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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折 第5节

作者:湖籁 字数:20583 更新:2021-12-31 15:34:41

    他应了,应了却后悔。

    师傅说,你们分开些日子,想清楚再回来,你很像我,别像我一样可恨,分不清真假,分不清情深缘浅。

    他竟真的走了,不怪自己年纪小,怪自己不够坚定,他真的怀疑了,怀疑自己的心自己的情感,于是便在后来一片一片碎的鲜血淋漓。

    流年真的以为他是被逐出师门,冰天雪地里跪在师傅门前整整一天一夜,他却悄悄走了,没一声道别,于是再不敢回去,却悄悄希望一个遇见。

    真的是和师傅越来越像了,四处留情,他说的风流时且风流,这世间风流的人太多,道理也太多,原因也太多。

    “不好。”流年居然真的答他,一句不好,就叫人碾碎心肺。

    他说不好,那人不好,风流不好,可自己和那人此时还不是一样。

    “我不该这么问你。”满四抬头,却迎上他一双满溢着笑意的眸子。

    “不好就不好,你说的,人生得意须尽欢,爱的一时是一时,不睬别处,我与他相处,抛开了一切不谈,还是好的。”流年伸手来揽他的背,他却一侧身躲开了。

    猛地找准那开合的唇,侵上去。

    “流年,你知道的,是不是”早没什么话好说,他都明白,唇齿间他却激烈的反抗,早知道如此,尝到血腥的味道也不松口。

    疯了,是疯了。所以不如在今夜把一切都昭彰出来,隐忍的太辛苦,再见面,那种种莫名的情绪便在心底流窜,叫嚣着破体而出。

    疯狂地拥抱,似要把他身体揉碎了按进身体里。那样饥渴的身体和心灵,都像一头嗜血的狼,饥寒良久走来,捕捉咽喉,却自己痛的落下泪来。

    “师兄,我知道。”流年再没反抗,只是在他放松的间隙轻轻地说。嘴唇磕破了微微肿起来,他眼神明暗不定,是生气,还是惊愕多一点,或者根本是漠然。

    他叫他师兄,是长年未曾浮出水面的亲昵,却在此时狠狠的抽了满四一鞭,钝痛良久才袭上头颅,突然就害怕了,却不后悔。

    “师兄,我对无欢曾经也是这样的。”

    初阳开始一点一点跳出地面,夜的死气慢慢退去,宽敞的街道,两方伫立良久的影子,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突然想起师傅说过,情深缘浅。

    情深的是他,缘浅的也是他,两个人的事,却与其中一人无关。

    第二十六章 灯火阑珊处 本章字数2062 最新更新时间20121224 18:28:200

    皇帝新纳的妃子承蒙圣宠,身有龙孕,早朝时皇帝的气色甚好,臣子们言笑晏晏,早从上位未降世便已夭折的皇子身上抽身而出,一片恭喜问安之声。

    皇帝撇撇嘴角,依旧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万氏依然是最得宠的贵妃。万氏之戚已入朝堂,崔小侯侧眼去看,不是脑满肠肥就是尖嘴猴腮,好容易见到一个五官周正的少年,却形容漏怯,被崔小侯一眼扫到竟然还红了脸。

    崔小侯撇撇嘴把眼珠子转回来,眼观鼻鼻观心,党派势力他全部关,他只管做他的风流侯爷,隐于朝堂而已。万氏荣宠不衰,但怀妃又身怀有孕圣眷正浓,朝臣窃下思语,崔小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听完了就拍拍袖子走人,留下一水的无奈目光。

    宫墙的转角处拐过去,却忽的一个冒失的影子扑进怀里,崔小侯微笑着把这人推开,却发现这人正是方才神情怯懦的小少年。

    “对,对不起。”小官员抬眼见了崔小侯,忽的连话都说不囫囵了,一张小嘴儿开开合合,脸颊腾的红到耳根。

    “这宫里人多眼杂,可小心些。”崔小侯只微笑地说了这么一句,理了理衣襟便转身要行,却被一把扯住衣袖。

    小官员畏畏缩缩地盯着脚尖,嘴里嗫嚅了半晌,崔小侯才听得他嘴里说出来一句“多谢。”

    “呵,不客气。”崔小侯看他一眼,又转身要走,奈何他抓着衣袖的手僵硬着不松,崔小侯哑然,回眸盯着小官员看。

    小官员被他看得愈发畏畏缩缩,握住他衣袖的手心里全是汗,直攥的那衣袖皱皱巴巴。

    “我叫,我叫万梦湖。”他又结结巴巴地说,崔小侯旋即失笑,不着痕迹把衣袖从他手里抽出来。

    “呵呵,崔无欢,万大人可是要出宫,可要一起走”一句话说的客套。崔小侯伸手做了个礼,看那小官员也手忙脚乱伸手回了个礼,而后面红耳赤。

    “不必了,不必了,我入宫去看姐姐,晚了就不好了。”他语罢转身就要跑,崔小侯饶有兴致的笑笑,看他身影跌跌撞撞一般消失在宫墙深处,而后摇了摇头。

    是夜,说是中秋佳节,月亮却不见,乌云遮了晴空万里,无星也无风。崔小侯换了身淡紫的衫子,忘归楼有宴,十一房公子都收拾停当了出门,却偏偏流年待在房里不出来。

    崔小侯进屋去看他,却被他一句话堵了回来,这夜的心情忽的就像翻了个个儿。

    “顾忘舒会来。”他说。

    与其说是宴宾,到不如说是酒会,一群平日里厮混的朋友坐在一处,红口白牙的小女孩儿依依呀呀的唱着曲儿,却没有伴奏。

    九公子箫笛拿了长笛刚放上唇边,却被崔小侯一把拉在身边坐下。

    其他公子都结伴出去逛集市,中秋节,夜里的集市也热闹异常。有些人家的门口都张了桌案,布了香火瓜果,姑娘媳妇们向天情愿,也拜月也祈福。

    卖花的小姑娘穿着新做的绣花鞋,两只羊角辫一翘一翘地上楼来,成串的桂花满溢着沁甜的清香,还开在带露的叶片中间。崔小侯伸手过去挑了一串,侧过身去绑在九公子箫笛的长笛上。又一杯酒下腹,酒香混着花香,恍然间竟不知今夕何夕。

    卖花的小丫头挎着篮子走了一圈,手里握着几块打赏的碎银子满意的笑,再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斜眼瞥了眼擦身而过的白衣公子,倏地转身抓住他衣袖。

    “公子,买串桂花么很香的。”

    那公子回过身来,白玉样的面庞却秀眉冷目没一丝表情,看了看她没言语,却勉强挤出一个笑,不自然地浮出颊边一个酒窝。小姑娘松了手,从篮子里挑出一串带露的桂花扔在白衣公子手里。

    “喏,送你,很香吧。”笑的很天真很纯净,小脸上全是得意,她采的桂花最香,不为别的,就为打散这公子方才冷漠的神情。

    “嗯,很香,谢谢你。”那白衣的公子居然真的笑开来,一左一右两个小酒窝,指尖是这桂花甜腻的香味儿,怀中的包袱上也染了馨香,一点一点漫入心脾。

    小丫头又一蹦一跳的下了楼,那白衣的公子看他走远,一回身,纱冠紫袍近在眼前,那人腰间的环佩琳琅作响,身上还熏着腻人的酒气。

    “忘舒。”这一声叫的太陌生,朝夕三年,却有隔了些许时日的陌生;又太熟悉,忘舒忘舒,满脑子都是他那句我喜欢你。

    “嗯。”忘舒没开口,只从鼻子里淡淡地应,怀里的包袱扔在他手里,转身就要走。

    “忘舒忘舒”他在身后一声接一声的喊,忘舒在前面却停不下步子,一直走到街角尽头,万家灯火都亮透了像雾一样散开去,才被他抓住衣角怔怔地停下来。

    这八月十五的月亮好容易扒开了一点云彩,半推半就一样的露出点儿头,街上笑闹声一片,还有小孩子摇着拨浪鼓从身边疯跑过去。

    卖糖葫芦的小贩买了几块白糖糕,悄悄坐在檐下等人,不知哪家的姑娘扭捏着走过来,还步好几次回头,怕别人发现了一样的羞赧可爱。小贩打开油纸递过去,热乎乎的白糖糕尚自冒着白气,姑娘熏了一眼水雾,红着脸笑的甜美。

    “忘舒。”他又叫一声,那羞答答的月亮又从厚厚的云幕后跃出来一点点。

    猛地被扒住肩膀转过身,对上他泛着笑意的眸子,嘴角玩味地勾着,还是那一双细长的眼,眼尾微微上挑,还晕着轻佻的光。

    崔小侯邪魅地笑笑,一只手猛地窜上去在忘舒脸上刮了一把。

    “好久没摸了,甚念,甚念。”嘴里依旧没个正经,手指到了下巴却突然一收,甚至用力的皮肤上微微泛疼。

    忘舒刚要皱着眉别开脸,他却已经欺上来,忘舒吓了一跳霎时僵住,唇上柔腻地辗转,一抹温凉,还混着酒香浅浅淡淡地度过来。

    “唔”刚要挣扎,却被他倏地按住后脑,他手里的布包掉在地上,自己手里那一串小小的桂花被揉攥的零碎不堪,甜香溢了一手。

    第二十七章 人说狭路相逢 本章字数2081 最新更新时间20121224 21:22:140

    小孩儿手里的拨浪鼓持续摇着,檐下的小贩眉眼弯弯,姑娘手中的白糖糕也只剩下一块。

    “忘舒,我想你了。”那放大到再看不清晰的眉眼刚刚离开便又贴上来,他温热的气息扑在唇齿间。

    “你唔嗯”忘舒挺直了腰身儿后撤,下一秒惊叫便又被他吞进嘴里。

    我想你了,他说,说的轻声细语,在胶着的唇齿间叫人牙齿打颤。视野里还能剩下的物什不多,那样的侬声细语他只说了一遍,却久久不散地在耳边轰鸣。

    “我再不走,也再不叫你走。”好容易再分开一点点,崔小侯贴着忘舒的鼻尖儿吐气,忘舒侧了侧颈子想躲,他却一路尾随。

    一双眼睛被吻的水雾迷离,侧过颈子反而更鲜明了此时的面泛红潮。

    崔小侯笑笑,在忘舒颈子上使劲儿嘬了一口,忘舒吃痛,回首瞪他,却被他一把按住后脑扑进肩窝里。

    “忘舒,我再不说喜欢你了,我们和好吧,好不好”他说,说着颤抖,像是要糖吃的小孩儿。

    忘舒一僵,埋在他肩头狠狠吸了口气,扑进鼻子里的却是满满的篆香味儿,眼潮耳热。恍然间竟伸手搭上他脊背,一下一下的拍,触手是绸缎的滑腻,夜里晕着微微的凉薄。

    忘舒点点头,然后摇摇头,而后在他颈间埋首不动。复又想到崔小侯此时看不见自己动作,搁在他脊背上的手停了,指尖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怕,可怕什么,自己却不知道。

    “嗯。”一个字,带着浓浓的鼻音,复又沉默。

    崔小侯轻笑,起初只是淡淡的,肩膀微颤,而后却越来越不受控制,他笑出声来,上挑的眼角里竟是一片醉意朦胧。

    果然是知道的,越逼你便退的越远,我若走了,你仍然停在原地不会追。有时候恨,恨不得一锤把你的壳子打破,却不忍心看你血肉模糊。

    你是越来越远了,就不能停下来等等我么。那样的坚定,那样的防备,那这次回头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月亮似乎又从云层里跳出一点儿来,忘舒想抬头,却愈发觉得像被黏住了四肢百骸,难得轻举妄动,仿佛一举一动都会扯开了皮囊扯烂了筋骨。

    摇着拨浪鼓的小孩儿又跑回来,瞪着大眼睛看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崔小侯搂着忘舒向他笑笑,上挑的眼角里依旧邪气流转,小孩儿的眼睛瞪的溜圆,拨浪鼓上的两个小锤儿一摇一摇的慢下来。

    崔小侯微笑着吻了吻忘舒发丝,那些飞在风里不可捉摸的也叫人眷恋。

    九公子箫笛追了出来,一把长笛堪堪我在手中,笛上的桂花竟已经有些无精打采,香味儿却还浓郁。

    笛口凑到嘴边,却发不出正好的音节,箫笛笑着耸耸肩,而后收了笛子朝摇着拨浪鼓尽情观赏的小孩儿招招手。

    “我带你去买糖葫芦好不好”箫笛冲着磨磨唧唧走到面前的小孩儿温柔地笑,看他一步三回头地看,便无奈地去扯他小手。

    “那边那个白衣的哥哥睡着了,紫衣的哥哥要带他回家。”箫笛温柔地说,袖管里的竹笛触手一片冰凉。

    小商贩架上的糖葫芦还剩下两串,箫笛和小孩儿一人一串拿在手里,倒像大小孩子在逛街。

    夜市依然喧哗,忘归楼依然热闹,做东的主人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是谁的小轿在路边停了一停,轿子的小帘子挑起来又放下,绣着墨竹的小手帕挥出轿帘,轿夫们便得了令继续往前走。

    是谁一把薄剑舞的轻灵,宛若游龙飞凤。桌上还放着半碗茶,小金兽里袅袅生香。最简单的篆香,品次最高的也比不上中等的龙涎瑞脑。

    想容楼傍晚一早就关了门,美丽的老板娘倚在门上似在等人。云彩把月亮遮了又放,放了又遮,好容易在月亮又羞羞怯怯露出一点儿的时候,却又被门前高大的身影掩住。她不再说良人还不来,侧身让那身影进来,白瓷儿碗里碧波荡漾,烟雾缭绕中添上一碗香茶。

    这厢屋里小画家对灯枯坐,闲敲棋子,左手边一架焦尾的古琴,那是谁说的,锦瑟无端五十弦立在案边铺开画纸,乌黑乌黑的镇纸下依旧是那一袭白衣翩跹。

    崔小侯还抱着忘舒不愿放手,似乎一放手这人就能像嫦娥一样腾云而去。广寒凄清,高处不胜寒,他望尘莫及。

    忘舒许是久了被揽的哪里麻了,动动肩膀却被他抱得更紧。一时失笑,伸手拍拍他脊背,轻轻把头自他肩膀抬起来。

    “我该走了。”忘舒淡淡地说,崔小侯却在一瞬间变了脸色。

    说这么多做这么多甚至刚刚的耳鬓厮磨拥抱耳热都是假的,看他直起来头,便要再一次推开自己。

    “顾忘舒,我真是狭路相逢才遇见了你。”崔小侯有些失望有些气恼,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失了仪态失了洒脱也失了风流,就一双手却还紧紧匝住忘舒腰身不放。

    忘舒却似是没听见他的话,眉目淡淡没有一丝表情。他低了头去拨弄手中那一串桂花,良久幽幽叹了口气,似是感叹,又似是可惜。

    “崔无欢,我是想请你喝茶。”他说,指尖的尾香不散,手指一摆便滑过鼻端。那掉落的花朵有几粒落在衣襟上,忘舒低着眼睛拂去,却不再看崔小侯一眼。

    崔小侯不言语,两厢身影寂立。

    “我走了。”忘舒向后挣了挣,崔小侯依旧揽的很紧,一点点的坚定,却不容挣脱。

    “嗯,早点儿睡。”崔小侯凑过来,在忘舒额上轻轻一吻,似乎毫无含义,轻的难觅,还带着温凉的触感。

    忘舒抬眼看他,却猛地低下头,腰身儿一转便脱出怀抱,弯腰拾起地上的包裹递进崔小侯手里。

    “是那日换下的衣服。”

    崔小侯接了抱在手里,再抬头,那身影早已没入夜色。

    月旁的云翳终于全然散去,只少许几缕飘在旁边。崔小侯回头,那一片亭台楼阁嬉闹吵嚷果真全部隐于灯火阑珊里。

    s啊啊啊,捉急死我了,我写到快三十章才一个亲亲啊。这亲完咋弄我还不知道,这两口是要逼死我么,逼死我么,逼死,逼死我么。

    第二十八章 但愿人长久 本章字数2007 最新更新时间20121225 23:10:020

    陆诩抱了琴站在门口,伸手敲门,试了几次又收回来。

    几颗疏星挂在天边,在吊脚的飞檐上晕着迷离的光,月亮披了几抹云丝落在天上,有些半遮半掩的意味。

    陆诩回头,那一抹白衣却站在身后。猝然无防,陆诩后退一步,却被冷硬的门板抵住。

    “子言”忘舒问,语气在黑暗里还有一抹不确定。

    “啊嗯,我来送琴。”陆诩有些怔忡,直到忘舒推了门叫他进去。

    手里包的仔细的焦尾被接过去,顿时手中一轻,两只空荡荡的手却一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坐吧。”忘舒置了琴,转身捏开小炉盖子丢进去一截篆香。

    不叫计时,不叫赤。裸裸的燃尽,自然也无缘得见那燃尽后的灰烬。未几,那香气便袅袅地升出来,隔在他和他之间,像隔了一道半遮半掩的帘幕。

    忘舒开炉煮茶,还是普洱,泛着淡淡的苦味儿,太熟悉的味道,陆诩回味过太多次,以致于再美的茶都无味。

    无话,茶炉在火焰里微微发红,炉里的水哔啵作响,陆诩拿指节扯住衣摆继续静坐。

    “喏,普洱。”忘舒起身添茶,那雾气裹在他周身,陆诩乍然方觉面前这似是出凡的谪仙,他误入仙境,扰人清修。

    “谢谢。”陆诩接了茶盏,温热的温度传过来,还像第一次一样,再烫也不想放手。细瓷儿滑腻的触感留在指尖,那碧波荡漾,当中映了自己的眼眸随波浮沉。

    “你倒像是来讨债的。”忘舒低头莞尔,回身给自己添上一杯香茶。

    “啊”陆诩有些怔忡,讨债讨什么债

    心下砰砰直跳,一双手抖的不成体统,眼看那碧波就要溅出水面。莫不是他知道了,什么债情债还是桃花债没想过要他还啊,他恼了么方才那莞尔一笑又是什么意思他在嘲笑自己么

    像是掩饰不安,陆诩低头啜茶,却被那滚烫的碧波烫的舌头发麻。舌尖的苦涩一点一点蔓延开来,甚至带了血腥的味道。再不敢抬头,可一低头那茶盏里的雾气便熏了一眼。

    “你这么急做什么”忘舒回头,却刚好看到他被茶水烫到的样子。忙倒了碗白天的凉茶递过去,陆诩倒是接了,却一直没抬头。

    陆诩左手凉茶右手热茶,竟如同冰火两重天,磨弄着热,满心盈满期待。冰冻着冷,害怕到无以复加。

    心理想的做的再多也没用,一颗心还是低了,忽的就低到了尘埃里,还兀自砰砰直跳,跳的人想狠狠捏住,捏到他冷静,捏到他足以自持。

    “你道我拿琴去你家是做什么给你贺寿却琴人两隔,今儿可不是来讨债的我欠你一首曲儿,现在补给你,可好”忘舒说着自去桌边取琴,包琴的布散落,黑色的焦尾还带点儿劫灰的意味。

    原来是讨这个债,陆诩听了,却莫名松了口气,左手和右手一冰一火像是突然就融在了一起,放松,似是灵魂出窍之后的身心契合。

    还没回神,婉转的音符便在忘舒指下流出来。这一次离的太近,反倒更不清晰,倒没有了那隔着一条街侧耳倾听的惬意随性。

    那音符似水无痕,周身便在这水样的琴音里泡出一身薄膜,这曲儿太善解人意,竟叫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熨帖。

    款款地流曳,倒像是家乡那条小河。他和忘舒说过的,说过家乡会结红豆的矮树;说过初春时候满天的风筝;说过儿时麦田里的奔跑;说过那一条承载了太多梦想的小河。

    他居然都记得,那样一句一句的低语竟都化作了轻灵的画面朝自己扑过来。陆诩沉醉,却不只是沉醉,那一点一滴由他口中倒出来,再经了忘舒的手回流到心里,又轻又暖,却又难以捉摸。

    “茶要凉了。”一眨眼忘舒便已站在眼前,古琴又包好了放在桌角,方才一切似是南柯一梦。

    “你,方才是给我弹琴了么”心下思虑着,却不经意间脱口而出。千万要答是,我承载不了否定的语气,也承载不了那一梦的重量。

    “是啊。”忘舒语罢,扑哧一下,生动的小酒窝又浮在颊边,一左一右竟是有些调皮地挂着。

    “那就好,那就好。”陆诩喃喃,手里的茶碗都要捏碎。

    “什么”忘舒问,伸手捏出他手里的凉茶碗。

    “你还捏着这个作甚。”对于刚才的曲儿,陆诩一句不说,忘舒也一句不问,默契太久了,他弹琴他作画,隔了一条街巷的距离,隔不住眼耳相传。

    忘舒坐回椅子,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打的眼角都湿湿润润,颇有些迷离的意味。

    “我告辞了,是我叨扰了,忘舒早些休息吧。”陆诩见了却一下子站起来,那动作甚至是弹起来,他看着忘舒的脸,眸中还有一丝歉意。

    忘舒失笑,他手里还拿着自己的茶盏,却已经开始往门边移步,眼里竟是一排决然,仿佛自己打个哈欠就是天大的事儿。

    “子言夜黑慢走。”忘舒笑笑,转回里间摸了盏灯笼出来,再把陆诩手里的茶盏拨出来。

    “多,多谢。”灯笼还没点亮就被他一把夺过去闪上楼梯,忘舒有些怔然,还没追上去他身影便消失在拐角。

    忘舒回身关门,手里的茶盏兀自温热。

    那头陆诩将手中的灯笼抱进怀里,下了楼抬头望天,那一轮明月皎皎,几颗疏星恬淡。八月十五,该是中秋,万家灯火,人月两圆。

    陆诩低头向这月亮拜了几拜,月色如水,打在身上一重一重难辨。莫说嫦娥应悔偷灵药,可她到底是给了这千秋万世的佳节。

    是谁说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又是谁说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陆诩笑笑,本是思家的日子不思家,思家还是留在平日里,此夜他思人,思那人琴音如水,思那人白衣翩跹,思那人手中茶盏的烟雾缭绕。

    s我就出来求个留言行么,无声遁去。

    第二十九章 紫玉成烟明珠归 本章字数2103 最新更新时间20121226 13:04:080

    八月十六,皇帝抱病未朝,红紫青纱袍服鱼贯而出,大臣与大臣嚼着舌头跟。据说新纳的怀妃小产,怀妃刺激过度以致失心疯,宫廷秘闻,从来叫人喜闻乐道。

    万氏宗亲一个个爬上高位,冷眼旁观,臣子们交头接耳多了束缚,也不免郁烦。

    崔小侯扯松了衣领往宫门走,比起朝廷,自有他物留他心神。

    熙熙攘攘的大街还残留着昨夜喧嚣的灯火味儿,糕点铺的月饼都开始低价出售。崔小侯斜眼瞥着,倒有些一日看遍长安花的得意意味。

    目光一晃,那拐角里最不起眼的小摊位,棚子上支着的,架子上摆着的,全是各色各样的拨浪鼓。摊主倒是好手艺,手里还捏着各色各样的泥人。小孩子们摇头晃脑的挤在摊位前,圆鼓鼓的眼睛里都是渴切。

    蓦地想起昨夜摇着拨浪鼓在面前出现的小孩儿,灯火阑珊里却添了调皮的声响。忽的就在心下升上一股暖意,唇间指上还残留着熟悉的触感,随着一举一动源源不断地渗入肌肤纹理。

    脚尖一转便向那小摊位走过去,于是小贩高兴了,小孩儿们也得意了,一群孩子拿着手里的玩意儿向崔小侯道谢。

    “公子拿着吧,剩下最后一个了,哄人也总是好的。”摊主摇着最后一个拨浪鼓,崔小侯笑着接下,脚尖再转,那目的地必是想容楼。

    离想容楼还有一条街的距离,人声便渐渐喧闹起来,身侧的人们往来如梭,去的都是看热闹的眉眼,回来的或是惋惜与同情。

    崔小侯心下一凛,疾步往前走去。再抬头,便是火光冲天,满眼的浓烟危墙。

    微怔了一秒便要往里冲,还未踏出一步便被一把扯住手臂。

    “他不在里面。”

    崔小侯猝然回头,流年映了满脸的火光,神情严肃。扯住他手臂的手愈发用力,楼房的围栏断裂,噼啪作响。已有官兵衙役在楼外忙碌,眼前的一切都失了焦点。

    “那他在哪儿呢”崔小侯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儿沙哑,流年无声一笑,带着崔小侯转到对街。

    朴实无华的小画铺里,崔小侯抬脚进去,便是弄弄的油墨味儿。崔小侯抬眼看厅中的画,远山淡墨,静水无波,点花小亭,却是亭中那一抹白衣让他入了神。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画左的字都似无骨,恍惚间生出那么点儿感觉,捉又捉不住,察又察不分明。

    流年见他伫立不动,便伸手来拉他。再往里间儿走,不羁抬手叩门,那门便自己开了。

    老大夫背着医箱走出来,见了面前的人只是点头侧身,崔小侯侧身让过,再往里看,床上一袭白衣,染了些许灰尘,却是倚在另一人怀里。

    小画家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全落在忘舒衣襟里。忘舒合着眼静静地躺着,仿佛没了人气儿,也没了呼吸。

    “忘舒,忘舒”崔小侯站在门前,听那小画家轻轻地喊,每一句都不曾让忘舒睫宇晃动一下,每一句都叫他自己不寒而栗。

    三两步冲进去,画家猝然抬头,眼睛里还有泪水不停的落,一双眼睛已经又红又肿。

    “你是”画家眼里竟然升起戒备之色,崔小侯没言语,只看得到面前两人紧紧交织的双手。

    想伸手去触碰,却怕他猝然惊醒。

    “忘舒”崔小侯学着画家的口气轻唤,却像投石入水,得不到他一点回应。

    “我要带他回去。”笃定的口气,陆诩一怔,怀中便是一空。衣襟上的血迹斑斑,全似黑紫的脓液。

    忘舒眉头微微蹙起,右眼微微睁开,却因为疼痛而越发赤红。崔小侯抚着他左眼的眉骨,那下面的空洞似一个深渊。

    “忘舒,跟我回家吧。”崔小侯贴在忘舒耳边轻轻说,温热的唇贴着冰冷的耳垂,一点一点叫湿气浸润。

    “嗯。”忘舒恍惚的动了动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再往崔小侯怀里钻了钻,一双手紧紧捉住他衣摆不放。

    那左眼的空洞上了药,却只是黑黑黄黄一片,流溢的脓液恶心而狰狞。崔小侯小心拿袖子小心擦了擦忘舒脸颊,低下头浅啄忘舒嘴角,而后宠溺地笑笑。

    恍然间似是心弦崩断,陆诩有些僵硬,他不敢的,这人都敢;他想做的,这人都做了。一瞬间似有莫名的心绪张着血盆大口要将他吞噬,再挣扎亦是无用。

    “我去,照顾他,看着他。”陆诩好容易张口说,气息有些急促,微微颔首,脸色倏地红到耳根。

    “不必。”崔小侯睨他一眼,自顾自将忘舒打横抱起,出门前回首向流年道。

    “请最好的大夫。”

    流年撇撇嘴,不置可否,出门前他才回头瞥了眼跌坐在榻上的陆诩。

    “崔无欢喜欢他。”他说,举步欲行,却又退回来。

    “你也是。”流年笑着说,目光在陆诩惨白的脸上逡巡一圈。

    我也是那忘舒呢陆诩有些怔怔的。那时候火舌舔着衣襟,他将忘舒抱出火场。他左眼的血汩汩地冒着,怀里却还紧紧抱着个白瓷儿的小坛。

    “想容,想容还在里面”这便是忘舒一直不变的话,一句一句一个字一个字扎在心上。

    他死死抱着小坛的手指用力而泛白,努力把他手指抠开,他却又死死捉住自己衣襟,一面动物一样发着抖,唯一剩下的一只眼睛泛满泪光。那是陆诩从没见过的神情,悲恸而卑微,那眼底却全是深深的眷恋。

    他说“想容,想容还在里面。”又是这一句话,反反复复颠来倒去说了千百遍,甚至在梦里,他也轻声呢喃。

    “好,想容没事儿了,她就出来了。”陆诩却只能应着,他这么说着,说一句便像是往后退了十万八千里。

    想容楼的老板娘比忘舒出来的还早,却已经是一具尸体,焦灼的面目全非,再难寻迹以往的倾城之貌。

    陆诩有些自嘲地笑笑,原来想的再美好再高尚都没有用,欲望都太自私,喜欢了便想要得到,得到了便想要独占,独占了更想要长久地厮守。

    这般那般,再说不可多求原来也是假的,再卑微原来也想追寻。突然就懂了飞蛾扑火的意义,再难再假也该往前走,哪怕泣血惊心,哪怕紫玉成烟。

    第三十章 一梦二三年 本章字数2239 最新更新时间20121227 13:40:220

    有话没话说也不说都是没意义,忘舒躺在床上半耷拉着一只眼皮儿看着崔小侯,崔小侯碰了杯热茶在一旁轻轻地啜。四下无人,这屋里寂静的叫人发冷。

    崔小侯请了好几日的病假,却是日日窝在忘舒榻前流连。侯府请来的大夫去了又来来了又去。三公子万小玉见了,抱着怀里的猫调侃一句,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句,只是半是玩味半是叹息的语气叫人心里添堵。

    崔小侯是想把忘舒揽在怀里闻言软玉一翻,可架不住忘舒比他还淡定,一只眸子清凌凌无欲无求,他越坚强,崔小侯便越是失了方寸。

    “忘舒。”崔小侯凑过去轻声唤。

    “还疼不疼”他竟是在忘舒包裹的层层叠叠的左眼上轻轻吹气,末了落下一吻。

    忘舒不自在的别过头去,索性连另外一只眼睛也闭上。疼是不疼的,他还记得那日该疼的时候,他甚至将抱着自己的崔小侯衣襟抓烂。

    那日大夫蹙眉清洗重新敷药,刮骨切肤样的痛隔着就近的距离直窜眉心。时时刻刻都被无止尽地拉长,一分一秒都痛彻心扉,牙齿硌的嘴唇生生出血,一双手却被攥住。于是像是找到了什么寄托一样,他死命撕扯那人衣襟,带着从未有过的狠戾和暴虐,那疼痛叫人疯魔。

    醒来之后第一眼,见到崔小侯来不及换下的衣衫,胸前臂膀都有难以掩盖的齿痕抓痕,忘舒有些怔忡,接下来便是长久地沉默不语。

    沉默到今日,崔小侯日日流连,日日却只在他榻旁轻轻地问一句“还疼不疼”臂上的抓痕都淡了,他不挽起袖子,忘舒便从来当那日未曾看见。

    “不疼了。”忘舒几天来第一次开口,声线有些生涩,似乎压抑着些许难以名状的东西,或者汹涌,或者只是轻漾。

    “嗯。”想是没想到忘舒这一次会开口,崔小侯微怔了一下,随即又凑上捉忘舒的手。

    那夜该和他去的,就这么一念之转,留下的便只有徒然。

    那日灯火阑珊里,忘舒对他说,崔无欢,我是想请你喝茶。残生的那么一丁点清明就这么殆尽。恍惚间似乎不太确信就这么虚无里开出花来,那花朵偏生的娇艳欲滴,摇曳间荡魄匿魂触手可及。

    于是他回眸思量着,正是这一思量,险些就失之交臂。他怕这小小的夜承载不了这份太大的欣喜,若狂若忘后,他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回绝。或者这在忘舒眼里,是自己少有的冷漠,欲擒故纵,确是他崔小侯最惯用的伎俩。

    可惜这一次却没有结果,也罢了就是忘舒,太习惯太顺利的一切到了忘舒这里,全都失了步调,翻搅成一团乱麻。这次意外若当做一个玩笑,天作的恶劣么。

    是万分糊涂到清明,再从千分清明到糊涂,那日他若不动歧念,那那后来可否会有所改变。

    其实没什么可想,崔小侯伸手触了触忘舒额头,只见一弯将他一缕碎发拨到耳后。忘舒没言语,耷拉着眼皮儿任他摆弄。

    “忘舒,日后在我这里住下吧。”崔小侯说,一手握住忘舒身侧的手,一手拿起茶碗,案几上的小炉里袅袅生烟,这味道太熟悉,是淡篆香,崔小侯也不拿它计时,也只拿它盖了炉盖去烧。

    “嗯。”忘舒亦是耷拉着眼皮儿轻哼,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叫人倦怠。

    “明日我去将伯母坛子请回来。”

    “嗯。”

    “园儿里的菊花都有些谢了,你说摘些去做菊花酒可好。”

    “嗯。”

    “中午叫他们熬些小米粥,小菜要清淡些的吧。”

    “嗯。”

    “我想把这一府的公子都散了去,但留下流年。”

    忘舒没在吭声,挑了眼皮儿看他一眼,复又耷拉下去。

    “不用。”忘舒咬字很淡,淡的像是呓语,像是小炉里一吹即散的轻烟。

    崔小侯握住忘舒的手又施了几分力,那手无骨一样乖顺的被握在手心里,微微被握的有些湿润,带点儿温凉的温度,饶是被崔小侯这样握着,仍不见升温。

    “忘舒,你要不要听故事”崔小侯放下茶盏,索性另一只手也握上去。

    轻轻地笑笑,却失了些魅惑的色彩,那色彩少有的淡,上挑的凤眸里是两方侧躺的影子。自己的手里是那影子的手,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影子。

    茶盏里的茶放着放着就有些冷了,小炉里的烟气散着散着就铺了一屋一身,忘舒闭着眼没言语,崔小侯便握着他手款款地讲。

    他说,古有仙山,山有仙君,天阶不高,仙号南柯星君orz南柯是地名,我是起名白痴大家担待一下,是司梦的使者。

    一日南柯星君集露酿酒,得了佳酿一瓶,一滴一梦,一梦二三年。当日恰逢月老来访,便将这佳酿送了月老。月老归时腾云却又不小心将这一瓶露酿失落凡尘,恰巧塞落酒洒,对花赏月的小和尚尝了一滴,剩下的全灌了月下的一株白牡丹。

    后果可想而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一梦二三十年,和尚不再是和尚,清规戒律全丢了脑后。牡丹也不再是牡丹,成了萦着仙气的精怪。

    说到此处崔小侯忽然顿了顿,忘舒脸上一派淡然,与睡着无异。崔小侯握了一下忘舒的手,轻唤一声忘舒,他便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儿,懒懒地问一句,然后呢。

    崔小侯继续往下说,忘舒也耷拉着眼皮儿继续往下听。

    后来的可想而知,他们不平等,小和尚一梦二三十年,可花妖那里至少也要二三千年。一个梦的太浅,一个却又陷在里面出不来。

    小和尚轮回两世,醒了,晨钟暮鼓自此不闻窗外事,一派清心寡欲模样。白牡丹却醒不了,堕入魔道无回,他将他生生世世纠缠。到最后是不是梦已经不知道,只知道他越陷越深,两三千年眨眼过,花妖却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崔小侯讲到这里停住,忘舒懒懒地抬起眼来。

    “然后呢”这回倒是忘舒主动去问。

    “没有然后了,或者,你觉得呢”崔小侯笑笑,又复以前那般妖冶狂狷。

    忘舒没话说,只得翻了个身,说句我累了,崔小侯还紧握住他的手不放。

    “嗯,那你睡吧。”手中之手纤细苍白,握紧了怕他折断,握的太松又怕不够紧了将他失落。如此反反复复,倒更像是永无止尽的纠缠。

    s怎么越写越觉得这两只沧桑了,此外我发现茶这个东西真是我文中的神器orz

    我又出来求评,没有评不幸福,横尸文中央,不留评我就诈尸。

    第三十一章  我若弃你不回顾 本章字数2231 最新更新时间20121229 22:26:490

    时逾九月,四公子柳侍书留书一封悄然告别,早间便见崔小侯眉头微蹙,众公子相对无言。

    二公子轩西悄悄凑过去问一句“找么”

    崔小侯也只是淡淡应一句“随他吧。”

    想是没料想崔小侯如此态度,大公子符生与二公子轩西相视一眼无言;三公子万小玉依然抱着猫微笑;五公子风梁六公子雨梁装作没听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七公子张小山一脸不解的盯着众人;八公子周诩无话啜茶;九公子箫笛正教十公子尚诺吹笛,微怔了一怔手上继续心下思量。十一公子流年更是事不关己,早早的出了门回厢房去了。

    “怎么你和侍书哥哥吵架了”只有朱见羽凑过来问,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喜人。

    “没怎么,你侍书哥哥许是不太高兴吧。”崔小侯笑笑把朱见羽揽在身边,眉眼轻挑,勾过厅中众人。

    三公子万小玉怀中的猫叫了一声,软糯的声音好容易打破这一室的宁静。

    “我昨日见了园儿里的黄花,凋的也有七七八八,瘦得不成样子。去年这个时候,可能还是满枝儿低垂”崔小侯的声音有些低,却听的很清楚。

    “不用再说了,在座哪个不早先就懂了。”三公子万小玉怀里的猫叫了一声窜出去,姿态轻盈却头也不回。

    “过两日我生日,那日再叫我欢喜一次。”万小玉从椅子上起身,脚尖一转便追着猫儿走了。

    崔小侯没再言语,静坐半晌,起身看看天色,低头亲了亲朱见羽的脸颊。

    “我去看看他,散了吧。”崔小侯放开朱见羽,一句话说的很浅却很清晰,屋子里却蓦地冷清下来。

    众公子鱼贯而出,五公子路过身旁的时候依旧是香风拂面,但是好像又都变了。

    崔小侯把众公子聚在一堂的时候太少,每日用食都是出自各园儿里的小厨房。在这一园儿便不提那一园儿的事儿,这是底线。

    今日众公子都聚起来,一句话没说完便走的七七八八。桌上一封信还平静地躺着,崔小侯拉着朱见羽的小手,信纸展平了就搁在眼前。

    “我若弃你不回顾。”信上他这么写着。一句话,七个字,多一个字都没有。

    忽的就想起那日在茶楼见他,一张清俊的脸,有些莫名的苍白,唇边寡淡的笑漾着。

    那日他说,他叫侍书。

    凭侍问薄酒,一书一恩仇。那日认识了,便起了心思,他唇边寡淡的笑便再也挥之不去。

    这个不入流的小进士,竟就这么被搁下了,皇帝忘了,吏部也忘了,就这么一直晾着,坐等又等,等来的却是崔小侯。

    再没见过他这般死缠烂打的人,一句话说了几次却偏要腻在身边。小进士有时候红了眼推他一把,他下一刻就把小进士的手攥进手心里。

    太多次都这样,刚开始还吵着闹着推却着,后来竟也渐渐习惯了,任他把手攥在手心里不松手。

    就这样被纠缠着过了两个月,苦不堪言却也被填满一样充充实实。吏部的分配终于下来,小进士做了随军的文书,芝麻绿豆的官吏,却是要离开崔小侯眼皮儿底下去。

    于是崔小侯不依,偏巧的是那军队是自己带过的军队,那吏部的是自己熟稔的人。走通了关系打通了脉,硬是把人家留在身边。

    小进士没言语,莫名却在背对他的时候红了眼角。崔小侯怎么问他都不说,再过了一个月终于点头住进了小侯爷府。

    于是风花雪月,于是棋子灯花,于是七夕观星,中秋拜月,元宵赏灯。

    于是你看不透我,我却完完全全懂得了你。

    最后那谁还是离开,留书一封七字纸上,饱满浑圆。最后那谁亦是不留,不敢留也不能留,这倒成了最后的默契。

    秋后的星光远而亮,天空又高又空旷,一轮新月,新的如同是第一次升起。

    崔小侯绕过雕栏,隔着半掩的窗子往里看,那一袭白衣安稳地坐在窗下,一灯如豆,白衣浸染,那人执卷,良久端起茶杯在唇边一沾即走。烛火映着半边空洞洞的眼眸,像什么东西的笑脸,倒不是难看,是绝望。

    崔小侯轻手轻脚合上窗子走开,再绕过长廊往园里儿走。黑乎乎的长廊,黑乎乎的花丛,有几枝儿菊花早谢掉了花瓣七七八八。

    花丛里的花猫忽的扑出来,一下子落进崔小侯怀里,少有甜腻地叫。崔小侯抬眼看,那屋里灯火通明,房门半掩,是在等人。

    等谁等自己。

    抱着花猫走进去,万小玉正靠在桌边打哈欠,烛火映的半面皮肤光洁如玉,甚至还看得清上面细小的绒毛微微浮动。

    怀里的花猫忽的蹦到桌子上,那桌角还有半碟没吃完的点心。

    崔小侯倾下身子看这迷蒙的睡颜,指尖刚要触上去,他便缓缓睁开眼睛。四目相对,呼吸重了,心跳乱了,却表现得不慌不忙不紧不慢。

    万小玉却突然直了身子去捉他的唇,轻轻蹭过一计,咂巴味儿似的舔舔嘴唇,嘴角浅笑。

    “怎的,你装什么装”万小玉又侧开头,朝正在吃点心的花猫勾勾手指,花猫扔下点心缓步过来,姿态慵懒地蜷在他怀里。

    又伸手去勾那盘桌边的点心,拣出一块完好的,自己咬了一半,另一半送进花猫嘴里。

    抬头看崔小侯,眉眼儿一弯,露出半颗尖尖的小虎牙。

    “这点心蛮好吃的,要不要尝尝”嘴角还沾着点心的碎屑,说话间便把嘴唇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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