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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折 第4节

作者:湖籁 字数:21501 更新:2021-12-31 15:34:40

    第十九章 不负天下不负卿 本章字数2095 最新更新时间20121216 21:19:040

    乾清宫懋勤殿,年轻的皇帝满面戚容,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正殿的圆桌歪在一旁,茶壶茶碗碎了一地,满屋狼藉,却无人敢上前收拾。

    “死了好好,又死了一个。”年轻的皇帝把脸埋在手心里,侧坐在榻上,手中的脸色苍白,眉心狠狠扭在一起。

    旁边的小太监哆哆嗦嗦直起身来,好容易吃力地开口,声线也哆嗦的叫人心颤。

    “皇上,皇上保重龙体。”

    旁边的小宫女身体一僵,偷偷拿手指捅了捅小太监的胳膊肘,眼神瞟过去满是恐慌,好像在感叹他吃了雄心豹子胆一样不知死活。

    榻上皇帝将手拿下来,眼神刚一瞟过来,便吓的小太监浑身僵硬,小宫女终于鼓足勇气深吸一口气。

    “皇上息怒。”上身完全匍匐在地,清秀的面孔全隐在一片毫无血色的苍白里,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却依然有冷汗汩汩不息。

    榻上的皇帝冷着脸,没有表情也不开口,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一地狼藉还散着些颓废的气息,一点一点流进体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膝盖贴着冰凉的地面,已经酥麻的几乎没有知觉。呼吸放轻,却依然在冰凉的地面上晕出一滩水汽。的声音从榻上一路响到面前,厚底金线的靴子映着明晃晃的光,上面的金龙睚眦如怒。一旁的小太监哆哆嗦嗦低下头,也学着宫女的模样将脑袋低到地面上去。

    “抬头。”皇帝的声音阴恻恻在头顶响起,带着不可违逆的威严。

    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把头抬起来,触目便是皇帝血红的眼角,不由打了个哆嗦。

    “朕叫你抬起头来。”年轻的皇帝再一次开口,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冷厉的不耐。

    冷着面孔忽的伸手去抓面前宫女的后脑,提着头发逼她仰起脑袋,是一张吓到发白的小脸,额头上还晕着在地板上硌出的红印。心中忽然一颤,她还是个孩子,大把的青春竟不是用来挥霍,而是用来陪葬。

    心里那个恶毒的想法忽的就要陷下去,闭上眼睛再猛地睁开,不,不是恶毒,他不能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溺死在无力的深渊里。不是没有挣扎,可是挣扎无用,当太医捧着璀璨的金盘进来,当自己的双手亲自揭开金盘上的盖子。

    那是血肉模糊的一团。

    也是自己的骨肉。

    小小的成型的男胎,此时冰冷而僵硬。

    他曾对这孩子的母亲说,不负天下不负卿。说得那么笃定。那夜里映着灯火阑珊的拥抱,微笑着对她许下温暖的誓言然后放弃她,这样的爱不似是一个帝王。他自私他卑劣,却没想到刚刚开始就要完结,他的美梦刚做了一半便被撕扯的鲜血淋漓。

    “你,叫什么名儿”手指从发间抽出,擒上宫女的下巴,不顾她的颤抖瑟缩。

    “算了。”语气不耐,眉心都揪成一团。一摆手,旁边的总管太监便有眼色的上前。

    斜眼睨着跪在一边的少女,他听到自己自私的话。胸膛一起一伏,那声音似不是出自自己的口。

    “封怀妃,以后你就叫怀儿,入主齐宣殿,听到没有。”他这么说着。

    “明早宣旨,要大张旗鼓,全部挂上喜帐,万贵妃那儿尤其要仔细说。”他看着跪在一旁的老太监,一字一字说的清晰。

    小宫女猛地睁大了眼睛,身体早已瘫软,朱见深伸手去握她的手,那手心里冷汗涔涔,甚至嗅的到一股子绝望的气息。

    有个曾经爱到深处的女人,一点一点把他侵尽,她的手段她的嫉恨缓缓滋长,日久便蔓爬上来,狠狠匝住心脏,直到勒的血痕道道,直到勒的鲜血淋漓。

    他本想着用宽容去成全宽容,却没想到自己的宽容却成了怯懦,保护不了该保护的东西,直到一个个承载了血肉模糊的金盘托至眼前。越演变越收刹不住,那宽容变成伤害回流到他身上,以伤害来成全伤害,所有东西都渐渐脱离掌控。

    那时他还唤她贞儿,一点一滴的依恋化成浓情蜜意。她曾在黑暗里陪留在自己身边,那时的温存始终如一,不离不弃。

    可惜了,乱简安难,那些温存一点点全化作狠戾和疯狂。他贪心,只求一个安稳其乐融融的将来,她也贪心,求的却是他的一心一意。

    万贞儿的孩子死于成华二年,此后恩泽亦再无喜孕。朝中太多大臣上书“博恩泽”,他允了做了倾心了,可她的心也疯了。

    那就斗吧,同床异梦太久,你拿我的不舍当做筹码,我要曾经的你回来,夫妻斗法,我用权利和天下与你斗,你呢

    勾着嘴角笑笑,命人收拾了这一地渣滓,朱见深缓缓伸手,将跪在地上的女子引上龙床。

    夜夜的那么静,灯火未明中看着身下濡湿的面庞,亲吻,却不知道亲吻中蕴了太多绝望的意味。嘴角的水渍晕开,是汗是泪,又是谁的汗谁的泪。

    呵,她不情愿,谁又能情愿呢。

    万和殿此夜难眠,美妇和衣而坐,手下的宫女太监全都亦步亦趋。泪水映了烛火挂了满脸,冰冷的侧脸冰冷的弧度。

    宫女战战兢兢递上茶盏,眼角牵着脚尖,手里的茶盏烫的指尖生疼。

    “娘娘请用茶。”一句不敢多说,却也不敢不说。

    “滚”刺人的声音却像下了赦令,宫女将茶盏擎过头顶,小心地往后退,好容易到了门口便用力拍拍心脏呼出口气。几个小宫女早等在一旁盼他出来,见她的模样全都放下了心。

    关门时悄悄瞅一眼榻上的娘娘,那满脸的悲戚不像是假的。摇摇头关上门,不懂,也不想懂。

    小宫女们的青春还没开始,这样年轻脆弱的生命,青春的上游,本来是长歌采薇的自在,可惜了,命如草芥,半点不由人。

    万贞儿还坐在榻上,宫人们四下散去,便自己拨暗了灯芯,昏暗里坐在镜前,还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昏暗遮去了易老的年华,遮去眼角的细纹,总有一天,这一切将连昏暗也遮不住。

    好。斗,那就斗吧,趁我还有几年未曾枯竭的光景。残阳一般的挣扎,早晚要落于地平线之下,为何你不能等我,只这几年,然后让我安然的沉寂。

    第二十章 一伞一双人 本章字数2192 最新更新时间20121217 14:29:550

    这日上朝,看皇帝阴郁悲戚的脸色,一众大臣惺惺作态的挤出几滴眼泪。崔小侯低眉叹口气,人事如此,你我皆不如意,回头看看,原来不如意者甚多,管他山呼万岁覆手天下,胸腔里脑袋里都是一样的玩意儿。

    皇帝懒懒地挥手,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上前说半个字,有事的也说没事。

    紫衫红袍依次散去,崔小侯敛着眉走出来,黑云低垂,天雨欲摧,三三两两的臣子有些聚在一起咬耳朵,见崔小侯过来就转过身客气地笑笑。

    崔小侯随意勾了勾嘴角侧身让过,耳朵耷拉着无心他们的言语。其实再听还不是一样,无非皇家后宫的事儿,皇帝死了几个儿子反倒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百姓们没资格知道,可大臣们也一样热衷,倒像是街坊间流传的妄言,越隐秘就越勾得起心底那点儿兴致。

    刚到了宫门口便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崔小侯苦笑,媚骨的秋雨扑在额上发间,伸出手去拂,便沾了一手温润的水渍。

    青衫湿透,倒没那么浪漫,湿透的不是青衫,是一袭绯衣。枉将眉眼做轻佻,是这繁华叫你误会或者常着青衣白衣是否更好素淡的颜色素淡的心,倒是能离你近一些,管叫那繁华一层层剥落,到最后也是帘卷西风,留下的徒有空白。

    可惜了,我着何衣你也不信,倒是弄这些浮夸片羽作甚。

    袖袍一甩步入雨里,刚走两步便看见那谁执了把雨伞倚在路旁,伞面落水,一滴一滴再归于地上小流。低垂的伞面晕了模糊的眉眼,崔小侯走过去挑起伞面看他,水滴顺着颊边滚落。

    他一晃眼身体微颤,伸手去抹自己颊边的雨水,大概蒙蒙烟雨里,这一点水汽晕在脸上,他便当做是泪。

    “流年。”崔小侯出声轻唤,那声音沾肩带发铺过去,再一丝一缕掺在雨幕里。

    “碰巧路过而已。”流年的声线低沉,伴着雨水织在伞面的。一抬头,眼神刚碰在一起,他便别首躲开。

    嗯,碰巧路过,碰巧路过。崔小侯笑开了眉眼,伸手去扯他衣摆。触手还是这风里温润的冰凉,呵,碰巧路过,偏这衣摆上还残留着独驻风中的余韵。

    崔小侯没言语,伸手去捞他擎伞的手,连指尖都是冰凉的。身体贴上去和他挨得更近,他却没察觉一样继续往前走,鞋底在青石板路上踏出悠远的节奏。

    一张伞下一双人,何必还要贪心不足,回头见他晕着水气的侧脸,在昏暗的天光里似乎微微团着一笼微光。身形偏了他便靠过来,一把伞往自己这边偏了又偏,还要装作毫不在意无动于衷。

    忽然伸手去捉他一侧的肩膀,二人并行而立,他停了一下便扭过头来。眉梢挑起。

    “有事”

    话刚出口还未散开便被堵在口里,归家的小巷空旷而寂寥,一把伞落地,溅起不大不小的水花。

    一双人,流年背抵着矮墙,低垂下的睫毛还挂着晶亮的水珠。房檐上额水流和缓,一滴一滴串成慵懒迷离的珠帘,近景远物都晕在水汽里越来越朦胧。一张脸贴上来,带着柔和的温度,在唇畔厮磨。

    崔小侯挑着眼角,微抬起头轻吻流年嘴角,带着雨天特有的湿湿的凉意。一次又一次地浅尝辄止,衣衫湿透,伞骨弥烟,歪在一旁倒像是忠实的看客。

    哧只一声低不可闻的嗤笑,再把伞拿起来,宽大的伞面转来转去,斜飞出一串水珠,大大小小全汇进雨幕无根。

    “走了,回家。”再伸手去扯他衣角,略低的身形还需抬头去看他隽秀挺拔的眉眼。

    他亦无话,也不低头看自己,又是一伞一双人,越去越远。

    雨下的大街空空荡荡,行色匆匆的行人走过了不少,卖伞的小哥收了最后一把伞准备回家,牵着娇滴滴的媳妇冲进雨幕。

    忘舒抬头望望天,依旧是厚云低垂,没有要停的意思。连买把伞都没有赶上,自嘲地叹口气,抱臂站在檐下,耷拉着眼睑看雨珠一串一串连在房顶和地面之间。

    “那个,顾公子。”这轻唤声音很低,却猛然间惊了忘舒回头。一把旧伞缓缓扬起,露出一张简单到朴素的脸。

    “许公子。”忘舒抬眼回礼,看着这个曾救过自己一命的小画家,耳朵涨的通红,拿伞的指节都慢慢凸起。

    “我们,我们一起走,可好”看那耳朵上的红晕渐渐弥漫到前面颊上,画家的声音本就又低又小,晕开来在雨声里便低不可闻,可忘舒还是听见了。

    “那就多谢了。”忘舒抬头直望进他眼里,他忙低了睫毛要躲,却似是挣扎了半天也犹豫着望过来。

    弹了弹衣摆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两根琴弦一盘墨,裹在怀里小心翼翼的,莫要弄湿了才好。抬脚正要往雨幕里走,身后的画家依旧怔在原地。

    “怎的不走”忘舒回头,他便猝不及防收回目光,伸手过来像要牵他衣袖,犹犹豫豫二进一退。

    好容易一咬唇把手伸过来,却是拂开他肩上的发丝,捏起一只断翅的飞虫。

    “嗯,谢谢你啊。”忘舒见他局促,不禁笑的眉眼儿弯弯,却没想到他越笑他便越是局促。

    “没事,走吧。”他终于一边往前走一边伸手来扯忘舒衣袖,雨天路滑,一个不稳脚下趔趄便握住忘舒手腕。

    瘦,这回心下的第一个感觉竟不是怯,食指拇指各合上一个关节还握的松松垮垮。

    冷,第二个感觉,他没想到身体也能有这样凉薄的温度,他似乎凉过了这秋天的雨。

    “以后要多穿些才好。”一个不防竟泄露了心底的话,陆诩一怔,赶紧松手闭嘴。

    再抬头,忘舒只是紧抿这唇不语,并肩而行,忘舒的肩蹭着他的上臂,忽然就发现了,原来现下处的是伸手就能触及的距离。斜眼偷瞟,看他黑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两扇阴影。

    伞面往那边儿放放,再往那边儿放放,他只是走路,目不斜视,还好没有发现。露出伞下的肩膀全然湿透,心里却是暖的。

    “顾公子,以后别再公子相称了,我表字子言。”好容易说出来,再斜眼瞟他神情,可他神情却掩在睫下看不分明。

    “嗯,子言,叫我忘舒便好。”

    天雨不停,共打一把伞再一路走到尽头,青衫湿透,雨水顺着指尖滴落。

    忘舒,忘舒,忘情解忧,郁郁而舒怀。果然是不错的。

    第二十一章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上 本章字数2085 最新更新时间20121219 13:11:330

    送至门前,忘舒只倚门回首莞尔一笑,嘴角微勾,却是眉眼平整全不似一副开心姿态。发上衣上全是潮湿的水气,陆诩伸伸手,终究缩回去,满面犹疑也化作一个笑,湿淋淋的伞面放下,乱淌了一地的水流。

    “那我走了。”怎么在他面前全然不会言语,旧伞面还是转啊转啊,伞面上的水还是画着圆润的弧度抛出去。

    “不如留下来喝杯茶,可好”忘舒看他转着不松手的伞,伞面的雨珠留不住也抛不完,再转再有,还转还有。

    画家怔然抬头,刚好跌进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里。那人伸手拉他进去,又伸手合了他手里的伞顺手搁在墙角。

    “那便叨扰了。”被拉着坐下老半天,直到忘舒拿了干毛巾去拭他肩上的水渍,才刚刚反应过来,一手尴尬地接过毛巾随意在身上揩抹,一边斜眺着他煮茶的身影。

    发迹还没拭干净,那便袅袅的白气便升起来,氤氲朦胧中他一方身影似幕若画,巧巧笼在那一团白雾里。

    再回头,煞那惊觉原来这是他的房间,心底蓦地升起一丝慌张,手不知往哪儿搁了,眉眼也不知往哪儿瞟了,细细地看方觉不够,只得一点一点的品,像上次轻啜他给的香茶,芳香馥郁里全是知足。还有,不知足。

    深色的檀木桌,橡木椅,自己身下一方软榻,再看再看,这几样事物也再简单不过。而他却像是入了梦境,就像平日里画画儿入了迷,出也出不来。

    鼻尖儿忽的捉到一丝沁香,细细一嗅,这房里似乎还有淡淡的篆香味儿。这香味儿也真体贴,贴着鼻子缓缓流入体内,笼着四肢百骸的皮肤无一处不熨帖。

    “天凉了,喝些普洱是最好,你说如何”正沉醉,却听他的话在耳边轻响,一下子回了神儿,心下将自己又羞又恼。

    “好。”陆诩答。忘舒笑笑不语,又回头掰了快茶饼投进煮开的水气里,霎时茶香四溢,好像还弥散着淡淡的苦味儿,漫上心尖儿硬是逼出一点儿甜来。

    陆诩苦笑,魔怔了,他是入了魔了。

    “子言平日里爱什么茶”忘舒在煮茶的小火边坐下,一张脸似乎暖回来了,不似刚才那般苍白,眼睛睨着一锅清汤,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搭话。

    窗外的雨还在下,那把旧伞就立在墙边,脚下早积了一滩水渍,蜿蜿蜒蜒全总也流不出那块儿地方。

    “什么都好。”他答,心里却想着那日的一品红,然后再想今日的普洱,纵是一般滋味,也比一叶千金来的怡人。

    什么都好,只要是你的茶。

    这句话埋在最深最深的地方,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哧”他却笑了,小小的酒窝一边一个晕开,贝齿微露,盯着陆诩的眼睛明明亮亮。

    “哪有什么都好的道理,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你这人倒也有意思。”

    茶水滚了两趟他便提壶冲茶,一只茶碗儿递到面前,白瓷儿杯里映了一张看不清面目的脸。

    陆诩伸手接过来,可惜了,茶水太烫,这杯上不可能还有他的温度。指腹细细摩挲白瓷上的纹理,茶水的温度叫手指微微刺痛。都说十指连心,那刺痛还真的隐隐约约传到心窝里,像扎了一把毛发,痒痒的搅人安宁。

    “怎么样”忘舒看他发呆,便伸过手来碰他手里的杯子。

    “烫着了”手上依旧是凉薄的温度碰着指尖,突然很想反手握住,就这么把自己手心里的温度传过去。

    可惜不能,猛地抬头,才发现自己嘴里含着一口热茶,半天没着咽,赶紧咕咚一口咽下去,也咽下去自己失礼的痴念。

    “没有,很好喝。”头摇的像拨浪鼓,不出所料又见他漾开两只浅浅的小酒窝,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像陷在深渊里。

    “你呀”忘舒叹口气,似乎怪他糟践了自己的好茶,复又低头啜茶,睫毛上都熏了单薄的雾气。

    “明天,明天我生辰。”似是想到了什么,画家猛地在椅子上弹了一下腰身,最后却并没站起来。两颊红红地看着忘舒,似一只等人的小犬。

    “哦是该恭喜了。”忘舒笑的更深了,小小的酒窝越晕越深。

    “你可来”画家有些急了,一句话说的音调忽然拔高,忽的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红了脸嗫嚅着解释。

    “不是,是家乡的习俗,生辰定要高朋满座,否则不如不过。我孤身在这京城浸淫许久,太久没与人一同,一同”话到此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断去。

    忘舒歪着头看他,含在唇边的笑消失了,他顿时心下一揪,急了,是自己太急了,恨不得一口银牙咬碎,悔不当初。

    “要吃些什么喝什么酒桂花酿如何”忘舒却开了口,回身给他填上一碗香茶,袅袅的白气散开,搁在二人之间,你来我往,目光里都是模糊不清。

    “啊”画家张大了嘴,一脸的难以置信。

    “明日你生辰,我便带了点心酒水去寻你,吃一碗长寿面,简简单单,你说可好”忘舒看着他的脸说的认真,普洱微苦的味觉在嘴里散开,自己一人在这世间予予独行太多年,早知这样一次简单的陪伴就能捂热一颗冷透的心。蓦地想起那双狭长的眸,孤寂冷漠的夜里寻来,几番纠缠,再着恼,也无法否认那些夜半无人的相伴。

    眼前的雾气不散,眼里却又有雾气渗出来,陆诩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那张晕在雾气后的模糊的脸,心头温温暖暖的,一如手中暖茶。

    “好。”眉眼儿弯弯,忽的就觉的二人之间更进一步,无论怎样都好,这一个下着连绵细雨的早晨,却比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都要叫人晴朗。

    窗外雨幕里还是有匆匆而过的行人,无伞人独立,无伞人并头,一伞一个人,一伞一双人,甚至好友一伞下挤了一群的毛头孩子。

    陆诩站起来缓缓走到窗边,看了一会儿又回过头,手里的茶盏擎在胸口不放。

    “忘舒。”

    “嗯”

    “你的生辰呢”

    “”

    “哪一天”

    “最后一天,腊月三十。”

    画家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第二十二章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下 本章字数2157 最新更新时间20121219 13:56:350

    这雨湿漉漉的下了一夜,地皮黏糊糊的,像沾了发酵的麦芽糖。清早起来,陆诩就升了小炉烘屋子,暖晕漫开,连衣上的褶皱都一点一点打开来。

    初阳着暖,天边似有似无还有一道彩虹,摊开纸墨,着笔便是连绵的远山,笔尖在宣旨上游走,玉石镇纸下平展的一如伏兽。

    良久,停笔。

    陆诩怔住,看着笔下那熟悉的眉眼,墨迹未干,他那一双黑瞳还兀自闪着水渍,那灵动的模样仿佛触手可及。

    怎么就从远山还是画到了那人身上,看似遥不可及的两样事物,那笔锋一转,怎的就不自主在纸上一同晕开。

    扬起头,搁了笔,看那窗外的天光打进来一重一重将墨砚都晒暖。再从窗口望出去,对面的小楼都沐在晨光里,看着看着就痴了,恍然回神儿,一时间竟分不清今夕何夕。

    故意将小庭院屋里屋外收拾的一尘不染,淡淡的菊香混进鼻息,也想燃一柱清香,可又觉得任何味道都没昨日在他屋里嗅到的好闻,于是作罢。

    午后的阳光渐渐开始西斜,他倚在门口等,边等便笑自己的急切,既是知道他会来,却偏要看他提衣款款的样子。似乎一抬眼,那人就会撞进眸里,再一点一点化成了水,回流到最柔软的地方。

    “子言。”勾着的嘴角松下,他的声音竟就在面前,沉浸在自己的思虑里,到底是错过了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身影。

    一抬头便见他着了一身青绿的长衫,竟不是平日那般一味的白。一手勾着雕花的食盒,一手却揽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琴,心下一跳,难倒不敢想下去,侧了身将他让进屋,沏水点茶,一遍一遍在心里复习实践,自是行云流水。

    忘舒想是见到了陆诩一直往自己身上瞟的目光,食盒放下琴放下,一手弹了弹衣摆,一边打量他这素净的小屋。

    “今儿不是你生辰么,穿白衣不方便。”忘舒拿眼睛在屋里逡巡一圈又回到陆诩身上,那一刹似乎看他红了耳根。

    “呵呵,倒也没什么的。”陆诩倒了茶给他,一面打量他的琴,却不再言语。

    忘舒呷了口茶,一手开了桌上的食盒,样精致的点心,旁边放了两只小小的酒坛。

    “可不是我做的,我没那个本事,水却是我提的,尝尝”忘舒看着他笑,盒子里的点心一盘一盘拿出来,白的似雪红的似霞,那些嫩嫩黄黄的又像花瓣,清甜的滋味可见。

    陆诩捏了一口填进嘴里,那清甜的滋味瞬间便在口中化开,抬眼笑笑,那眉眼都似一弯细细的弦月。

    忘舒不说贺词,陆诩也不提,一坛酒敲开了封泥,陈酿的酒香便霎时溢满房间。倒不是桂花酿,是陈年的鹅黄,黄涔涔的酒水泛着宝石样的光泽,还未沾唇,便有些醉了。

    忘舒勾着脑袋往窗外看一眼,漫天的星斗簇着一弯残月,淡淡的月晕散开,将一旁的星光都染上了水样的颜色。

    “这月牙倒也清澈啊。”忘舒轻轻地叹,声调都在酒香里被熏染的回味悠长。

    陆诩笑着点点头,煮茶的用具全部撤下去,他一路推着小炉向外推,到了门前便冲忘舒招手。

    忘舒便提了食盒出去,二人倚墙而坐,小炉子上烫着花酒,一波一波的想起水纹一样散远。谁也没对这难言的默契说什么,默契了便是默契了,多说无益,多说也无意义。

    饮酒的容器又是茶碗,忘舒捏起杯子笑笑,那杯上还染着一枝独梅,傲然在鹅黄的酒水里愈发显得沧桑。

    杯,你一言我一语,盘里的糕点却没人动。陆诩给他将家乡年迈的父母,邻居家热心的大婶,还有书斋里调皮的小友;讲家乡会结红豆的矮树,一颗一颗缀满了枝头,似诱人的珊瑚珠;讲初春时候满天的风筝,麦田里的奔跑,甚至是自己金榜题名的梦。

    忘舒只听不语,一左一右两个酒窝又浅浅的浮起来。陆诩再抬眼看他,看他一双眸子已经满溢水光,朦胧里自己的影子映进去都恍恍惚惚。

    他醉了,小酒窝剩下一个,一抬手又把一杯酒水灌进嘴里。咂咂嘴,竟然伸出舌头在杯口轻轻地一勾一舔。心突然跳的要蹦出来,陆诩赶忙捏起一旁的糕点,一下子塞了满嘴,甜腻的味道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堵了个结实完满。

    “你”刚开口,口中的碎屑便呼一下喷出来,夹杂着冷空气猛吸一口气,却被呛的连连咳嗽。手中杯子一歪,陆诩尴尬地眨眨眼,衣襟上也落了几点酒渍。

    “嗯怎的喝口水。”忘舒抬眼望他,自己的杯子还空空如也,却被他擎在手心递过来送到嘴边,刚刚被他舔舐过的地方还沾着淡淡的酒渍。

    没想到他喝醉是这幅模样,说不出的感觉纠集在一起,想笑却不敢笑,着了魔一样低头噙住那杯口,恰恰贴上他刚刚唇舌离去的部位,脸霎时红的像猴屁股。

    “慢点,慢点喝。”他又凑过来拍自己的肩,一下一下轻飘飘的力道,却拍的脊椎都颤抖起来。一把扯过来抱在怀里,他也不挣扎,反而闭上眼睛安然睡去。

    “忘舒”陆诩轻唤,他抖了抖眼皮却没睁开,睡颜天真一如孩童。

    突然就想开口,把心底的话一次性说清楚,不敢叫他听见,却又想当着他面儿说,看他倒在肩膀上呼吸均匀,心中却如怀兔。

    就要张嘴还是觉得不妥,索性执了他手放在耳上,堵上他一双耳朵,也堵了自己的羞怯。

    “我喜欢你。”他听到自己说,那声音飘飘渺渺似来自远方。

    “已经很久了。”怀中人咂咂嘴,睫毛轻颤,立刻就吓的他噤声。良久,像儿时扑蝶一样小心翼翼地再接近,低头看他,还是睡的安稳。

    “是不是我的,都不重要,能看着就好。”一字一字说的清楚,他咬字温润,怀里的体温略低,却一点一点传过来。

    “哪怕只差一个指尖,我也不让你为难。谁与谁能相携白首,滴水不漏我什么都不怕的,怕的是,怕的是”后面几个字都裹进哧响的火焰里,那火焰里似乎映出了两张贴近的人脸,一张睡的安然,一张笑的满足。

    月舞云秀,星光满溢,他若永远不醒,我若永远不厌,就这么相依而坐,一定美好的不知是天上人间。

    第二十三章 酒冷香亦散 本章字数2167 最新更新时间20121220 19:38:250

    夜风习习,梧桐的光怪的枝杈直戳天际,忘舒拉紧衣领,怀里还揣着陆诩给的黄铜小手炉。

    陆诩在一旁看着冷风往他怀里灌,肩并肩地行,单薄的身子触手可及,只消一伸手就能把他揽进怀里。

    方才看他睡的沉了,陆诩也由他倚着,小火炉明明灭灭,小坛里的酒还有一半,那月色里明灭的侧脸宛然成画,一呼一吸间勾了手指过去。放在他耳上的手便这样失了方向,犹豫辗转,终于一路像那酒渍嫣红的唇滑去,也许是动作太小心,又或是四周太安静,手上的动作越轻,心下跳的就越疯狂。

    只差一寸不到,只差一个指尖不到,他茫然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那手指就像流离失所一样惊慌失措,倏地退回它该待的阵地。

    月隐久不现,浮云遮蔽时,一刹那错过,便似乎要永不可得。心里像漏掉一拍,羞愧,遗憾,怅惘,一瞬间种种情绪漫上来,堵在胸口,呼出一口浊气。

    “醒了”陆诩低头问,那微醺的眉眼还近在咫尺,却忽的转了清明,一把推开他猛地坐起来,眉宇间冷的似乎能结上几寸的冰碴。

    “嗯,酒量浅,子言莫怪。”话还是温柔的话,他眼里的那点清明却蓦地在陆诩眼里放大,心里被一揪一抹,疼了,却没留下痕迹。

    “不碍的。”刚笑了笑,动动麻了的手臂,没工夫思索他便站起来,陆诩抬头看他,那般的长身玉立,似遥欲飞升的地仙,冷冷的没有一丝烟火气息。

    “时候不早了,便先告辞了。”是不早了,天边的弦月都转了大半个天空,若隐若现就要渐渐淡去。

    “嗯,你先等等。”进屋灌了个黄铜的小手炉给他揣进怀里,看他那冷冷的眉眼却并无一点回暖。

    他在恼,可是恼什么呢。

    忘舒没搭话,任由他把哪手炉塞进手心里,突如其来的温度让手心一阵酥。麻。

    恼什么呢其实不是,只是想起那日与那人饮酒,窗下地上滚做一团,一小坛桂花酿带着余韵悠长的馨香,那馨香至今还萦在指尖久久不散。

    就这么点事,过去的事,想起来便要恼,想起来眉峰就不再平展。到底为什么,说不清道不明。有多久没见他了,日日里过的清闲自在,偏又在今夜想起来,那一双风流纨绔的眉眼,眼角上扬,鬓眉斜飞,似要飞出那张神采飞扬的脸。

    “走吧,我送送你。”陆诩过来扯他衣袖,陷在思虑里猛地抬头,却不是那略带轻佻的狐眸,恍恍然跌进一双毫无防备的眸子。

    这张脸毫无特点,甚至叫人看见一眼回身就能忘记,可它干净的一如尚未着墨的宣旨,忘干净了面貌却忘不干净感觉。再回头,纵是忘记了眉眼,还能在人群里一眼认出来。

    不一样,太不一样了,他似是大片大片的留白,而那人却是最浓墨重彩的部分,两道影子蓦地重合,却没有想象当中那种理所应当的强烈违和,它们是温顺的,温顺的契合。

    “嗯。”忘舒忽的垂下睫宇,铜炉贴在胸膛上,那小片的温暖缓缓散开,穿透衣衫,再漫向皮肤,一寸一寸晕开。

    只是一条街的距离,却似乎迈开了步子既是挥汗如雨也再渡不过去,眼角的余光一只牵着身侧的人,陆诩一步一步的挨着,若许这单薄的街道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琴,忘了。”忘舒突然开口,身侧的陆诩却像做贼一样收了眼角的余光。

    “哦,嗯,不着急的话,明天我给你送来。”这是个理由,太完美太合理,嘴角勾出一抹笑,弯弯浅浅似天边的月牙。

    也好,明天再见,也许是另一番光景。可任你日月流梭,有些东西是变不了的。

    只是低笑碎言,不冷淡不狂乱,这种滋味,已够自己半惊半喜。纵情可若纵情了会让自己心底那点儿思慕还未迎来一次花开就凋谢了,那倒不如这样模糊的经营来的心安。

    “那,我走了。”这回倒是陆诩先开的口。

    一双脚站在门前,脚尖指着门框,而那门框此时于他还宛如天堑。身后却是一条河,也许并不是一步一步泥足深陷,而是一开始就陷到底端,再一步一步浮出水面,可影子还留在水里,挣脱了不痛不痒,没有了也不多不少。可就是无法,无法成一道不可捉摸的背影。

    忘舒只点点头,小铜手炉拿出来递进他手里,侧了身推开门进去,陆诩只是看着,突然又想伸手扯住他衣袖。

    是这样的,往往只是一个嘴角的弧度,一方模糊的眉眼,一支高而和寡的曲子,或者是一双在黑夜里晕着酒气的眸子。就这样的,本以为淡然的思慕偏勾出了一点强烈而又欲罢不能的感情,再扼杀不掉,只得颤抖着看着他越烧越旺。

    一双脚尖缓缓转过去,脚跟对着门框,这段刚刚走过的路上,斑驳的全是梧桐枝杈的影子,凌乱而狰狞,一铺铺满了整个地面。

    “慢走。”他在身后轻轻地说,陆诩一双脚竟就这样凝在原地,像灌了千钧的铅,一步一步,走的寥落孤寂。

    忘舒进了门上楼,推开屋子的门便被一把压在门上,沉重的身体压上来,蓦然被遮了眼睛,那人只抵在他胸膛上。一双手被高高举过头顶,凛冽的气息吹在发迹。

    脊背狠狠磕在门上,忘舒眯起眼睛倒吸一口冷气,刚要挣扎,举在头顶的手腕便被缚住。猛地抬腿踢向那人胯间,却也被制住,扭动间连脚踝也缠上宽绳。

    “你又来做什么”忘舒咬字平淡的开口,一侧颈子躲开那人温热的呼吸。

    “他都不来了,你捉我也没用。”脊背靠着门板,忘舒试图慢慢下滑,却被那人两只手插在他腋下提起来。

    “呵,这么快就认出来了”低沉的声音,还带着戏谑的笑意。一只手从脖颈滑进衣领,一路向下游走,感受指尖的皮肤越来越紧绷,那声音甚至低低地笑出声来。

    “你们这么快就散了,出乎意料啊,反叫我好不失落。”温热的气息喷在头顶,直激的头发根根战栗。

    捏开一颗布扣,露出小片白腻的胸膛,手指贴上去,不出所料的,感受到掌中这人不可抑制的颤抖,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s:慢热文真不受待见,崔小侯你个磨娘的,赶紧推倒算了笔者无节操吐槽中

    第二十四章 横看成岭侧成峰 本章字数2089 最新更新时间20121222 23:40:310

    捏开一颗布扣,露出小片白腻的胸膛,手指贴上去,不出所料的,感受到掌中这人不可抑制的颤抖,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散了你还真当他们散的了”戏谑的声音,还带着一点鄙夷。忘舒应声抬头,眼前却被遮了,在这静谧的暗色里找不到一丝人影。

    “你”冰凉凉的刀刃架在颈子上,那人温热的气息离开,探进衣襟的手也暂时抽离。

    “我来看看他啊。”冰凉的手指在下巴上摩挲,又一道气息响在耳侧,忘舒试图撇开头,冰冷的刀锋却叫他无法乱动。

    “哧看情敌你可真有心。”那刀刃不偏不倚,脖颈上已经感到刺痛,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流下去,却被他粘在指尖缓缓在唇上摩挲。

    “瞧瞧,唇红齿白,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那人笑的轻蔑,指尖倏地从唇角滑进去,霎时间尝到血腥的甜味儿。

    “老四,放了他,别再来扰他,我不想他生气。”那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自己煮茶的器具乒乓作响,忘舒支起头,那冰凉的器刃便又在皮肤上拉长一分。

    “你不想谁生气”那刀刃居然真的离开脖颈,肩下的手臂抽离,四周徒剩下没有支撑的虚空,忘舒倚着门板渐渐往下滑,一张嘴便牵动颈上的伤口猛烈地疼,感受那汩汩的血一点一点渗入衣襟,漫上胸膛。

    “崔无欢。”那人不紧不慢的答,忘舒却呼吸一窒,想再往下听,那人却又没了言语。

    茶水翻滚的声音渐渐泛起来,那人撕了忘舒衣摆的布把他脖颈缠起来,手法很凌厉,压住了伤口,也止了血。

    那叫老四的人走过来,拿茶碗儿碰了碰他的手臂,茶香晕了一眼,那人低头啜茶,却没一点声音,这样子,和崔小侯却是一样。

    “你喜欢他的。”那人声音很轻,很清远,也很低沉。就像是悠悠地讲着一个什么无关紧要的故事,说了一遍,那声音却抓不住觅不到。

    “你喜欢他的,你喜欢他的“那声音一遍一遍在耳畔响起,越来越低沉,越来越像蛊惑,可来来去去,忘舒却不是相信,而是越来越觉得那是欺骗。

    有些话说得多了,不是深信不疑,就是全然作假。忘舒不是前者,也说不清是不是后者。

    咬紧唇,语气模糊地回一句,却回的模模糊糊听不分明,那被称作老四的人甚至只是听到一声莫名的呻。吟,像是脖颈被刺痛之后的呻。吟。

    “那是你。”他说的不清楚,他面前的人却听得清楚。勾勾嘴角,却学不来那人邪魅的笑,是啊,我是喜欢他,所以不会不承认,不会不清楚,也不会不争取。

    “当然是我。”这语调毫无起伏,忘舒却感觉到这声音深处一点澎湃的情感,汹涌的,可怕的,潜伏的。

    “你喜欢,难倒我就要也喜欢”忘舒口气蓦地咄咄逼人,甚至多了些莫名的意味。

    “呵呵。”他却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太好笑的事,不张不狂不轻不窃,那笑声低回婉转,直把耳膜震成共鸣。

    忘舒别开脸,想躲开这扰人的笑声,奈何它黏在耳边不散。忽的眼上的布被扯下,面前是一张英俊的脸,刀砍斧削,棱角分明。

    “流年你,何必”正站在窗边品茶的男人惊叫,也依旧是那双阴鹜的眸子,隔着水气朝这边望过来,那日他带着面具,只那一双眸子,便叫人难忘。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的这位打酱油的,后面还有他几场戏

    屋里一灯如豆,昏黄的光,胸襟上的鲜血如落花,一点一滴开的凄艳美丽。

    “我早知道。”忘舒抬头,直迎上那一双凛冽的眸子,白底黑仁,像白瓷碗儿里盛块剔透的黑玉,不亮,却分明。

    “你不知道,我来是看那小画家的,与你无关,碰巧遇到而已。”流年反手一带,把忘舒从地上提起来带到榻上坐下,手上脚上的绳子松了,却留下明显的勒痕,深深浅浅向一个方向延伸。

    忘舒摸了摸手腕并不抬头看他,那里的皮肤在手下滚烫的惊人。

    “来看他比无欢好在哪里。”流年戏谑地笑笑,手指一弹,白瓷儿的茶杯便斜飞出去,稳稳落在窗下那男人手里。

    忘舒怔住,脑中又是两方身影渐次融合,莫名的情绪涌上来,堵住了眼耳口鼻,叫他此时不听不看不闻不问。

    为何或者如何都难以思量,流年或者在等着他作何感想,可偏偏心下脑中都空成一面光溜溜的绝壁,再怎么寻找,也没有可攀附的地方。

    “那你看出来了么”所以干脆问他,忘舒开口,嗓音却有些沙哑。

    流年却没言语。等待的时间像流逝的沙,一粒一粒都滑落眼底,不疼,却难受的无以复加。

    “我的眉眼和你很像。”流年只说了一句不着头脑的话,越不着边际便越虚无,虚无到最后,话语都忘了,却只还记得听得那话后自己的反应。

    只是蓦的像琴弦崩断,到后来忘舒有时候还会想,是啊,有些事情,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了。无头无尾,无迹可寻。你想把它握在手里,却像握了一条无尾的蛇,浑身滑不留手,甚至还会回身反咬你一口。

    到后来忘舒有时候也会顾镜自影,同样黑白分明的眸,尾角微红的眼,同样斜飞入鬓的眉,甚至同样顺滑浓密的睫毛。可偏偏放在自己脸上就是冷淡疏离,放在他脸上就是英俊刚毅。

    流年伸手,忘舒甚至是立刻就蹙起眉峰向后躲,不是害怕,只是不想触碰。可那手指却是尾随而来,越来越近,到了面前,指尖一勾,却是把一缕鬓发别在耳后。

    “老四,要不要去喝酒”流年突然回头,一笑颊边有浅浅的酒窝。

    “嗯,舍得走了”那老四话语里明显带了讥讽,流年却毫不在意,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戚那美人儿再见喽。”那老四转过头来冲忘舒勾着眼角笑笑,却被流年拎着衣领从窗口扔了出去。

    “无欢八月十五在忘归楼有宴,指明了歌舞却不要琴师。”流年说,然后一转身跃上窗棱隐入月色。

    第二十五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本章字数2139 最新更新时间20121222 23:39:310

    “老四,你还回来作甚。”一把薄剑,光影流转间舞着风声簌簌作响。

    “见你啊。”男人挑起眉梢,手中亦是一把薄剑舞的轻灵,无光无色,只似是一把乌黑剑影,舞在手间鬼魅般毫无声响。

    金石两两相撞,蓦然有电光乍现,男人指尖微挑,却被流年一把握紧手里。

    “师傅说了多少次,不要用这些东西。”两厢身形分立,手中一把银针易主。流年眉峰微蹙,一把薄剑扣回腰间。

    “师弟剑术精进不少,师傅当欣慰了。”男人调笑这说,手腕一转,乌黑的剑影便隐于虚无,伸手便去取流年手中银针,一把银针翠绿,显然全淬了毒。

    “满四”流年突然低喝一声,手腕一翻,银针全数没入墙根。

    满四只报以淡淡一笑,却是亲密的将手搭在流年肩上。

    “要去喝酒的,沾了这个,待会可要洗手。”他嬉笑着说,挑了眼皮儿,眉间的阴鹜便暂时散开。

    满四说话间便捉了流年的手在鼻尖轻嗅,一股冷香入鼻,还伴着淡淡的铁味儿,端的钻入鼻尖。

    “这是我自调的欢颜,色淡味冷,可不是烈药,是,只是叫人做个好梦而已。”满四勾了勾嘴角,将流年手指推置他自己鼻尖,香气微散,周身便漫起一阵寒意。

    流年倏地后退一步与自己的手拉开距离,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连心头那点儿暖意都被侵袭的所剩无几,这药不是醉人,是醉心。

    “何苦要叫欢颜。”夜色里那肤色散着蜜色的光泽,流年绷着脸抽出手,那握剑的指腹结着厚茧,指节却微微发白。

    “人生得意须尽欢,你问我”满四摊了摊手,长刀一样的眉舒展到极致。

    “再遮挽,改流逝的还是要流逝,再难过,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又何苦来”满四猛地靠过去,两只手勾住流年脖子在他唇上挨了一下,笑的轻狂。

    “今儿你若不来,那美人儿我就得手了,我不怪你搅局,可你总要赔我点儿什么吧。”唇自耳根蹭下,那声音却低沉而玩味。

    流年蹙了蹙眉,伸出手隔在二人之间,推着满四的胸膛向后,一只手却捏起他下巴左看右看。

    “老四,我在想打你那一边好,至于忘舒,你别再去碰他。”流年笑笑,一双眸子忽的转了戏谑。

    “去找嫂子要酒喝”放了捏住满四的下巴,却任他挂在自己身上,流年笑笑,一双眼睛望进他眼底,可那眼底的阴鹜却一瞬间升起来,带着不耐的情绪。

    “那不如去找崔无欢要。”一句话有些急切的顶回去,相对而立,天边已隐隐泛白。

    流年倏地变了脸色,只拿一双眸子笼住满四不放。

    “你何苦来招惹我,我那时放你走,是我第一次骗他,绝不会有第二次。”一句话说的笃定,满四却早已不动声色从他身上退开,伸手拂了拂流年衣襟,将领口翻平整,没有一丝表情。

    得到了只是背影,温存的只是玩笑,他想起当年被师傅逐出师门的决绝,为了保护他,也为了保护自己。

    “做这第十一房公子,真的好”满四低着头,睫宇掩了面容看不清晰,这一句话很低,却太清楚。

    青梅竹马的情谊,不想看他委屈,不想看他所有的隐忍,却觉的有时连伤害他都太奢侈,他承认过的,流年是不一样的,真的似流年,转过多少地方,流连过多少时光,都挥不去,抹不掉。所以最后还是要回来,回来之后,却不知如何是好。

    与其说是逐出师门,不如说是逃,自己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说的给别人听,却说不给自己听。现下想起来都像是前尘往事,如今当初都是两个模样,所以不如放手一搏,得了是运气,失了也不再后悔。

    那时师傅只是看着他的眼睛,一眼到底,偏偏当时太单纯太执着,只这一眼便无处可好无可遁形。

    师傅说,你喜欢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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