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弼见状大喜,起身行礼说道“时辰不早,下官告退。”
苻洛见高弼离开之后,便轻声地对赵副将说道“明日你带亲军七万离京归去,次日调转行至和龙,而后直逼长安!”
赵副将担心不已地说道“此事重大,稍有差池……”他还没有说完。
苻洛则说道“王猛已死,有何畏惧?”
五天后,坐在金殿之上的苻坚突见报事官急匆匆地走进殿内,行礼说道“启禀天王,大事不好。行唐公苻洛带兵七万身在和龙举兵谋反,并声称……”报事官没敢说下去。
苻坚恼怒地起身说道“讲!”
报事官这才继续说道“还王咸阳,以承高祖之业。如若陛下潼关侯驾,便会开恩还爵东海。”
苻坚火冒三丈地用手一拍桌案,大声喊道“好个还爵东海!姚苌将军,命你带兵十万,剿灭反贼!”
姚苌喜出望外地行礼说道“末将遵旨。天王,可否烦请高弼大人押运粮草,亦可出谋划策?”
苻坚点了点头。
然后,姚苌和高弼一同行礼说道“臣等定为天王分忧,剿灭反贼!”
但是朝班之中的孙斌却一直紧锁眉头,邓羌和张蚝亦是闷闷不乐。
姚苌带兵出了长安之后,便向高弼行礼说道“此战还需仰仗先生指点。”
高弼还礼说道“高某定当竭尽全力为之。”
姚苌又说道“不知先生可有此战妙计?”
高弼回道“苻洛有勇无谋,且灭代有功,故而定会居功自傲,目空一切。然此乃是兵家大忌。”
姚苌试问道“先生之意,示弱之后,再行攻之?”
高弼笑着说道“将军聪慧,智勇无双。”
姚苌急忙摇头说道“若非先生指点,姚某焉能想此妙计?况且如若慕容将军和先生,姚某岂会今朝得意,率军出征?”
高弼见他如此谦恭,便满意地说道“将军乃人中龙凤,傲视群雄亦在情理之中。”
正在喝酒的苻洛见赵副将走了进来,行礼说道“启禀将军,苻坚派兵十万,直奔和龙。”
苻洛放下酒杯,问道“何人领兵?”
赵副将回道“领兵者姚苌,押运粮草者乃高弼。”
苻洛一听,便漫不经心不屑地说道“无名小辈。”然后又见赵副将满脸疑惑,故而问道“又有何事?”
赵副将行礼回道“据探子报,秦军行军乃是一字长蛇且松懈慵懒,竟与押粮兵丁混为一处,且时有高弼领军前行,而姚苌不知所踪。据说,姚苌夜会名妓?”
苻洛听完之后,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此战大胜亦如探囊取物!”
可是,赵副将却说道“久闻高弼心思缜密,王猛数次加害慕容垂,皆被此人化解……”他还没有说完。
苻洛却不屑地说道“王猛,高弼皆乃文弱书生,只知油嘴滑舌,有何能耐?”
赵副将见他不悦,便急忙陪笑说道“那是自然。”
当高弼带领毫无秩序可言的秦军来到距离和龙不足五里之处时,突见苻洛率领七万军队气势汹汹地从丛林之中冲了出来。
高弼淡然一笑,然后下令道“准备动手!”
只见这些原本松懈的众位将士如同换了一个人,迅速整理战甲双手紧握兵器。
苻洛催马来到高弼面前,傲娇地说道“一介书生且少左臂,敢来此处实属不易。如若下马降之,便饶其命归乡。”
高弼回道“多谢将军抬爱。”
苻洛又问道“姚苌现在何处?”
但是高弼却笑而不语。苻洛不解,刚想问其缘由之时,突听身后马蹄阵阵,故而警觉地立即回头观之,不禁吃惊不已。
只见丢盔卸甲的赵副将带着数百名残兵跑在前面,身后乃是高举大刀的姚苌和三万秦军。赵副将边跑边喊道“将军,大事不好,和龙失守,死伤惨重!”
苻洛立即回头二目圆睁地看着高弼,但是高弼却不慌不忙地说道“昨日姚苌将军带兵三万骑兵,突至和龙。待你出城之后,再将和龙攻下。”
苻洛吃惊地问道“姚苌时常夜不归营,便是麻痹我等,认为姚苌密会名妓?”
高弼微微一笑。
苻洛回头看了一眼伤势颇重的赵副将,再看看精神抖擞的姚苌,于是翻身下马来到高弼面前,跪下无语。
三天后,姚苌高弼押着苻洛走上金殿。姚苌高弼行礼说道“天王。”
苻坚笑着说道“二位爱卿,快快请起。寡人已闻此战大胜少亡,真乃大功一件。”
姚苌则行礼说道“启禀天王,若无高弼等人谋划,此战万万不成。”
苻坚含笑点头说道“寡人好似看见王公当年风采!”
高弼立即行礼说道“微臣愚钝,怎及王公半分?”
苻坚说道“爱卿莫谦。姚将军亦功不可没。来人,皆官升两级,赏金百两。”
高弼和姚苌笑着行礼谢恩。但是一旁的苻洛却愤愤不平地说道“天王出手好生大方!”
苻坚生气地对他说道“身为宗亲,焉能举兵谋反?”
苻洛冷笑说道“愿做六公!”
苻坚不解地问道“何出此言?”
苻洛回道“天王已杀五公,再杀一公,又有何妨?”
苻坚听完之后,低头无语。
但是朝班之中的孙斌却心中暗自说道“苻洛乃是先帝子孙,故而此人断然不可留之!”所以立即出列行礼,但还没有开口说话。
苻坚则抬头说道“无需多言。来人,将其松绑,送出长安。”
苻洛虽表面上十分镇定,但是内心之中极其担心苻坚是否会斩杀自己。但是听到苻坚此句之时,便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高弼,心中暗自说道“万幸此人当初提及五公之事,否则今日难逃此劫。”
可是他这细微的动作却被孙斌看得一清二楚,孙斌这才明白这一切全都由高弼一人所为。他不但痛恨高弼卑鄙小人,而且更加自责自己无用,没有办法阻止事情发生。
苻洛被人带下去之后,高弼行礼说道“天王,周朝历经八百,试问缘由如何?”
苻坚不解地看着他。
高弼继续说道“因其分封诸侯,相互牵制,各安其命。”
苻坚点头说道“颇有道理。”
孙斌一听,立即行礼说道“天王,不可。若无分封,岂有春秋战国,天下大乱数百年?致使周天子流离失所,无有帝王威仪!”
高弼则说道“那因周朝有所疏漏。倘若周帝将都城子民亦派遣各地,平日各自劳作,但若天子诏书一下,试问哪个诸侯不敢从之?”
还没等孙斌反驳,苻坚却说道“此法甚妙,来人……”他还没有说完。
急的孙斌跪地行礼说道“天王,当年项羽为何没能成就霸业,惨死故人之手?皆因没有加强皇权,大肆分封!如今大秦来之不易,焉能毁在小人之手!”
高弼也跪下行礼说道“天王,微臣一心为国分忧,怎成小人之流?”
慕容垂立即出列行礼说道“还请天王辞去微臣官职,允许归乡以保性命!”梁琛,乐嵩和姚苌也都跪下行礼说道“臣亦如此。”
苻坚怒视孙斌,但还未开口说话。权翼出列行礼说道“天王,孙斌大人待秦之心,天地可鉴。况且此事非同小可,不如改日再议?”
但是高弼立即说道“既然天王心有疑虑,微臣不愿天王为难。”说着用手取下官帽,并向苻坚磕了三个头,慕容垂等人亦如此。
又气又急的苻坚大声说道“此事无需再议。将三原,九峻,武都,汧,雍中之氐族分出十五万户,由各宗室统领。”
急的孙斌磕头说道“恳请天王收回承命,否则定有大祸临头!”
苻坚却训斥道“若非因有王公,寡人定会严惩不贷!”
身为氐族的邓羌虽无谋略,但也觉得此事不妥。而且当年王猛不计较自己冲撞无礼之罪,故而出列行礼说道“还请天王三思,孙斌大人一心为国,无可厚非。”
吕婆楼亦出列行礼说道“微臣附议。”
苻坚生气地一挥衣袖,起身说道“依旨行事!“说完转身便要回宫。
孙斌痛心疾首地大喊道“还请天王收回承命,臣愿以死明鉴!“说完起身,快速跑到殿柱之前,撞柱倒地。在场众人皆惊,唯有高弼等人暗笑不语。
已是雷霆之怒的苻坚用手一指倒在地上的孙斌,大声喊道“不许医治此人!草草葬于乱岗之中!《史书》亦不可提及此人半字!抗旨者格杀勿论!”说完离去。
孙斌听完之后,气得口吐鲜血眼前模糊。秦国旧臣无不摇头叹息,无奈离开。
高弼走到孙斌面前,得意洋洋地拱手行礼说道“同僚一场,大人好走!”
听得一清二楚的孙斌又吐了一口鲜血。这时,权翼,吕婆楼和邓羌快步走了过来,站在孙斌身前。
邓羌气得大声说道“若再胡言乱语,休怪邓羌无情!”
吕婆楼亦说道“言出半字,定要其命!”
高弼和慕容垂等人这才离去。
吕婆楼跪在地上,抱起躺在血泊之中的孙斌说道“放心,在下即刻命人医治!”
孙斌却摇了摇头。
吕婆楼却说道“我与天王交情非浅,纵有不满,亦不会严惩!”
孙斌苦笑说道“我曾答应王公照顾天王,守好大秦。谁料,竟然失言。”
权翼和邓羌也跪在地上,权翼说道“大人放心,权某即刻进宫,恳请天王收回承命。”
邓羌也点头说道“吾亦同去!”
奄奄一息的孙斌绝望地摇了摇头,未曾说话,两行热泪却先留下,气若游丝地说道“大秦亡矣,请,请保天王性命!”说完带着无限的怨恨,离开人世。
这时,镇殿将军走了过来,欲执行苻坚旨意。泪眼婆娑的吕婆楼立即起身,从身上取出所有值钱之物并说道“厚葬大人,如若天王怪罪,吕某定会承担。”
权翼和邓羌也站了起来,纷纷照做。权翼行礼说道“烦请将军厚葬大人。”
邓羌亦行礼说道“此恩邓某定不忘怀。”
镇殿将军见他三人如此,心中暗自说道“这三人乃是朝中重臣,且与天王关系匪浅,不可得罪。况且孙斌死的的确冤枉,何不做个顺水人情?”于是,他点了点头。
回到将军府的慕容垂等人开怀大笑。
梁琛向高弼拱手行礼说道“先生好谋略。既让宗室对苻坚不满反心甚重,又活活气死秦国谋臣孙斌。真是大快人心!”
慕容垂也点头说道“孙斌已除,大计可施。”
但是乐嵩却说道“权翼,邓羌,和吕婆楼忠心于苻坚,故此三人亦不可留之!”
这时,高弼开口说道“孙斌谋略不及王猛,而权翼更不及孙斌!且吕婆楼年老体弱,无有远见,故而无需忧虑。倒是邓羌乃是氐族之人,号‘敌万人’,不可留之。”
慕容垂点头说道“今姚苌不是其对手,且与我等心存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