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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雪吟 第1节

作者:书无尽 字数:24444 更新:2021-12-31 16:02:59

    葬雪吟书无尽

    文案

    中原有山,名为君山,山脉绵长崎岖,外人若不得法,难以进入,然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想法设法,想要入山一窥究竟,只因,山中隐着一派,名为禅宗,外界对此门派传言甚多,有说此为历代皇帝亲设亲信,为护江山安危而存,能入门派即可平步青云,也有说,此门派是为山中修行散仙,能入门者,就有机会得道成仙,众说纷纭,然禅宗门人甚少外出,是以究竟如何,外人却是不得而知。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桓煜,浊焰萧明玉 ┃ 配角桓雪竹,苍澜,苍箕,柳云舟 ┃ 其它苍卯,苍翼,虚衍,桓卿,桓战

    第1章 如意

    中原南部有山,名为君山,山脉绵长崎岖,外人若不得法,难以进入,然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想法设法,想要入山一窥究竟,只因,山中隐着一派,名为禅宗,外界对此门派传言甚多,有说此为历代皇帝亲设亲信,为护江山安危而存,能入门派即可平步青云,也有说,此门派是为山中修行散仙,能入门者,就有机会得道成仙,众说纷纭,然禅宗门人甚少外出,是以究竟如何,外人却是不得而知。

    这年冬天,恰逢雪灾,北方百姓生存艰难,虽有朝廷拨款赈灾,但灾情严重,仍是杯水车薪,无奈之下,许多北方稍有行动之力的百姓都选择南迁,望能求一线生机。

    北方往南,路并不好走,需途径许多崎岖山路,更有时要翻山越岭,切沿途积雪严重,稍有不慎路不好就是个摔下悬崖粉身碎骨。

    这日夜间,正是月圆之夜,大约子时将至,一队大约也是南迁百姓中的一队人,正结伴赶路,却不想方翻上一座山头,正欲于山头露宿,就遇雪崩,无奈,只好一行人仓皇奔逃,星夜赶路,转眼,一座山头将过,却不想又遇塌方,一行人,终究是没能躲过,全作了雪葬。

    泉水叮咚,如意只觉耳中甚吵,想要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混混沌沌只觉得又要昏睡过去,可是一想到腹中孩儿,也不知是否安好,只好强迫自己睁开双眼,首先入眼的是山洞洞顶,再一转眼是一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盘膝闭眼坐于不远处。“这是哪里你你是”

    “我是这山中避世之人,这是我修行之处。”那人语气淡淡,依旧坐在那处,眼睛都未曾睁开过。

    “是你救了我”如意勉强自己坐起身来,摸摸肚子,还好,孩儿还在,勉强放心半分,只是此处甚是寒冷,忍不住抱住自己肩膀瑟缩。

    “是,也不是”

    “这不知道长此话何意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乃是民妇恩人”

    “此处现在就你我二人”

    “那道长的意思”

    “救你之人的确是我,贫道见你之时,已被山雪埋了半截,是频道将你拉出来带至此处,不过我却不是白救你,你需要付出些代价。”那道人终于睁开双眼,一双眼睛却平淡无波,倒是一副看淡世态炎凉的模样、

    “不知道长想要民妇做些什么”如意也不是普通乡里妇人,自有些见识,话说到此处,反倒心神淡定了,努力翻转身体,为自己换了个坐的舒服的姿势,护好肚子。

    “我要你腹中孩儿。”

    “什么”如意下意识的护住自己肚子,往后瑟缩一步。“道长莫要开玩笑。”

    “贫道并非玩笑,贫道现在与你两个选择,一,你与你腹中孩儿自己在此处自生自灭,二,我为你剖腹取出腹中孩儿,观你腹部,想来你孩儿出生也就在近段时日,提前出来,于他也并无影响,只是此处天寒,你的命数大约也就到此终了你可自行选择。”还是那般语气淡淡,明明说着残忍之事,到那人口中倒如说着天气一般。

    “道长可否告知民妇这是为何,为何要我腹中孩儿”情绪终于控制不住,两种选择,可是于如意而言,根本没得选择,此处情况,天寒地冻,无粮无衣,自己挺着即将临盆的肚子,如何求存。

    “这你无需过问,但贫道保证,会好好将你腹中孩儿抚养成人。”

    闭眼,一滴眼泪自如意眼角划过,努力平静了下心潮澎湃,再睁开眼。“道长此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贫道从不说谎”

    “道长如何让民妇相信”

    “贫道可对天起誓,会将你腹中孩儿收作弟子,好生抚养”

    “如此,那道长便动手吧”闭了眼,一点绝望漫过如意心头,此时此刻,要么与孩儿一起死,要么为孩儿争得一点生机,实在别无他法,只盼,孩儿命好,这道人所说为实,能真将孩儿抚养成人才好。

    “不急,子时还差一刻”那道人终于起身,缓步走到如意身前,语气却还是那般淡淡,仿若这决定人生死之事,不过家常。

    如意却再无力气言语,自慢慢躺下身,闭着眼,就等死期。

    转眼,子时已至,大约是天寒早已冻的身体无甚知觉,刀切开腹部的痛也并无想象中那般难忍,只听一声孩儿啼哭,如意知晓,自己再也撑不下去,勉强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孩儿,头脑渐渐不清明,直至,永远失去知觉。

    那道人见如意咽气,用外衫将那孩儿裹了起身抱好,微一躬身对着如意行礼,转身,便离了那山洞。

    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大约每日二更,一日五千字

    第2章 半月潭

    岁月如梭,时光如箭,转眼已是悠悠十八载。

    恰逢夏日,山中正是草木繁盛,青葱美好,禅宗上下,皆在准备明日祭祀事宜,门中弟子,皆忙的不亦乐乎,然浊焰却独自一人,如平日一般,只身处在后山半月潭中,打坐修炼。浊焰天生体寒,不畏寒冬,却对这夏日炎炎有些忌惮,是以每年夏日,他的日子倒比其他人难过许多,只能借半月潭中清凉泉水度日。

    “师弟师弟,师姐来给你送吃的了,你在哪呢”人未至,声音先到,正是禅宗虚衍宗主座下唯一女弟子,苍澜,浊焰夏日不出,在半月潭修行,是禅宗上下皆知之事,宗主待他倒也迁就,还专程派座下二弟子苍翼每日为其送来膳食,而这苍澜,就纯粹是因为自己排行老八,好不容易多个师弟,是以格外宝贝,每日苍翼送吃食与浊焰,她也是每日按时报到,生怕这小师弟过的不好。

    “浊焰师弟,今日可感觉好些”与苍澜一道的苍翼,对师妹这一惊一乍性子也是无奈,摇摇头,知她性子,也懒得管她,自去找到浊焰,将吃食盒子置于浊焰身旁。

    “我无事,多谢二师兄关心”浊焰缓缓睁开眼,看过身旁吃食盒子,其实夏日浊焰是没甚口腹之欲,只是为了体力留存,才不得不勉强自己用些。

    “师弟师弟,还有我呢,师姐,你怎的都不感谢师姐,师姐也关心师弟的”前面话音刚落,苍澜这边又叽叽喳喳起来,一时寂静山里,倒有了些热闹之感。

    “也多谢师姐”浊焰转身,对着苍澜恭敬一垂首。

    “哎师弟,你说你,年纪小小,怎的这般老气横秋的,非要与师姐讲这些虚礼”苍澜本是与浊焰玩笑,却不想浊焰真个恭恭敬敬道谢,倒显得有些无趣,一嘟嘴,就去扯浊焰脸颊。

    “是,师姐教训的是,浊焰记下了”浊焰天生体寒,连带性子也是清清冷冷,此刻脸颊被苍澜扯的变了形,心中无奈,却又不知如何反抗,只得由着苍澜胡闹,勉强说话,表情甚是滑稽,还是旁边苍翼看不下去,阻了苍澜继续胡闹,浊焰才得解脱。

    “师弟,师兄知你夏日难过,专程拿了些清凉素食与你,你好歹用些,不然身体可吃不住”苍翼将苍澜唬去一旁,自从食盒中将饭菜拿出来,递与浊焰。

    “多谢二师兄”又道一声谢,浊焰接过饭菜,小口小口用着,实在无甚胃口,用了小半,就实在用不下去。

    苍翼也知勉强不来,拿了一果子递与浊焰,这便将碗碟收回食盒。“也幸好有师父传授师弟凝肃真气修炼法,不然师弟这日子恐怕当真难过”

    “师父大恩,浊焰铭记于心”说到师父,浊焰总是敬爱有余,嘴角难得弯出一点不明显弧度。

    “不过说起来,这凝肃真气,乃是历任宗主方能习得,师弟,想来是前途无量”到此时,苍翼已经收拾好食盒,却不知是谁的错觉,说话语气,有一丝丝怪异。

    “浊焰此生,只想守护禅宗,并无其他想法,师兄莫说笑”浊焰垂首,脸上表情不甚明显。

    “哈,师兄不过开个玩笑,师弟莫要当真,五日后便是禅宗祭祀大礼,师兄这便要回去做事,就不打扰师弟了”一句说完,苍翼拧了食盒,一点轻笑,端的温润如玉,仿佛方才那一点怪异表情从不存在,也不管身后苍澜,自行离去。

    “二师兄今日真奇怪”眼见着苍翼走远,苍澜鼓鼓囊囊着腮帮子,也没跟随苍翼而去。

    “几日后便是祭祀大事,师姐不忙么”目送苍翼远去,却见苍澜未走,浊焰淡淡开口。

    “哎师弟啊,师姐这不是怕你无聊嘛怎的这般盼着师姐离开”苍澜也知浊焰性子,倒不会真的生气,身板一歪,就往浊焰身边一坐,明明生的如花似玉一副小家碧玉模样,非得要摆个江湖女侠的姿态,看着倒是可爱,却也有些滑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浊焰不擅言辞,恐真惹苍澜生气,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好啦,师姐逗你呢”见浊焰这样子,苍澜也不忍心再逗弄下去,起身站直了身子。“说起来今天是好像还有些事情要忙,那师姐这就回去啦,师弟照顾好自己,五日后祭祀师弟想来也是要来的,到时见”

    又目送苍澜离开,直至不见,半月潭便只剩了浊焰一人,闭了眼继续打坐,脑中思绪却不如初时那般平静,师父传授自己凝肃真气,自是感激的,只是心中又如何不知,这凝肃真气,乃是历任宗主方有权修炼,师父却传给自己,说是为了自己这特殊体质无奈之举,可是谁又能保证其他师兄不胡乱猜想,毕竟,禅宗传承,可从来都是能者居之,从不遵入门次序。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首更,两万

    第3章 桓煜

    禅宗一脉,实为当朝开国皇帝之手足,为护江山稳固,暗里为皇帝培养江湖势力之所在,所司职位堪比护国法师,后世传承,朝廷所需江湖助力变少,禅宗也就渐渐隐遁山中,少有出世,自成一派,禅宗下设有长老护法若干,依次排下,各有弟子数目不等,其中以宗主座下亲传弟子为尊,历代宗主也多自宗主座下弟子中出。

    年代渐远,禅宗与朝廷关系,也就慢慢变成只有宗主方知的秘事,但朝廷终究不会完全放任禅宗不管,任其发展,每年定会派人前往探查,禅宗定以大礼相待,后随着两者关系隐秘,这大礼也就慢慢变成以祭祀形式出现,倒成每年禅宗的一件大事。

    是说当朝皇帝,年过六十,已是知天命年纪,朝政大事渐渐力不从心,然子嗣不少,却太子之位一直空悬不立,皇子之间明争暗斗,此时更是愈演愈烈,渐上台面,尤以大皇子桓战,二皇子桓卿为首,演到烈时,便是朝堂之上也是剑拔弩张,朝中之人,大臣小吏,大多都有选站位,偶有一些不愿参与这场政斗的,也不过是平日领些闲职之人,其中就有三皇子桓煜,平日少与朝中之人来往,领了个外放督查闲职,是以虽为皇子,却少在朝中出现,平日甚少有人提及。

    是以今年不同往年,朝中老皇帝身体渐渐不行,于政事尚且力不从心,由着两位皇子闹的乌烟瘴气,更遑论还要分心处理禅宗这边不痛不痒之事,这就随便一指,招了朝中看似最闲的三皇子桓煜回朝,也就许了他这差事,桓煜也不矫情,欣然接下,反正左右闲人去哪里都是闲人,无所谓何种闲差。

    从皇城出发,就算步行,半月也能到禅宗,然桓煜却在离祭祀还有一月之时,便从皇城出发,理由是说目不识途,恐误了时辰,老皇帝知桓煜性子,知他这哪是怕误了时辰,之时怕玩的时间不够,也懒得管他,他要提前便提前着人为其备下行装,打发了人出发。

    桓煜赶路,可谓走三步退两步,路遇才子佳人自是要上去攀谈结交一番,遇弈中高手更是要手书几局方才舍得继续上路,这一路一耽搁,本是快马加鞭七八日就到的路程,硬给他走出了将近一月时间,好在离祭祀还差三日之时,到了禅宗。

    禅宗宗主,一听此次朝廷派来之人,乃是一皇子,自是特别谨慎,禅宗之人不外出,也不知这三皇子朝中地位,生怕得罪这人,惹出什么事端,宗主亲自接待,安排人准备最好房间,一应物事,无不以最好相待。

    待到禅宗弟子收拾好房间,去请桓煜休息,桓煜别了宗主随那弟子而去,方回房眼见那弟子离去,又不安分,素日听说这君山内有一半月潭,形似半月,为山中清泉汇聚,那水甚是甘甜,夏日饮用最是享受,这便按耐不住,紧随那弟子身后就出了门,瞎摸着往禅宗后山方向而去。

    半月潭离禅宗所在并不算远,按照方向摸索,倒还真叫桓煜摸了个着,眼见一方水潭,半月之形,老远都能感受到其清凉气息,水源更是清澈见底,桓煜知晓,这便是自己要寻之所在,一撩摆,蹲下身,掬了水送入口中,当真清凉甘甜,炎炎夏日,若能日日饮上一些,不失为一种享受。

    “你是何人怎会在此”桓煜正玩水玩的起劲,冷不防身后一个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

    “咦原来这里有人”桓煜起身回头,就见一身穿黑衣之人立在身后不远处,看那人模样,怕是比自己还要小一些,十八九岁样子,只是这表情,也太清冷了些。“你是禅宗门人”

    “我是禅宗宗主座下九弟子。”听人不答反问,浊焰也不细究,老实回答。“你是何人。”

    “原来如此。”桓煜一笑,也不立即回答,表情有一瞬间复杂闪过,很快恢复正常。“我嘛,我就是个闲人,听闻禅宗几日后有祭祀,特来观摩,又听闻这后山处有一半月潭,甚是美妙,这便忍不住先来感受一番。”

    浊焰不语,谁人不知,禅宗所处君山,地形复杂,不得引领,难以进入,这人说的可是一点信服力也无,但是想来这人能正大光明在这禅宗内游荡,应该也不是什么宵小,往年禅宗祭祀也有外人前来,只是来历宗主从不明言,想来这人与那些人应是从同一处来,思及此,便没有要再与人说话的欲望,转身就要回到自己打坐那处。

    “诶诶,你怎么说走就走啊”桓煜看人要走,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拦住人。“你好歹说说你名为何相识即是有缘,我最爱结交朋友,不如交个朋友啊”

    “浊焰”浊焰本就少与人来往,与这素未平生之人更是没有攀谈欲望,脚步微转,就要离开,却发现手臂被人抓了。“放手”

    “你说你,看着年纪不大,长的也是秀气如玉,名字取的倒也热情,这性子怎的这般清冷,你记住啊,我叫桓煜。”眼见着浊焰就要离开,桓煜知拦是拦不住,只好在人身后报了姓名,也不知那人听是没听进去。

    第4章 祭祀

    所谓祭祀,也不过大同小异,尤其对于禅宗来说,骨子里其实也不过是以此排场,让朝廷之人看个禅宗现下实力究竟,祭祀所需,前些时日已经备好,今日只需宗主率领门下众人,焚香拜过天地,再做一番陈词,便算完毕。

    过了焚香礼,宗主亲作陈词,也无非就是勉励门下众弟子,诸如勤勉修行等等此类勉励之词,如此,众弟子便可悉数散去。

    浊焰处在众弟子中,也随着人流散去,禅宗弟子服以蓝色为主,平日浊焰因体质原因,多穿黑色,今日时日特殊,不得不也换上蓝色衣衫,处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却不想方走几步,便听见身后有人唤其名。“浊焰”

    平日浊焰就少与禅宗其他弟子来往,此时听人唤其名,有些不明所以,转身一看,居然是那日半月潭所遇之人向自己走来,方才祭祀时,他与宗主平立,想来也确实身份不同,不好得罪,只是浊焰自觉与他并不算熟识,是以脚步停下,却也并没有言语,只静静看着那人。

    “咦,怎的还是这般冷冰冰的,你我好歹也算是见过两次面的熟人了”眨眼功夫桓煜已至浊焰身前,一张脸卯足了笑意,然而浊焰却似乎并不愿领情,自始至终都无只言片语,甚至脸上都没有多出一丝表情,只是桓煜脸皮厚,只当没看见浊焰这样子,自来熟的上前攀住浊焰肩膀。“那日你穿一身黑衣,已是秀气如玉,没曾想今日换了一身衣衫,更是明艳动人啊”

    “”浊焰有些无语,虽然他自小在禅宗长大,未曾外出过,但是书总是读的不少的,若所记没错,明艳动人是用来形容女子的吧,思及此,浊焰再也没了耐心,挥掉肩上手臂,再不停留,直接往回处而去,却不想方走两步,手臂又被人拽住,不得不回头看人,本是清冷的眼中,更添冷意。“放手”

    “诶诶你别生气,我放还不行么”桓煜看人似真有点生气,只好将人放开,见浊焰要走,忙整个身体拦过去。“那你也别急着走啊,相识即是有缘,在下想与你交个朋友,你又何必这般急着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小师弟他不擅与人打交道,公子还是莫要难为于他”浊焰正要开口,却听身后有人抢了先,原来是虚衍大弟子苍箕。

    “这位是”桓煜本是纠缠浊焰正开心,却不想遭人打断,此时面对苍箕,显然心情没有了方才那般好,表情有些索然。

    “在下禅宗宗主座下大弟子苍箕,公子有礼”苍箕似乎没看见桓煜的表情变化,躬身便是一君子礼。

    “原来是禅宗宗主高徒,失敬失敬”苍箕模样,生的是玉树临风,此时更是彬彬有礼,本应该是很遭人喜欢的模样,此刻却不知为何,就让桓煜觉得有些讨厌,言辞些微敷衍。

    “大师兄,我”一语一半,浊焰欲言又止,方才面对桓煜冷冰冰模样,此刻面对苍箕,竟然有些明眼人都能看出的手足无措。

    “小师弟偎热,这日头正盛,想来不会太好受,不若先离去。”苍箕与浊焰说完,又稍一转身,对着桓煜。“这位公子乃是师尊贵客,小师弟想来是招待不好,有甚需要,可与我讲”

    “罢了,我本也不过是想多交一朋友,既然浊焰不便,那在下也就先回房了”到此时,桓煜是全然没了兴致,简单几句,也懒得告辞,就转身自行离去,只是方走几步,又回头。“浊焰明日可还在那半月潭,我到时去寻你”

    目送桓煜离开,浊焰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也没管他的心思,只一双眼看着苍箕,似有话说,却又好似不知从何处说起,心思转过几转,最后出口只剩一句告辞。“大师兄,我先回去了”

    苍箕一笑,甚是温和,伸手为浊焰理了理额前碎发。“天气炎热,小师弟逗留这许久,想来难受的紧,你先去,稍后我去厨房拿些冰镇果品送去与你”

    “谢过大师兄”道了声谢,浊焰便转身离去,脚步不快,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是多想加快脚步,落荒逃开,面对大师兄,心,总是会忍不住烦乱,且随着日子越久,乱的越无法自抑。

    “小师弟小师弟你等等,师姐有东西给你”浊焰方走两步,又听身后有人唤名,这次他却并不想停,甚至加快了脚步,然而还是没走几步,便叫苍澜追上。“我说师弟,你走这般快作甚,没听见师姐叫你,呐,给你,冰镇雪梨,我方才去厨房拿的,想来你出来这半天,天气这般炎热,你也难受的紧,这个可以帮你先去去热。”

    目送浊焰离去,身旁伴着叽叽喳喳的苍澜,苍箕立于原处,直至两人不见,也没有要离去意思,脸上无甚表情,似乎还有些走神,直至肩膀被人拍下,才回神。“大师兄,想什么呢”原来是宗主座下三弟子,苍卯。

    “无事”方回神的苍箕有些无措,掩饰性的轻咳一声。“祭祀完毕,天气炎热,三师弟也早些回去吧”说着也不等苍卯说话,便先行离去,留个苍卯在原处,神情莫名。

    第5章 又会半月潭

    祭祀次日,旭日方露半张脸,桓煜便起身,早膳也不用,随意拿了一个果子啃了,就往半月潭而去,到了半月潭,左右看过,竟然没找着要找之人,心里嘀咕,以为今日人不打算来,还是自己来的太早,那人迟了。

    定的回朝日期是明日,就意味着桓煜今日会无所事事,人没找着,又不想回去面对那群一板一眼的禅宗门人,心思一转,想着平日那人就沁在这水中,就突然的想知道这水中是个什么感觉,想了便做,当下就脱了鞋袜外衫,慢慢往潭中而去。

    那是什么感觉呢,古人有说六月飞雪,就是本来炎热,突然置身很冷的环境中,桓煜此刻,算是有了彻底了解,水一寸寸漫过身体,只感觉浑身激灵,冷的牙关打颤,若不是有内力护体,只怕都要忍不住跳出水去,好在忍过了初时那骨子冷劲儿,总算好了许多,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又过了半刻,桓煜只觉身上的寒意去的差不多,身体也慢慢适应了这水的温度,变得舒爽,忍不住就想再往深处去些,可方去了几步,隐约却见前方水中有一脚踝,顺着脚看,似有一人身体隐在礁石后面。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可是桓煜总觉得自己属猫,所以好奇心重一些,生命力可以承受,肉眼见着那只脚踝白皙素净,就忍不住想探究这脚踝主人生的何种模样,所以半刻犹豫也没有,伸手就去抓了那脚踝,要将人从岩石后面扯出来,谁知方握住那脚踝,一只手带着劲风便拍了过来,只好弃了脚踝抬手接招,架住那一掌。

    接了一掌,那岩石后面之人真容是掩不住了。“咦浊焰原来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今日不来呢”

    浊焰不语,看清来人是桓煜,就没有再继续动手,撤了掌,站起身,就不再理人,脚下用力,跳上岸。

    “浊焰你你平日都这般么”浊焰上岸,面色清冷,水中桓煜却有一刻觉得视觉冲击略大,只因,浊焰此刻,身无他物,竟然全身。

    “怎样”浊焰疑惑,不知桓煜所指何事。

    “你衣服”桓煜眨眼,虽然浊焰为男儿身,可这腰窄身细,肤色白皙,完全可称为一道美景。

    “此处除了师姐,并无其他女子前来师姐一般午时才至”略作解释,浊焰就不愿再理桓煜,自拿了脚下衣衫开始穿戴。“不曾想今日公子回来,浊焰失礼,还请公子勿怪。”

    桓煜无语,这人是真山里长大的孩子,纯洁的非一般,就只知道书中有男女授受不亲,就不知这世上还有龙阳之癖么,眼见着浊焰衣衫穿戴好,自己还在水中,脚下一用力,也上了岸,行至浊焰身边,也不管自己一身湿漉漉会湿了浊焰衣衫,抬手就是一个哥两好的姿势,搭了浊焰肩膀。“浊焰啊你我也算是见面三次了,哥哥我就觉得与你甚投缘,今日我这做哥哥的得给你提个醒,生的如你这般,不管这里会不会有女子经过,你最好还是不要太随性自我啊”

    “如我这般”浊焰心中疑惑,不知桓煜此话何意。

    “咳咳”以手握拳掩唇轻咳过后,桓煜才继续道。“面如敷粉,鼻如玉柱口似丹朱,活脱脱一大美人啊”

    若说之前浊焰只觉得桓煜轻佻不羁,此刻就完全觉得这人是一神经病,自己虽未出过山,但也知道,美人一词是用来形容面容姣好之女子的,自己可是如假包换男儿身,身体前行,摆脱那人搁在肩膀上的一条手臂,就不愿再理桓煜,自往平日打坐那处而去。

    “诶你怎么又走啊”见浊焰要走,桓煜赶紧跟上。

    “我是男子”浊焰见实在摆脱不了这人,只好停下脚步,回头,一双清冷眸子盯着人。

    “我知道你是男子”见浊焰停下,桓煜赶紧往人面前一站。

    “你方才说美人。”

    “浊焰啊,你长在禅宗未曾外出过,哥哥理解,但是哥哥得告诉你,这世上好色之人除了会对颜色出众的女子起色心,对面容秀丽的男子,也是心思单纯不起来的”到此处,桓煜一顿,一打量浊焰脸色,确认在听,才又继续。“这个叫做龙阳之癖”

    一时静谧,相对无言,桓煜以为浊焰在思考自己方才说的,却只有浊焰自己知晓,此刻自己心中是何种的惊涛骇浪,一句龙阳之癖,大师兄那张温润如玉的脸颊立时出现在脑海中,那一刻,甚至以为这人是察觉了什么,手掌紧握,眼色深邃,一点杀心起。

    “浊焰浊焰”桓煜见浊焰久久无语,眼神还变得怪异,伸手在其眼前晃,想要唤回其神思。

    闭了眼,凝气,好不容易找回理智,浊焰是再不愿理这人,转身就走,不管桓煜在身后如何叫唤都不再理,听着那人跟来脚步声,干脆运起轻身功夫,狂奔而去。

    见浊焰远去,桓煜本也想跟,可是低头一看,自己一身是水,外衫还在远处,只好停步,去拿了外衫,盘膝坐下,开始运起内力催干衣衫,只是眼睛始终望着浊焰离开方向,方才的玩世不恭表情不在,一点笑意漫上嘴角,却不是温润,而是充满寒意。“极阴命数之人,呵”

    第6章 风波起

    离祭祀已过去两日,桓煜也早离开禅宗,一切恢复宁静,所有人都回到按部就班光景,众弟子辰时起身,晨练过后,一起往膳堂用膳。

    浊焰平日多在半月潭,有时身体难受,甚至就在那处过夜,这两日却突然十分不想去,也不想回房,昨夜就在后山山巅度过,一人枯坐,不知不觉竟然天明,才想起要起身回去。

    下了山,又走了一刻钟,浊焰只觉精神有些不济,就想直接回房休息,却方才又走了几步,就听有人在身后唤其名,回身,原来是宗主座下亲传六弟子,苍轸。“六师兄有事”

    “有事,大事”苍轸也不多言,上前拉了浊焰就走。“宗主与众位长老都已在大堂等你,快随我去。”

    “等我”浊焰想挣开苍轸桎梏,停下问个究竟,却发现苍轸用的力气颇大,又不好用内力,只好随着苍轸而去。

    很快,苍轸便带浊焰到了大堂,果然宗主已在上位坐好,左右护法也在,各位长老携手下弟子也都已到齐,却无一人言语,甚是静谧诡异。

    “见过师尊,各位长老,浊焰带到”到了大堂中央,苍轸才将浊焰放开,行过礼之后便去了自己位置站好,留浊焰一人在中央。

    “见过师尊”浊焰此时心中莫名,不知是出了何事,却无法找人问,只好愣愣站在那里,行完礼,无人吩咐他也不敢动。

    “你昨夜去哪里了浊焰”开口的却不是宗主,而是右护法。

    “昨夜,我在后山”浊焰虽然心中茫然,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不是半月潭”这是左护法。

    “不是,是后山山巅”

    “可有人为证”这次开口的倒是宗主本人

    “并无”到此时,浊焰更是一头雾水,眼光一扫,只见师姐苍澜,正对自己挤眉弄眼,一脸担忧,而旁边,似乎少了一人,却原来是五师兄苍月不在,心下隐隐觉得有不好之事发生,好似还可能与自己相关。“昨夜可是有事发生”

    一时无话,只见宗主起身,下了主位,行至浊焰身前,一双眼炯炯有神,只看进浊焰心田。“昨夜祠堂护宗法器被盗,无外人进入痕迹,应是禅宗之人所为。”

    “师尊,我”到此时,浊焰还有甚不明了,自己可是成了盗法器的嫌疑之人。

    “苍月昨日正好经过,遇到哪盗法器之人,与之交手不敌,身受重伤,现正昏迷不醒”踱过两步,宗主又开口。

    “五师兄他可有事”一听苍月受伤,浊焰虽平日不与众人多来往,到底心性良善,不由关切。

    “性命无碍,只是不知何时才能醒来”一语完,宗主又将眼神投向浊焰,此时却比方才更犀利,直让浊焰有些想逃避。“你可知苍月为何种武功所伤”

    “徒儿不知”浊焰心中不安预感越强,勉强自己回视,用了全身力气定神,才能让自己不逃开。“敢问师尊”

    “凝肃真气”一时,虚衍宗主似乎觉得很累一般,收回眼神,转身慢慢踱回主位。

    “师尊,我昨夜”

    “昨夜众人皆有人证,唯独你没有”浊焰想要开口解释,却被长老铁成打断。

    “可是我没有”浊焰心急,奈何平日就少与人交流,口舌笨拙,此刻情形,完全不知如何办才好。

    “凝肃真气,整个禅宗只有宗主与你会,不是你难道是宗主么”还是铁成,方才语气还是淡定,此刻语气,可称气急败坏。

    “可是我真的没有”浊焰心急,扑通一下双膝跪地。“师尊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盗法器,更没有伤五师兄”

    “那你可有人证”铁成已经气急败坏,想来若不是此刻大庭广众,都欲上前亲手处置了浊焰。

    “我没有”浊焰闭眼,只觉身上力气被抽干,说话也有气无力。

    “那你还说不是你你这包藏祸心孽障”铁成似再也忍不住,就要起身动手,还有其他人也蠢蠢欲动。

    “铁长老,就算师弟没有人证,可也没人亲眼见到是师弟所为,你怎么能就断定此事是师弟所做”眼见铁成就要动手,苍澜实在看不过眼,跳出来阻拦。

    “够了,先将浊焰关进地牢,以后再议”就在场面将要沸腾,虚衍宗主一声喝令,阻了众人。

    “可是宗主”又是铁成。

    “本座累了”虚衍说完也不等众人再有异议,着了人押着浊焰去了地牢,这便一甩袖袍下了主位离去,留一众门人在大堂,或义愤填膺,或心思深沉。

    宗主离开,余下众人多留无意,也相继鱼贯而出,到最后,只剩苍澜和苍箕,苍箕起身也要离去,却被苍澜拉住。“大师兄,你也觉得此事是师弟所为”

    “我自然相信浊焰”苍箕垂眸,看不清眼中表情

    “那为何方才你不为浊焰说话”苍澜跺脚,这个师弟是她一直捧在手心的,此刻却要去地牢受苦,后面还不知要发生何事,实在心痛。

    “师妹,你要相信师尊,定会还浊焰师弟一个公道,今日情形你也看到,要我如何为他申辩今日事多,师妹先回去吧,不要胡闹”苍箕以手扶额,看似有些头疼,也不等苍澜在说话,就自行迈步离开,留苍澜一人在原处咬着唇,痛心疾首。

    第7章 神秘人

    禅宗地牢,与旁的地牢相比,也无甚特点,一样的阴暗潮湿,不通外界,无处观天,浊焰缩在角落,本是天生体寒,身体倒不甚难受,只是心里,却异常烦乱,想着自己不过去后山一夜,为何就发生这般大事,还偏偏哪个方向看去都与自己脱不开关系,对于明日方向,实在迷茫不知所措。

    地牢不通日月,只能从弟子送来吃食的次数判断,已是过了两日,此时已是夜间,一直没见过有主事之人来,也不知外面情形如何,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外间有打斗之声,且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工夫,便至牢门外面,只见一黑衣蒙面人,正与守门弟子缠斗。

    “你是何人”眼见守门弟子不敌,被那黑衣人撂倒,浊焰身处门内,却是无奈,救人不得。

    就在浊焰思考该如何做时,却见那黑衣人一剑劈了牢门,闪身进来,本能反应,浊焰运气提掌向人攻去,却不想方过几招就败下阵来,那人身手,竟是大有深不可测之势,好在那人也似乎并未想伤浊焰,只将浊焰制伏,点了穴,拖着就往外走,至始至终不多一语。

    出了地牢,那人也不停,继续拖着浊焰往外走,浊焰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也只能由着人将自己往外拖,只能依稀从眼见事物辨别那人似乎是在将自己往禅宗外拖。

    果然,走了大约两刻钟,就见禅宗山门在前,那人也不停留,直接将浊焰抱起,一运气,飞身起来,直接跃过山门,竟是无一守门弟子发现,又奔了一刻钟有余,才终于停下,将浊焰往地上一扔,伸手一拍就解了浊焰身上禁锢。

    “你究竟是何人劫我来此处究竟为何法器被盗之事可与你有关五师兄受伤,可是你所做”一经活动自由,浊焰只觉得有满肚子问题要问,也分不清个主次,就干脆一股脑全问了出来。

    “你一次问这么多,要我先回答哪个”那黑衣人就立在浊焰身前,开口声音甚是低沉,有些刻意压低之感。

    “你”浊焰语塞,实在有些不知该如何与人打交道。

    “你不用管我是何人,你只要知道我是救你之人,劫你来此也只是为了救你,那法器之事可以说与我有关,也可以说与我无关,至于你师兄受伤之事,你可等修为足以与我匹敌了再来问,现在,我拒绝回答”说完,那人似不愿再与浊焰多费口舌,伸手一指前方。“沿着这条路走,就能出山,至于要不要出去,你可自己决定,要回去也随你,不过我方才去地牢时碰见一人,那人自称禅宗宗主座下七弟子苍蛟,我下手重了些,一掌击中其胸口,此刻是否还活着,我也不知”

    “你你伤了七师兄”浊焰跳起,就要再与那黑衣人动手,而那人却似乎不愿再搭理浊焰,一闪身,遁入夜空,再难寻。

    黑衣人遁去,独留浊焰一人在原地,心烦意乱,实在不知该何去何从,七师兄生死未卜,回去该如何与门人解释,说此事与自己无关,可是那人确实是在劫持自己出地牢时伤的人,说自己出地牢并非自愿,谁人肯信,到底该何去何从,浊焰只觉心乱如麻,深吸气,最后还是决定起身回去。

    那黑衣人带他走的并不远,走了约莫一盏茶功夫,便看见禅宗门匾在前,稍事促足,心里想着,罢了,生死由命,且等师尊定夺就是,这便又踏步往前,谁知方走两步,就被一人拉了手臂捂住嘴,拽人旁边草丛,恰好有一队弟子走来,险险躲过没有碰面,待那队弟子走远,嘴才被放开,侧身一看,竟是苍澜。“师姐”

    “嘘,随我来”苍澜作了手势,阻了浊焰说话,拉着浊焰便走,大约是走了有超过一刻钟,到一茂密小树林,确定四周没有禅宗门人,才停下脚步,将浊焰放开。

    “师姐,你这是”苍澜终于停步,浊焰满腹疑问,实在忍不住要问。

    “七师兄被人重伤,恰好你又逃出地牢此刻禅宗已经乱成一锅粥”苍澜道、

    “师姐你信我,此事真非我所做,出地牢也非我所愿,我是被人劫持”浊焰心急,生怕连着平日待自己最好的师姐也疑心自己。

    “傻师弟,师姐自然是信你。”苍澜抬手,如长辈一般理理浊焰额前碎发。“可是其他门人不肯信啊。”

    “师姐我该怎么办”一听此处,浊焰心思彻底乱掉,以手抱头蹲下身去。

    “师弟你别急,除了我,还有大师兄,也是信你的,大师兄一定会想办法证明你清白。”苍澜也随之蹲下身,双手扶住浊焰肩膀,试图安慰浊焰。

    “大师兄”浊焰抬头,一听大师兄,就如心底某处柔软被触碰,瞬间冷静不少。“他当真信我”

    “自然的,所以师弟你先别急,当务之急,是要先保全你,留世间于我和大师兄想办法”

    “师姐觉得我该如何做”

    “沿着前面那条路便可出山”苍澜见浊焰情绪稳定不少,将人扶起。“呐,这是你平日惯用的短剑,这还有些盘缠,我都为你备好”

    “师姐要我出山”浊焰迷茫,从有记忆起便在这君山禅宗内,对于山外,一无所知。

    “师姐知道,师弟未曾出过山,对于山外情景,甚是茫然,可是眼下也无其他办法”

    “可是我”浊焰还是犹豫,对未知事情的恐惧可说是每个人的本能。

    “别可是了一会儿师兄们就要带人搜到这里,你再不走,就真的没有机会了”见浊焰还犹豫,苍澜干脆一推浊焰,浊焰无奈,只好一步三回头往出山之路而去,渐渐隐入夜色中。

    目送浊焰远去不见,苍澜也回身往禅宗而去,却未发现,暗处那黑衣神秘人,直至亲见浊焰两人离开,这才也随着离开。

    第8章 遇雪竹

    星夜赶路,浊焰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只是随着路越走越远,渐渐出山,天也越来越亮,再看脚下,已是置身山外大路之上,偶有行人经过,前方阡陌路长,浊焰只觉迷茫,不知该选那条路走,略思考半响,并无头绪,只好随便选了一条路往前去,反正,留在原处肯定不行,便走一步看一步。

    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天完全大亮,而浊焰此时深处,已是闹市之中,之前的随意乱选,竟然选了直通这城内之路,此刻身边人声鼎沸,繁华街道,都是浊焰之前所为见过,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突然一股熟食香气入鼻,惹的浊焰腹中辘辘,这才想起昨夜无心用食,又赶了一夜路,早已腹中空空。

    浊焰来到那香气来源一笼包子前,盯着那包子咽了口水,却不知该如何与人说想吃那包子,又如何得到那包子,还是老板看见摊前有人,忙上来问。“客官要吃包子么,新蒸好的,热乎呢,要不要来几个”

    浊焰又咽了口水。“要”

    “两文钱一个,客官要几个”一听浊焰要包子,那老板自然当即揭开蒸笼盖,就等浊焰说出数目,就包包子。

    “两文钱什么是两文钱”浊焰生在山中,长在禅宗,自小吃食都是膳堂解决,还真不知,这两文钱指的是个什么

    “你没钱啊没钱你吃什么包子”一听浊焰连两文钱都不知,就权当他是没钱,当下气急败坏的将蒸笼盖子一盖,就要赶人走。

    浊焰沉思,想起临走时苍澜说给他准备的盘缠,这便往包袱里一掏,掏出一锭银子来,那重量,却足有五两之多。“是这个么”

    一看浊焰手中银两,那老板眼睛都直了,瞬间就又换回笑脸。“是是就是这个,客官要几个包子”

    “能给我五个么”浊焰惴惴开口,生怕这银两不够换五个包子。

    “能能当然能。”那老板心道,原来是个傻帽,快速再次揭开蒸笼,用油纸包好了包子递给浊焰,这便要伸手去接那锭银子,却在刚要触及那银两之时,冷不丁一条鞭子挥来,吓的那老板赶紧缩手,缩的慢了,指尖被鞭子劲风扫到,还有些发麻。

    “光天化日你他妈的抢劫啊,五个包子要人五两银子,你金包子呢一两银子一个”浊焰也疑惑,侧身看去,却见一年轻女子,收执长鞭,双手叉腰,一副颐指气使模样立在那里。

    “这位姑娘”浊焰开口,却想了半天才想起,这样的年轻女子,是应该叫姑娘,却也有些不确定。“这包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包子没有不妥,不妥的是你这个人,你傻子啊五个包子给人五两银子”那姑娘走过来,那气势,就只差指着浊焰鼻子。

    “”浊焰茫然,五两银子在他心里实在没什么概念,只是拿出来,老板说可以给他五个包子,他自然无异议。

    “姑娘误会,我这也不过是想接了他银子好找零么”过了这会儿,那老板也是回过神,连忙堆了笑脸解释。

    “瞧你方才那奸诈样子,姑奶奶信你才有鬼,死一边去”那老板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自己往一边站了。

    “咕噜噜”浊焰还是不知该如何言语,幸好肚子很争气,抗议的很及时,可是被这女子这么一闹,倒是不知那包子是该拿还是不该拿,只好眼巴巴看着。

    “你还真是个傻子啊”那女子摇头叹息,拿出十文钱丢给那老板,拿过包好包子丢给浊焰。“吃吧”

    浊焰犹豫,可是肚子实在太饿,最后还是没忍住,接过包子,拿了一个便啃。

    “诶你慢点吃,没人与你抢”那女子看浊焰狼吞虎咽模样,不禁好笑。

    “我说两位,包子也拿了,这是不是就麻烦借个光,小人这里还要做生意呢”那女子看浊焰吃相有意思,正乐呵呵,旁边老板却看不下去,本来方才一笔横财被阻,就有些不高兴,此刻语气也好不起来。

    “奸商,姑奶奶稀罕你这破地方呢就不走你能怎么的”那女子不满方才老板的行径,有意刁难那老板。

    “你这姑娘怎么的这般不讲道理”那老板也来气,一撸袖子就要上前理论,似乎忘了方才那一鞭子扫的他指尖生疼之事。

    “是我自己见识少,不怪别人,而且我们好像挡着别人路了”眼见着那女子又一鞭子就要朝那老板挥去,险险被浊焰拦下。

    “你这呆子”那姑娘一甩袖,挥开浊焰手掌,一撇嘴,只好无奈罢手,只是觉得还不解气,对这那老板一顿凶。“再让姑奶奶看见你讹人,姑奶奶打的你满地找牙”

    “多谢姑娘”浊焰见那女子还是没有要罢手之意,只当自己劝不住人,道了谢,这便转身离开。

    “诶我说呆子,你怎么说走就走啊”那女子看浊焰要走,也没了继续与老板纠缠的心思,忙转身跟上。

    “姑娘这是要往何处去为何跟着我”浊焰本以为道过谢,就可以分道扬镳,却不想拿女子又跟来

    “我没有地方去,就看你有趣,现在决定跟着你”那女子一扬下巴,大有姑奶奶想如何就如何的势头。

    “可是我也没有地方可去”浊焰黯然,方才吃饱,心情好了点,此时又想到伤心处,不由神伤、

    “这么巧,那我们可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不如结伴而行吧”那女子说着也不给浊焰反驳机会,拉着浊焰袖子便走。

    “姑娘要带我去哪里”浊焰没想到这女子一阵风一阵雨的,都不等自己同意就要上路,又念起以前书中看过说什么好男不跟女斗,浊焰自认自己是好男儿,自然不能与这姑娘争辩,况且方才她还帮了自己,请自己吃了包子,只能由着她将自己拉走。

    “听说临城有人抛绣球招亲,我们去凑个热闹”

    “抛绣球招亲姑娘那是什么”

    “问那么多干什么,去了不就知道了”那女子嫌浊焰聒噪,不愿再与浊焰解释,拉着人脚步更快。“还有,别姑娘姑娘的,我叫沐雪竹,你可叫我雪竹”

    “雪竹”

    “嗯”

    第9章 误接绣球上

    两人走了一日,到了临城,木雪竹拉着浊焰到了抛绣球现场,那真可谓是人山人海,人流隔了一层又一层,问过旁边之人方知,原来这是城中首富方老爷独女方如苼,家中财富甚巨,加之那方小姐生的又如花似玉,那提亲之人只差没踏破方家门槛,只是那方小姐挑剔,非要选个如意的,而方老爷又不愿勉强这唯一的掌上明珠,也由得方小姐挑剔,这挑来挑去,也没见方小姐挑中个入眼的,眼见着年岁渐长,就要过了适婚年纪,无奈之下,只能把这大事交给上苍来决定,办了这抛绣球盛会。

    沐雪竹不是个守规矩之人,虽然来的晚,但是架不住她能挤,拉着浊焰三下五除二的就挤到了人流前面,抬头看去,那方家小姐已然在楼上就位,脸上虽然蒙着薄纱,但那轮廓看去,并不影响人看出那确实一美人,怀中抱着绣球,眼看就要丢下去,引的下面无数人起哄,直叫快些丢下。

    过了盏茶时间,想来那小姐也是不大情愿丢这绣球,只是箭在弦上也没有理由不发,这便一闭眼,把绣球往下一丢,就等听天由命。

    绣球抛下,承直线落体,眼见着就要砸中一中年汉子头上,旁边有无数人虎视眈眈,也是做好了准备上前抢,谁知就在绣球快要落下之时,却遭一人凭空截住。

    “我说呆子,你是看上人家小姐了么,去抢人绣球干什么”沐雪竹无语,只一晃神功夫,就见浊焰抱着个绣球,站回身边,那表情还一脸茫然。

    “我见这东西就要砸中人,就上去帮他拦了,原来这般轻巧伤不了人”浊焰眨眼,一副状况外模样。

    “还不快给人还回去,还是你想留下做人乘龙快婿”沐雪竹伸手拽了浊焰怀中绣球,就准备丢回楼上去,可是好像已经来不及。

    “这位公子接了绣球,府中拜堂一应都已准备好,这便随小人入府与我家小姐拜堂吧”一位管家模样的人过来,对着浊焰就是恭敬一行礼,接着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拜堂”浊焰一脸茫然的看看管家又看看沐雪竹。“什么是拜堂”

    “拜堂就是成亲,公子既然接了我家小姐绣球,自然是要与我家小姐成亲的,这便请把”那管家也是有眼力劲的,看浊焰这样子,八成是不大愿意,手下摆着手势叫家丁将人围了起来。

    “可是可是”浊焰此刻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首先他就不知道成亲到底是什么,要他如何做,眼神向沐雪竹求助,却见沐雪竹一副天上云彩不错,我看云也不管你的表情。

    “请公子入府”见浊焰还在犹豫,管家干脆着人就要去强扭人入府。

    “还楞个屁啊,还不赶紧跑”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浊焰被一众家丁拥着不知如何办才好的时候,沐雪竹一把抓了浊焰肩膀,运起轻功一跃便跃上半空,转眼就落在阁楼顶上,浊焰也才终于回神,就准备随沐雪竹一起再次跃身离开。

    “公子真的就要这般离去”浊焰起跃姿势做好,却听身后一清脆女音,直觉就觉得是唤自己,回身,果然见那方家小姐一双水眸殷切盯着自己。

    “我我”浊焰再次语塞,与人打交道实在不是他擅长,更何况他本意也不是要去接这绣球,更没打算要去成什么亲,毕竟他连成亲是什么都不知道。

    “公子若要走,那小女子就只好自尽于此”那方家小姐也是说到做到,口中说自尽,下一刻一把匕首就横在了脖颈上,贴着肌肤极近,眼看就要划破肌肤。

    “我你”浊焰再次看沐雪竹,沐雪竹又再次看天,看云。

    那方家小姐看浊焰神情,一咬牙,眼看就要抹开脖颈。

    “你等等”浊焰虽不谙世事,但是也知生死攸关,生命可贵之理,方小姐如此,要他一走了之是做不到了,轻轻一跃,就落身方小姐身旁。“我与你成亲便是”

    如此,这婚事便算是定下,浊焰一脸茫然的再次被家丁拥着往府内而去,留个沐雪竹在房顶上跺脚。“这呆子”

    入了方府,果然如那管家所说,成亲所需一应物事皆已备好,浊焰方入内就被人拥着去换喜服,只是浊焰从始至终都一脸茫然,完全状况外,直到换好喜服,到了拜天地环节,浊焰都还是一愣一愣的,不知这是在做什么,心里嘀咕,这怎么跟祭祀似得。

    转眼,已经被人引导着拜了天地高堂,就要夫妻对拜,浊焰只觉一阵风从身旁刮过,下一刻,就剩下浊焰一人在原地,而那方家小姐,不见了踪影,巡眼望去,原来是叫一江湖客劫持而去。

    “你个呆子,媳妇让人绑走了,还不快追啊”浊焰还在看着那方向愣神,沐雪竹一巴掌拍在其头顶,方才使他清明,这才运起轻功与沐雪竹一道追将出去。

    两人追了一路,却不想那江湖客速度极快,追了半路便失了踪迹,只好凭着直觉继续往前追寻,又追了一段,沐雪竹突然用鞭子尾稍戳戳浊焰。“我说呆子,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听沐雪竹一说,浊焰也开始侧耳凝神倾听。“好像有人在打架”

    “我们去看看”说着沐雪竹又是拽着浊焰袖子就往声源那边去,寻了一大树藏身,就见前方两人打的难舍难分。

    “这不是方小姐”

    第10章 误接绣球下

    “你小点声”浊焰声音不大,但是低于习武之人来说,已经足够听清,沐雪竹再想捂住浊焰的嘴已是来不及,就见本是打的如火如荼的两人霎时分开,一起向两人藏身处袭来,两人连忙闪身躲开。

    “方小姐,是我们。”浊焰以为是那方小姐未认出自己二人,才动手,方一躲开站好,忙向人提醒。

    “我知道是你”好在那方小姐一击不中,也没有再次发难,那边那江湖客也罢手没有为难沐雪竹,沐雪竹忙凑到浊焰身边。

    “我说方家姐姐,本以为你是个文弱闺中小姐,却原来是个女侠。”沐雪竹眼睛咕噜噜直转,看了那方如苼又看那江湖客,眼中打量意味再明显不过。

    “谁说闺中小姐就不能是女侠了,就只准你们疯野,就不许我方如苼打家劫舍”那方小姐被沐雪竹看的不自在,一甩袖子,一白眼,满脸的不高兴。

    “打家劫舍,我说姐姐,你方家都这么有钱了,你还打家劫舍”沐雪竹瞪眼,这方家小姐的言行着实让人意外了些。

    “姐姐我乐意,怎么滴”

    “好了,燕子,别难为这两个局外小朋友了”沐雪竹正要开口,却被那江湖客打断。

    “燕子听闻这临近几城中的大户最近频频失窃,那女贼叫金燕子而且专门劫富济贫,姐姐不会是你把”沐雪竹瞪眼,一张嘴张的老大。

    “哼”方如苼不答,但是那表情分明就在说,就是姐姐我,你能怎么地。

    “姐姐,厉害了你,听说丢东西最多的可是方家,你偷你自己家的东西啊”若说方才沐雪竹只是张嘴瞪眼,此刻那嘴是完全可以塞下一个水蜜桃,这世界给人的惊喜,实在有点挑战人神经。

    “为商哪有不奸,我爹这些年也不知赚了多少不义之财,我这是替他行善积德,怎么能算偷。”方如苼一撇嘴,显然是不满意沐雪竹的措辞。

    “好了燕子,你”

    “你闭嘴”那江湖客本来是要做说客,谁知却叫方如苼一喝禁了声。“我的事情你少管。”

    “我怎么就不能管了,我”那江湖客语塞,算起来,自己好像是没什么身份管方如苼之事。

    “我什么我,你是我谁。”方如苼见那江湖客话说一半,更来气,杏眼一瞪。“不是我谁你凭什么管我的事。”

    “我我是你男人,凭什么不能管你的事。”那江湖客也是眼睛一瞪,嗓子一粗,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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