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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马金枪传 第54节

作者:左更白起 字数:9899 更新:2021-12-31 17:09:58

    等他赶到蓟州城下,只见城门前有几员大将围在一起,仔细看去,正是刚刚回来的萧千钧、萧天机以及四郎杨延辉三人。杨延顺心中惊喜,自马上摘下龙头皂金枪,一拍战马,挺枪袭来。

    城门下的萧千钧正与三驸马交谈,就听见身后一阵马蹄声疾,方欲回首观望,就见面前四郎脸色大变,萧天机亦是惊呼一声,心道不好,未及做得反应,只觉得颈上一凉,一支金枪离自己咽喉不过半寸。

    “八弟,你此欲何为?”四郎怒道。

    “杨八郎!你快把枪放下!”萧天机也怒道。

    萧千钧一听是杨八郎,心中疑惑,却又放下心来。他深知杨延顺行事光明磊落,不会无故偷袭,更不会没由来的要自己的性命,想必是另有缘故。刚想张口询问,就听杨延顺说道“二皇子,勿怪杨某无礼,借你的萧天机一用!”说完伸手将萧天机揽过,又拦腰抱起放在马背之上。萧天机不知是何意,自是不依,想要破口大骂,却又怕杨八郎伤了萧千钧,只好闷不做声,一双狐眼恶狠狠地剜着杨八郎。

    杨延顺则是没有理会许多,金枪一收,拍马便回,带着萧天机直奔宋营。

    宋营帐内,众人正在发愁,呼延佩显不知被谁射了一箭重伤在身,命在旦夕。杨延顺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众人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六郎杨延昭更是愁眉不展,呼延佩显不比别人,他父亲是铁鞭王呼延赞,开国的老臣,自家的世交。他自己又是先帝亲封的双王,与杨家有恩,也是自己的好友,与八弟杨延顺情深义重,可以说是整个宋营最应该被保护的人!如今竟遭遇此事,凶手尚且不明,若有不测,自己这个三军元帅该怎么向当今圣上交代?怎么向呼延老王爷交代?怎么向大宋的军民交代?

    “哎!”六郎一声叹息,只觉得帐内透不过气来,刚想要出帐清醒一下,就见帐帘一挑,杨延顺拉着一名男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快去救人!”杨延顺命令道。

    萧天机本来满心惊惧,被杨延顺拉到宋营,又到此中军帅帐,面前满是大宋的精兵强将,他怎能不怕?不过最让他害怕的还是杨延顺,不知他怎么疯狂若此,如同入了魔道一般骇人。不过等他来到榻前看见重伤的呼延佩显,又看看帐内的众人,萧天机心中突然明了。

    他认识榻上那人,呼延佩显,大宋的双王!呼延佩显与杨延顺的事儿几乎两国边关的人尽皆知晓。如今一个重伤在榻,一个如疯如狂,哼,此中曲折不甚明了,这也就是杨延顺为何劫持自己到此的原因了!杨八郎,你也有今天!

    “快快救他!”杨延顺吼道。

    “不救。”萧天机淡淡一句。

    “你救还是不救!”杨延顺一把抽出身旁宋将的佩刀,直指萧天机。

    ☆、八郎跪求萧天机

    此时帐中这一幕宋将都颇为熟悉,想当初在遂州城,杨延顺也是这样刀逼欧阳淳正的,只不过那时是为了救耶律休哥!

    萧天机冷笑一声,狐眼一弯,用手将眼前的军刀推开,又看了看帐中众人,道“我听闻你们宋营中不是有个医国圣手吗?怎么不见他来救人?当初我大辽的于越大人在遂州身受重伤,那个医国圣手因于越大人是辽人而不救,如今我一个辽人,又为何要救这个宋人啊!”

    此话说得颇为轻松,不过帐中宋将听得却是异常沉重。“是呀,当初我们不救耶律休哥,如今又凭什么让人家救双王呢?”

    杨延顺哪管这些,只是又问一句,“你救还是不救?”

    “不救!”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杨延顺杀机立显。

    “八弟勿要冲动!”六郎及时阻止,他太了解杨八郎了,为了呼延佩显,八郎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六郎按下八郎的军刀,低声道“八弟,他是你请来的,想必也是医术高明之辈。如今欧阳先生不在,佩显命在旦夕,唯一的希望可都在这个人手里啊!”

    杨延顺一听,当即清醒,看着榻上的呼延佩显,两行热泪滚落,手中军刀也丢在一旁。

    六郎又转过身来,躬身道“这位小兄弟,我乃是大宋朝的三军元帅杨延昭是也。榻上重伤之人想必你也识得,正是我大宋的双王爷!现如今,宋辽两国正在停战谋合,于公,你该出手相救,以促进两国化干戈为玉帛。于私,你本是医家之人,就应本着医者父母心拯救天下罹难之人。再者说,佛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兄弟,还望你慈悲为怀,出手相救啊!到时我大宋朝定当感激不尽!”

    杨六郎一番话说得诚恳亲切,他又是一国之元帅,能降尊亲自求人,按理说常人定会出手相救。怎奈这萧天机并非常人,他可不在乎什么军国大事,更不会去信什么积善行德、医者之心等话,他见杨延顺为了呼延佩显痛苦成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道杨八郎啊杨八郎,先不说你身为我大辽常衮却跑到这宋营来了,单说你这幅要死的样儿,你对得起我于越大人吗?你可曾为他想过!我萧天机怎能为你救了这个呼延佩显?莫说他现在已经危在旦夕,便是死不了,我也会下毒让他死!

    想罢,萧天机狐眼一眯,没有理会杨六郎,而是看着八郎延顺,阴笑道“杨八郎,你可还记得出征西域时我说过的话?”

    八郎闻言一愣,看向萧天机,心中却已不知是何滋味。

    萧天机继续道“我说过,终有一天,我要让你求我的!”帐中众人闻言不悦,自家元帅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恳切了,他还不依不饶,这让人怎能忍!若不是看着元帅尚未表态,早就结果他的性命了!

    萧天机慢悠悠地走到杨延顺身旁,将手搭在其肩,口吐香兰“只要你跪下求我,我就答应救他。”

    这话说得声细,不过帐内众人尽皆听到了,六郎把头一转,心道“完了,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以八弟的性格,听到这话,定会将其斩杀当场。那时候,呼延佩显可就真的没救了。”

    帐中众人也是气愤非常,恨不得亲手宰了面前这个狐狸精一般的男子。萧天机倒是怡然自得,全然没有刚来到这里时的惊惧,因为众人的把柄捏在自己的手里,那就是重伤在榻的双王的性命!

    再看杨延顺,此时却是异常的冷静,双目也逐渐清晰,兀自在心中思量我杨延顺向来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耶律休哥,另一个便是呼延佩显。汴京城中,我爱上他;雄州城下,我许诺他;金沙滩前,我离开他;北国辽宫,我负了他;西域黄沙,我忘了他。如今我又亲手射伤与他,或许爱上我,便是他此生所犯的唯一过错!而我欠他的,此生是还不起了。佩显啊,你可会怪我?

    想到此处,杨延顺双膝一软,头重脚轻,跪倒在中军帐内,以头碰地。这一跪,帐中众人皆是大惊失色。良久,杨延顺将头抬起,泣道“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声涩音凉,不胜哀婉之至。

    萧天机一时错愕,他从未想过杨延顺会真的跪下来求他,此情此景,自己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求你救救他!”杨延顺又是一声哀求,帐内众人见萧天机不作反应,不禁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萧天机呆了半晌,淡淡道“不行。”

    “为何!”杨六郎听罢也不禁恼羞成怒,一个辽军军医竟将一帐宋将逼到此番地步!

    萧天机急忙答道“我可以答应救他,但是我身居大辽官职,此时两国尚未谈判妥当,没有于越大人发话,我怎敢救治他国之人!”

    一番话说得甚是有理,杨六郎听罢思量半刻,忙对身旁的岳胜道“快去蓟州城请耶律休哥!”

    话音未落,有兵卒冲进帅帐来报,“元帅,大辽的大于越、三驸马、北院大王带兵闯营冲进来了!”

    岳胜一听,急忙带人出帐迎接。不多时,帐帘一挑,几人陆续进帐,头一位便是一身官袍的耶律休哥,气势如虹。身旁则是一身戎甲的阿里铁牙和佩剑随身的杨延辉。

    耶律休哥环视帐内一周,一双鹰目看看杨六郎,又看看萧天机,最后将目光落在杨延顺身上,口中却道“杨大元帅,可否给在下解释一下,此情此景,究竟是何意?”

    一句话问得杨延昭哑口无言,因为他自己也不该从何说起,正在发愁之际,突然跪在地上的八郎延顺开口道“还是由我来解释吧,整件事都是因我而起。”

    “八郎”耶律休哥欲言又止,身旁的阿里铁牙急忙去将杨延顺扶起。杨延顺擦干泪水,长叹一声之后,便将自己如何在林中射鹿,又如何偶遇呼延佩显以及白虎突袭、自己为救人而误射呼延佩显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话音一落,帐内人无不称奇,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不过却是没人怀疑杨延顺,毕竟他没有必要说谎,也绝不会在有关于呼延佩显的事情上说谎,众人唯有感叹世事难料!

    ☆、劫后余生

    帐内,耶律休哥面无表情,杨六郎却是急坏了,再耽搁下去,恐怕就是大罗神仙也都救不了呼延佩显了。想到此处便急忙向前一步,道“大于越,可否让萧军医为我大宋的双王治疗伤痛?现两军休战,若是贵方能伸出援助之手,杨某定是感激不尽!谋合谈判之事也会容易得许多了!”

    四郎一听此言,双眼一转,心中已有想法,便附耳耶律休哥几句,后者听罢,面色转善,点头之后道“杨元帅说得在理,萧天机,快去救人。”

    耶律休哥一发话,帐内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萧天机也不敢怠慢,急忙移步到榻前,先检查伤势。期间回望耶律休哥一眼,狐狸眼一眯,似是问询,耶律休哥则是鹰目一瞪,其意不言而喻你要是敢下毒或是故意治不好,有你好看!

    萧天机规规矩矩治病救人,帐内众人亦是目不转睛看着,无人语出一言,帐内静无声。突然萧天机转身问道“箭矢太深,拔不出来,我要先断箭尾!谁有神兵利刃?”

    话音一落,就听一个哑嗓子喊道“让开让开,我有啊!”

    众人扭头一看,正是傻小子杨星杨九郎。就见杨星走上前来,自腰间抽出一口宝剑。剑出鞘,铮鸣声起,如泣如诉,萧瑟井然。耶律休哥识得这把宝剑,正是他与杨星在两狼山拾得的令公杨继业之遗物落叶青锋剑!

    萧天机接过落叶青锋剑,仔细打量,的确是把宝剑。他将剑锋靠近呼延佩显身上的箭矢,只听“吧嗒”一声,箭尾折断落地。“好剑!”萧天机一叹之后将宝剑还给杨星,杨星神气洋洋回收,自己也算是立功一件!

    萧天机随即自袖中掏出一柄小银刀,自烛火上烧红,又转身过来对众人说道我要三块寒冰,三碗白雪。宋将不解其意,尽皆看向六郎杨延昭,六郎心中也是犯疑,但他深知高人向来是手段各异,非常人所知,便也不多问,急忙吩咐孟良焦赞去寻,两兄弟摇头晃脑出帐去了。此时正值冬季,风雪刚过,要寻这几样事物也不算难。不多时二人回来,孟良捧着三块寒冰,焦赞抱着三碗白雪。

    萧天机接过一块冰,放在呼延佩显的胸前,又自碗中抓一把白雪,握在手中,雪融为水,自手中流淌,正落在伤口之上。帐中人一看,明白了,萧天机这是借冰块之寒先将呼延佩显右胸冻僵,使其麻木,免受伤痛之苦,又以白雪化水冲洗箭伤之处。众人正等着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却见萧天机突然转过身来,看着众人,道“我要将箭头自他右胸中剜出,期间凶险难测,帐内不宜留有闲杂人等,你们都出去吧!”

    耶律休哥听罢,转身便走,阿里铁牙与四郎杨延辉紧随其后走出大帐。余下的宋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众人都没了主意,原因很简单,把自家的双王留给这个萧天机,多少让人不太放心。

    萧天机看着杨六郎,狐眼一弯,笑道“你们若是不放心我动手,自己来吧!”说完还把手中小银刀向前一递,杨六郎急忙摆手,招呼宋将道“快走啦,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净给人家添乱!”说着自己率先带头走出大帐,只留下宋营军医几人为萧天机打下手。

    刚走出大帐,杨延昭就见面前两拨人剑拔弩张,左边人是最先出帐的耶律休哥三人,右边的正是自家的女将,头一位便是那烧火的丫头杨排风!

    就见杨排风手中一杆烟火大棍横在胸前,棍指四郎杨延辉,叫道“四少爷,你就直说吧,你还打不打算回我们宋营来了?”

    另一头,四郎不知如何作答,只是低头不语,耶律休哥则是闭目养神,倒是阿里铁牙佩刀已抽出一半,怒目而视。今天闯进宋营,两位大人的安危定是要由自己负责。虽然如今自己业已是大辽的北院大王,但在耶律休哥面前,阿里铁牙还是将自己定位于一名副将。

    杨六郎一看,急忙把眼一瞪,怒斥道“排风,你这丫头怎恁得无礼!还不快把兵刃收下,回你的营帐去!”

    “元帅,他不回来,老太君和四少奶奶都在营帐里哭呢!”杨排风口无遮拦道。

    “回去!”六郎把脸一沉,“此乃军令!”

    军中元帅最大,元帅说的话便是军令,无人敢不从。杨排风唯有悻悻而归,临走之前啐了一口,满面怒气。

    四郎更是不敢抬头,倒是六郎杨延昭,面色一变,笑道“铁牙大人,一切都是误会,咱还是快把宝刀收回去吧!”说着握紧阿里铁牙双手,将佩刀推回刀鞘内。阿里铁牙双手一抱拳,走到耶律休哥身后,不再言语。

    “于越大人,咱们到偏帐休息如何?”六郎提议道,毕竟此时耶律休哥的身份不一般,无论两军是战是和,都不能怠慢!

    “不必了!”耶律休哥睁开一对鹰目,“我在这儿等萧天机,他一出来,我们便回蓟州城!”

    “呃好。”杨六郎应了一声,也站在军帐前,一同等候。此时这一幕颇为罕见,两军的最高统帅,率领着各自的手下将领,尽皆站在军帐前。一阵北风吹过,又带来了一阵风雪。

    过了三炷香的时间,杨星的头顶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的雪花了。他抖落积雪,又扭头看看身边的孟良,孟良因为身材魁梧,身上的积雪多于常人,看上去就像雪人一般。杨星不禁哑着嗓子笑道“哎快看啊,孟葫芦变成雪葫芦啦!”因为孟良背后背着一个火葫芦,杨星又记不住他的名字,便一直叫他孟葫芦。

    他这一叫,众人也刚要去看孟良,忽然帐内一阵咳嗽声传来,紧接着帐帘一挑,一双狐眼探出,萧天机面色煞白地走出大帐,未等开口说话,先从袖中掏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药丸,咽了下去,方才面色转好。六郎见状心道看来这小子身体也不好呀,有道是能医难自医,也真是世间讽刺之事。

    再看萧天机,走到耶律休哥面前,道“大人,那人的伤已治好,属下业已留下药方,若是按时吃药,细心调养,痊愈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宋将一听,悬着的心终于算是放了下来,杨六郎方欲道谢,忽然一名军医从帐内跑出,低声道“元帅,他留下的方子都是剧毒之物啊,这叫我们怎敢配药呀!”

    萧天机闻言大笑,道“哈哈,爱信不信,不过你们这群庸医若是擅自给你们的双王开药方,吃死了可莫要怪罪到我萧天机的头上哦!”

    ☆、唇枪舌战

    话说六郎闻言面色一寒,沉吟片刻后道“就按他开的药方给双王配药!”说罢向耶律休哥一拱手,道“多谢于越大人仗义出手,杨某感激不尽!”后者倒是面色黯淡,不愿多言,只道两日之后谈判再见,便带着手下三人离了宋营,回蓟州城去了。余下的宋将急忙挤进大帐,却见杨八郎跪在榻前,唯留背影,使众人不敢靠近。六郎一摆手,众人又悄悄退出大帐。

    原来,耶律休哥和杨六郎等人退出大帐时,唯有八郎延顺留在帐中,目不转睛地盯着萧天机救人。萧天机手中银刀割开呼延佩显右胸剜出箭头时,杨八郎一颗心几乎也被银刀剜出。等到萧天机用雪水洗净伤口时,三块寒冰也都用尽,原本昏死的呼延佩显瞬间清醒过来,却还未来得及喊出一声,便又直挺挺地倒在榻上。八郎三步并两步跳到榻前,一双手扼住萧天机脖颈,好在呼延佩显还有呼吸,只是因痛昏厥,八郎这才放开面色煞白的萧天机,跪在榻前,忘了众人的存在。

    两日之后,宋辽谈判会盟如期举行。

    说起谈判会盟,华夏子民可从不会陌生,从春秋战国时起,时至宋辽时期,华夏大地上举行的谈判会盟业已不下千万次。或许这些会盟发生的时间不同、地点不同、人物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结尾,似是诅咒一般,无论多么坚实的会盟条约,都有破裂的那一天。区别只在于会盟结果维持的时间长短而已,有的维持百年,但实属罕见,大多数维持几十年或是十几年。更有甚者,昨日会盟刚刚结束,今日会盟双方便又撕破脸皮,刀兵相向,足见谈判会盟的可笑之处。不过,更加可笑的却是千百年来,人们却对谈判会盟一事乐此不疲,明知结果却依旧热衷,其原因大概就是生于乱世的人,都想拼了性命也要过上太平日子,哪怕只有几年也好。可惜的是,有这种想法的人多半是生于市井却整日忧心忡忡的人,亦或是厮杀半生,早已忘了生死的人。

    再说今日宋辽谈判于蓟州城下,会盟大帐建得奢华大气,足显大国之威!大帐中央一张长桌,双方代表分列两厢,左边的是大辽,右边的是大宋,两国泾渭分明。谈判尚未开始便已是剑拔弩张,双方人马都是久经沙场的统军大将,更要命的是两伙人马谁也不怕谁,辽军虽然新败,但元气未伤,依旧可与大宋殊死一战。而所谓的谈判,只不过是把战场搬到谈判桌上而已,‘征战’的还是那些边关诸将,场面却是更为壮烈!

    会盟刚一开始,便见宋方有一个红脸大汉,丹凤眼一抬,卧蚕眉一挑,虎口一张,开门见山道“我认为,宋辽要想休战谋合,得先把燕云十六州还给我大宋再说!”

    此话一出,当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辽方当即有人反击道“阁下此言实属可笑至极!我等若是拱手让出燕云十六州,还算什么军人!有种的,你们一刀一枪来打,攻下一城是一城!若是攻不下,还是快快退回雁门关后吧,免得我大辽再来一次兵围遂州!”说这话的正是神威将军唐经年。

    书中代言,燕云十六州之于辽国亦如雁门关之于宋国。大辽的都城上京便在燕云十六州之后,而大宋的东京汴梁亦在雁门关之下。可以说燕云十六州便是大辽的门户,雁门关也是大宋的门户,自是重要之至!

    再说谈判桌上,宋方又一人道“哎呀!若是全收了你燕云十六州,也是我大宋不懂礼数了。不过如今我宋军已兵临蓟州城下,你们总不能让我们空手而归吧!依我看,燕云十六州我们不能全要,但是至少要得其九州!你们便把蓟州、易州、涿州、顺州、儒州、檀州、涿州、瀛州、莫州都让给我大宋可也!常言道买卖不成仁义在,如此一来,你我宋辽两国还可经商往来,何乐而不为呢!”说这话的正是银枪将任炳任堂惠,他本是买卖人出身,故而话语间尽显商人之利,不过辽人也没人喜欢他这本生意经,话音一落,便又有辽人跳出来反对。

    放下宋辽两方大将的‘征战’不提,单说两方统帅耶律休哥和六郎杨延昭,二人尽皆排在首位,相对而坐,却是无言以对。耶律休哥自进帐以来便一直都是闭目养神,思绪似是毫不在此,任凭手下将领与宋将交锋,无论成败,都只是沉默不语。

    再说杨六郎,此时也未曾说话,不过心里却颇为舒坦。他本以为自己手下皆是些沙场大将,嘴上功夫恐难上台面。唯一一个有点文化的文人呼延佩显还被自己的八弟给射了,至今还难以下榻,可真让自己心忧!不过如今一看,自己的担心似是多虑了,手下的那些人还真是都把自己的痞性显露出来了,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岳胜都变得不要脸起来。没办法,谁叫这是在谈判桌上呢,谁要是做仁义君子,谁就注定失败!

    就这样,两军统帅都不说话,手下的将领吵了一天,也没有达成统一的结果,次日和谈亦是如此,这可急坏了四郎杨延辉,不过耶律休哥却依然毫无态度,心思似是不在国事之上。为此四郎甚是不满,倒是北院大王阿里铁牙安慰道“八哥已在宋营四五日,尚不知何时归还,于越大人怎能不分心他处?”

    四郎一听也觉在理,仔细一想,也颇为赞同,自己不担心八弟,那是因为他在宋营,在六弟的手下,虽说两军对立,但兄弟情义尚在。但是耶律休哥不同,他与六郎的关系是对立的,自己心爱之人在敌人手下,又怎能放心得下呢!况且心爱之人还守在情敌床榻之前。

    “哎算了算了,是战是和,关键还在八弟身上啊,我也别急了,唯有静观其变罢了!”四郎如是安慰自己道。

    这一夜,风雪稍缓,就见夜色中走来一匹白马,径直往宋军辕门走去。马上一人,手捧一方紫檀木匣,驾着马,踏着风雪,到了辕门下。守门的宋兵见到来人,便大声叫道“站住!什么人?想要干什么?”声音随风飘了好远。再看马上那人,思虑了良久,手抚着木匣,在口中兀自念道“什么人?师哥,他问咱们是什么人呢。”

    守门的宋兵见状不禁心虚,又仗着胆子,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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