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淳正又道“这雌龙发嘛,当今世上只有一人能有,便是辽国的萧太后!她把握辽国朝纲,堪称女中豪杰,可算是龙体金躯。至于麒麟角、乌龙尾,乃是指宝马的角和尾。据说这两匹马一个远在西域,一个在辽国皇宫,要想取得这三物,皆是难上加难啊!”
此话说出,众人沉默不语,谁都没有了主意,到了二更天,众人散去,任炳也带着儿子任金童回到了客栈。他在客房内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来到杨延顺的房门前,敲门进屋。
杨延顺将任炳让进屋来,就见他一脸的忧色,便问道“任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有事吗?”
任炳叹息一声,便将欧阳淳正的话说了一遍,要想治好杨六郎的病,非得先寻到这四样药引不可。杨延顺闻言思虑片刻,问道“任大哥,你是说现在我们只有金龙须,还需麒麟角、乌龙尾、雌龙发这三物?”
任炳点点头。杨延顺看罢便拉过耶律休哥,两人说了几句,随后便道“任大哥,我这有麒麟角!”
任炳一听,惊道“八弟,你怎会有麒麟角啊?”
杨延顺笑而不语,拉着任炳来到客栈马棚,指着一匹白马道“任大哥你看,这匹马是耶律休哥的,原产西域,名为‘一字赖脚玉麒麟’,欧阳先生所说的麒麟角,想必就是此物。”说罢走上前去,一拽马缰绳,玉麒麟把马头一低,杨延顺顺势掰下一根麒麟角,痛的玉麒麟重重打了一个响鼻,耶律休哥忙上前去按住马头,不住安抚着,又狠狠瞪了杨延顺一眼。
任炳一见此物更为惊奇,小心接过麒麟角,叫道“哎呀八弟,你可帮了大忙咯!我替六哥谢过你了!”说罢作势欲跪,杨延顺哪敢让他跪拜,连忙扶起,道“任大哥,折煞我也!我能再为六哥做些事情,是我的荣幸!你快把这麒麟角送回王府吧,至于乌龙尾、雌龙发,也交给我来找吧!”
任炳忙问“哎呀,你打算去哪找啊?”
杨延顺答道“欧阳先生不是说在辽国王宫嘛,那我就去那找!”
任炳“此去辽国凶险万分,你要自己去吗?”
杨延顺回望耶律休哥一眼,道“有他在,我不怕!”
任炳点点头,双手一抱拳,转身离去,直奔双王府。杨延顺则转过身来,走到耶律休哥身边,问道“铁筝,你可愿陪我前去?”
耶律休哥“你去哪里,我自然不离你左右。”杨延顺闻言一笑,道“我答应你,等我们这次回来,就再也不理世事,找个深山隐居,独自逍遥快活!”
耶律休哥听罢,心中欣喜,二人遂上楼休息,挨到次日天明,叫来杨星,三人出了客栈,直奔双王府。
到了双王府,杨延顺叫杨星入府找花刀太岁岳胜,自己和耶律休哥则在府门前等候。耶律休哥打趣道“你怎么不进去,叫他个傻小子进去找人?”
杨延顺面色一红,道“我这不是不方便嘛!”话音刚落,府内便大步走出一人,一把将杨延顺抱住,口中说道“老八,你果然没死!快随我入府去见佩显!”
杨延顺一见来人,不禁心潮涌动,道“昭明,好久不见!”可身子却丝毫不动,后者不明,刚想发问,府内又走出几人,正是杨星带着岳胜、孟良和焦赞。
岳胜一抱拳,道“八弟,多谢你的麒麟角,欧阳先生已经验过,正是他所需的药引!”
杨延顺笑道“不是我的,是他的。”说完一指耶律休哥。岳胜闻言一顿,并未表示什么,只是继续道“我听任兄弟说你还要去辽国寻乌龙尾,雌龙发?”
杨延顺点点头,岳胜继续道“此事凶险万分,八弟怎可独自前往?”
杨延顺“岳大哥不必担心,有耶律休哥和杨星陪我前去。”
岳胜“那你打算何时起身?”
杨延顺“事不宜迟,此时就走!”
岳胜又问道“走哪门?”
杨延顺看看耶律休哥,道“走西门,我们不能与韩昌碰面。”
焦赞突然发话,道“我说,为啥要大白天走啊?辽军围城甚严,晚上不是更容易突围?”
杨延顺“若是晚上突围,韩昌定是以为我等去搬救兵,那他一定会加紧攻城,力求在援军到达之前破城,如此一来,遂州危矣。若是白天突围,韩昌得知我等不是回京而且去北国,他定会心中起疑,不敢贸然攻城。”
岳胜点点头,道“八弟说的在理!不知此去多久可回?”
杨延顺思虑片刻,道“多则十天,少则五日!”
“好!我等自当护送八弟出城,为你引开辽军,你好趁机突围!”岳胜道。身后的孟良也大声说道“ 八弟,我老孟一定给你烧出一条大路来,放心吧!”说完拍了拍身后背着的大葫芦。
杨延顺不知何意,却也无暇询问,便转身道“昭明,我此时重任在身,先行别过了!”
郑昭明闻言点头,心中惆怅万分,但也未言语,杨延顺几人便打马直奔西门。
等到几人身形渐远,郑昭明叹息一声转身回府,哪想府门后突然闪出一人,仔细一看,正是遂州知州,呼延佩显!
郑昭明道“佩显,老八还有事,等他回来的,他一定会来找你的!”
后者闻言眼圈一红,泪珠滚落,哭道“不行,我不放心,我要去城头!”说完,呼延佩显跑出府门,郑昭明连忙紧随其后。
再说杨延顺六人顶盔掼甲,叫开城门,直奔辽军。辽军攻打西门的大将名叫沙里银,是沙里金的弟弟。沙里金押解汝南王郑印的时候,被任炳任堂惠长枪挑死,他弟弟沙里银比他厉害一些,在辽军众将中也算是厉害的角色,双手拿锤。不过面对岳胜,却是根本不是对手。
岳胜马快,先到沙里银面前,掌中青龙偃月刀一劈,砍,搂,剁,四招下来沙里银便有些招架不住。紧接着孟良赶到跟前,手中拿着一柄车轮板斧,板斧向前一推,口中念道“小鬼推磨!”正砍在沙里银腰上,当即一分为二,惨死当场。
等到焦赞来到近前时一看,沙里银已经死了,口中便道“算他走运,没等到我来就死了,否则他死的更惨!”此话是自吹自擂,岳、孟二人没搭理他,继续杀敌。孟良则是把车轮板斧往马上一挂,抽身拿起身后的大葫芦,解下塞口,口中大叫“孟爷爷请你们吃烤肉!”说完大手一拍葫芦身,自葫芦中弹出两颗硫磺球,正打在迎面而来的辽军身上,碰上便着,火势猛烈,辽军瞬间大乱!
杨星在后面瞧见,不禁大笑“哎呀我说这个葫芦好呀,还会喷火!孟葫芦真有你的,借我玩玩呗!”
他话音刚落,身后杨延顺赶来,骂道“玩什么玩,还不快跟我趁乱冲出去!”
说完,三人趁乱突围,杨星在前,耶律休哥在中,杨延顺在后,不多时,便杀到重围之外。岳胜等人见杨延顺已经突围,连忙打马回城,以防韩昌来袭。
☆、大于越
却说杨延顺、耶律休哥、杨星三人冲出重围,又一路向北狂奔。三匹马大约跑了半个时辰,已过雄州城,面前来到一座山前。这座山当真是巍峨险峻,但见山峦重叠,蜿蜒百里,树木丛生,荒草齐腰,怪石嶙峋,恶鹰盘飞,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山的中间是山沟,沿着山沟是一条山路。山路崎岖不平,很不好走。三人走出一个山口,又见一个山口,当真是兵行险地,令人生畏。杨星不禁尖着嗓子问道“我说,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这么不好走呢?”
杨延顺回望耶律休哥一眼,后者答道“两狼山!”
杨星把大脑袋一晃,惊道“两狼山?这不是我爹爹令公身死的地方嘛!不行,我得下马拜一拜!”说完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拜了三拜,再看杨延顺,也是一脸的悲痛难言。
杨星三拜之后,起身上马,继续前行,哪知刚走出一个山口,面前忽然闪出好多的北国兵,旗幡飘扬,长矛耀眼。杨延顺三人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辽军也已发现他们了,并且迅速围了上来。
耶律休哥勒住战马仔细观瞧,说道“八郎,这是北院大王,耶律大石的军队!”
杨延顺闻言心道不好,因为据自己所知,耶律休哥虽同与耶律大石拥护萧太后,不过二人向来不合。平时二人在萧太后面前,还能装装样子,维持一下关系。如今耶律休哥和自己‘私奔’至此,二人若是相见恐怕再无情面可言,而且萧太后也极有可能下令缉拿耶律休哥。如此一来,耶律休哥的处境比自己还要危险。
想罢,杨延顺向前一带马,道“铁筝,你快到后面去,别让辽军发现你!”
耶律休哥轻笑一声,道“他们已经发现了!”
杨延顺抬眼望去,果不其然,辽军已有动静,连忙道“铁筝,你快走,我留下帮你阻挡一会!”
耶律休哥却道“此去辽国皇宫,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我去引开耶律大石,你趁机夺路而逃,向下再走七十里,便可到达上京城。”
杨延顺一听,当即反对“不行!我不能让你去!那么多的辽军,你只有一个人,怎么能应付过来!况且,你随我逃离大辽,恐怕辽人已经不再认你这个‘大辽于越’了!”
耶律休哥闻言冷笑一声,道“单凭我耶律休哥一张脸,也足以威慑辽军。八郎,你还要不要救你六哥了?若你还想寻到药引,此时便不是犹豫的时候!”
杨延顺听到此处,心中也是一阵纠结,自己既想要救六哥,又不想耶律休哥为自己以身犯险,这可如何是好?思虑片刻,杨延顺便道“铁筝,你要小心!杨星,你跟着铁筝走,务必要保他周全!不得让他受半点伤害,否则你就别来见我这个八哥!”
杨星一听自己要和耶律休哥走,很是不高兴,道“我想,我想和八哥你去大辽皇宫找药引子,救六哥的,才不想和他走呢!”
杨延顺闻言大怒,把眼一瞪,“不行!找药引之事,由我来完成即可!你必须要留下保护铁筝!你要是不愿意,就回家去吧!以后别再自称是杨九郎!”
杨星一见杨延顺发怒了,心中害怕,连忙道“那好吧!我就跟他走了!八哥,你你可要小心啊!”
杨延顺点点头,又道“铁筝,小心行事!等我回来!”
耶律休哥鹰眼一眯,笑道“放心吧!还有你这个傻弟弟跟着我呢,我不会有事的!”说完,一打座下玉麒麟,直奔辽军冲去,杨星跟在他马后,也奔辽军而去。”
就见耶律休哥在马上高喊“大辽于越,耶律休哥在此!全军随我而来!”
辽军闻言皆是一震,待到耶律休哥马到近前,仔细一看,红衣白马,还真是于越大人。
耶律休哥拍马直奔山头后方,辽军不知其意,但尽皆跟着他马后,向山后跑去。耶律休哥在辽军中的影响是极大的,其地位甚至远远超过了扫南灭宋的兵马大元帅韩昌韩延寿!而辽军几员将领一见队伍大乱,连忙叫喊着整队。奈何此时辽军根本不听他们的,都只听耶律休哥一人的,只得叫苦不迭,连忙向后军送信,请北院大王耶律大石前来统领三军。
原来,这支军队本是韩昌下令驻扎两狼山的,当初就是耶律大石带领着这支军队兵围宋军,逼死令公杨继业的。杨继业战死之后,韩昌便下令其驻守两狼山,以备不时之需。直到韩昌攻打到遂州受阻,这才下达军令,要耶律大石带军出山,前往遂州支援自己。不曾想,在这里正遇要去北国皇宫的杨延顺三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咱们单说八郎延顺,自耶律休哥将辽军的尽皆引到后山之后,杨延顺觑得时机,打马从辽军身后绕过。两狼山的荒草如林,正好将其掩盖住,□□的战马虽不是什么宝马良驹,但杨延顺马术精湛,在崎岖的上路中如履平地,不多时便已逃脱辽军的视线范围。他勒住战马,回身眼忘两狼山,心中默默念道爹爹,愿你在天有灵,保得铁筝周全!
叹罢,杨延顺打马直奔上京城,一路上不敢耽搁,快马加鞭,日头西落之时,正好赶到上京城下。上京城头之上的号角已经吹响三遍,杨延顺摒弃心中杂念,借着夜色,打马入城。
进了上京城,杨延顺牵着马,辗转来到了驸马府。来了上京城,不找自己的四哥还能找谁,而且也只有在驸马府,才能寻到机会混进皇宫。
杨延顺围着驸马府绕了一圈,来到了驸马府后院,就见他把马拴在一棵槐树下,然后翻过院墙,跳进院中。自己在驸马府住过一段时间,对这里还算熟悉,辨别了方向,直奔四哥杨延辉的卧房而来,一路上小心翼翼,躲过了婢女守卫,悄悄来到屋前。指尖沾湿,浸破窗纸,向内观瞧,就见屋内有一女子背对着自己,身着妃色小衣,挑灯描眉。再仔细看时,屋内并无自己的四哥,不禁心中疑惑。就在此时,忽听身后声响,不远处正有三两人向此处走来,杨延顺惊慌失措,竟失手推开房门,一个趔趄栽进屋内,屋内那名女子闻声转身,不禁惊慌失色。
杨延顺急忙起身关好房门,回身看去,面前女子并不是玉镜公主,看着虽有些面熟,不过慌乱之间无暇多想,当即欺身上前,手中风翅短刀一闪,逼在女子颈前,低声道“休要多嘴,否则你们都得死!”说完身子一矮,藏进牙床之下。与此同时,房门被人推开,一人进屋便问道“四妹,你没事吧?”
杨延顺在床下一听声音,这才是自己的四嫂玉镜公主。想必是自己记错路,走错了房间,不禁心中悔恨。这正是佳人房中安寝,侍女便把灯拿,不久星斗一齐发,八郎床下恨咬牙!
☆、计骗铁镜
话说八郎延顺藏身于床下,就听屋内的玉镜公主叫喊四妹,不禁心中疑道四妹?莫非这女子是铁镜公主!
杨延顺想罢计上心头,铁镜公主早晚会回皇宫,我若藏身于她轿中,岂不可以混进宫中!
此时,就听玉镜说道“四妹,夜色已深,姐姐也就不打扰了,你早些休息吧!”
铁镜闻言便道“姐,你见到杨八郎了吗?”
床下的杨延顺一听此话,不禁一惊,若自己被发现藏在铁镜公主的床下,可就麻烦了。
玉镜“你说大常衮?没有。自从他和三哥私奔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也不知三哥此时如何了。哎你提他做什么?”
“没什么!”铁镜急忙答道。
玉镜“恩。我回房了,驸马最近心情不太好,我得回去陪陪他。”说罢,玉镜转身离房。杨延顺自床下听得房门已关,便从床下翻出,坐在房中木椅上,看着面前的人。
铁镜公主也与他对望,半响问道“你来干什么?”
杨延顺冷笑一声,道“找你!”
“找我?”铁镜满面惊奇。
“对,找你!”杨延顺答道“铁镜公主,你还未有驸马爷吧?”
铁镜闻言面色一红,道“没有你问这干什么?”
杨延顺站起身来,走上前去,紧盯着铁镜道“不知道大常衮杨八郎,能否配得上你呀?”
此言一出,铁镜娇躯一颤,道“你?你不是和三哥怎么又回来找我?”
杨延顺面色一暗,道“你三哥他,重病在身,时日不多了。”
铁镜“什么?怎么会这样?”
杨延顺“他在西域征战时便已患病,不过没来得及医治,后来变成了不治之症。”
铁镜“真的就一点办法没有吗?”
“我找了大宋朝最好的大夫,大夫说,或许还能再延续一些时日,不过”。杨延顺欲言又止。
铁镜忙问“不过什么?”