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官摇摇头,收起画像,又看了一眼叶柒弦,说了句“你老婆还挺好看的,配你可是绰绰有余了。她得的什么病?”
“小的也不清楚,他全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小的带他到全国寻访名医,听说洛阳有名医,小的就带他来看看。”上官望初忙不迭地说。
“嗯……你走吧。”
“是,是!”上官望初点头哈腰地连声说“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刚上了车,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样?有没有我家少爷?”
映月!
叶柒弦拼命地挣扎,想要冲破上官望初的封印,没想到映月竟然到这里来了!他必须让映月知道!
上官望初仿佛知道他的想法,对书凛说了句“快走。”
书凛狠狠一甩马鞭,马车飞速前进。叶柒弦就听到后面的军官说“一个奸商带老婆看病的,没有叶少爷。”
映月!映月!我在这里!
叶柒弦试图冲破穴道,不料用力过猛,一口鲜血便咳了出来!
“柒弦!”上官望初急忙解开他的穴道,叶柒弦便要离开马车,上官望初赶在他有所动作之前猛击他后颈,他便不甘心地昏了过去。
☆、逃亡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间,叶柒弦听到一声压抑的呼痛。是上官望初。
“……公子,您背上这伤是被重剑气劲所伤,不容易愈合。您再忍着点。”
“……只是皮外伤,不要紧。”上官望初说,然后便有脚步声靠近。有人为他把脉。
“柒弦他受了内伤。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倔,就算受伤也定要冲破我的七星拱瑞。”上官望初的声音里满是忧伤“他竟然一定要离开我。他怎可能……如此决绝。”
“公子……”
“这里不宜久留。书凛,去补充一下必需品,还有疗伤的药,我们尽快离开。”上官望初吩咐道。等书凛离开,叶柒弦才睁开眼,看了一眼上官望初,又闭上了。
“柒弦……”上官望初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我说过我会跑的。用一切办法逃跑。”叶柒弦说。
“那也不必伤害自己。况且,我都已经在你身边了,你到底为何还要不惜伤害自己也要回去,因为紫云?”上官望初眉头微皱。
“紫云是我的责任。”叶柒弦说。
“只是责任?你爱她吗?”上官望初问。
叶柒弦沉默不语。对紫云,他没有爱,只有责任。他知道自己对不起紫云,可紫云是家人为他选的妻子,他没办法辜负她。
叶柒弦的沉默在上官望初眼里却变成了默认,一股嫉妒之火在上官望初心里燃烧。这个女人竟然在他心里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他对这个女人竟这样念念不忘!
“叶柒弦,我真不知道万花谷与藏剑山庄相隔千里,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她本就不应和你在一起!”
上官望初莫名的怒火弄得叶柒弦也顿时冒火,他脱口而出“不该跟我在一起,难道应该跟你在一起!?”
“是又怎样!”上官望初随着火气张口接道,此言一出,两个人都愣住了。正在这时,书凛推门进来,愣了一愣“公子。”
上官望初扭头出了门。叶柒弦怔怔盯着上官望初离去的背影,顿时心里不是滋味。他知道紫云答应随自己走之前,她师父给她提过一个人的亲事,难道那人就是望初?
书凛发现叶柒弦的脸色瞬息万变,急忙对叶柒弦说“夫人不必多心。只是那紫云姑娘与公子是旧识,在您去万花谷求亲前,公子的师父本与医圣说好撮合公子和紫云姑娘。不过公子的心一直在夫人身上,公子只是……误会了什么吧……”他跟随上官望初很久,上官望初的事他都知道。可是他家公子为什么转头跑掉他也觉得奇怪。
叶柒弦呆呆地躺在床上,神情恍惚,根本没听到书凛的最后一句话。
难道是望初他也喜欢紫云?那他对我是为了什么,报复?他是在报复自己抢了原本应该是他的妻子的紫云,才大闹自己的婚宴,将自己绑走?
呵。算了。望初本来就不喜欢他,反正他也不抱任何希望了。
书凛看着叶柒弦面如死灰的表情,急得直念叨“都这个节骨眼儿了,公子还乱跑什么!”
上官望初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他是在生气,气自己多嘴多舌。
柒弦与紫云之间的恩爱,他明明看得一清二楚。可是他还是不甘心,他以为柒弦对他不会变,可是他错了。紫云的事梗在他与叶柒弦之间,如鲠在喉。
深夜,上官望初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客栈。叶柒弦一直睡不着,直到看到他脚步虚浮地进了房间。
好大的酒味。叶柒弦皱着眉,一直守在房里的书凛立刻点亮一盏油灯,低声问“公子你喝了多少酒!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今晚不然去我那个房间休息,我来守着夫人。”
“不必。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你下去吧。”上官望初的声音倒是很清醒。书凛拗不过他,只好退下。
上官望初一步步来到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叶柒弦,许久,突然翻身在叶柒弦上方,双手撑着叶柒弦头两侧。二人之间的距离那么近,叶柒弦觉得上官望初稍稍低头就能吻到自己。他看到上官望初似乎压抑着痛苦,问自己“为什么……拿到那把剑的人是我?”
“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我?”
“如果当初我没有选那把剑,如果我没有在你临走前去送你,如果你绑了我的时候我逃脱了……我们彼此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如今……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柒弦……”
“紫云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确实不知道你们要定亲,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叶柒弦偏过头,躲开了上官望初的目光。
屋内烛火幽暗,衬得上官望初的表情也变得阴森。上官望初努力克制自己,许久,才只在叶柒弦的脸颊落下轻轻一吻,在他耳边轻声说“招惹了我,还妄想全身而退?我不会放你走,你死心吧。”
第二天一早,上官望初便命书凛出发。书凛赶着马车,赶在城门刚开的时候便出了洛阳。
恶人谷很远,出了洛阳,途经枫华谷,再过长安和龙门荒漠,去了昆仑就是恶人谷的势力范围了。
昨日上官望初喝太多酒,宿醉一直很厉害。叶柒弦有些担心他受了伤还喝酒,伤口愈合得会很慢,可是他从不喊疼。
自从昨晚上官望初对他说了那些话后,两人之间就没什么交流。上官望初一直在睡觉,叶柒弦动不了,也不知该说什么。
一个姿势躺的时间长了,叶柒弦浑身都僵了。他很难受,又中了上官望初的七星拱瑞,自己没法调整姿势,难受得直咬牙。
不多时,上官望初醒了。他揉揉太阳穴,看了一眼叶柒弦,过去将叶柒弦扶起,以自身内力为他疗伤。
叶柒弦垂下眼,就听上官望初继续说“伤快好了。等到了枫华谷,我们可以一路欣赏枫叶,很美。不过枫华谷只有一家小客栈,大部分时间我们都要露营。”
说着,又用五方行尽控制他,解开了他的穴道。叶柒弦勉强坐起,靠着车窗看着风景发呆。
心里很乱。上官望初的想法他猜不透。一年前,自己那么爱他,甚至想好了要和他私奔,以为他至少也是有一点喜欢自己的,他的这些希望却在上官望初的一句演戏和对自己的强迫中统统打碎。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他们之间的爱情不过是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
然而事隔一年,他突然将自己绑走,还是在自己即将与差点成为他上官望初妻子的女子成亲之时,这要他怎么相信?
叶柒弦一直在发呆。以后怎么办?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马车行进了一天一夜,上官望初把帘子都系起,方便叶柒弦看外面的风景。枫华谷的客栈还很远,到了晚上,便也只能在外露营。书凛去烧火做饭,上官望初用落叶铺了厚厚一层,上面再铺好绒布,扶叶柒弦去休息。
晚饭很简单,叶柒弦却吃不惯这么粗糙的食物,几乎一点都吃不下。上官望初看在眼里,心里更是担心。
晚上更深露重,枫华谷中很冷。上官望初紧紧抱着叶柒弦,可是柒弦他仍在发抖。叶柒弦受了内伤,更容易觉得冷。上官望初别无他法,以自身内力缓缓渡入叶柒弦体内,为他暖身。第二天早上,叶柒弦倒是精神很好,上官望初却十分疲惫。上了马车,上官望初也睡不着,便盘膝打坐恢复内力。
马车离驿站不远的时候,突然停下了。上官望初问了一句“书凛,怎么回事?”
书凛的声音有些惊讶“……公子,是藏剑山庄的人!”
上官望初睁开眼,掀开帘子,看到个一身黄衣的青年拦住了马车,那路中间站着的,正是映月!
映月看到他,缓缓开口“上官道长?”
“映月,为何拦我车驾?”上官望初皱皱眉。映月看了看马车,对上官望初说“我没想到,道长就是恶人谷血衣剑客,是道长要带走我家少爷。”
“……被你发现了。”上官望初微笑着下了马车,看着映月“那么,你要拦我?”
映月摇摇头“我不明白道长对少爷到底是什么态度。道长不爱少爷,却强迫少爷,还不许少爷成亲,我不能让你再伤害我家少爷了!”
马车里的叶柒弦大惊失色,他一直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映月发现了。他尽力挣扎着爬出车厢,却被书凛看到,书凛怕他掉出来,急忙去扶他。
映月一下子就看到了叶柒弦,惊呼一声“少爷!”
“映月……你……告诉爹,我们要去……!”叶柒弦还没说完,上官望初便一个七星拱瑞打在叶柒弦身上,同时封了叶柒弦哑穴。
“你想以一人之力阻止我们?”上官望初笑了。映月的目光从马车上转移到书凛身上,又看着上官望初“看来少爷不愿与你走。你们一个明教,一个气纯,还要防着少爷被我抢走,我大概或可一战。”
“不自量力。”上官望初抽出剑,头也不回地对书凛道“带柒弦走。”
“少爷!”映月聂云过去,上去便是一招玉虹贯日。书凛抱着叶柒弦后跳,隐了身形。上官望初打出一招生太极,拖住了映月的速度,给书凛逃跑留下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伙十一快乐!
☆、失声
马车一路奔向长安,书凛不敢留在城中,只能一路给上官望初留下他们独有的记号,等着上官望初来寻他们。
过了一天一夜,次日黎明,当叶柒弦醒来,便感觉到身边有人。他微微偏过头一瞥,竟看到了一身疲容的上官望初!
他看上去脸色相当差,衣服上尽是血迹,嘴角也溢出一丝!他皱着眉,即使是睡着也不安稳,时不时咳嗽两声,似乎伤到了内脏!
望初!
他张口便要喊,却因为被点了哑穴无法发出声音!从未想过望初会变成这样。望初他就在身边,可是自己却无法碰到他!他受了好重的伤的样子,叶柒弦想知道他伤的怎样,却眼睁睁地看着他近在咫尺,无法动他一丝一毫!
看着上官望初俊美的脸上压抑的痛苦,叶柒弦的心就像被狠狠拧住了一样,痛得能拧出血来。
想要碰到他,用尽全力地去碰他,可是做不到。
望初!望初!
“……啊……”他逼着自己用力去发出声音,嗓子好痛!
“……望……啊……书……”书凛!书凛呢!?
“……书……凛、书凛……望、望初……”喉咙像被撕裂一样,可是他只有这一种方法。书凛在不远处睡得正熟,如果不叫他,不知望初的伤会恶化成什么样!
他竭力地喊,看着身边痛苦的上官望初,他已然无法顾及自己一次又一次被撕裂的喉咙!望初,你醒醒啊!书凛,书凛快去看看望初!
他不知自己喊了多久,不远处的书凛终于听到了。“夫人?你……叫我?奇怪,不是被点了哑穴吗……难道是我的错觉?”书凛困惑地走过来,突然看到了倒在叶柒弦旁边满身是伤的上官望初,急忙将他扶起“公子!公子!……糟糕,公子昨日不知因何内力损耗过多,又跟那藏剑弟子打了一架,这剑气之伤已深入内脏了!”
叶柒弦心焦不已,突然感到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是上官望初。“我……没事。”他低声道,语气却依旧清晰。
“公子您别说话了,我来为你引导真气!”书凛道,将上官望初安置好,双手抵着上官望初的背为他引导体内的剑气。叶柒弦什么也干不了,只好默默地看着。
过了一个时辰,上官望初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被打入体内的剑气不再乱窜,筋脉也已经畅通,只剩下皮外伤。书凛为他上了药,他的身体便无大碍了。
他起身为叶柒弦解开穴道,没想到叶柒弦竟猛地咳嗽几声,甚至咳出了血沫!
“柒弦!怎么回事!书凛!他为什么会咳血!”上官望初扭头看着书凛,书凛一下跪在上官望初面前“是属下失误!属下睡着了,不知公子何时回来的。夫人他被公子点了哑穴,大约是夫人发现了重伤的公子,想要唤醒属下,这才伤了嗓子,请公子责罚!”
“柒弦?柒弦,你莫吓我。”上官望初紧紧抱着叶柒弦,叶柒弦摇摇头,推开上官望初,皱着眉捂着喉咙。好痛……
“柒弦……”上官望初还欲上前,叶柒弦才勉强开口“只是……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