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朗自是识得那物,此时见赵让取出,并从中挖得块淡绿清香的软膏,往他身下探去,皱眉同时不禁笑道“我还真道你是醉汉的见色起意,原来将军出战,必先经庙算,无有例外。”
听他调侃,赵让莞尔,摸索之中,含糊其辞道“总要有些准备……我怎能再伤你……”
他看向身下之人,目中缱绻柔情之外,也有势在必得的决心,在李朗骤然从喉间跳出一声惊呼时,赵让恰当其时地俯身,贴于李朗耳际,低声道“臣服于我。”
李朗因着不适而微微扭动着身躯,闻言赫然停止,眼中霎时精光四溢、杀气凝结,两臂一伸,攀在赵让肩头,手指用力至深陷于肉中。
赵让却浑若不觉,在李朗脸颊亲了亲,支起半身,神色不变,目光不瞬地回视李朗。
两人相对凝望,纹丝不动,紧贴的腰腿却愈发火热,赵让默默把身子压低,两人相贴的肌肤磨蹭得发痒生疼。
李朗舔唇,呼吸渐重,松开双手,别开头道“你要得我一句然诺,那自己先得六根清净,绝不再有异想杂念,你可能做得到?”
“阿朗,余生唯你。”赵让说罢,只觉李朗的僵直即刻柔软松懈下来,他不再犹豫,趁势而上,在李朗的霍然闭目咬牙中,直捣黄龙。
不若上次的一昧冒进,这回的赵让极尽温柔之能事,磨摇顶撞,只消李朗神色间流露半点不适,他便会缓和了节奏,静待再行冲锋的时机。
这下时间持久不少,李朗愈发觉得赵让体内的酒液沿着两人的交合之处、唇舌之间而漫入他的血脉,他神志迷离,脑中混沌,通体渐滋出一层薄汗,覆于泛红的肌体上,晶莹诱人,和着他的喘息与低吟,引赵让的每一步深入与需索。
“余生唯你。”赵让气息一波沉似一波,他贴紧李朗的脸颊,近乎无声地说出这一句承诺。
待两人精疲力尽地重新并肩儿挤在榻上,李朗侧头抬手,挑起赵让的一缕长发,绑在自己随手握住的发上,仍带着喘意笑道“从今往后,便作结发吧。”
赵让轻笑“尚欠个拜天地,礼不可废。”
李朗正了正色“你总该是我的后……静笃,今夜之事,你可别说又是贪欢一晌。”
缠住李朗的手,赵让答道“阿朗,我决心已定,便再无更改。你让我见旧部,不是也下了决心么?我愿为你驱遣,助你重拾河山,开盛世太平,为千古明君。”
“你啊,”李朗费力转动尽兴而难以动弹的身体,在赵让的鼻子上一捏,“卧榻之上,就该欢爱于飞,少说这些煞风景的事。”
赵让一笑,从善如流。
当夜两人私语不绝,却不知宫中又出了件看似意外的走水事件。
地点是在几近与世隔绝的冷宫,也正因为此,当惊动值更内侍,再慌张上报,内府召集救火之时,火势已是熊熊不可阻挡,纵然拉来大桶,亦是于事无补,众人唯有眼睁睁看着宫殿燃烧殆尽。
所幸这冷宫不曾与其它宫殿房屋比邻相连,当它化为乌有后,祝融之威便迅速减弱而至消失,而此时东方已是微明。
众人清理残骸灰烬时,竟从中发现一具早已化作黑炭的焦尸,尸体在烈焰灼烧后难辨面目,不知男女老幼,但冷宫之中,除去前太子所遗下的女儿,又还能有谁?
内府总管亲至冷宫废墟处,饶是无论如何仔细察看,仍是辨不出个所以然,只有将其抬出,交由宫外经验丰富的仵作校验,但也只得了个年轻女子的结论。
消息传入皇帝耳中,李朗惊讶之外,直觉那尸身不管是否李铭的,只怕并非天干物燥的灾祸,背后定是另有蹊跷。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忙成狗,身体也不太好,坚持更下去!就算不定时也不会超过一周……
第65章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
冷宫失火,赵让是隔日午后方知,但当他辰时返回承贤宫,稍事休息之后,便令人前去唤长乐前来,一同用早,不料时隔甚久,却不见影踪。
赵让原先只道长乐仍未起身,姑娘家梳洗繁琐,也未曾起疑,到小半个时辰过去,正按捺不住要亲自去看看,承贤宫的内臣总管心急火燎地进来,跪地颤声禀告,长乐并不在宫中,众人适才甚至绕湖寻了一周,也没有发现踪迹。
赵让勃然变色,霍然起身,二话不说向长乐的寝屋中去,环视一遍,不见异常,那床上的寝具被褥工工整整,赵让追问左右,昨夜宫门落钥之后,有谁曾见过长乐,却上到内臣总管,下到打扫院子的小黄门都摇头不已。
承贤宫与后宫其它宫殿有所不同,只有内侍而无宫女,长乐身份特殊,独住一间偏屋,并无人与她同室而居,这也致无人知晓长乐何时失踪。
赵让强压下焦虑与不安,神色不变,他知道长乐本就有意躲着内侍们,斥责他们没有看顾周全既不公道,也于事无补,便索性不发一语,默默地在留意起屋中的事物。
很快他有所发现,屋中轩窗边是张小书案,案几上的文房四宝摆放地端端正正,然而却有一卷纸轴斜搁在边缘,半悬于空,赵让上前展开卷轴,前端尽是空白,唯在最末处,留有一个已然干掉的墨迹,画着蝴蝶大小的“卍”字。
赵让盯着这个字,不动声色默默将纸轴重新卷好,转向内臣总管道“此事不必声张,我自有分寸。”
总管唯有暗自庆幸赵让不怪罪究责,当然恨不能大事化小,忙诺诺应声。
当赵让听闻冷宫失火之事后,更加笃定,长乐如今定是落入李铭那派人马手中,目的自是以长乐为质,要赵让顺从听令,安心作其马前卒。
虽心知长乐暂无性命之忧,赵让心头的沉重却未有半分减轻,他甚而感到周身血流不畅,竟至十指指尖尽数冰冷。
该如何告诉李朗,身处危境,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且为人作嫁衣裳?
在他血脉至亲的生死皆在鬼魅股掌之中的时候?
二者择一而存,他该如何是好?
赵让长叹,不觉握紧胸前坠下的佩玉。
在他的猜测中,那将长乐神不知鬼不觉带走的人,应当是李铭无疑,然赵让却是遗漏了一处,长乐除去他这大哥,对男子已是敬而远之,她既堪破李铭的男儿之身,又怎能毫无戒备之心?
这承贤宫因是用作皇帝休养之用,在后宫中是独处一隅,与其它宫殿不作联系,靠山临湖,从它的侧门出去,大道入山后,走不出丈余远,便有条林荫遮蔽的小路,撩开密密麻麻的枝桠,猫腰钻入,再沿着羊肠小路前行,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便到山腰处一琉璃封顶飞檐的六角亭内。
昨日晚膳之后,落钥之前,赵让由皇帝所召离宫,长乐换了衣裳,趁人不备,偷偷由侧门离开,小心翼翼地顺着他人指点的路线,摸索着找到了那隐于林间的六角亭。
亭中与她相约之人,果然守信,等候在其间。
长乐从远处望到模糊人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脚下自然而然地加快,三步做两步地到了亭内,隔近了看清人,不由露出微笑,轻声唤道“慧海师傅。”
这人转过身来,向长乐一笑,正是太后私放出宫的慧海,她如今却不是僧袍打扮,穿着一件大氅,戴着头巾,乍看倒似身量瘦小的青年男子。
她待长乐近至咫尺,才开口问道“无人发现你出来罢?”
长乐摇摇头,不等她再说话,慧海已将大氅解开,改披在长乐身上,笑道“怎么穿得如此单薄?”
经慧海一提,长乐顿觉山风阴冷,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她抓紧了大氅的两襟,只觉确实暖和许多,还有阵阵沁人的淡香,令她心神宁静了不少,于是向慧海感激地笑了笑,迟疑着弱声问“慧海师傅,大哥与您,究竟是怎么回事?”
“长乐,”慧海没有直截了当地回答长乐,她盯着长乐,柔声道,“你可知皇帝,已令人砸了太后宫中的佛堂?”
“什么?”长乐惊呼,声量一高,忙不迭自个捂住了嘴,一双晶莹的眼闪着疑惑与惊惧。
慧海轻叹“皇帝罪孽深重,嗜血好杀,逐父弑兄,现在也不把太后放在眼中,砸佛堂不过是个开端,长乐,你与你大哥还能留在这里吗?”
长乐沉吟半晌,她在泰安宫服侍的这段时光,得慧海贴心照顾良多,即便是赵让出事之后,她忧心于大哥的安危,悲伤在小高的离去,同时又为自己进退不得、无所依恃的处境而如履薄冰时,也是慧海在旁好言劝慰,替她出头,以佛法与太后据理力争,才保住她免受连累。
高深的佛道长乐不懂,她只是信了慧海的描述,此生苦前世来,兴许她这一辈子的难,便是堕入了不幸的轮回……还有小高,以及行踪未定的大哥。
短短不过数日,长乐已知生死不过一线,红尘纷扰,若非仍有个大哥在,已是大可置身事外,慧海无需多加点拨,长乐自己便有了出家避世之念,她暗地里说与慧海,慧海自是连连赞她佛缘深厚。
宫女出家,为太后及天家祈福,以太后对佛法的笃信,对慧海的言听计从,得太后之允诺应当不是难事,孰料到节外生枝——
长乐抬着小脸,面露为难之色,目中却流露出坚定之意,她抱紧大氅的两襟,整个娇弱的身子仿佛藏于其中,然则吐出的话语却带了些许咄咄气势“慧海师傅,长乐虽是女子,也绝不轻易毁诺。只是……长乐心中疑团太多,还望慧海师傅不吝赐解。”
慧海并不着恼,双手合十,微微笑道“你问好了,只是我佛法修行不精,万一无能解惑,长乐可不要失望。”
长乐心思转动,疑惑茫然一股脑涌上,她想知道为何不管是慧海还是那神秘莫测的李铭,为何都仿佛未卜先知般预料她大哥归来之事,先是李铭的警告,再是慧海特意告知的离开承贤宫的方法,提前约定的见面,其中唯一的解释难道不是这两人都与大哥失踪又复现身紧密相关么?
听得慧海的催促,长乐不再斟酌,向慧海道“这是慧海师傅的亲历,师傅定能解长乐之惑。慧海师傅,那日佛堂后室内,大哥究竟与慧海师傅发生了什么事?”
她微微一顿后,脸色在黑夜中仍能清楚地看出不同寻常,鼻息渐速,声转哀求,“慧海师傅,长乐身遭不幸,清白为阉宦所玷,可惜弱质女流,命贱如草芥,报不得仇,但生平最恨就是对女子无礼肆意的淫徒!大哥在长乐心中,便是佛光一缕,求慧海师傅千万将真相告知长乐!”
这番话从长乐口中毫无停滞地流淌而出,却令慧海如遭当头一棒,她仍挂着淡笑,面上却止不住地抽搐,因着胎记随之而动,格外明显。
太过轻视这小女娃了!慧海心道。
在赵让误打误撞发现地道而自投罗网之前,她便有将长乐悄悄带至宫外的念头,这自是有顺遂那俊秀少年郎李铭的心愿之意。
李铭希冀赵让能脱身离宫,改为他们效力,而赵让对长乐的爱护已是众所周知,助长乐出禁宫,一则施恩于赵让,二则长乐在他们手中,赵让纵然不肯相随,也要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与皇帝通气才是。
如今赵让另有顾忌在他人股掌间,长乐的作用似也无足轻重,然而慧海等人在大崇恩寺的师傅却另有主意,仍是指使慧海将长乐带出。
慧海本以为诱走长乐是轻而易举之事,谁想到长乐并不曾因对她的信赖而丧了清醒的神智,一问出口,慧海便知这姑娘不好唬弄,旁人之事尚可敷衍而过,但自己的亲身遭遇要用何种理由搪塞?
身中迷药?太后宫中,有谁人有这能耐,又是出于什么企图?编造谎言容不得匆促,破绽一起,除了一败涂地,再无其它下场。
然而要在长乐面前,用上对太后对那般说辞,道赵让邪物附体,专行蛊惑污秽之事,长乐怎可能相信?
“长乐,”慧海轻轻摇头,露出一丝苦笑,她略略移动脚步,绕到长乐身后,柔声道,“你真是个聪慧过人的姑娘,难怪你大哥将你疼若至宝……你所料的无差,那日泰安宫内,你大哥早已被人喂了药,神智不清,莫说行无耻之事,恐怕是连站立起身的气力都没有。”
长乐在大氅中的身子微微发抖,她强自镇定地问“那慧海师傅莫非也中了奸人之计?那……是不是皇后娘娘?”
慧海笑道“傻孩子,我要是也中了迷药,怎能在太后到来之时恰到好处地痛不欲生?”
虽是心中已有隐约猜测,但听慧海直言不讳地相告,长乐还是大惊,她刚转身瞪目张口,尚未来得及出一声,忽便觉眼前一片花花绿绿,适才所嗅到的淡香倏尔浓郁百倍,地上仿佛骤然生出无数双手拽着她往地底沉去。
“大哥……”长乐陷入彻底无知无觉之前,唯能喃喃出这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年前的忙碌真可怕,感觉自己快挂了。
下次更新的话,想说来个跟正文不大相关的鸡年应景番外,毕竟照这进度,主角们的苦头应该还有不少吃。
大过年的,咱们开心点咩……
嗯,没兴趣的各位可以跳过,反正番外不长。
第66章 鸡年无责任恶搞番外(一)
第一章 、
有道是落地凤凰不如鸡,其实没长大的凤凰,瞅着也是跟鸡仔差不多,身量相似,毛茸茸娇滴滴,连叫声都跟小鸡似的“叽叽叽叽”。
有所不同的大概是小鸡仔大多一身黄毛,而小凤凰仔,则通常是一身红毛……
如果一只没长大的小凤凰仔,同时还是只落地凤凰仔呢?
那何止不如鸡,简直不如落汤鸡。
在南山占山为王的妖尊让,原形是一只金毛铁爪的大公鸡,最近人间喜迎金鸡之年,他的山寨也跟着沾了喜气,小妖们其乐融融地打扫清洁,储备大餐,正是忙碌而平静的一天。
想不到日到正午,还不能化作人形的芦花母鸡兰嫂子气势汹汹地赶着一只小雏仔求见大王,要大王替她主持公道。
兰嫂子是南山出了名护犊子的母鸡,谁伤了她的娃她能跟谁拼命,英雄气概连妖尊也让她两分,赶紧就召见了问个究竟。
妖尊当然早就是人形,是个年过而立的男子,相貌倒无特别之处,并无原形那显赫的气宇轩昂,倒是整个人散发着内敛与温和,一肚子气的兰嫂子见着妖尊的面,高耸的胸脯便松垮了一半。
她用翅尖把蜷成了球的雏仔往前一推,生气地说“这!不知道哪里来的臭小子,敢带坏我家小二妹,大王,您信吗?小二妹居然要跟这混小子离家出走!”
妖尊哑然,他修行深厚,虽仍是个不入仙班的妖,但他一眼便看出,那毛球一样的小子可不是普通的鸡雏,尽管仙气不盛,不正是凤凰的小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