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忽的一顿，“这是……这也是你朋友画的么？”
青年指着被放在电视柜上同样被装裱好的Q版漫画，喃喃道：“这画的是……”
画的是他和小雨，那是他第一次给小雨买画画工具时，小雨画的他们。
青年也感觉这幅画与其他的油画风格太差，不好评判，便敷衍着道：“也挺好，也挺好看的。”说完，转身上楼看起了公寓二层。
等他走后，韩晨把那副Q版漫画收了起来，收到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但是他没想到，一打开，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已经装满的许愿星星瓶。
他已经都折好了，但是还没来得及给那个人看……
韩晨沉默的合上抽屉。
就是这样才不愿意来，每一处都是回忆，每一处看到心都会跟着扯痛一番，即使告诉自己已经过去了，但事实证明，还是不行。
青年的父亲最后同意了这间房子，他们在民宿里就签好了合同，算是比较愉快的合作。临出去的时候，青年的父亲又忽然叫住韩晨，上下认真的看了看，“你……是韩晨？”
跟青年问了一样的问题，但是韩晨确定自己不认识面前的两个人。
“是，我是韩晨。”
青年父亲想了想，问，“那你父亲是不是叫韩平？”
韩晨的心猛地一沉。
“你小时候是不是万家村的？跟你一起出来的陆家那小子还在么？”
一连串的问题让韩晨哑口无言，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韩晨自从分化完性别之后，父母便不想养他，因为不是Omega，挣不了钱，还得娶人，不知道浪费多少钱。所以，韩晨父母便让他装作孤儿进了福利院。甚至，他的父母还告诉他要感谢他们，因为如果不是他们往福利院交钱，他饭都没得吃。
但其实，他确实是没有饭吃的，他的父母也从来都没有给过福利院钱，福利院就把那些剩的坏的烂的菜给韩晨吃，韩晨还小，还不懂，就小心翼翼地捧着吃了，最后吃坏了肚子被送去了医院。
高烧40度的时候，他父母还在骂他糟蹋钱。
他就眼巴巴地瞅着对床上那一双嘘寒问暖的别的父母。
最后，临床的父母看不下去了，就把给孩子多买的一个烤肠给他了，那是韩晨第一次吃到烤肠。
真好吃……真的很好吃，他从来没有吃到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在Alpha福利院的那段时间，韩晨从来都是一个人，那些日子，韩晨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之后，他长大了，出了福利院，也上了学，从那时候开始，他才真正意识到别人的父母和自己的父母是不一样的，父母本该是保护孩子的。
后来，韩晨为了攒钱上学，便出去兼职赚了些钱，刚攒到上大学一年的生活费和学费，就又被父母骗了去，韩晨就算考上了大学，也没钱去。因为这件事情，韩晨心灰意冷，远走他乡，一起走的还有陆澄。
陆澄是他的同乡，年纪相近，从小关系就不错，韩晨在福利院的时候，陆澄经常偷偷□□去看他，给他送吃的。
陆澄初中的时候就不念了，家里的父母让他进厂子做工，他不愿意，一听韩晨要去大城市里闯荡，他便也跟着走了。
陆澄油腔滑调，会说会闹，韩晨稳重自持，目光深远，两人合作开民宿店的这几年，挣了不少。
韩晨的父母也没有再找他，时间已经过了快十年。
可能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想拥有。
韩晨小时候没人陪他，所以，他长大了，就像能有人在家等着他，对他好。他一定百倍千倍的还给对方。
……
“想当初，你可是我们村唯一一个考上985大学的学生啊。”青年父亲拍着韩晨的肩膀，惋惜着说。
韩晨低着头，没有答话。
-
季玉一下飞机，便直奔向了盛华苑，韩晨所在公寓的小区，当然，他才不是想去见那个人呢，完全是为了小区里便利店的关东煮。
“B市有那么多正宗的日式餐馆，你不去那里面吃关东煮，非得去一个小小的便利店吃，还离飞机场那么远，就那么喜欢么？”季胜凡在手机里忍不住道。
公司里面还有事，季胜凡这次没办法陪同，不过他已经暗地里在季玉身边安排了合适的安保，如果季玉不答应，那季胜凡肯定是不同意季玉回来的。
“别阴阳怪气的。”季玉不乐意的道：“有事说，没事别管我。”
季胜凡轻笑了声，“苏家老爷子想开个创业人才双选会，就在B市，借势在各界媒体面前宣布你和苏黎的婚约，想问问你定一周之后的时间行不行？”
季玉听了无所谓，“都可以，我没问题。”
“好，那我就这么跟那边说了。”
“嗯。”
“还有那个手术的事情……”
“我知道了哥，你拿主意就行。”季玉听到这个话题就开始不耐烦，“反正现在肚子也没鼓起来，不着急做手术。”
“等肚子鼓起来就晚了……”
“哎呀哥，我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去吃饭呢，哦，对了，让你的人离我远点啊，别让我看见。”
……
季玉没在盛华苑小区内部住，只在外面租了一个五星酒店。
他本来到B市的时间就很晚，等他安定收拾完，就已经将近晚上了，天空都暗了下来。
季玉准备出门的时候，对着镜子打扮了好一会儿，甚至还在酒店附近做了一个发型，微微卷曲的刘海儿配上白嫩的皮肤显得他整个人特别乖。
发型师看着镜子里面的季玉，特别满意自己的作品，不禁多说了几句，“先生是去约会么？这个发型现在特别火，您的Alpha一定会喜欢的。”
季玉听了下意识的反驳，“当然不是，我只是心情好想换个发型，见什么Alpha？”
发型师一瞬间面色有些尴尬。
季玉像被戳破了什么，气恼的道：“快点弄吧，你们这儿的发型师话真多。”
“……”
季玉到了便利店时，发现收银员的小哥眼神明显亮了下。
等他要了十几个串串准备去结账的时候，收银员小哥笑着问：“还是跟上次一样，等着你的Alpha过来给你付钱么？”
季玉愣了愣，好久，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之前有一次，他夜里偷跑出来，吃便利店的关东煮，没带钱，付账的时候，收银员小哥就是这个，他认识韩晨，所以就没向他要钱，估计是等着韩晨。
“不用，我自己付钱。”说着，季玉掏出了手机。
收银员小哥闻声顿了下，他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不是你扫我么？”季玉奇怪对方的不动作。
“啊？哦。”
吃到了向往已久的关东煮，季玉却没有开心多少，他望了下便利店的电子时钟，已经晚上8点多了。
按照往常，这个时间他是不会吃饭的，因为第二天会很肿……季玉拿签子戳自己碗里的东西，透过便利店的玻璃落地窗，无聊的望向外面。
小区内的人很少，不像外面，形形色色，但是……就是没有他熟悉的那道身影，季玉愈发觉得没有食欲了。
怎么感觉便利店的关东煮味道变了呢？跟他印象里吃到的一点都不一样，明明之前觉得很香的……季玉忽然想到了那天陆澄在他面前吃的那份自煮酸辣粉，他起身到货架拿一份。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鼻尖若有若无的掠过一丝Alpha的熟悉气息，余光瞥到一个很高的身影，季玉猛地怔住，动作僵硬的保持着垫脚抬手从货架上拿东西的姿势。
他的心止不住的狂跳。
身边的人似乎察觉到他别扭的姿势，以为他够不着，侧身抬手帮他拿了一下。
一瞬间，淡质的沉木香浸透鼻息，季玉恍然发现，只是闻到韩晨的信息素，他都会受不住的腿软……
第26章 我的画
季玉眼眶酸涩,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委屈。
他垂着头，慢慢接过Alpha手中递过来的酸辣粉丝盒, 正想着该怎么样开口跟韩晨说第一句话，身旁的人忽然没了踪影。
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怎么会，难道韩晨没认出他来么？还是说那人不是韩晨？
不会的……他身上的味道季玉怎么会认错呢？
季玉连忙去找，正好发现那人拿了瓶啤酒去结账。
Alpha带着帽子，着一声黑色的运动装, 耳朵里塞着耳机，似乎刚运动过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对方帽沿压得很低，所以韩晨刚才跟他接触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他的脸。
季玉注意到, 收银员小哥在给Alpha结账的同时，视线向他这里望了望。
“这么晚了喝酒？”拿过韩晨手里的酒，收银员小哥问道。
Alpha低眸，轻笑了声, “嗯。”
“13块6。”
Alpha掏出手机来对准扫码机器。
叮的一声。
“微信到账13.6元。”
“慢走。”
“好，再见。”
“……”
Alpha的每一句话，每一道声音, 连低低的轻笑都带着股亲切感, 季玉甚至都能回想起韩晨低声在他耳边喃喃轻语, 温柔缱绻的样子。
心里微微发涨。
季玉直直的盯着韩晨，期望他能回头看一眼, 又怕对方回头看一眼，和他的视线撞上。
正纠结万分的时候，韩晨已经开门走出了便利店。
季玉下意识想叫住他，却无法出声。
说什么呢？他们已经没关系了，这是当初他信誓旦旦跟他说的。
季玉咬唇顿在原地,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Alpha的背影逐渐走远。
季玉忽然有些生气。
怎么能认不出他来呢？明明自己只是闻到他的味道看到他身影轮廓就认出他来了，他怎么能认不出自己呢？这不公平！
季玉越想越气，转身走到自己的座位，哼哧哼哧的一连吃了好几个串串，直接被噎住，又连忙去找水喝，连灌了好几口才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眼睛都呛出泪花儿来。
恍然间，季玉忽然想起来，之前他还是小雨的时候，也吃东西噎住了，韩晨紧张的不行，给他拍了好久的背，还端着水喂到他嘴边，柔声的问他好不好……而现在，对方认都没有把他认出来，季玉觉得自己快委屈死了。
“你看你爸爸！”季玉没人说，只能气呼呼的抱怨，“一点都没把我们放在心上。”
他完全忘了自己身上带了阻隔标记的抑制贴，如果不是特别大的情绪波动或外界干扰，韩晨是无法感受到季玉的存在的。而且，韩晨怎么会想到他还会回来这里……
Omega生气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他自己一个人在便利店里气的不行，不一会儿，电话打了进来。
季玉接起来，发现是苏黎。
“你在B市？”苏黎问道：“怎么突然去B市呢？”
季玉闻声顿了下，“来B市处理点事情，怎么了？”
“哦。”苏黎道：“没什么事情，是我爷爷，说让我们这段时间尽量待在一块，好让媒体看见，这样子比较好做文章，小玉，你看……方便么？”
以前的苏黎从来不会这样问季玉的行踪，都是季玉主动告诉苏黎的，在国外上学那段时间，季玉恨不得黏在苏黎身上，只是苏黎把他当做是弟弟，从来没有过什么别的想法。
不过令苏黎感到奇怪的是，自从季玉被救回来之后，就不再黏他找他了，甚至现在，都到了苏黎要主动询问他行踪的地步。
如果不是季胜凡确定，苏黎都会觉得回来的是个假的季玉。
“我现在……回不去S市。”季玉垂眸，含糊道：“我现在……现在有事儿。”
“不用你回来，我可以去找你。”苏黎说。
季玉便道：“行啊，那你来吧，我把酒店地址发给你，你自己打车过来吧。”
“……”苏黎：“好的。”
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回来后的季玉就是对他疏离了许多，以前，无论苏黎多晚下飞机，季玉永远都会在机场的门口等他。
“突然去B市，有什么事呢？”苏黎忍不住问道：“需要我帮忙么？”
好久，对面都没有声音，就在苏黎以为自己问的是不是太多了的时候，听见季玉涩声道：“来吃关东煮。”
“……”苏黎愣了愣，“是么？”
“我还以为……你要去B市采风呢。”
“采风？”季玉许久不画画都忘了这些术语了。
“对啊。”苏黎道：“B市的一些风景很好看，你不是最喜欢画风景的油画么？我以为……”
后面苏黎说什么，季玉已经没在听了，他满脑子都是‘画画’两个字。
对啊，他怎么把这件事情忘了呢。
有些很重要的东西，他得从韩晨那里拿回来，那可都是他的心血。
季玉开心的想。
-
“啧，怎么就这么巧？碰到之前的村长了呢？”陆澄糟心地道：“他不会……不会还要回村里吧，那……那万一他要跟别人说你在这儿的情况，你爸妈不会找来吧？”
韩晨低头处理订单，没有答话。
陆澄把客人预定的奶茶果果装进碟子里，“你最近没事啊，就去庙里拜拜我跟你说，这一天是一些烂事儿！”
陆澄说完端着碟子给顾客上餐，转身的时候正好听见咖啡店门前的铃铛响，下意识的就是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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