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从他怀里跳下,他却把自己整个儿丢在崔小侯怀里。良久,终于吻到气息微喘。
“小玉,今儿在厅里”崔小侯一句话没说完便被他一口咬在肩头,微疼微痒,酥酥。麻麻的感觉一路传到指尖。
“在我房里,休提他事,你说的,你忘啦”万小玉抬起头,一双眸子晶亮晶亮。
“喵呜”花猫身形一侧,便蹭开门出去了,还是那个潇洒的背影。
崔小侯回头看过,又转过头来,眼角一挑,便带了难言的风情,邪魅地笑起来。
“小玉。”食指勾起下巴,在万小玉下颌的细肉上细细摩挲,带了七八分轻佻的意味。
“嗯”万小玉微微眯起眼睛,猫一样的从喉咙里咕噜一声。
“今年生辰,怎么过好”手指一路下滑,就要滑进衣领里。万小玉依然微眯着眼睛没言语,只是微微扬起脖子逢迎。
花猫许是在外面走累了又想进来,却怎的也挠不开那扇关紧的门。屋子里是暖的,屋子外面却是冷的,隔着一扇门,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界。
s考试中,少更,明儿补上。
第三十二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本章字数2030 最新更新时间20121229 23:06:280
天色有些灰蒙蒙的,远郊无人,矮丛野树,风起梧桐夺浅枝。
流年一手执着衣服下摆,跪在一座矮坟旁。是一座新坟,光秃秃没有一点儿色彩,眼前的酒一滴一滴入土,混了酒香冷在泥里。
一座窄碑刻了殷红的小字,力透石背,一笔一划都宁折不弯。
“满氏想容。”那上面这么写着。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太多事情都没错,错的是执着,你等了他太久,等成一具枯骨。
有些沉甸甸的天幕蓦地打下一道惊雷,流年抬头,便又沁凉的物什落在脸上,像是要一点一点渗在皮肤里。
再没想到的是,你会以这种方式了断。流年想想那个曾经有着温婉笑容的女子,在出嫁那天披着大红的绸衣,微笑着跨下花轿。
那日,她蓦地自己拿下盖头,有些挑衅又有些得意的看着自己。那日,她还半是温婉半是调笑的对自己说,流年,你师兄娶了我,你可莫要不高兴。
转眼还没见青丝白发,那血红的绸衣似乎还在眼前,她却决绝踏入火海,一片火红的着色,她在那一片劫灰里宛然成孽。
她知道留不住的就不去留,与其苦等,不如祭献。
他也曾调笑着叫她嫂嫂,叹她一脸幸福的笑,笑师兄不再是风流的孤家寡人。
“流年。”背后一声轻到无声的叹息。
流年却忽的拔剑而起,闪电一般决绝的向身后攻去。那一招一式全存了狠绝的意味,满四一双赤手,衣上瞬间被划开好几道口子。
“流年,你听我说。”满四边打边退,奈何他越逼越紧。
“火是我放的,你的东西就是你的,我看不惯别人分一杯羹。”满四的声音有些沙哑,干脆不闪不躲,直至那剑尖直指心窝,倏地伸手握住。
血如落花,混在雨水里蜿蜒如灵动的小蛇。掌中的痛楚直达心肺,一点一点随着一呼一吸流遍全身。
“只是没想到想容她会如此决绝。”满四忽的神色一暗,握住剑尖的手松开,安然淡漠的模样。
她会如此决绝流年苦笑,你娶她的时候就该想到了,她这般极爱极恨敢作敢为的女子,你在新婚之夜撇下她与我喝酒,我就该知道,就该知道
可是就是偏偏糊涂了那么久,蓦地手中薄剑跌落,溅了一身混着血水的泥点。
“我终于知道那是为何师傅逐你出门。”流年弯下腰去拾地上的剑,那剑身陷在泥里很深,并还一点一点往深处吸去。
指甲都插进泥里,那泥水紧吸着皮肤的纹理,一点一点侵到深处。
“因为你自私。”再扣不回腰间,一把薄剑便缠在手腕上。
满四笑笑,他再不是那个与他青梅竹马的师弟了,再没法把酒对饮,击节而歌了。他那时甘愿自伤,为着他是满四而不是满俊。他第一次骗那人,自此他说再也不会。
自私他是自私,自私到不管不顾,自私到不清不楚那么多年,自私到为了他断了夫妻情分,自私到为了他对别人全部冷血无情
满四突然就笑的很夸张,笑到弯腰支肘,笑到需要腾出嘴巴来辅助呼吸,笑到咳嗽,笑到气喘。末了他歪着头看看面前的流年,他还那样一副冷峻清高的模样,可望而不可即。
“那么,再见吧。”满四伸出手,想去握流年的手,他却一侧肩膀躲开了。
就那么讨厌为什么,因为不是他想着的那个人,所以一点小错就值得打入地狱永不超生。若是那人,满四转念去想,那人会如何。他会纵容,他会情不自禁,是对是错都是好的,因为那人在他心尖儿上。
是谁也这么想,是谁又和他一样,抬眼迎了漫天的雨水,那雨水冰碴一样砸进眼角,然后化开,视野里铺天盖地都是朦胧的影子。
雨再下也转不了清明,忽的就不再那么执着了,偏偏不再纵容的去扯他的手,动作里有些狠戾,有些不受控制。
“嘶”流年倒吸一口气,手背上被极细的针扎了一下,顿时眼前便失了焦点,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满四,嘴角抽了抽,终于松松的静默下去。
“我不是不再爱你,只是不再那么心疼你。”流年没倒在地上的泥水里,反而连人带剑是倒在满四怀里。满四撇撇嘴角,勾出一抹苦笑。
有时候欲望爬满心底,再一点一点生出那些难以启齿的绮念,一天一天一年一年,春草一样生发荣枯,越来越繁密,越来越茂盛。却始终不肯回头,去触碰一个指尖,甚至连那一丝半点的发丝都不敢轻近。
对着他便满心怯意,你一手指着我,以为我吹火不浸百毒不侵了,反指回戳那便是软肋,软到酥。麻,软到疼痛。
窄碑上的红字愈发鲜艳,以致于鲜艳到耀眼。顾想容,有些名字总要被遗忘,无关己身,无关他人。是一颗心撕开了鲜血淋漓,给你一半,你却将之抛诸脑后。
满四抱着流年跪下来,指尖从那眉眼滑下来,湿透的衣衫紧紧贴着身体,贴着他微微隆起的锁骨。指尖凉的骇人,却从最凉的凉意里孕出灼人的炽热来。
他说“想容,其实你大可不必去害顾忘舒,他奈何不了你。”
指尖戳着怀里的人眉头紧蹙,鼻尖儿在雨水的冲刷下微微泛白。
“你早该知道,要害也该害他。”指尖离流年的鼻尖儿只有一寸,语气灼灼,带着十二分的笃定和小小的指责。
“看吧,你误会我了。”低头吻他眉眼,一遍一遍试图刷开他紧蹙的眉头,语气里又有一丝丝埋怨,平日阴鹜的眼里满是水光。
“我带你去个地方,从新开始,要有山有水,还要有你有我。”
天雨不停,地下的泥土味儿翻上来,还有刚刚流年洒下的一点儿酒香,他身上也还有淡淡的篆香味儿,可这场雨下的好,马上就没了,马上就用新的代替。
他制的药叫欢颜,不错的,叫他忘了一切,叫一切从新开始。管叫欢颜长在,管叫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三十三章 诺我不去兮 本章字数2243 最新更新时间20121230 23:16:310
“喀嚓”崔小侯捏开一颗核桃,剥出果肉后丢进面前的小碟里,忘舒歪在一旁看书,偶尔斜眼瞟过来,捏起一颗果肉填进嘴里。
“流年的师傅若来了,你这眼睛就能好。”崔小侯笑笑,喀嚓又捏开一颗核桃。
室里弥满了干果的香气,崔小侯拍拍手跳下榻,捏了截篆香丢进小炉里。
忘舒又斜眼睨过去,一只眼睛看不到,便歪着脖子转过来。
“你这样看我,叫勾引。”崔小侯调笑着挨过来,一只手在忘舒脸上摸了一把。
忘舒别开脸不看他,空洞洞的眼眶遮了白布,亘过鼻梁再绕过耳后。
“勾引你可要再看”忘舒突然放了书,一手摸上耳后的白布,他心里知道,那伤口不是狰狞,是可怖。
崔小侯倏地按住他手,那指尖冰凉,一挨近似乎就要融化在手心,化成难以遮挽的液体,在抓不住留不住。
“忘舒”崔小侯微微使力一扯,他便跌入怀抱,那愈发细瘦的身子仿佛轻折即弯,再小心翼翼也于事无补。
忘舒挣了挣没挣开,索性趴在他怀里不动。
“过些日子我便走,年前便是她生辰。”忘舒叹口气,一只手还被他抓在手里,眼上的白布散了,稀稀落落散了一肩。
“那我便陪你去,你不走,你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崔小侯突然换了低声下气的语气,勾起忘舒下巴,蹙眉,对上那一只空洞的眼。
指尖上一抹温凉,腻了手指忍不住细细摩挲。包着的白布散了遮着半张脸,忘舒低了眼皮儿不去看他,他却倾下身去捉他的唇。
“唔。”忘舒痛哼一声,只觉他动作越来越重,甚至带了些狠绝的意味。
一不留神便叫那舌从唇角滑进来,唇上的撕扯还带着淡淡的铁锈味渡进口腔,握住手腕儿的手愈发用力,似要嵌入骨血。
一点一点儿地扫过贝齿,刷过上腭,越深便越急,仿佛就要吻到喉咙深处。忘舒难受的眼眶发红,越往后缩,他便追的越紧。
眼里的雾气渐渐升起来,肺叶里的空气也就要周转不过来,抬起那一只完好的眼看他,他正紧闭着双眸,认真到很深很深的地方。
另一只手去推拒,他纹丝不动,从没见他这样决绝,这样不顾一切,或许他本该这样,只是少了在自己面前的完整。
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小的呜咽,放下推拒的手便要向下滑去。崔小侯微睁了眼,霎时间恢复了清明,却也带了模糊的水气。
松了手离了唇,却还留恋的舔他嘴角。崔小侯自上而下的看他,那一双狐眸晕着微光,竟全是求不得的意味。
“你不走,或者我跟你走。”崔小侯说,手指还停在忘舒下巴上,不动不离,不声不响。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忘舒一怔,忽的想到那日的初见,漫天风华里枯瘦的枝桠,他依然是站在面前笃定地伸出一只手,那时他也是微微笑着说,你跟我走,或者我跟你走。
鬼使神差一般的,同样的季节,同样的言语,却偏是不同样的意味。心里猛然就五味杂陈,仿佛一切就在这么一瞬间恍然若梦,这三年或长或短,或空或满,都一瞬间变的不再真实。
“忘舒,你答应我,嗯”他又进一步咄咄逼人,忘舒身子贴着背后的墙壁,想摇头,他却捏着下巴不让他动。
崔小侯微微使力,便迫他跟着点起头来,捏着手里那抹温凉上下浮动,再满意也是假的,再是假的也会满意。他在自己手里点头,他在自己面前点头,尖尖的下巴戳着手心,那触感太真实,那一瞬间好像是他真的答应了自己。
“嗯,你答应我了。”崔小侯喃喃地念,松了手退开两步忽的就想逃开,仿佛怕他反悔,但其实他便不反悔,那承诺也是假的。
自嘲地笑笑,便又凑上去。
啪叽就这么在忘舒脸上留下一朵水痕,亮晶晶润泽泽,像开了一朵娇小的水花。
“无欢”忘舒却突然笑了,一颗小酒窝,笑的那样意味深长。
崔小侯忐忑着,那忐忑流窜四肢百骸,再一点一滴回流到心坎里。
“有人找我。”他却说了这么一句,胳膊抬起来,手指向身后戳着。
半掩那门口站了个人,望着门里发着愣,一身粗布长褂,儒生打扮,一张脸平平无奇,却素净如未琢磨的璞玉。
“子言。”忘舒笑了,一边的小酒窝还隐在白布下面,竟是笑的还有些灿烂。
崔小侯伸手将散落的白布笼在手心,再一圈一圈把它缠起来,很生涩却很轻柔。
小厮突然从门外钻出来禀报,还多此一举的又将门关上,敲敲门说那谁谁求见。
就这么退出去太不甘心,崔小侯磨磨蹭蹭又在另一方榻上坐下,两指一夹,喀嚓又捏碎一颗核桃。
看那小画家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挨到忘舒面前,眼里闪烁着和自己太相近的东西,问长问短,嘘寒问暖,只差再和他一样强硬的把忘舒揽进怀里。
忘舒却没发现,抬起头微微笑着,提壶填了碗新茶,还把崔小侯剥好的果仁望他面前推推。
于是那谁就酸了,手里的核桃喀嚓就碎成了粉末状。播出完好的果肉,就偏要当着那谁的面送到那谁的嘴里。
小画家眼睛瞪得溜圆,忘舒蹙着眉,嘴里塞着崔小侯刚送到嘴边的核桃,他离开时手指还偏得占便宜似的在水红的唇上流连一抹,看的面前的小画家没法眨眼。
崔小侯邪魅的笑笑,喀嚓又捏碎一只核桃。果仁刚送过去,却被忘舒握住手腕儿摇摇头。
“你自己吃吧。”忘舒眉头微蹙。
崔小侯狐眸一转,却是把果仁夹进忘舒指尖,反握住他手腕往自己嘴里送,末了还故意伸出舌头舔了下他手指。
于是那谁又几乎一下子就要推开椅子站起来,那谁一下子红了脸,那谁一下子得意的笑,就像只偷了腥的猫。
“崔无欢”知道忘舒又要恼,崔小侯见好就收,推了推面前的盘子,陪着笑看他。
“知道知道,我再去上街买核桃,这几天集市上忽的就多了好几家。”崔小侯打着哈哈站起来,几步就窜到门边。
“陆公子,在下有事先走,请恕无法奉陪。”临走还不忘再朝榻上那人抛个媚眼儿,口里不客气打着招呼,眼里却不分一点儿目光。
“不敢不敢,小侯爷慢走。”陆诩却又躬身行礼,待他走的远了,才又复坐下,视线再度笼住榻上的人,略转复杂。
s:大家懂的,小崔这人就是每天抓紧机会,无时无刻不在占便宜orz,娘没节操,儿子也是。
第三十四章 一点微光似流年上 本章字数2180 最新更新时间20130113 19:50:400
出了门便往流年园儿里拐,崔小侯走的轻快,流年几日没回府,送去的点心玩意儿都打了水漂。心里想着讨好,却偏像投了石头入棉花堆,使不上力,也找不到施力点。
“流年。”推了门儿进去便喊,窗口一剪瘦影倏地转过身来,白白净净的小脸,被日光晕上一抹红云。
身子晃了晃,一团小棉花忽的就包朝崔小侯一头扎过去,毛团一样缩在怀里,花猫慵懒的舔舔爪子。
“师傅哥哥”朱见羽回头看过来,一脸戚容。
正要伸手去揽却忽的觉察到不对,满室的冷香散尽,榻边的柜子开着,里面空空如也。床铺上都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尘,空气里的微尘旋舞,一点微光似流年。
走了他答应过的留下,怎的就走的这么不声不响。
崔小侯抱了猫在桌边坐下,连椅子都是冷的,那温度一点一点从外面漫到心里。
这厢忘舒与陆诩说了几句,小画家便讷讷的低头不语。良久才嗫嚅着抬头开口,一双眼睛左躲右闪,偏不敢往忘舒身上看。
“忘舒,你,你和小侯爷”
“是门客。”一句话没说完便被忘舒截住,忽的就像在心中放下来千金大石,那忽然减轻的重量几乎叫人坐立不稳。
嘴角不自觉勾起来,想遮掩,却全数落在忘舒眼里。
“你笑什么”忘舒歪了头看他,一只眼睛眨巴眨巴,嘴角一歪露出一边浅浅的酒窝。
“没,没什么,看到你没事,就好。”结结巴巴一句话说完他却笑得更加厉害,茶盏拿在手里都轻微晃动,一滴茶渍不偏不倚正落在雪白的前襟上。
“那便多谢子言救命之恩,忘舒自当报答。”忘舒眉眼儿弯弯,伸手去拂襟上的茶渍,眼看一只手里的茶盏又要歪,陆诩慌忙上前去扶,却一把将他的手攥紧手心里。
猛地抬眼,猛地似灼伤,再猛地松手,那盏茶就这么在他面前落在忘舒衣襟上。
笑容淡了,就这么僵在脸上,赶紧替他把茶盏拾起来,那雪白的衣襟上已是好大一片茶渍。慌忙从袖中拿了手绢出来帮他揩拭,他却双手一推坐了起来,依旧是笑的眉眼儿弯弯。
“我去换件衣服就好。”忘舒一转到了屏风之后,只留下陆诩对着空了的茶盏暗自懊恼。
“啊”屏风后面却发出一声惨叫,陆诩一跳赶紧奔过去。
忘舒赤着足站在床上,中衣雪白的领口半敞着,露出修长的颈子和一小片雪白的胸膛,手里还提着一只鞋和要换的衣服。
忽的就乱了呼吸乱了方寸乱了眼光,全然忘了方才那声惊叫意欲如何。
“忘舒”陆诩小心翼翼的问,终于顺着忘舒惊怯的眼光向下看,地上两只花娘甲壳类,俗称花大姐抱在一起,两只触须不时轻碰再不时分开,好一派悠然模样。
床上的忘舒小心踱过来扯扯陆诩衣袖,一脸让他快点解决问题的表情。陆诩哑然,心里却暗喜,忘舒这点儿小弱点却戳进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背后温热的呼吸扑在脖颈里,陆诩有些迷离,竟就生出了这辈子最大的一次胆子。忽的转身打横抱起这人,怀中的身体猛地僵直,他却大摇大摆抱他到外室的榻上。
在他惊疑的目光里在绕回去捉虫,在他惊疑的目光里绕回他面前微微地笑。
“忘舒,莫受了风寒。”故作气定神闲地坐下,其实早已心如擂鼓,怀中温润的触感还在,方才只差那么一点就永远不想放手。
“哦。”忘舒慌忙拉了拉襟口,外袍胡乱地套上,却还赤着一只足窝在榻上。忘舒尴尬地笑笑,身子团成一团,愈发把那只赤着的脚往里缩去。
陆诩提壶添茶,空了的茶盏里又盈满碧波样的茶汤儿,起身弹弹衣摆又绕过去将他另一只鞋捧出来,就这么一侧身跪在榻前。
忘舒惊得往后一缩,正要伸手去拿那鞋,却忽的被他捉住脚踝。
“你做什么”忘舒的声音蓦地提高了几层,终于把不知道陷在什么地方的小画家拉回现实。
于是转了清明,方才的勇气全部烟消云散,握住他脚踝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一只手拿着鞋,却还是硬着头皮给他套上,再不敢抬眼看他,只想赶紧逃离这屋子。
“嗯,谢谢你。”陆诩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忘舒虽然没了一脸笑意,却也并无一点嫌恶。
蓦地心里就喜欢起那两只花娘来,怀里抱过贴过的地方都开始升温。
小画家又讷讷地拼命摇头说没事,忘舒不言语,只把面前的果仁往他那边推一推,继续笑着跟他寒暄。
正午的太阳绕着绕着就偏西,小画家说过年要回乡,说明年开春要参加科举,说家里全期望他能如了愿入了杏榜祖坟添光。
忘舒依旧是抱着茶盏浅笑,听到这里终于微微抬头,盯得小画家心里一阵痒痒。
“要入仕”忘舒捧着茶盏,雾气粘了一眼。
“嗯嗯嗯。”陆诩点头如捣蒜。
“那希望你高中。”良久忘舒侧开眼,嘴角勾了勾却没酒窝漾出来。
再转回那厢,崔小侯还静静坐在那里给怀里的花猫顺毛日光斜照,光影流转,这样静坐了一个下午心里却只有那句我若弃你不回顾。
流年不会,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说,想他那日初见的眉眼。那日自己初上战场,劫灰烽火里几乎淹没。不喜欢那样血肉横飞的场景,很不喜欢,可他却能一步一步走在自己前面。
他是军师的弟子,名唤流年。满天光华里一侧目,不错的,便是一点微光似流年,恍然间定格。
那人一点点与他从硝烟里走出来,欣长挺拔的身躯却在有一天把他堵在营帐角落里。那人说,崔无欢,我好像喜欢你。
他一怔,随即得寸进尺,轻佻地在他脸颊上伸手一刮,结实紧致的皮肤一下子就叫人爱不释手。
他说,好啊,你做我侯府的十一公子,我决不再有第十二房。
流年却犹豫都没有,果决地点点头,好,他说。
s我来给我自己理清一下年龄问题,小崔今年大概二十五岁,流年二十五岁七年前相遇,忘舒十七岁orz介个是未成年人,他俩相遇的时候忘舒才十四岁,笔者略无耻,雇佣童工
前面箫笛的年龄我也改了一下,他目前应该是三十岁。副配无视可以
小画家应该是二十岁出头,暂定二十一吧。
第三十五章 一点微光似流年下 本章字数2115 最新更新时间20130101 19:08:190
他说“好啊,你做我侯府的十一公子,我决不再有第十二房。”
流年却犹豫都没有,果决地点点头,“好。”他说。
于是携手,于是他的剑对准他的敌人,多少次浴血,多少次带着一身狼狈微笑对视,像两只相濡以沫的动物。
那日崔小侯中了埋伏,几乎当心穿箭而过,流年竟疯了一样的狠戾,一把薄剑都带了削铁如泥的戾气。
流年守在他身边,伸手把药碗送到他嘴边,他却着魔一样含住他手指,一双上挑的眼里闪烁着很深邃的东西。
“流年,给我。”手寻上他衣带,摸索间扯动了伤口也浑然不觉。
烛火微晃,药碗打翻了倾在床侧,是谁的呼吸轻喘,还夹杂着暧昧的低吼。旖旎里还夹着血腥的味道,混着烽火的锈钝和汗水的腥咸,慢慢浸透一片春色。
于是就全都失了控,一夜春宵帐暖。行军之中出了这等事,老侯爷勃然大怒,军师带着弟子请辞。
临走前他还说,别忘了,前事不论,你说过不会再有第十二房公子。
都是十岁年纪,两个还未束发的少年,一个魅人狂狷一个长风当歌,自是全不把离别放在眼里。
崔小侯领了罚,军营广场上暴晒了三天,想起那抹欣长挺拔的身影,永远是轻佻邪魅的一笑,那笑里蛮有些期待和满足,似是食髓知味的甜蜜。再然后,风月场上,就真的全匿了风流轻佻的心思。
再见面,他身边已有了个眉目柔顺的孩子,流年眉头微蹙,还是躬身行礼。
“见过王爷,侯爷。”他弯下身,却并不低眉顺目地说着。
那男孩几乎要时刻黏在崔小侯身上,一口一个师傅哥哥。崔小侯也总是微微地笑,流年便也微微地笑,仿佛是搭了戏台默契之至,就这么谁也不揭穿不表露,翻滚的情潮都压在心底,淡漠的两个人相对而唱。
好容易入夜曲终人散,崔小侯轻轻推开他门,上挑的狐眸里流光溢彩。
“流年,我想你了。”他就这么一句话,就焚心焚骨,再也拿不住白日戏台上的脸面身段,连唱腔都要微微颤抖。
“你可想我”他前走两步便逼到流年面前,一脸笑意盈盈,若非与戏有差的语气,会叫人错把眉眼作轻佻。
朱见羽不论,崔小侯给了自己的解释,小王爷缠了上来,他哪有不要的道理。
流年嗤笑,他说我不留在你府里,你这一群公子甘心留下的没几个。
崔小侯怔怔看他,说我知道,可他们都留下来了。
留下来又怎样,看得更清楚听的更清楚流年没言语,这场类似谈判的耳语以沉默告终。或者说,是以各退一步告终,谁都知道那些公子们不是不走,而全是不舍。
他也不舍,所以他决然不了,用一根太细的线把自己系在崔小侯身上。他说,每月我都回来,前事不论,后事不知。
后来流年知道系错了,该断不断,到了如今,那头细线一扯,他便四肢百骸的叫嚣,叫嚣着回去他身边。
那时候崔小侯身上还没有那淡淡的篆香味儿,从里衣到外衣,熏的都是上好的龙脑,久而久之就惯了,到哪一天闻到陌生的味道,讶异到不用假装,也知道再也留不住。
府里的龙脑全收起来再也不用,从此换了品质略低的篆香,十二房公子便全跟着换,流年不动,衣鬓厮磨里却也染了满身的篆香。
崔小侯抱着花猫坐在窗下,心里念叨着那谁谁快回来,那谁谁快离开。那花猫慵懒的睡着,肉乎乎的缩成一团还微微起伏。
流年在一个地方悠悠转醒,一抬眼便是雕花的窗栏,被烛火染成暧昧色的帐子,浑身浸了水的棉一样瘫软沉重,使最大的力气也只是侧了侧头颈。
一侧头便见满四躺在身侧,感受到他的视线就立即睁开眼,一只揽在腰上的手紧了紧,眼里全是占有的意味。
“我要喝水。”流年动了动嘴,喉中干涩难忍。
似是没想到流年醒来第一句话会是这样,满四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着起身灌了杯温水过来。
温水入喉,全身都似好受了几分。
“你还打不打算放我走”流年抬眼,连这一个细小的动作都吃力,困倦的几乎又要睡着。
“你中了少量的欢颜,睡的很好,还带着笑。”满四笑着答非所问,眼里全是温柔的宠溺,看不出平时半分阴鹜。
“放我走。”流年再没了耐性,一开口声音不高,甚至带了些软糯的意味,是药力的作用,他心中暗啐了一口。
“欢颜不是,是毒药。”满四一字一句慢慢悠悠地说,流年却忽的眯起眼睛。
“欢颜过量就会忘情,我想和你重新开始。”手指寻上流年脸颊,似蛇游曳过皮肤,流年厌恶地想侧开颈子,却全无办法。
“你敢”声音好容易再高一分,在脸颊上游曳的手指已经一路往下,就要探进衣领里。
满四没言语,眼里却愈发深邃。
“你这么做,我也不再是我。”流年叹口气,缓缓闭上眼。
满四的动作一僵,却是低头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我是很想这么做,所有后果我都考虑过,可是那又怎样”他说,轻轻拨开流年一缕额发。
流年依旧闭着眼不说话,安静如同一具木偶。
“我不喜欢你想着他。”满四忽的在流年唇上狠咬一口,而后轻笑一声。
“你别去惹他。”流年倏地睁开眼,倒吸一口气,终于有了愤怒的神色。
“呵,我不惹他,我再去和他那小琴师玩玩儿,算是为你,也为我。”满四笑笑,拉开被子将流年裹起来,而后轻轻拨弄着他唇上的牙印。
“师兄,你别去动他们,师傅也要回来了。”流年躲不开他的挑逗,只能压抑着声音干涩地说。
满四的手突然顿住,眼里滚动着莫测的神情,随后又恢复笑意。流年看着他,反而再不关心一样的闭上眼,若能从崔小侯手里动得忘舒一下,那便不是崔无欢了。
痴人,全是痴人,疯魔到最后全都认为自己看不开,看不开便要伸手去抓,抓不到便要伸手去抢,抢了还要担心,担心护不好,一颗心全给了疯魔,原先的情感偏偏在不易察觉里消磨成变质的味道。
第三十六章 取次花丛懒回顾上 本章字数2155 最新更新时间20130103 23:17:500
九月初九,重阳节,侯府来了位远客,一身朽木色长衫随风轻摆,约摸四十几岁年纪,眉眼风流,却多了几分沧桑的味道。
崔小侯这日倚在院儿里晒太阳,忘舒在身边捧着小手炉打盹,一只眼睛半睁未睁。茱萸插满了廊上廊下,崔小侯时不时往他身边儿蹭蹭,酒杯接了一线菊酒递到面前,硬是塞在忘舒嘴里。
俏脸微红,慢眼的菊花似又复了生机居然开的正好,忘舒闭起眼睛咽下,甘甜入喉,带着醺长的后味儿,自在腹中生起一股暖流。
一杯尽,崔小侯又斟一杯,偏压着忘舒沾过的杯口饮,笑的暧昧。忘舒耷拉着眼皮儿不理他,他偏要再往那边儿蹭蹭,几乎都要肩贴着肩而坐。忘舒斜睨了他一眼,又转回来继续打盹。
崔小侯没见他反对,反而愈加得寸进尺。
啪叽一下亲在脸上,过后还意犹未尽舔舔嘴角,忘舒一把将他从榻上拍下去,白他一眼再也不理。
正要再凑过去,小厮便从园儿外绕过来,说有贵客到。崔小侯略一思量,给了忘舒大大的笑脸,狐眸挑着挑着就要挑到天上去,亲自起身相迎。
走到门口却又折回来,忘舒还闭着眼睛没注意,不防备缠着纱布的眼上湿热一下,温热的呼吸打在耳侧。
“等着,总要你健健康康的。”崔小侯低声俯在他耳边说,末了还不忘在忘舒脸上刮一把,然后笑眯眯地走了。
“师傅喝茶。”崔小侯也恭恭敬敬地喊,而后奉茶,流年此时却不在身边。
舒戚慕出身江湖,原是老侯爷的幕僚,道儒法皆有精通,且一身的莫测武艺。他年轻时也是绝艳天纵一表人才,据说也十分风流,流年正是他第三个弟子。
大弟子本是个乖巧的女孩儿,后来重病去世,悲伤之余舒戚慕便再没收过女弟子。满四是他第二个弟子,本是个孤儿,后为舒戚慕收养,却在十七岁那年逐出师门。流年是小弟子,宠爱有加,也是他收养的孤儿,最后只剩下这一个待在身边。
舒戚慕自是知道小弟子与流年关系,一开始也不甚高兴,后来也慢慢默认,他从小到大对流年不止是宠爱,甚至有些宠溺。
舒戚慕来时不见流年便有些脸色阴沉,崔小侯想着院里那人,便处处陪着小心。舒戚慕医术之境,可称为神,却从不显山漏水,忘舒一伤,流年便不言不语请了他来。
“他在哪儿呢我治了他,你便请他走吧。”舒戚慕睨着崔小侯,指腹贴着茶盏轻轻摩挲。
流年不争不言语,他来了可还能不争不言语。年轻时负过太多女子,不是不倾心,而是倾心太少,再回头,就忘了当初的感觉。
可崔无欢不能,流年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他优秀他好强,他是于自己来说最好的孩子,哪怕送了别人去也不教他受一点委屈。
崔小侯一怔,眼神顿时凌厉起来,嘴上却打着哈哈再派人加紧寻回流年,只说明日府中公子生辰,请师父暂歇一晚行事,明日有宴。
“那便如此吧。”手中的茶沾了沾嘴唇,心下却只想着快见见那谁谁,是怎样的人,怎的就叫崔小侯失了常性,怎的就叫他的流年不着一字离开。
是夜,忘舒独自在房里煮茶,九公子箫笛在园儿里吹笛,悠扬的声音飘飘荡荡过来,如水一样浮在空中。忘舒眯着眼静听,手指不自觉在桌上敲着节奏。
忘舒自伤后再没碰过琴,崔小侯知他不染微瑕的心思,却不知如今那空洞的左眼便是最大的瑕点。名贵的古琴换了一把又一把,却始终不及之前那把焦尾,忘舒睨一眼便放在墙侧,如今也已排成排立满。
烛火晃了晃,窗上便映出一道人影儿,忘舒捏起两只倒扣的空盏,添了两碗香茶。
“夜深天凉,阁下进来坐吧。”话刚落,便一道黑影闪身而入,身前站定,衣摆被烛火染上一道明艳的光。
“师傅请坐吧。”忘舒推了茶盏到桌几对面,抬眼直视面前之人,双眼一只被白布遮了不论,另一只里荧光闪动,似晕了漫天的星光在里面。
舒戚慕一怔,随即坐下,伸手去捏茶盏,啜一口,却微微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放下。
他最爱的是敬亭绿雪,清澈如亮,香气鲜浓,馥馥如花乳,湛湛如云液。可偏偏面前放的是江华苦茶,一入喉便是一股涩苦,满嘴都是不清不爽的感觉,缓了好一会才开口说话。
忘舒笑笑,又捏了只茶盏,茶里添了颗梅子,又浇上茶汤,推过去。舒戚慕犹豫了一下再拿起茶盏,轻啜一口,苦中堪堪带着那么一点儿清甜,随着满嘴悠长的味道越染越清香。
再抬头,忘舒依旧端着那杯没加料的苦茶,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舒戚慕眉头微蹙,这种感觉太过于似曾相识,眼波流转间竟忍不住要去怜惜。
“名字”舒戚慕放下茶盏,似是忘了来时的目的,伸手便要去捉忘舒手腕儿。
忘舒微微往回缩了一下,恍然发现他是在为自己摸脉,便又放松了身体。
“顾忘舒。”咬字很轻,三个字说的不紧不慢,甚至还带了温润的笑意。舒戚慕却如一记闷雷打在心上,捏住忘舒的指节倏尔收紧,霎时间便将那细瘦的腕子捏到青白。
“先生”忘舒往前探了探身子,试图抽回吃痛的手腕,试了几次却没成效。
舒戚慕好容易回神,却是弹衣起身,慌慌张张就要告辞而去,衣摆打翻了桌上的茶盏,苦香蕴了一身。
忘舒也疑惑的起身,正要抽了手绢替他揩拭,他却不着痕迹躲开。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忘舒,有什么很深邃却不激烈的东西晕在里面,像惊疑的,难以置信的,欣喜的,遗憾的,愧疚的,疼惜的,重重情感混于一处,却甚不分明。
忘舒还未着一言,他便抬腿离开,像是匆匆的逃离。临走时竟猛然回身,带着复杂情绪的眸子再笼过来,只是一下子便再度离开。
太久的往事一点一点回流进身体,若真是他,那顾忘舒,顾忘舒舒戚慕自嘲地笑笑,如此,谁不想忘记。
谁都有过那般年少轻狂的日子,一点一点醉在年青的激情里。太多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总没有用尽的时候,却从没想过这样的誓言一旦出口,朝夕之间,便成错误。
第三十七章 取次花丛懒回顾下 本章字数2315 最新更新时间20130107 11:17:380
城郊土地庙,流年在这里悠悠转醒,背后是硬冷的地面,身上着的是半旧的粗布短褂,不远处还有一摊早已燃尽的篝火。
流年狐疑地睁开眼四处张望,微微侧了侧颈子,方觉那些逝去的力气一点一点回流进体内。
“我也不想亏待你,可若是走了好路用了好物什,非叫你那小侯爷查到不可。”
流年刚抬起身子,背后便有温热的气息缠上来,一双手穿过腋下抚上胸前,却并不动作,只是静静地抱着,后背贴着胸腔,两方相契合着起伏。
“那毒什么时候发作”流年见他半天没动静,遍侧过颈子低声问,刚一侧首,满四便蹭过来,嘴唇滑过脸颊,引起一阵战栗。
“哧”满四发出一声轻笑。
“我还没下毒,你便等不及解脱了”索性勾住他的下巴逼他以一种艰难的姿势面对自己,温热的气息都喷在他脸上。
沉默,流年猛然间便抬手指满四腰间,却被他一把捉住。被他擒住的手指一转,便贴在他胸膛上,随着呼吸缓慢起伏。
“我是在迫你,所以你若反抗,我亦不会手软。”那双阴鹜的眸子闭上又睁开,竟带着几分凌厉的冷光。
还留着他过去,是不想他忘记那人的同时也忘记自己,不是所求所想的情分,却也心心念念不愿放手。太想重新开始,又太想留住他关于自己的记忆,左右的心思在心底拉锯,渐渐生了根,伸出犹豫的触手。
“流年,你得死,你不死,他就会一直找你。”满四忽的靠近他耳侧说,那声音既低又沉。
流年抿着唇不说话,一段私念围一座城,想进的进不去,想出的出不来。现下他被围在满四的城里,是孽是缘,难以思量。
被勾着下巴,还要迫着与他四目相对。
“流年,你别再想他,我就留着你的过去。”满四的语气里竟隐隐有几分祈求。
“呵。”似叹似哼的一声笑,眉峰微锁,嘴角却微微漾开。流年侧过颈子,逃过他手指的钳制。
忘了留着过去忘莫说没了过去他还要拼命记起来,就是死了,他也度尽轮回也想留得半点灵识。
一笑未尽,倏地颈间一丝刺痛,便再次堕入黑暗。
“未知小王爷来访,有失远迎,不知小王爷所为何事”满四抬起头,微微眯起眼,逆着光看向来人。
来人一身鹅黄色长衫,身形纤细,金玉底的靴子在身前站定。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顾盼间竟有些媚的神色。
“大事败了,小事坏了,仅仅这么个人你难道也带不走”葱白的指节从袖口中伸出,缓缓指向满四怀中此时熟睡的人,神色略有轻蔑。
满四没去理他,反而将怀中人再往怀里拉拉,再抬头去看,朱见羽的身影又印在光里刺的眼角微微刺痛。
“若是不急着走,再借我用一晚如何”见他不答,朱见羽反而笑笑。
满四倏地目眦非常,却不动不离依旧似坐的安然。
“利用完了还不赶快丢掉我什么也做不好,莫再给你添麻烦。造反造不好,放火还要把人救出来,小王爷可还放心”满四侧了侧身子,声音越说越低,一把细针已经笼在袖中。
“呵,你不中用,你老婆更不中用,要了他一只眼睛,他反而登堂入室了。”朱见羽弯下腰来,手指堪堪划过流年眉宇。
“可别太冲动了,我还要还给你的,就借他一只眼睛,如何你师父都来了,就差这一味药引,你说他若没跟你走,会不会傻到双手奉上”还是有些稚嫩的声线,却全不似往日里那般软软糯糯。
满四眉峰蹙在一起,眼里的阴鹜越来越浓。一只眼睛,就是一丝发梢他也不会割舍。
“我若是要崔无欢一只眼睛,你会给么”
朱见羽却像听到了什么太好笑的事,咯咯地笑起来。
“崔无欢我没意见,你尽管去试试啊。”朱见羽笑的小脸都红扑扑的,眼里晕上了水气,黑白分明的瞳仁却始终锁着两人不放。
“你走不掉的,我找得到,师傅哥哥也找得到,或早或晚,不如我帮你”朱见羽突然转了语气,那语气笃定里还隐隐存了一丝算计,清澈的眸子却清可见底。
“我有机会说不么”满四搂着流年的胳膊又渐渐收紧,床边一道冷厉的闪光早映在眼底。跑的艰难到不如不跑,满四舒口气,怀里的流年还静静睡着,与他隔绝成两个世界。
满四抱着流年站起来,朱见羽作势要来扶,却被满四后退一步躲开了。
“你别碰他。”满四走的头也不回,走了两步却又定住,回过身来看着神情莫测的朱见羽。
“可别想着打他任何主意。”这一句话附耳而语,温热的气息钻进二里却是令朱见羽一怔,随即笑笑,不言不语。
早就没打他任何主意,而是那人太远,踮脚伸手也似触及不到,才这样千回百转的接近和占有。不只是流年,还有那袭白衣,你挡着我,我搬开,再简单不过。
小剧场的分割线大家可无视`nn′
笔者忘舒,大家都说你傲娇了肿么办o
某人在一旁抬起头傲娇你笔下有哪个小受不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