

    前街周寡妇款款上前,“称三两桃脯。”

    “好了。”

    周寡妇做贼般将一条细纸夹在铜钱里塞进那人手中,“这是小女生辰八字”

    “下一位”

    抱孩子的粗黑少妇上前,“给我宝儿买两块糖罢。”阿香百无聊懒踱到后面去了,少妇一把攥住柜内人的袖子,“季公子,我那小姑子年方十六,可能干着哩”

    “下一位”

    娇俏女子轻移莲步而来,脸上红痕犹在,云鬓也恹恹垂落一边,然却丝毫不损其人貌之艳丽。

    “季公子”

    才开口,那把令人生畏的大扫帚便在一旁拄了拄,“不许一唱三哼买甚快说。”

    “我”,那双剪水双眸闪了闪,似即刻便能涌出水来,“称二两红枣。”眸光轻一流转,“妾身近时总见头晕眼花,大夫说是血虚之故,须”

    地上又传来“咚咚”两声,“无关之事不许提”

    美人一双撩人的杏眼瞪了瞪,却也不得不噤声。

    枣子称上,美人低头在绣花荷包中翻了半日,却是一无所得,楚楚可怜望向对面之人,“瞧我这病得,钱都忘带了,季公子,只能劳你得空到我家中跑一趟”

    话音未落,耳边风声忽起,那把令人望而生畏的大扫帚已劈头盖脸扫上来

    众目睽睽之下,花容失色的美人抱头教轰出了杏花斋大门,身后,回荡着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不要脸”

    忙忙碌碌、嬉笑怒骂,一日,便又过去。来到沐城后,季筠的日子,日复一日,就是这般,并无甚么波澜。

    天色微暗,关了铺子们,结算了一日的账目,才觉有些乏。此刻,下人灶上当是已开饭了,然因他是店铺伙计,又充作半个账房先生,可得些优待,遂即便过了饭时,饭菜依旧会与他留着,因而,倒也不必过急。

    正忖着是否歇一歇再往后去,耳内便纳入一阵熟悉的动静这落地有声的步伐

    “小姐”转头,那风风火火的身影已贴近脊背。

    “阿筠,我给你送晚膳来了。”晃了晃手中的提篮,黄小姐的小下巴又轻快跳了跳。

    季筠有些无奈,“小姐,我只是个伙计教他人瞧见了,不好。”

    黄小姐耸了耸那肉嘟嘟的鼻子哼了声,“我是家主,我喜欢对睡好对谁好,旁人管不着”

    杯盘摆上桌,酱蹄髈、烧鸡、狮子头

    季筠苦笑“小姐,我一个人,怎吃得了这般多”

    拿起筷子塞进他手中,“吃不了慢慢吃,再不成我陪你吃”低下头,又从篮里翻找出一个小包,“你看,这是京城有名的枫露杏花糕,我好不容易找人带回来,一阵你陪我吃”

    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季筠垂下眸,“小姐,我不吃甜食。”

    黄小姐愣了愣,显出一脸惋惜,“只知你不吃蜜饯,然却连这糖糕也不喜么”

    转过脸,季筠似觉胸间有何物翻腾起,压得人喘不过气

    快步跨出大门,闭目欲静一静心,然而眼前所现皆是堂中那满脸落寞的女子满心愧疚叹了气小姐,不是我不愿领你这份情,而是,我实在领不起

    天色已然黑下,抬头,东天一轮满月正攀着彩云升起。又是十五

    季筠那存书不多的脑海里,忽而浮起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天涯共此时。阿言,此时的你,当是已与表妹喜结连理了罢将要为人父了么太医院的日子,可还如意可有,偶尔可念起过我

    第24章 重逢

    时光匆匆流逝,江南梅子黄时。

    对幽窗、依依抱独,几多愁绪。润逼琴丝无雅韵,难续文园旧诣。头白尽、相如谁顾。燕子楼空尘又锁,望天涯、不寄红丝缕。嗟往事,且休语。

    长夜无趣,季筠闲来也读上一两曲小词,却总觉得,那词中所指,实是自己

    嗟往事,且休语。哎,阿言不在,甚么喜怒哀乐,皆懒说了。

    淅淅沥沥的梅雨实是恼人,连人气都教冲走许多。自入梅以来,各家店铺生意皆一落千丈,杏花斋也不例外,这大午间的,店堂里也就十来个顾客,还有五六个是隔壁家的半大孩童,手里攥着不知在家中央求了多时才得来的几文钱,趴在柜台上望着琳琅满目的糖糕果子,显是犹豫不下。

    黄小姐支着扫帚坐在堂前,百无聊懒打着呵欠。为提神,教阿香拿了刺绣活来,偶尔低头刺上两针。

    柜台上摊着本不知甚么书,季筠闲时便瞄上两眼。总算读到那侠士捉住了恶人,正要手起剑落时,一声尖利的惊呼偏将他要翻页的手压了下去。

    有些无奈,季筠抬眼望了望那含着手指满脸痛楚的人,“小姐,你还是歇一阵罢,这活,等到天晴再做,莫弄坏了眼睛。”眼瞧这手上的洞眼都要多过绣布了,还是留两个完好的手指拿拿筷子罢。再说,余光瞥过缩在门前犹犹豫豫不敢伸脚的几个小身影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要吃小孩呢。

    下了大半日的雨终于渐歇,客人也开始多起,季筠收起柜台上的书,专心手头活计。黄小姐也将凳子移到门边,就着亮些的天光,一面绣花,一面不时扫一眼进出之人的裙下,专防那些个光鲜亮丽的绣鞋。

    半日过去,绣鞋虽不少,然而光鲜亮丽的未见几双,倒是再一个晃眼时,眸光捉住了一双光鲜亮丽的黑靴

    “黄小姐,又刺绣呢今日绣的是何物,可容在下瞧瞧”来人一脸谄媚凑上,然目光还未及落到那堆花花绿绿的绣布上,鼻尖便已顶上一尖锐之物绣针。

    瞧着眼前那颗肥肥圆圆的脑袋,黄小姐忽觉可惜这要是颗猪头,做成猪头肉,保准能层层叠叠铺上一大盆

    “周公子,你又来作甚”将绣布塞进屁股底下,黄小姐才满脸不耐问了句。

    来人悻悻缩回头,依旧赔着笑,“称两斤蜜饯。”

    黄小姐尚未及答话,身侧的阿香已嗤笑出声,“蜜饯周公子,你家铺中那些个蜜饯还不够你吃这黄梅天,甜食存多了可容易坏。”

    来人脸红了红,轻嘟囔了句“你家蜜饯味道不同”

    黄小姐撇撇嘴,“既是来买果子的,就进去罢,别在此扰我做活。”

    周公子依言入内,在柜前徘徊几圈,似是拿不定主意。

    季筠有些瞧不过,悄然凑近,“周公子,要讨我家小姐欢心,可不是常来买两包蜜饯就成的。”

    来人那张胖脸顿时红到耳根,垂下头,粗圆的手指托着下垂几寸的二下巴若有所思。这般瞧去,季筠觉得,此人与他家小姐,才是十足般配

    “那要如何”周公子看来是果真无法,只得不耻下问。

    季筠提高嗓音,“周公子,今日这桂花糕是新来的,与你称些”一面便拉他走到糕点一侧,压低声音,“你知道我家小姐爱吃甚么,爱玩甚么,又喜旁人如何称赞于她么”

    周公子挠了挠头,一脸懵懂。

    季筠笑了笑,拿过纸笔,“周公子,你再瞧瞧还要些甚,我先与你记个账。”言罢拿起笔一本正经写起来。须臾,放下笔,将纸叠起与包好的蜜饯糖糕一道,交到那人手中。

    周公子接过,满怀感激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季筠瞧着那一步三晃的背影,欣慰一笑周家与黄家本是门当户对,周公子虽说人长得不怎经看,然而老实本分,又难得对黄小姐那般死心塌地,实是桩好姻缘呵只是自己能做的也只这么些,余下,就要看他周公子的造化了。

    好在这周公子也并未教他失望这才去了小半个时辰,便兴冲冲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摊开一瞧,全是吃食,且全是黄小姐的心头所爱只是,要说这周公子身子沉,行动迟缓些便罢了,却岂料连口舌也那般笨拙,哼哧了半日才令黄小姐明白这皆是买与她的

    翘起敦实的兰花指拈起个烧鸡腿,黄小姐显露困惑“你怎知我喜欢飞云楼的烧鸡”

    “这”周公子语塞。转眼瞥见黄小姐屁股下的绣布,眼珠一转,“上回瞧见你绣的那幅金鸡,活灵活现,教人见了就忍不住”季筠轻咳了声,周公子怵怵望了他一眼,咽了口口水,顺带将“眼馋”两字也吞了下去,转而吐出两字“喜爱”。

    黄小姐一脸懵懂“甚么金鸡我何时绣过鸡”

    周公子摸了摸圆乎乎的下巴,似有些后怕“不就是险些教你刺穿下巴那回”

    黄小姐歪头正回想,一边的阿香却已叉腰怒目“周公子,你这甚底眼神啊我家小姐绣的那是金凤”

    周公子“”慌张的目光投向柜台。

    季筠笑笑“凤和鸡本就像,再说鸡若修炼得道,也能成凤不是”

    黄小姐点点头嗯,阿筠说得都对。转脸对惴惴不安的周公子挥挥手“以后多读些书”又指向包子“这个呢”荣记的三鲜包,也是黄小姐每日少不得的点心。

    周公子挠了挠脸“前日见你绣过。”话音刚落,便见黄小姐面上困惑再显,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那是寿桃”阿香翻了个白眼,“是小姐绣给老爷的寿礼”

    季筠抚了抚额“寿桃和包子寿宴上皆用得着,也差不去多少。”

    周公子抹了把额上的汗,悄悄向柜台拱了拱手。季筠苦笑了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口舌并非灵巧,便少说两句罢。

    黄小姐轻哼了声,抓起个包子出气般咬了口,“我的刺绣功夫就那般差么”一面从屁股底下抽出那副半成品,扔在桌上打量了半日,转向阿香,“你不是总说我绣得像绣得好么”

    阿香讪笑“小姐你是绣得挺好的呀,这该圆的圆,该方的方的”总之还能瞧出个子卯寅丑,就挺好。

    黄小姐将目光收回到绣布上,显是对这答案不甚满意。

    性急的周公子急忙凑上,“对对,你瞧这把扫帚绣的,柄是柄帚是帚的”

    季筠默默转身言多必失此理果是在哪皆适用啊周公子,此回鄙人是爱莫能助了,你自求多福罢

    “这是柳,柳你见过倒栽的柳树么”黄小姐终于怒了。

    周公子的讨饶声夹在赫赫生风的扫帚扫腿之声中出了门,渐为远去。季筠数着柜台里的糖糕叹了气哎,遇着个好开头,却没得个好结尾,可惜啊

    云开雨霁,傍晚时分,多日不见的夕阳也总算露了头,不知是否意味着这个黄梅雨季即将过去。

    黄小姐打着饱嗝又坐回了门前绣她的柳。只是这时辰,来往客人已不多,那把用以扫除异己的扫帚也终于教靠在了门后暂得休憩,阿香在堂屋一角接替家主扫着那堆烧鸡包子的尾。柜台里,季筠又翻开了书页

    平淡的一日即将过去。

    夕阳余晖里,黄小姐终于绣完最后一片柳叶,心满意足打了个呵欠,正要起身,视线中却不适时闯入一双黑靴光鲜亮丽

    有眼无珠的东西,还敢来黄小姐怒从心起。

    “阿香,扫”诶

    墙角的阿香心急匆忙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皮,起身直扑门后,心里却隐隐好奇今日小姐没有寻常性急哎,唤了一声便止了,倒有些难不成是实则周公子也还过得去,若是小姐嫁过去,定然是不愁吃喝,自己多少也能搭福,倒也划算

    这般想着,手里的劲道也就松了松,做出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挪到门前,“小姐,我”正忖着是说肚子胀好呢,还是头晕无力好,然一抬头,却是眼前一亮诶,这张脸剑眉星目,丰鼻朱唇更重要是单下巴可比周公子耐看了不知多少倍去难怪小姐心里忽便有些为周公子抱不平,哎,她家小姐,也端的是水性杨花

    “小姐,请客人进来罢,天色不早,做完这桩生意就该关门了。”柜台里传来个清润的声音。

    黄小姐怔了怔,方要开口,那人却已不请自入,绕开她主仆和那柄大扫帚跨入了店中。倒是那主仆二人忘了跟入,只是呆呆立在门口望着。

    “阿筠”

    熟悉的声音令正低头理着货柜的人周身一震,不可置信般抬头,目光一触及那张俊雅温润的脸,便即刻凝住了般,再不能移开。

    阿言真的是你不是做梦么

    季筠尚在愣怔,那人却已大步上前,“阿筠,我总算找到你了你当初为甚要”

    话音未落,季筠已是一个反身从柜台另一侧出来,夺门而跑

    身后的脚步声与呼唤声一刻不停响在耳边,季筠越来越慌,脚步匆乱,不知要跑去甚么地方,甚不知为何要跑然就是想跑,貌似是因为不知如何面对那人

    第25章 和美

    耳边风声呼啸,季筠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第一次后悔没将杏花斋周围的道路街巷记熟些,小街小巷不敢进,怕是死路,然而一条大道走到黑,也终有尽头,何况,他的脚力原也不如那人

    前面又出现两条岔道,给了迷茫之人一线提示,未加犹豫便右拐跑去这路的尽头,当是有片小树林,树林后有条溪流总之,是好躲避。

    咬牙一路跑到底,眼前诶,树林呢溪流呢一口气尚未喘上,怨忿却是先破顶而出树林没了就罢了,溪流不见也无妨,然而,为甚偏要横条河在此啊真不是存心与人作对

    “阿筠”陶景言的脚步顿了顿,目光中显带不安望着几步开外之人,“你莫乱来,听我说”

    说说甚么季筠心中顿乱,也没了心思去猜估衡量这河的深浅窄阔,以及能否安然淌过了,只满脑子忖度着那人将要出口的话进京了成亲了要为人父了对不住自己欲加补偿

    补偿银子蜜饯京城的豪宅唐楼的小姐还是一个激灵“小爷堂堂七尺男儿,绝不与人做妾”名媒正嫁进的门,到底却翻个个儿屈身为妾,小爷才不为那低三下四的事呢再说了,小爷要果真进了你的门,你那些少爷小姐们将来要如何唤我表舅二娘

    陶景言怔了怔,一瞠目,“阿筠,你说甚呢孰人教你作妾了”

    季筠心中愈凉了阿言,一年不见,你的良心呢妾都不教小爷作,难道还教小爷与你充外宅,作对露水野鸳鸳

    “阿筠,我此回”

    话音未落,岸边之人已一个倒栽葱栽进了那条波澜不惊的河里。动静之大令对岸的浣纱女和洗菜的婆姨纷纷侧目。

    “阿筠”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声过后,几步开外那人也箭步上前,一个鱼跃跳进河中

    片刻后,婆姨姑娘们诧异的目光中,头顶水草脸沾污泥之人缓缓冒头,将那个半蹲在水中的人一并拎起,回头满怀幽怨望了望隔岸那堆意味不清的眼神喊声“河水很浅莫要头朝下跳入”很难么

    回身无奈却又十足温柔将那眼神空洞之人纳入怀中“阿筠,你怎这般想不开呢”

    那人的嘴角轻动了动,终未出声。

    小爷真不想投河,更不想寻死,只是,想洗个冷水澡静静心你想那般多作甚

    抹了把脸上的污泥,低头猛含住那两片粉红的诱人之物本神医受了惊,要吃点甜食压压惊

    晚风拂过,怀中人瑟缩了下,陶景言又含着那两片红唇用力吮了吮,才恋恋不舍离开,顺带将手自那湿漉漉的怀中抽出,低头捞起漂浮在腰际的两匹淡纱与青菜,包起用力甩向对岸水不深,本神医就懒得出手了,河中间那些个青菜萝卜纱布的,你们自己去捞罢

    抱起怀中人方要上岸,身后却又传来数声“扑通”,陶大夫满面无奈叹了气莫围观,围观易手滑

    夜幕初临,透窗而入的诱人味道终于将神思飘忽已久之人拉回现下。

    睁眼,戳了戳身上那兴致犹高之人,“我饿了”

    陶大夫那只才摸到身下人腿根处的手一顿,蹙了蹙眉这时候

    “我饿了”那人重复了遍。

    “那,你等等。”陶景言悻悻爬下床,披上衣服出去了。

    少倾回来,那人起是起了,却未下床,缩在床头瞧着被子里发呆。

    “怎了”上前掀开被子,两天白嫩嫩光溜溜的大腿上入眼一片轻红心尖一揪,伸手抚上“痛么”

    “痛”那人点点头,指向额角,“这里。”

    受凉了陶景言心内一紧,即刻把上他脉门。

    “阿言,你这回来,表妹知道么”

    换了只手切脉,陶景言头也未抬“与她何干”

    “她是你”攥了攥拳还是未能吐出那两字,转过脸,强掩落寞,“表妹她,有喜了么”

    松开手,陶景言轻吁了气,才想起那人所问,忖了忖,“去年秋时接到喜帖,郭老夫人邀你上京喝喜酒。这般算来,郭小姐出阁也将大半载了,有喜也是寻常。”

    季筠怔了怔这话听去有些难懂诶歪头琢磨了阵,戳着手指抬眸,“你是说,表妹嫁的是”

    陶景言尽力回想了下,“太医院院使之子,据说今年也将入太医院。”,郭老夫人信上是这么说的,郭小姐似是非医官不嫁

    话音未落,便觉颈上一沉,鼻尖已顶上另一个尖翘鼻尖,“你为甚不早说”

    陶景言“你未问啊”况且也不得隙,方才跨进杏花斋你就跑,一句话还为说好你就下水,而回到客栈天就黑了

    “那你为甚不早来找我”

    陶景言“顾城与这沐城隔着上千里”

    那人龇牙“然而我当初坐着牛车也就走了两月”你却教我等了一年

    陶大夫忽而无言以对。幸而此刻想起的叩门声替他解了围。

    晚膳甚是清淡。

    季筠捏着筷子敲着碗边“我要吃肘子,我要吃烧鸡,我要吃酱蹄髈”说甚么千里寻妻,到底还不如黄小姐有心,哼

    陶景言拿过碗替他盛汤“方才落了水,暖暖身罢。”

    忿忿之人别过脸“我要吃三鲜包子”就不信你连周公子都不如

    “包子只能做点心。”

    “我要莲子羹”

    “痰湿之症,忌食甜食”

    “我要喝酒”

    “若是不饿,先上床歇罢。”

    门吱呀一声教推开,“公子,您的”“哐当”一声,人声戛然而止,又是谁的手滑了

    长夜安寂。

    趴在那精瘦结实的胸膛上,季筠兴致盎然描摹着那人精致耐看的五官,“阿言,你真不打算当御医了么”

    强有力的手臂在他腰间紧了紧,那人嘴角轻扬,“你爹不是说过仕途多艰么再依我这脾性,素不甚懂人情世故,进了皇城莫说难出头,一个不甚还恐招来灾祸,遂还是罢了。现下这般,才是最好。”

    听他这番话,季筠心中自是松畅些,然又将信将疑,“果真难道不是因了我”

    抬手捉住那只不停在自己鼻子上捏捏放放的手,轻轻握着,“自然也是因你,京城酒店果子铺那般多,我又不能成日看着你,怎能放心”

    “然你又不给我钱”

    “郭府很近”

    “你都不会让我出门”

    “院墙不高”

    “阿言,我们将医馆搬去京城罢”听你这话,忽而觉得前景大好

    “睡罢,明日赶路呢”

    辗转良久,却还睡不着,扯了扯身边人的袖子,“阿言,问你件事。”

    “嗯”

    “我若在你身边,你果真不怕旁人说闲话么”表妹说过的,人言可畏

    “闲话”那人侧过身,一双清亮的眼眸此刻尤显魅惑,“你是我明媒正娶进门的夫人,跟着我有甚不对么”

    “然而,我是男子你又就不怕污损你神医的名声”

    那人大笑着将眼前那惴惴不安之人拉进怀中“神医就不能断袖么然我偏要断,且断得心甘情愿乐在其中,看孰能奈我何要有人忌讳此,自大可不必跨进我陶氏医馆的大门”

    嗯,神医是个断袖,然又如何吃自己的饭,断自己的袖,终究是,开心和美就好

    番外

    秋高气爽的傍晚,陶府后院。

    一个身影正在“田头”来来去去忙采收。忽而,院门外的甚么动静令忙碌的身影一顿,竖着耳朵听了片刻,急忙翻出篱笆跑去开门。

    门外是个年岁不大的女子,粗黑敦实,不出意外,应是哪家的烧火丫头。

    “好了么”女子有些急躁。

    季筠回身指了指,“就好了,正摘着呢。”

    女子跟着入院来,对方采摘下的瓜果打量了番,皱眉“这般小”又指指那几个半青不黄的,“还未熟透就摘下,怎吃啊我可不要”

    季筠急了,“怎能不要呢不是你说要鲜嫩些的么我摘都摘了,你不要怎办”

    争论了番,最终还是教还去了些价,季筠虽不甚满意,然孰教这是暗渡成仓,见不得光呢便也也只得吃些亏,妥协了。给她称量好装进袋里,接钱数过,伸出两指“差两文”

    女子不耐烦,“就两文,连个包子也买不着,也须这般计较”

    季筠将两指举到她眼前“两文”

    “没见过你这般的,你家陶大夫又不是没钱”女子不情不愿又从荷包里取出两文钱,嘟囔着放进他手中。

    季筠撇嘴,“有钱也不能乱花”再说了,芙蓉记的桃脯就是十文一两,蜜糖糕十五文一两,一文钱都不让,少两文那就只能干瞪眼

    “小器”女子挥了挥手绢,拎着袋子向门口走去。

    季筠冲着其人背影哼了声我小器你呢来这不就图这瓜菜较外面便宜么克扣下那三瓜两枣的钱不也是为了那些个蜜饯糖糕么,却还当人装甚大气,哼

    晚间,趴在枕上拈着刚买回的桃脯,季筠撑头若有所思。

    门吱呀一声,将入神之人惊了一跳,急忙收起蜜饯塞进枕下,跳下床“阿言,你回来啦我去打水喽。”

    风风火火端了水盆回来,将那人的脚塞进盆中,用尽浑身解数按摩揉捏着。

    陶景言的眉心凝了凝,“说罢。”

    抬头讪笑了下阿言果是最懂他心思“阿言,我觉得,你这药铺有些大,空出那么些地方太过可惜。”

    “遂”

    “不如辟出半间铺子卖点心果子罢反正天气凉了我也没甚可种了,我帮你看铺子”

    “我看,就不必了罢。”

    “为甚我又不会偷吃”

    “”陶景言觉得,他虽常日也自忖聪明,然而一旦进了这房门,那点学识机巧便全无用处“我瞧你种了那般久地,怎未吃过一回你种的瓜菜呢”罢了,还是转个话题罢。

    “这”又讪笑两声,“阿言,水凉了,我先去倒掉了。”起身端起盆溜出了房门哎,好险,差点便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再爬上床时,季筠犹觉不甘,似条菜叶上的青虫般扭着身子攀上那人,“阿言,开个果子铺为甚不可嘛”

    那人移开停在书页上的目光,懒懒瞧了身上之人一眼,轻一勾唇,“想知道为甚”

    季筠点头。

    那人晃了晃手中的黄纸包“那你先说说,这是怎来的,又怎跑到你枕下去的”

    “阿言,我错了”早知就该塞到褥子底下去的

    “你不是不偷吃了么”

    “我”满面委屈望着枕边人,“原先在果子铺当伙计时就不想吃啊,甚是一闻到那味就胃逆然而,离了就总想啊”眼前一亮,“遂而,你若答应我开间果子铺,不定我就能戒掉这毛病呢”

    可惜那人却不为所动,“这般说,若我关掉药铺,你还就喜欢上喝药了”

    季筠“”听去似乎挺有理

    空寂的庭院里,倏忽传出几声尖利的呼声。

    “阿言,不要啊,那是我辛辛苦苦种了一季的菜换的”

    “我错了,今日给你做两回,你给我留半包嘛”

    “做到半夜,只要小半袋还不成嘛”

    “呜呜,我不开果子铺了还不成嘛”

    “陶景言,你个死抠门”

    夜风袭来,庭中花草窸窣。好个良夜。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拖拖沓沓一个多月,终于完结了,谢谢大家这么久的陪伴

    休息两天,可能再开个短篇,然后大约7、8月开填长篇狗血坑废柴公子逐羊记,希望有兴趣的同学继续支持,谢谢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18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