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没这么疼过。哪怕是当年仅有的被老爸教训的几次,或者是学戏学不好被惩罚的时候,他都没觉得这么疼。
疼得只想一头扑进哥哥怀里让他明明又惊又怒还得压着出去找人算账的火气低声软语地安慰自己。
这么想着孙持节就颤了颤两排因为使劲瞪着眼睛而绷得眼睑都觉得累赘的密长睫毛,他觉得,已经快撑不住哭出来了。
他趁着那只其实一直没使劲捏自己下巴的手离开时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眼泪就顺着眼角和仰起来的弧度流进鬓发里一下子不见了。
只是刚好松开手转头的孙擎苍什么都没看见。
他冲着恭恭敬敬地站在墙角的两个宪兵点了下头什么也没说。
然后像是他毫无预警地出现时一样,毫无征兆地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比我大不到一岁的表哥都要结婚了人生好惶恐╯°Д°╯(┻━┻
☆、《乱世》25
令人窒息一般的长镜头定格在随着军靴着地声渐远的孙持节恍神的脸上。
在那双眼尾微挑的凤眼里似乎有浮光掠影闪过,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空白。
一直到镜头后的梁导确认这一幕真的持续到触及人心他才温和地叫了卡。
的确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和平常因为秋大少跟沈大牌无懈可击的配合总是一条过的时候兴奋的时候不同,和ng好几次不断重来的时候也不同。片场里每个人都只觉得这是种真正意义上的温和,像是在安抚摔了一跤的小孩子似的语气。
大家都下意识地保持了刚刚还在拍摄时候的状态,因为秋大少貌似还没出戏。
那副孤零零的将要死去的状态还没从他身上下来。
如果换了别人大概早就被工作人员围上去起哄角色杀青要请客了,只是碍于秋大少的地位和脸色莫名就阴沉起来的沈泽渊搞得大家连喘气都不敢大声了。
一时之间片场比刚刚那场戏的气氛还小心起来。
沈大牌皱着眉把军帽丢给身边不知道是什么职位的工作人员,走了过去弯下腰拍拍秋大少的脸。
结果秋斐白居然只是转了转眼珠呆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就又是一脸生无所恋的表情。
沈泽渊只能啧了一声,毫无在意别人视线自觉地把秋大少打横抱起来。引起了一串小声地惊呼。
他我行我素地边抱着人走边对梁导说“衣服先穿走了,下次我直接带过来。”
然后也没管梁导的意思就直接带着入戏太深的秋大少回了酒店。
至于被看见或者偷拍下来,沈大牌才不会在意。
一路回了房间把秋大少放在沙发上,对方都还是那副回不过神来的样子。
沈泽渊支着下巴思考了两秒钟之后就翘着嘴角笑了笑抬着秋大少的下巴缠绵地吻了上去。
他先舔了舔沾在总是平直成一条直线的嘴唇上的蜂蜜和食用红色素,然后从毫无防备和反抗的齿缝间长驱直入进去,力度越来越大地翻搅出啧啧的水声。
等到秋大少回神的时候,他脏兮兮的长衫都已经被剥下来坐在身下了。
“……不要我刚从情绪里出来就碰到这种情况啊。”
秋大少喟叹了一声推了推正埋头在他胸前戏弄乳头的沈泽渊,话音里不知道是有点郁闷还是什么其他的,听起来有点无奈感。
沈暴君顺着他的意思抬起头来挨近了和他对视,只是手下仍然绕着右边已经肿胀起来的乳尖打圈说“要不是我这样叫你,还不知道你要呆到什么时候。”
“……我又不是每一次都入戏这么深,”秋大少说着下意识地就偏开了一点视线,“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哦?”
沈泽渊挑了下眉,尾音略微上扬起来。
秋大少只觉得有点不妙,正想再多辩解两句就已经被按倒在了沙发上。
“孙持节这个角色,今天就算是杀青了吧?”
没想到沈泽渊一开口说的却是完全不相干的话题,但是秋大少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顺便分神到了因为入戏太深没有照惯例请剧组吃饭什么时候补上的问题。
“既然杀青了,那么应该庆祝一下吧?”
沈暴君说话的语气虽然很轻很像是在商量,但是他手下顺着松松垮垮的道具服装在秋大少胯骨附近游移的动作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不过秋大少还是一下子抓住了那只在作怪的手说“我想先洗个澡。”
事实上他也的确非常该去先洗个澡——为了拍这一镜抹了一身灰和一身洗涤剂加色素,虽然大部分是洒在衣服上没错,但是脸上和身上的感觉也并不大好。
只是他完全没想到沈泽渊会那么明显的愣了一下,像是完全没想到他会提这个要求似的。
暴君神色淡淡地保持着那个压制的动作很久,才点点头让开。
秋大少在走进浴室的时候还一直在奇怪,结果一做洗澡这件让人会忘记烦恼的事情他就完全把这点反常抛到脑后去了。
一个战斗澡不过五分钟就洗好了,秋大少只在腰间围了条毛巾便出来了。
而客厅的沙发上已经没人了。
大概是觉得沙发上回不舒服吧?
秋斐白这样想着又跑回卧室去看。
沈泽渊是在卧室没错,也是在卧室的床上没错。
但是,看起来好像已经睡着了。
脱下来的军装在地上扔成一团,空调被搭在肚子上用一种固执又没有安全感的睡姿蜷成一团背对着秋斐白睡的另一边。
秋大少站在床边看了那截露在外面肌肉线条漂亮的脊背很久。
他敏锐地觉得似乎沈泽渊是为了什么事情很不爽,只是那个不爽的理由深究起来让他自己有点心惊和心虚。
他自己也不过是有个模糊的想法而已,完全没有料到居然会被发现。
突然就觉得很愧疚。
那种收受甚重却无以回报的愧疚感,让向来用钱物酬谢感情的秋大少有点无所适从。
虽然老实说,他也没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毕竟,除了爱上哪个人这种人事情的原因不可理喻之外,其实爱得会有多深这种事情也是不可理喻的。
况且十七年和大半年本来就不在同一个等级上。
一方面秋大少在心底这么小小声地给自己找理由,另一方面却只觉得更难堪。
好像向来自诩光明磊落从不屑于无理取闹的秋大少终于也不那么正大光明了一次。
他眉头纠结得像是一团乱麻似的轻手轻脚地从自己这边爬上床,看着眼前明明是个成年男人充满力量感的肩背却让人总觉得这只是个受到不公正待遇的孩子一般。
秋大少静静地看了很久,连自己呼吸的频率都跟着沈泽渊睡着的呼吸不自觉放缓了,才把从自己重生以来大半年的事情都捋了一遍。
然后浅淡地笑了起来。
如果说那次坠海死前真的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真的是从来都没有找一个人两情相悦过吧?
他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贴着沈泽渊的后背闭上眼——所以,不管我再怎么反复和胆怯,最后也一定会爱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看到一句话——就女汉子来说,没有丽质就他妈的只能励志了。
说得真好
☆、《乱世》26
“喂,我听说,华老板死了。”
面对一脸阴沉的孙大队也只有神经大条的赵二队敢找他搭话了。
正在宪兵队操练新兵的孙擎苍像是整个面部神经都坏死了一样侧过头看了眼赵扬,那眼神死寂到让赵扬下意识地想起了当年在前线的时光而朝后缩了一下。
不过赵二队的八卦之魂是不会就这么被熄灭的!
他壮了壮胆子又凑上去用一副耳语的姿态和漏风的大嗓门说“宏祥班想给他收尸,但是要不走尸体。”
本来以为这句话起码能让惜字如金的孙大队嘴里蹦出来一个字的,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孙擎苍森冷了一张俊脸只是把十圈跑步变成了二十圈而已。
觉得不能逗弄出大队长更多表情和话的赵二队只能垂头丧气地走人了。
倒是孙大队撂下了一群j□j得哇哇叫的新兵身姿笔挺地进了后院。
与其说是停尸间不如说是实验室的门前正搓着手站着个一脸低声下气脑袋都快被垂到尘埃里的老人焦急地跟面前两个宪兵说着什么。
“陈班主。”
孙擎苍的声音不大,但是就跟有什么法术似的让三个人都停了动作。
两个宪兵端着枪冲大队长敬了个礼。
陈班主则一副看到了救星的样子连连鞠躬说“孙大队长,求求您看在华清的戏还算合您心意的份上,让他们把尸体还给我们吧,咱们中国人都讲究个入土为安不是?”
孙擎苍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甚至看到陈班主跪下给他嘭嘭嘭地磕头都无动于衷。
他似乎只是在单纯地出神而已。
过了好一会儿,几乎连后面站着的两个宪兵都看不下去要拉人了,他漆黑的瞳仁才缓慢地转了转,终于聚焦在还一个一个实打实头磕到地的老人身上。
他伸手指了指那两个宪兵说“扶陈班主起来。”
那两个碍于队长权威实际看陈班主磕头看得心惊肉跳的家伙舒了口气,手脚利落地就一人薅住一边的胳膊把老人几乎是提了起来。
孙擎苍看了眼那额头上灰尘和血迹混合在一起脏兮兮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来之前自己下到牢房里看见的那个狼狈的华老板。
他转过头看着那扇紧闭着的停尸间,伸出手叩叩叩地敲了三下。
里面立马传来一连串叽里咕噜,听语气像是在咒骂的声音。然后门就一下被往里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